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狄普斯情結”是男孩情結;與它相對應的女孩情結被稱之為“埃勒克特拉情結”(Electracomplex)。
埃勒克特拉是古希臘參與殺害母親的神話人物。“埃勒克特拉情結”概括的是女性在兒童時期形成的戀父憎母情結。
同“俄狄普斯情結”一樣,“埃勒克特拉情結”也是兒童一般必然存在的傾向。發現了男孩的“俄狄普斯情結”,繼而聯想並發現女孩的“埃勒克特拉情結”並不困難。
“埃勒克特拉情結”同樣普遍地在童年時代形成。它也不單是由弗洛伊德所講的生物性的性欲本能所決定,而帶有人類社會文化的諸多鑄造。
在正常的童年環境中,埃勒克特拉情結會被人類的社會文化逐步抑制與克服,最終發展起健全理想的人格。在健全理想的人格中,雖然埃勒克特拉情結還會不同程度地潛存在女子的心靈深處,也會有這樣或那樣的表現,但那都是很正常的情況了。
倘若在兒童時期與父母的關系沒有受到心靈創傷,倘若父愛與母愛既不缺乏又不過濫,倘若再有一個比較善於正確對待女兒成長的母親,那麼,女孩就能夠在順利抑制、克服“埃勒克特拉情結”的過程中發展起健全理想的人格。
女孩同男孩一樣,自胎兒時起已經有了生理性別。當她一旦哇哇啼哭地降落於世,不僅以明確的生理性別出現,也開始處在性別角色明確的心理環境中。她的生身親長(也就是父
母親)從這一刻起把她當做一個女孩,整個世界也自然把她當做一個女孩。
這樣,她便從出生開始,在生理和心理上同時成長起女孩的特征。
母親在哺乳照料她時,給予的是母親的愛。父親在照看愛撫她時,給予的是父親的愛。雖然她還是蒙昧的小嬰孩,雖然她同是父母生命的延續,然而,父母對她的愛意同樣有性別的差異。
母親是她在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個女人。
父親則是她在這個世界面對的第一個男人。
小女孩便在父母之愛的照耀下一天天成長起來。
和男孩逐漸形成戀母憎父的俄狄普斯情結一樣,她也逐漸形成戀父憎母的埃勒克特拉情結。
然而,由於嬰幼兒時期往往是母親直接照料,因此,女兒的埃勒克特拉情結與男孩的俄狄普斯情結的形成過程又有很大不同。
男孩從誕生起就在吮吸母乳的過程中,在母親的懷抱裡安然躺臥著,建立了對母親根於生命本能的依戀,母親就是他感受到的一切愛撫。當他將對母親的愛戀在性別上與父親加以區別,從而逐漸形成戀母憎父情結時,這個過程顯得非常直接。他原本就偎依在母親的乳房上,依戀著母親的乳汁,因此,將排斥的目光看向一個既照看他又不斷與他爭奪母親注意力的男人是自然而然的事。戀母憎父情結在一個男孩的心靈中就這樣特別容易地成長起來了。
而對於女孩,情況就大有不同。
從被母親哺乳的第一天起,她就將母愛視為最大的溫暖源泉。當母親對幼小生命的愛戀顯出近乎純淨的生命本能時,幼小的女嬰一定在一個時期內把母親當做惟一依靠和愛戀的對象。她在父親的愛撫中慢慢了解到世上還有與哺乳她的母愛所不同的另一種愛,她懵懵懂懂地逐漸領會和區別著這一切。
當她再大一點,逐漸將依附在母親懷中的身體更多地高揚雙臂伸向父親時,就逐漸形成了對兩個生身親長愛戀的性別差異。
對一個脫離了哺乳期而能言會語的小女兒,父親表現出越來越充分的父愛,母親看著離開自己奶頭站立起來的女兒越來越吸引丈夫,也越來越喜歡被丈夫愛撫時,心裡多少會有一絲隱隱的、不自覺的變化。
