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金歡駕車將鍾濤送進醫院,包扎好胳膊,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一點鍾了。金歡很利落地收拾完房間,鋪床,請鍾濤躺上去休息。
鍾濤沉浸在另外一種感覺裡,毫無睡意,他瞅了一眼被窗簾遮擋的窗戶。紅色的窗簾在夜風裡神秘地抖動,遮住了窗外的滿天繁星。
“你怎麼啦?不想睡?”金歡茫然地看著他。
鍾濤一只手扶著隱隱做痛的胳膊,感到被各種歉疚所壓迫的痛苦,渴望著像她傾訴:“歡歡,你給我一只煙,好嗎?”
金歡遞給他一只煙,並給他點上。
鍾濤瘋狂地吸著煙,目光緊緊盯著金歡的臉,眼睛迅速蒙上了淚霧:“歡歡,你一直那樣善良,我心裡不知多麼感激你,今天你也別睡,我要把一切都告訴你!”
金歡心疼地坐在他的身旁:“你說吧!”
鍾濤張了張嘴巴,沒說出話來,就淚流滿面了。
金歡又糊塗了,她從沒看見他這樣傷感地落淚,使她滿懷驚慌了。驚慌之余,她感到鍾濤的眼神光亮如星。
鍾濤狠狠掐滅手裡的煙頭,用那只手攥住金歡的手,顫抖著說:“歡歡,我知道我對你是不公平的,甚至有些殘忍!可我沒有辦法,都是唐百靈逼的!”
金歡更加迷惑,心裡砰砰狂跳。
“嗨,怪人家唐百靈干什麼!也是怪我啊!”鍾濤痛楚地搖了搖頭:“如果,我當初不跟她來往,就不會有這樣的事啦!”
金歡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鍾濤囈語般地說:“話又說回來,我不跟唐百靈來往,也不會結識你呀!這一直是我了以自慰的。”
金歡搖著他的肩膀:“只要我們真心地愛著,還怕她唐百靈什麼?你別繞圈子啦,快說啊!”
鍾濤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你還記得,姐姐的那輛富康汽車吧?買車的錢和出租手續費,都是我跟唐百靈借的。”
金歡急切地說:“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鍾濤說:“我為什麼瞞著你?是因為我怕你告訴姐姐。姐姐下崗後,生活沒著落,她很痛苦。我不能看見她痛苦,因為我是那麼愛我的姐姐!是她把我養大的啊!老姐如母啊!”
金歡說:“你對姐姐好,我是支持的。”
鍾濤用那只手捂住蒼白的臉,像發瘧疾似地渾身寒戰。
金歡將他的身後倚上一個松軟的枕頭,安慰著他:“別難過,慢慢說。”
鍾濤往後靠了靠身子,身體還是抖得厲害:“歡歡,我們本來要結婚了,我們本來可以幸福地生活。姐姐要是看見我們結婚的場面,會是多麼高興啊!可我萬萬沒有想到,狗雜種王九勝,搶了姐姐的車,殺害了姐姐!”他說不下去了,眼睛被淚水糊住了。
金歡安慰說:“別難過了,這是沒有辦法的。”她用枕巾給他擦著淚水。
鍾濤繼續說:“過去,我只知道唐百靈喜歡我,喜歡聽我彈吉他,可萬萬沒想到,她深深地愛著我,她要與馬溫離婚,與我結婚!開玩笑,我心中只有你,怎麼會跟她?早知這個,我絕不會跟她借錢。”
金歡埋怨說:“我們共同弄錢啊,我還會阻攔你嗎?”
鍾濤的手發冷,胸口發熱,頭腦發疼,眼前的金歡的人影全凝成了薄霧:“歡歡,一切都源於我們的愛!我愛你,就不願意讓你在剛剛結婚的時候,替我背上債務。那樣我心裡永遠不得安寧!我想著,自己拼命掙錢,慢慢把錢替姐姐還上,再說,姐姐的出租車還能掙上一些錢來,沒兩年就能還上的。誰知,姐姐出了事——”
“姐姐出事以後,你應該告訴我,什麼叫愛?愛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啊!”金歡眼神咄咄逼人。
鍾濤不敢看她的眼睛:“姐姐死後,我更不想跟你說了,因為汽車沒找到,汽車還沒有來得及去保險,等於我面臨著很大的窟窿!我就懷著一種僥幸心理,好漢做事好漢當,自己找唐百靈談。唐百靈說她神經錯亂,喜歡聽我彈吉他,讓我辭掉舞廳立工作,每天給她彈吉他,這樣,欠款就可以一筆勾銷了。我答應她,只要半個月,頂上汽車的一半款項,就夠了。剩下的錢,我一年後一定還清的。我到她那裡,怕你傷心,就欺騙你,說到省城參加吉他比賽。我好蠢啊!”
