雪地殺機 第四天 久我和幸的獨白
    「在這之前我們一直瞞著未說,亦即,我和本多有不在現場證明。」

    「不在現場證明?什麼樣的?」

    「非常完璧。」我說明那天晚上和本多雄一睡在同一房間的事。

    田所義雄和中西貴子啞然了。

    「既然有那樣的不在現場證明,你應該更早說出來才是。」貴子說。

    「我也這麼覺得。」我回答,「但,很不可思議的,本多卻一直不想將不在現場證明之事向眾人公開,他表示這樣才對彼此有利。

    「最初,我的看法也和他一樣,可是到了我認為應該公開的情況時,他仍要繼續隱瞞,不僅如此,還近乎執拗的要我不可說出不在現場證明的秘密。就算我被田所懷疑,己經到了只好公開的時候,他也從旁打岔的予以阻撓,這樣,我不得不開始感到可疑了,這也可以算是我懷疑他的契機。」

    回想起來,本多自最初就是徹底的想隱瞞不在現場證明。我在他的房間睡覺的翌晨,他就要我快點回自己房間,也是為了保住不在現場證明的秘密。

    我曾考慮不公開不在現場證明之事對本多雄一而言,究竟有什麼樣的好處,但是不管怎麼想也找不出能令自己釋然的答案。

    那麼,是公開不在現場證明會對他造成何種困擾或不利嗎?讓大家知道我和他並非兇手,有什麼不便嗎?

    刺激我思考的是中西貴子若無其事所說出來的那句話——若知道本來認為是兇手的人其實並非兇手,一定會受到重大打擊。

    我心想:很可能原因就在這裡吧!

    有人認為本多雄一是兇手,而以本多的立場,依然希望被該人物認定是兇手,所以一但被我講出有不在現場證明之事,會造成相當困擾。

    那麼,該人物是誰呢?為何本多有必要被對方認為是兇手呢?而且,如果該人物認為本多是兇手,為何不在眾人面前說出?

    但是,我發現這樣的推測也有缺陷。在提出製造不在現場證明時,曾考慮到有誰是扮演兇手角色的情況,而決定讓第三者知道我們睡同一房間。當時,本多並不知我會在雨宮、田所、貴子和由梨江之中選擇誰為證人,在這樣的狀況下,他並未表示異議即是覺得不論是誰當證人皆無所謂。

    亦即,在上述四人之中並沒有他希望被對方認定自己就是兇手的人物!

    我的推理碰壁了。我再從頭開始分析,看看到底什麼地方存在著盲點?抑或本多雄一隱瞞不在現場證明之舉並無特別的意義。因此,我決定向本多直接詢問,問他:是不是到了該公開不在現場證明的時候……

    當時,他是這樣解釋——如果讓大家知道我們有不在現場證明,有可能刺激兇手採取殺害全部的人之魯莽行動……

    我心想,講這樣的理由太可笑了,不久前大家才討論過兇手不可能殺害所有的人,何況如果擔心的話,也有許多方法可以防止這種事發生,以本多而言,他不應該會不知道。

    所以我認定他的主要目的還是在隱瞞不在現場證明,只是我放棄再深入追問,因為我不希望讓他察覺我己經感到懷疑。

    究竟他是希望對誰隱瞞不在現場證明呢?

    「問題是,」我說著,再度遞出竊聽器,「聽這東西的人是誰?」

    「不會是……東鄉先生嗎?」中西貴子說。

    「是嗎?那麼,本多為何有必要讓東鄉先生認定他是兇手?」

    「這……我不知道啦」

    「若不是東鄉先生,會是誰?」田所義雄的聲音顫抖。

    我走近本多雄一,把竊聽器遞到他面前:「說吧,是誰在聽?」

    「……不知道。」似早己料及會這樣,本多裝迷糊,「可能是東鄉先生吧,」

    「是嗎?」我故意深呼出一口氣,「那麼我也沒辦法了,只好打電話問東鄉先生,那樣,一切將會真相大白。再說限制時間己經過了,就算打電話應該也不會有問題。」

    「我去打電話。」中西貴子走向房門。

    「且慢,」本多連忙叫住她。貴子停下腳步。本多緩緩回頭望向這邊,「我明白了。」

    「是誰在聽?」我邊猜測答案,邊再次遞出竊聽器。

    「雅美。」他回答,「是麻倉雅美。」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說。

    「是她?」田所義雄問,「為什麼?」

    本多雄一望著田所,唇際浮現一抹笑意:「你昨夜不是講了很多嗎?麻倉雅美有殺害溫子、由梨江和雨宮三人的動機。」

    「啊!這麼說,你是代替她復仇?」

    「不過,和你所說的動機稍有不同,是更……更有必要殺死那三個人的動機。」

    「殺死三個人?」

    「嗯。」

    「畜牲!」田所眼看就要撲向本多雄一。

    我從背後叉住他手臂。他的身子不停掙扎。

    「放手!為何阻止我?他殺了人……是殺人兇手……你打算幫他?」

    「請保持冷靜,你己經忘記了嗎?本多有不在現場證明的。」

    「啊……」暴跳如雷的田所有如壞掉的傀儡玩偶般停止動作,「是嗎……那麼兇手究竟是誰?」

    「是本多。」

    「你說什麼?」

    「反正,請你聽我說明下去。」我轉臉望向本多雄一,「或許應該是聽你說吧!坦白說,我也很想聽你親口說明。」

    「沒有什麼好講的!」他移開視線,「我是兇手,替雅美報仇,這樣行了吧?」

    「本多!」田所義雄嚷叫。

    真是厭煩的人!何況,一旁的中西貴子也開始哭泣。

    「本多,」我說,「如果你是兇手,就請你說明也好,亦即,元村由梨江被殺害時,你的不在現場證明如何解釋?還有,如果你並非兇手,會隱瞞不在現場證明,想讓麻倉雅美認定你是兇手的理由何在?」

    本多雄一沒有回答,不過從他的側臉也能看出他正在苦惱不己,而,我充分理解他的苦惱。

    「若是本多不想回答,我只好說出我的推理了。能夠消除上述疑問的答案只有一個,亦即……」

    「等一下!」本多雄一望著我,「我不想聽,別說。」

    「本多,」我緩緩搖頭,「事情無法永遠隱瞞下去的。」

    「我知道,但是現在……」他緊抿著唇,用哀求的眼光凝視著我。

    「為什麼呢?」貴子淚眼模糊的問,」為什麼現在不行?」

    「因為現在……」我指著竊聽器,「這個東西的主人正在聽,而本多不想告訴麻倉小姐真相。」

    「真相?怎麼回事?」

    「說吧,本多。」田所義雄催促。

    「本多,」我吸一口氣之後,問,「那三個人目前在哪裡呢?」

    這句話讓貴子和田所都啞然了,怔怔凝視著我。

    空白的時間流逝。

    本多雄一低垂著頭,緊閉著雙眼,似是硬擠出聲音來:「抱歉,雅美,我不是故意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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