她最初會以寬厚喜愛的目光看著在丈夫懷裡歡快蠕動的小女兒,心中既洋溢著對丈夫的愛,又洋溢著對女兒的愛,洋溢著做妻子和做母親都盡了責的安詳感,她甚至會為丈夫在玩逗女兒時迸發的幸福與快樂而感到欣慰。
然而,女兒一天天長大,與父親的感情一天比一天親密,母親寬厚的微笑中會不時閃露出一絲別樣的情緒。
每當見到女兒向父親興奮地揚起幼小的手臂,丈夫也把越來越多的愛意放在女兒身上,從而分散了對妻子的愛護時,做母親的漸漸不自覺地在態度上有了反應。她常常會對粘在父親懷裡的小女兒溫和地說道:別老在爸爸身上折騰,讓爸爸休息一會兒,自己在床上玩。做父親的則繼續抱著女兒玩耍著:我不累。而小女兒則看看母親,繼續用小手摸著父親的胡子咯咯咯歡笑。
當父女倆笑成一團時,妻子便感到一絲冷落。這既是做母親的被冷落,也是做妻子的被冷落。即使有著寬厚母愛的女人,她對女兒與丈夫的態度都會不自覺地出現新的成分。
女兒以她幼小年齡的敏感接受著這一切,她終於越來越將自己與哺乳自己長大的母親分割開了。她潛在地意識到,當她在母親懷中仰望父親的慈祥笑臉時,常常要隔著母親的巨大身體。母愛或許還是重要的,但母親又同時成了她與父親聯系的障礙。
女孩與父親帶有異性意味的和諧愛戀越來越成長起來;爭奪父親從而排斥母親的情緒也一天天成長起來。
女孩的“埃勒克特拉情結”通常要比男孩的“俄狄普斯情結”來得緩慢一些;然而,它畢竟來了。
當小女孩在幼稚的憧憬中幻想她和爸爸之間的故事時,其實是在重復大人世界裡的故事。在她年幼的幻想中,會有長大嫁給爸爸的想法,甚至希望以後能取代媽媽的位置。當一個小女孩有時對母親的衣物表現出特別嫉羨時,不過是希望自己早一點長大,能夠取代母親。
在這個幼小的年齡,父親是她惟一愛戀的異性。成人世界中一切戀愛的現象、故事,都在發酵著這個惟一的愛戀。她那幼稚的心靈在觀察成人世界中所得到的全部有關愛情、婚姻的知識,都用來充實這個癡心妄想。
然而,就像小男孩終於在一系列類似“子大避母”的文化影響下有了最初對戀母情結的羞恥感一樣,女孩也會在一系列類似“女大避父”的文化提示下,有了對戀父情結的羞恥感。
從小很可能是母親哄著她入睡,是母親為她洗浴,她和父親之間裸露的接觸原本就十分稀少,那種稀少的接觸自然曾經引起過她十分朦朧而又余音不已的刺激與聯想。
現在,她和父親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當她坐在澡盆裡被母親洗浴時,父親推門進屋,雖然還是從容不迫,並無驚慌,但是自然而然開始有所回避了。母親一邊撩著水用毛巾給她洗浴著,一邊就會丟一句話給父親:你等我們洗完再進來。父親笑了笑,拿一本書退出去了,母親的話就在耳邊諄諄響起:女孩大了,不能當著爸爸洗澡。
類似的聲音慢慢使女兒明白了,自己對父親的愛戀是有限度的。她開始用默默不言的目光重新打量父親和母親之間似乎毫無避諱的關系,也便越來越領會父母同床而眠的特殊意義。
她有時會覺得,是母親站在了她和父親之間;她有時會覺得,是自己站在了父親與母親之間;然而,隨著一天天長大,這個世界的全部道理都在告訴她,她應該從父母中間退出來。
也許她還朦朧記得,在更小的時候,她曾睡在父母中間,兩個家長曾一左一右共同愛撫著她。現在,她永遠不能睡在他們中間了。只有當一家三口在陽光燦爛的馬路上散步時,她或許還會爭得這個中間的位置,她會一左一右拉著父母的手,但這畢竟和睡在父母中間完全不一樣了。
她還在長大,越來越懂得父親和母親的關系是什麼意義,越來越懂得什麼是大人的戀愛結婚,知道大人結婚才有了小孩的誕生。