金歡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鍾濤顫聲說:“我天天想你,我恨死了唐百靈!盡管我在她那裡生活了半個月,但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沒有跟她上床!沒有做一點出格兒的事。這些,你可以問馬溫的妹妹,她是她哥哥留給唐百靈的耳目,她每天都監視著唐百靈!”
金歡撲進鍾濤的懷裡,啜啜地哭了:“我不問馬溫的妹妹,只問你的心!”
鍾濤捧著她的臉說:“歡歡,我的心告訴我,我不能再欺騙你啦!再這樣下去,我會失去你的。如果真的失去了你,我鍾濤還有什麼理由活在世上?我欠你的太多太多了,所以,在你的生日晚宴上,我吃花,今晚我流血,都是上帝對我的懲罰。只要你開心高興,我就是去死,也是值得的!”
金歡急忙捂住他的嘴巴:“誰讓你死啦?”
鍾濤緊緊地抱著她,呢喃著:“一切都過去了,過去了。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金歡終於找回屬於自己的幸福,溫順地閉上雙眼,在解脫和安寧中,享受著他的愛撫。過去的傷害,對於她好像不再是什麼恥辱了,卻像是對她們愛情的考驗。那些對明天的憧憬和夢想,那些對愛情的渴求,那些女孩維護的自尊,都張開了翅膀。
鍾濤忽然有些擔心地說:“歡歡,唐百靈的神經是錯亂了,她還會找我的麻煩,我們暫時躲一躲吧!”
金歡勇敢地抬起頭:“為什麼躲她?她還能把你吃啦?”
“不,不是怕!”鍾濤搖搖頭:“我是擔心她傷害你!這個娘們是什麼事都敢干的。而且,神經病人犯法,還不負法律責任的。”
金歡說:“她能把我怎麼樣?”
鍾濤被她說愣了。
“虧你還是個男人!”金歡瞪著他:“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把錢還給她,看她還敢翻了天?”
鍾濤點點頭說:“好在姐姐的汽車找到了,盡管撞壞了,大修一回,賣掉。”
金歡問:“還差多少?我想辦法!實在不行,把我的吉普車賣掉還帳!”
鍾濤說:“差不多,我半個月的吉他,白彈了嗎?”
金歡摟著他的脖子輕輕地笑了:“你呀,就是彈吉他的命!”
鍾濤搖頭苦笑著,身心從沒有過的輕松。
金歡和鍾濤帶著滿身的疲憊和滿懷的溫情進入夢鄉。
三天以後,被撞壞的富康汽車修好,鍾濤讓金歡開到汽車交易市場裡賣掉,恰巧路上碰到執行任務的蔡翔,蔡翔馬上將一個熟人呼來,連車帶手續一起賣掉了。
鍾濤為了證實自己的清白,給唐百靈送錢的時候,帶上金歡一起去了。在路上,鍾濤一直在開導她,讓她別激動,別跟唐百靈一般見識,別跟唐百靈打起來。金歡故意嚇唬他說,那可沒准兒,她要是惹急了我,我還就老帳新帳一起跟她算!鍾濤連連央告她,就差喊她姑奶奶了。金歡心裡暗暗竊笑。
到了唐百靈的別墅,金歡的表現令鍾濤十分欽佩。
金歡看見唐百靈的落魄樣子,心裡又生出憐憫之情。盡管唐百靈穿著粉色的絲織內衣,還是一下子看出蒼老來,蒼白,瘦弱,像個蠟人一樣呆呆定定的,神情恍惚。金歡敏感地發現,她只有看鍾濤時,才讓人看出眼睛是在轉動。前前後後才幾天啊?她就變化這樣快?金歡把錢交給唐百靈後,淡淡地說:“唐姐,過去的事就過去啦,我們誰也別提啦!”
唐百靈苦笑著說:“本來也沒什麼事兒,鍾濤用吉他給我治病。這小子的吉他是越談越沒味兒啦!”
“是啊,沒味兒。”鍾濤懸著的心才安穩一些了。
金歡看著唐百靈,下面卻不知怎麼開口了。
唐百靈點燃一只煙,吸著:“金歡啊,姐姐真是羨慕你啊!你是耍了什麼手腕才贏得他的心的?”