這時,她在自己越來越大的活動半徑中開始接觸父母以外的人,包括那些同齡的小孩。他們在過家家的游戲中模仿父母親的角色,用玩具布置起小小的家庭,用洋娃娃充當了這群小爸爸小媽媽的孩子。
在這些游戲中,她逐漸學習著大女人的角色、母親的角色。
她更仔細地觀察母親的言談舉止、做派行為。她看到母親在做飯、洗衣、操持家務,她看到母親在安排父親的生活,她看到母親在這個世界上承擔著各種各樣的責任。她覺出母親的了不起,開始認同她,模仿她,以她為榜樣。
這或許是早就有的取代母親位置的幻想的繼續。
又是一個女孩在真正意義上形成完整的女性角色。
倘若父親始終對她有著足夠的父愛,又有適當的距離;倘若母親始終是寬厚的、耐心的、愛護的,同時又能夠不斷給她以正確的指導;她便越來越從年幼時戀父憎母的一系列癡心妄想中掙脫出來,用越來越現實的理解力看待自己與父母的關系。
這時,父親依然是她愛戀的天下第一人,是她的驕傲,她的太陽,是一個女孩自尊心的首要來源;然而她知道,應該在怎樣的距離上愛戀父親。
而母親無論在她心目中如何嚴厲,無疑仍是世界秩序的象征,她要從母親的教導中學會一個女孩做人行事的全部法則。
也許她會不時發現,父母會因為她的存在而發生一些矛盾:母親會責備父親在溺愛孩子,而父親可能會說母親對孩子不夠耐心。這些爭執在小女孩心中引起的反應十分敏銳,她會在委屈中透過淚光感激地望著袒護她的父親,也會因為母親對父親的斥責而對父親深感歉疚。無論父母的爭執如何微不足道,在她幼小的心靈中都會留下難以忘懷的記憶。
她更大一些了,也可能是小學生,也可能是中學生,這時,她對於自己與父母的關系更
懂得如何處理了。
在和父母一起散步時,她可能會更多地挽著母親而較少挽著父親;當父親對母親有不講情理的粗暴行為時,她會站出來緩和矛盾,而且試圖批評爸爸的無理,勸慰媽媽的氣憤。
倘若父親與母親始終相互愛戀,做女兒的既會高興又會感情復雜地看著父母出雙入對,她會多少有一種被排除在外的難過。
倘若父母感情已經衰老,只有她的出現才使父親感到歡欣,使母親多了一點活躍,她就會用特別寬容的心理使父母都高興。她常常會扮演一個聽取父母相互埋怨又能有效消解的快樂天使。
當母親身衰力竭時,她會非常樂意承擔起料理家務、照顧父親的責任,同時也有加倍照顧母親的熱情。倘若母親依然強健,裡裡外外一把手,她可以幫助母親做事,但又絕不侵犯母親的權利。
一個逐漸長大的女兒如何對待父母,全看她面對的是什麼樣的父母。
在基本健全的家庭中成長起來的女孩,也會基本健全地對待自己與父母的關系;這意味著她同時也能夠正確對待世界。
當她微笑面對自己的人生時,不能想像沒有父親和沒有母親的情景。她對父母自小形成的埃勒克特拉情結,早已被人類的文化規范得平平和和,若有若無了。
它只會在一些特別的時刻有不易覺察的流露,那時我們就會看到,這個女孩對父親有更親切的愛戀,對母親卻有更多的歉疚。
充分又不過分的父愛,是女孩成長健全人格的重要條件。
倘若父愛過濫,又沒有母親的節制,我們就會看到,已經進入青春期的女孩還對父親膩膩歪歪,留連忘返,表現出畸形的戀父情結。這種畸形的戀父情結大概只有找到合適的婚姻之後,才算告一段落。
倘若父愛過濫,母親又過分嚴厲,這樣的童年環境往往使女孩產生強烈的戀父憎母情結,會成為一個在男人面前乃至在整個世界面前過分任性的女人。
然而,畸形的戀父情結更多地卻是在相反的方向上形成的,倘若一個女孩從小缺乏父愛,甚至完全沒有父愛,她會形成比父愛過濫更強烈得多的戀父情結。