金歡臉色一沉,還是強忍著說:“唐姐,這就錯了,你也是過來人,感情就是緣份,有緣沒份,就是沒感情!我們鍾濤,跟我就是那麼點緣份。”
“你年歲不大,可真會說話。”唐百靈吐著煙圈說。
金歡笑笑說:“我這點能奈,還不都是跟唐姐學的?往後,我們還得靠唐姐關照呢。”
唐百靈冷笑一聲:“不行嘍,人老珠黃了,要在前十年,我唐百靈會連連走麥城嗎?女人哪,就那麼幾年好時光,誰也別逞能!”
金歡聽出唐百靈話裡的火藥味,還是強忍著說:“是啊,女人就那幾年,所以呢,姐妹之間還是要和睦相處,對嗎?唐姐?”
唐百靈慢慢閉上發黑的眼睛:“你們走吧,我累啦!”
鍾濤如釋重負地出了一口氣,把臉扭向唐百靈:“唐姐,我們走了,你好好保養身體啊!”
唐百靈的睫毛垂著,擺擺手。
金歡強行拉著鍾濤的手,走出那間散發著騷味的屋子。
走到屋外,他們聽見屋裡傳出女人低沉的啜泣聲。鍾濤為之一動,聽出是唐百靈的哭聲。
金歡觀察著鍾濤的表情,發現他並沒有傷感。
“看不出唐百靈神經有問題啊!”金歡邊走邊問。
鍾濤哼了一聲說:“剛才她吸了可卡因啦,不然她才挺不住呢!她呀,是讓馬溫給害了,心靈扭曲,還要以毒品來麻醉自己。現在,根本找不到當年紅歌星的影子啦!”
金歡問:“她不唱歌了嗎?”
鍾濤搖頭說:“怎麼唱?她那個身體!嫁給有錢的人,有什麼好?人沒錢不行,錢多了把握不好,是很害人的!”
金歡說:“她過生日那年,我還很喜歡她的歌聲,是她的追星族呢!現在,看見她,我就惡心!”
鍾濤恨恨地說:“我也不想再見到她了。”
金歡說:“她可恨,又可憐!”
鍾濤抬頭看看天景,歎一聲:“她不值得人可憐!”
走出唐百靈家的院子,金歡說:“鍾濤,可不能這樣,雖說唐百靈傷害過我們,可她過去幫過你!不管她是出於什麼目的,客觀上幫過你。”
鍾濤一愣:“你還要讓我怎麼樣?”
金歡說:“她都這樣了,別報復她。”
鍾濤激動地說:“歡歡,你的心真好!”
2
窗外的滕蘿爬滿翠綠的院子,山風刮過,將滿院的花香吹進房間裡來。韓潔茹將頭探出去,聽見鳥的叫聲特別婉轉,清脆,看見天特別藍,陽光也特別耀眼。她的心情是短暫的舒暢,過後又是迅速湧上來的失落感。
韓潔茹自願報名到貧困山區義診,本來是想排解心中的痛苦,慢慢將楊高鵬忘記。誰知,這些努力卻是徒勞的,鄉裡的醫生下班以後,她自己守著空空的院落,更加思念著楊高鵬。相距越遠,這種思戀就越加強烈。
韓潔茹為了使自己麻木,拼命地工作,三天就完成了五天的任務。鄉長看著韓潔茹身體越來越虛弱,暈倒在診室的桌子旁,就給她放假休息一天。她推托不掉,就到山上看景。她所在的鄉醫院在山上,好看的景點都在半山腰,這天無風的上午,她獨自一人往山下走去。走在這樣美麗的山野裡,要是有楊高鵬與她同行該有多好呢?拍幾張照片。高鵬知道她來到大山裡了嗎?
走了半個小時,韓潔茹就覺得腰酸腿疼,坐在石頭上歇腳。剛剛坐下,她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移動過來。那人男人戴著一頂草帽,抬頭向韓潔茹問路,話剛剛出口,臉就驚訝地愣在半空,忘情地笑了:“潔茹——”
韓潔茹看見是楊高鵬,心一動,急忙站起來,朝他撲過去,喜出望外:“高鵬,真的是你媽?”
楊高鵬緊緊抱住了她:“你讓我找得好苦哇!”
韓潔茹用手捧著他被汗所濕的臉龐,凝視著他灼熱明亮的眸子。她在他的臉龐上看到了思戀的暗影。
“你為什麼要跑到這裡來?”楊高鵬嗔怨地盯著她。
韓潔茹反問了他一句:“你為什麼到這裡來?”
楊高鵬熱切地說:“因為我愛你呀!你可把我想壞了。”
韓潔茹笑著說:“你的理由,跟我的理由一樣。”
楊高鵬松開她,往四周看看,歎道:“好漂亮的地方啊!可惜我沒帶相機來!”
“為什麼沒帶相機?”