缺乏造成渴望,這大概是一切領域的心理規律。
在缺乏父愛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女孩,其戀父情結常常有以下表現:
一,她充分地表現出戀父型的特征,總喜歡與比自己年長的男人相處,特別喜歡與父輩男人相處,不善於與同齡男人交往。有時又演變成一生都在不斷地尋找老師,尋找男性保護者,尋找和藹而又強有力的男人。
這不過是尋找父親的變種。
二,她們常常小女人氣十足,總在小女人的角色中生活。
因為她們沒有得到過充分的父愛,在本質上沒有當夠女兒,總以小女人的角色自憐自愛,一生都不願意承擔成年女人的責任,拒絕母親的角色與義務。這種女性永遠保持著所謂的“天真”。她們少年天真,青年天真,中年天真,甚至老年天真。
在“一貫天真”的角色中,她們無休止的動力是在繼續扮演小女兒的角色。
三,小女人們總喜歡在男人面前訴說委屈,總在尋求被哄慰、被保護的感覺。特別願意在一個男人面前訴說遭受另一個男人欺負的委屈,這常常成了她們感情生活一個上足發條的動力。
訴說給她們帶來極大的精神滿足,訴說也會演變為對這個世界的整體態度。她們容易被自己的委屈攫住心靈,當沒有恰當的男人成為傾聽的角色時,她們也會尋找女人訴說。
傾訴小女孩的委屈,是她們一生的情感需要。
四,這樣的女性從青少年開始就潛存著性的渴望,有持久強烈的性幻想,並常常貫穿一生。
與此相關的是,她們對待愛情、對待男人有浪漫化的傾向,喜歡將有關愛情和男人的事情詩情畫意。
當她們面對實際的愛情和男人時,常常顯得過敏。耽於幻想的人一旦面對久經幻想的事情,總會顯出神經質的過敏來。這大概是人類心理在許多類似的領域中都有的規律。
五,因為從小缺乏父愛,耽於幻想的女孩最初在男人面前是缺乏自信的;她們常常在幻想中為自卑找到足夠的補償。
經過一個彌漫青少年生長期的幻想階段,又經過一個戰戰兢兢相當浪漫化的愛情渴望階段,如果她在現實中得到了某些男人的愛慕,有了愛情上最初的勝利,她就會表現出過分的敏感和興奮。她會在幻想中反復品味自己的勝利與幸福,又會浮想聯翩地去擴大它,在想像中營造出新的輝煌。
有的時候,她會滿面淚水泣不成聲地承受著得到男人愛撫的幸福。
有的時候,她又會神經質十足地對此予以懷疑和拒絕。
六,接著,她們可能產生貫穿一生的沖動,那就是證明自己被愛。
她們從最初獲得愛的勝利開始,就有一種不可遏制的無休止沖動,那就是積累自己被愛的成就。她們以自己為中心觀察著男人世界,幻想著男人圍繞自己旋轉。
當她們在一個又一個愛情的漩渦中打漩時,當她們走上一個又一個愛情的領獎台去享受自己的勝利時,她們常常不清楚,她們不是為了愛而愛,而是為了勝利而愛。
七,一些從小缺乏父愛的女孩,倘若母親對她不善,她又有強烈的仇母情結。
倘若母親與她相依為命,從小很負責地養育她,她表面上似乎與母親朝夕相處甚至陪伴終生,然而內心同樣可能潛藏著極深的憎母情結。因為沒有父愛平衡的母親的培養,常常是極為嚴密的管教。
母親過分的關心與管教往往同時極大限制了女孩的憧憬與幻想,她在把母親當做天下第一恩人的同時,也把母親當做了最為敵視的對立面。
八,在缺乏父愛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耽於幻想的、神經質的、過敏的、有著傾訴委屈願望的、拒絕成年的女孩,常常有著藝術家的素質。
這樣,我們就看到了某些文學藝術家。