“我只想見到你!沒顧上。”
“見到我又怎麼樣?”
楊高鵬神采奕奕笑著:“我在路上就想好了,這次見到你,一定不要心慈手軟!”
韓潔茹點了他一下額頭:“好壞呀你,想害我啊!”
楊高鵬掐住她的肩膀:“是你害得我,吃不好睡不安的,我可不能輕饒了你!”
韓潔茹躲閃著,歡笑著。
中午在山頂鄉衛生所吃的飯,一碗山蔥炒雞蛋幾乎都讓楊高鵬一人吃干淨了,吃得他滿頭冒汗。韓潔茹親呢地看著他吃飯的憨樣子,不時給他的碗裡夾菜。楊高鵬邊吃邊看她,窗外的陽光柔和地噴灑進來,把她的臉龐籠罩在一片溫柔的氛圍裡。他發現她的臉龐被山風吹紅了,洋溢著一種健康的美麗。
食堂的老婦人走後,小院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韓潔茹請楊高鵬來看自己的宿捨。她的宿捨很簡單,一張用散木頭搭成單人床,床頭有一個輸液瓶,瓶口插著幾朵鮮活的小黃花。花瓶旁邊,擺放著楊高鵬為她拍攝的人頭像。
韓潔茹得意地等待他對她的山野生活評說幾句,可楊高鵬什麼也沒說,只是頻頻點了幾下頭,就很自然地擁抱了韓潔茹,韓潔茹早已等待著這一刻,順勢靠在他的胸前,和他熱烈地接吻。
楊高鵬的動作有些凶野,壓抑許久的摯愛,壓抑許久的思戀,竟然在山野裡十分放肆地決堤而出,猶如山洪爆發將韓潔茹徹底淹沒。
韓潔茹始終沒有怯弱之態,只是情感進入比他慢半拍。女人是靠男人開發的,男人是靠女人推進的。她在他強勁的擁抱下,湧動起無法阻擋的情欲。
過去,楊高鵬對韓潔茹的潔淨和格調印象深刻,今天她也顧不得情愛的格調了。韓潔茹的一條腿還搭落在床邊一悠一悠地懸空,就開始脫著衣服。兩人幾乎沒有暗示,沒有約定,不約而同地發出脫衣服的悉簌聲。
韓潔茹豐滿潔白的胸部暴露出來的時候,楊高鵬已經脫得光溜溜的。陽光照射進來,晃著眼睛。韓潔茹的身體本來就很白皙,山上的陽光裡,更顯得白嫩光潔,誘惑得楊高鵬心旌搖蕩。過去年輕的時候,他會不由分說地猛撲上去,可他隨著年紀的增長,知道撩撥女人,欣賞女人,解剖女人。他將臉龐伏在韓潔茹的胸部,緩緩地移動著,移動著,他的大手卻一直在下面活動。
韓潔茹由愜意變化為焦渴,柔軟溫馨的模樣被刺激得變了形,身體劇烈地起伏著,嘴裡喊著:“高鵬,高鵬!”她喊他的同時,亂舞的雙手已經狠狠抓到他的腦袋,身體起伏得厲害,尖利的呻吟聲使楊高鵬總想去捂她的嘴巴。
楊高鵬准時掌握著時間,非常事宜地撲上去。他每動一下,韓潔茹的身體就起伏一次,最後是排山倒海的全面攻勢。從窗戶裡射進的光線,映照著韓潔茹起伏腰部,曲線十分優美,就像山巒蜿蜒的一條光帶。
楊高鵬沒想到自己會堅持這樣久,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連續讓她出現快樂的頂點。沒有吃藥,沒有強迫自己,順理成章地運行著,他很得意自己的自信,還驚歎自己會是個猛男。
韓潔茹一生裡從沒有體驗過這樣的感覺,算上在與金家林分居七天後的那次,僅僅是這次的一半吧。整個過程裡,她隨著興奮的至高點,經常出現幻覺。幻覺是豐富多彩的,記憶最深的是晴朗的天空中有兩只鳥在飛。
有一次,韓潔茹曾經喊出“讓我死”的話來。
正是女人的這句話,刺激楊高鵬又挺了一段時辰。他覺得,她並不是真想死的,是快樂頂峰時的吶喊。
“我不能動啦。”韓潔茹閉著眼睛說。
楊高鵬笑笑說:“那就別動吧。”
韓潔茹喊話的意思是讓他別馬上離開她。
楊高鵬沒有領悟過來,看看表,都是下午的黃昏了,照進來的陽光是夕陽。
韓潔茹一動不動地躺著。
楊高鵬總是感覺有人偷看。其實,他也是幻覺,幻覺裡有韓潔茹的那位金家林的面孔。他從沒見到過他呀?怎麼會有他的幻覺呢?他起身穿上短褲。
韓潔茹睜開眼睛,溫柔之中閃爍著火熱的光芒。
楊高鵬馬上明白了什麼,溫柔地爬回床上,再次抱住她裸露的身體。因為床窄,他只能欠著半個身子。韓潔茹抬手將他的腿拽到自己的腿上,兩個人的膝蓋頂在一起,感受著對方的體溫和流動著的情感。女人格外喜歡完事後的身體不即不離,這樣可以慢慢擺脫纏綿飄忽的狀態,回到現實中來。
“潔茹,我還行嗎?”楊高鵬說。
韓潔茹看著他:“想讓我誇獎你嗎?”