這些耽於幻想的、過敏的、拒絕成年的女性,作為普通女人,必定會使自己也使他人艱辛難過;而作為藝術家,她倒有可能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
文學藝術原本就是表現過敏、放開幻想、傾訴委屈、回避現實、制造浪漫、拒絕成年、取得連綿不斷愛和被愛的勝利的特殊領域。
愛的匱乏所造成的畸形情結,並不都是壞事。
有的時候,它給人帶來無盡的痛苦。
有的時候,它給人帶來無盡的追求。
無盡的追求還會有無盡的痛苦,但又可能會有無盡的充實與幸福。
人類社會倘若離開了各種強有力的情結,一定會少了很多痛苦,但也一定會少了許多追求與色彩。
中國人常講“慈母嚴父”,這話有道理,但只有一半道理;真正妥當的說法是,所有的父母都應該“慈嚴兼備”。
當面對兒子時,慈母嚴父是必要的,而嚴母慈父有時也是必要的,這樣才能使兒子的人格得到更健康的發展;當面對女兒時,慈母嚴父倒有更大的真理,因為在女兒面前,常常是母親嚴有余而慈不足,父親則慈有余而嚴不足。
在女兒自由成長的過程中,母親對女兒過分溺愛,缺乏必要的、堅持原則的教導,自然是不妥當的,它會影響女兒的正常成長;然而,倘若母親對女兒過苛,缺乏足夠的慈愛,大概是更不妥當的,這是應該防止的主要偏向。
母親接受兒子是毫無心理障礙的,母親要接受一個越來越長大的女兒,卻要克服某種潛在的心理障礙。
倘若沒有足夠的心理成熟,母親在女兒面前多少扮演一個與妹妹爭寵的姐姐角色,母女之間的關系就必然顯得緊張。
即使母親不是小女人性格,有足夠的成熟強健,然而,倘若她不能夠寬仁,對女兒過苛,女兒從小就會感受到母親的巨大壓力。這時,如果是一個堅強有力的父親出來庇護女兒,以抗衡母親過苛的壓力,女兒得以比較正常地成長起來,仍會同時成長起來強烈的戀父憎母情結。
倘若母親專橫粗暴,而父親唯唯諾諾屈從於妻子,甚至像應聲蟲一樣呼應著母親對女兒種種尖刻的訓斥和管教,女兒就會形成畸形心理:她不僅憎母,可能更加憎父。在幼小的心靈中逐漸成長起來的是對父母共同的敵視。
這樣的女孩大多有著最不幸的童年少年。
但是,隨著可怕的生活越來越遠地翻過去,隨著她們掌握了獨立生存的能力,有了越來越多的金錢、友情和自信,她們便也會似乎很正常很快樂地活著。除了對與父親同齡的男性有著極大的不信任之外,除了對自己男友的忠誠有著近乎神經質的多疑之外,一切都會顯得正常。
甚至她們對父母也會顯得寬容起來。雖然與父母較少來往,但是說起他們的口氣平和多了。即使說起小時候曾經受到過的不公平待遇,也不過如同講述一件平常往事。
當然,她們心頭還潛存著憎母又憎父的情結,然而,在人類社會文化的規范中,由於命運的轉化,她們將它掩埋在心靈深處了。
人的生命力是很強的;人對生活的適應能力也是很強的。
任何畸形的生活環境都可能造成畸形的心理情結;然而,人在苦苦爭取的人生歷程中大都能掙扎著活過來。
不幸的經歷造成的情結並不一定都是壞事──
有的,成了一生努力和充實的動力;
有的,成了理解生活的難得的經驗。
一個女人在其一生的人格中,都鑄定著自幼與父母的全部關系。
當女性面對整個世界時,無論是否已經成年,她其實一直與父母同在。她不僅帶有父母的遺傳基因,還帶有父母在童年時就為她鑄造下的一切。
女孩終於長大成年了,她應該正確認識自己和父母曾有的全部關系,能夠以圓滿的態度
對待父母;同時也便做好了准備,以圓滿的態度對待自己將有的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