楊高鵬得意地說:“我今天不值得贊賞嗎?”
韓潔茹臉色緋紅,輕輕地笑了。
楊高鵬繼續撫摸著她,冷靜地自我陶醉著。
韓潔茹把臉貼到楊高鵬的胸前,楊高鵬撫摸著她松軟黑亮的頭發,睡意漸漸襲來。
韓潔茹輕柔地吻著他的額頭:“睡一會兒吧。”說著扯過一個線毯,蓋在兩個人的身上。
她們一直睡到夜裡九點才醒。
韓潔茹醒來穿上衣服的時候,楊高鵬想繼續睡,他半醒半睡地閉著眼睛問:“這樣睡一宿算啦。”
韓潔茹說:“都九點了,你不餓嗎?”
楊高鵬說:“餓了又怎麼樣?那個做飯的老大娘能來?就是來了也不會等到現在的。”
韓潔茹遲疑一下說:“你先躺著,我出去看看。”
韓潔茹走出去,看見食堂的老大媽坐在門坎上等著,鍋裡熱著飯菜。她有點不好意思,感動地說:“大娘,我們爬山太累了,一睡就過了。讓您久等啦,真不好意思。”大娘含笑說:“沒關系的。你們能給我們治病,我們就很感激啦。”
韓潔茹喊著楊高鵬起來吃飯。
晚飯後,楊高鵬提議到山坡走走,韓潔茹反對說,山上夜裡經常有狼出沒,會有生命危險的。
楊高鵬無奈地望天:“晚上干什麼?”
韓潔茹說:“我們說說話。”
回到屋裡,楊高鵬想把金歡與鍾濤鬧矛盾的事講給她,可又怕她惦念,就忍住了。他看著韓潔茹,看著這張床,心裡就往剛才的美事上想,情不自禁地伸手往她的懷裡摸索。
韓潔茹瞪著眼睛:“你還沒完啦?”
楊高鵬笑著說:“我今天是怎麼啦?”
韓潔茹帶著慍怒的口吻說:“我今天是躲不過狼了。”
楊高鵬馬上想到什麼,笑著掐她的脖子。
韓潔茹躲閃著他說:“下午你折騰得夠厲害的啦,怎麼那麼大的精神頭?”
楊高鵬坐下來說:“好,咱們說說話兒。”
韓潔茹邪靠著床,她的意識裡始終是朦朦朧朧的,眼前是化不開的濃霧,濃霧裡,仿佛飄浮著他不成形的影子。這一切都是真的嗎?她淡淡地說:“我們在展室分手的時候,不是說得好好的嗎,我們不見面啦!”
楊高鵬癡癡地望著她:“別說了,什麼都無法阻擋我對你的思念,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
韓潔茹感動地搖著頭:“你呀,讓我怎麼辦啊?”
楊高鵬果斷地說:“怎麼辦,很好辦,回去就與金家林攤牌,我們走到一起來。”
韓潔茹說:“跟他離婚?”
楊高鵬說:“別優柔寡斷了,最後傷害的是你自己。”
韓潔茹憂慮地問:“你的媽媽,並不接納我呀!我真的不願看到老人難受。”
楊高鵬說:“媽媽的工作我來做,慢慢地她會通的。哪有媽媽不願兒子幸福呢?”
韓潔茹沉思著,眼睛充滿柔情。
楊高鵬說:“聽歡歡說,這樣的結局,其實也是金家林所期待的。他這次與你團聚,也是十分疲憊和無奈啊!”
“你見到歡歡啦?”韓潔茹驚喜地問。
楊高鵬點點頭說:“是啊,她請我吃飯,還是她告訴我,你的下落。她可是個好姑娘啊!”
韓潔茹嘴裡默念著歡歡的名字,將臉扭向窗外。
山裡的月亮不知不覺地爬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