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事件薄 亂起鳳儀亭 孤男怨女成佳藕
    看著面前的三排物品,呂布的臉色由青變紅,由紅變紫,又由紫變青,完成了一個輪迴。

    那三排物品每排各十三個,三排共三十九個。三十九個一般的形狀,卻各不相同,正是小明昨天做的燒餅。

    所渭各不相同,自然是全套三十九套圖燒餅,一個不缺地放在了這裡,就連號稱最難搞到的第三十九號燒餅也在其中。

    這可是號稱董府幕僚團一號人物李儒手下的精銳情報組.在短短一天的時間裡,出動三百二十五人次,周旋於七百八十三位少女少婦之間,花費了無數精力金錢,才配齊的一套燒餅。克服了套圖之難以收齊與長安女性們對呂布的誓死捍衛之心這兩大困難,把這套圖燒餅擺到了董府議事堂的那一刻,全體情報組成員臉上都閃動著激動驕傲的光芒。僅此三十九套圖燒餅一役,董府情報組的聲名,就足以響徹情報界了。

    只不過這份光榮和激動,還是有許多非專業人士無法理解.甚至表現得相當困惑,呂布自然是其中的一個。

    十三,十三,十三。呂布覺得,每個費心去搞燒餅的情報員,都是十三點,居然把這些燒餅在這裡擺出來,還每排十三個,看來十三這種精神,已經深入到他們骨髓裡去了,還有李儒這個乾癟貨,平時手捋山羊鬍子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原來是個超級大十三點,這三排各十三個燒餅,應該呈品字形把李儒圍在中間才對。

    不管呂布心裡如何惡毒地想像,身為燒餅套圖的主角,三十九個燒餅還是放在了他的面前。

    從沒見過這樣的物事,此時堂內站的每個人,眼睛都努力地往呂布身前瞄去,一邊瞄還一邊看呂布,不用說,自然是在暗暗對比呂布和燒餅上的形象。特別是許多目光,還投向呂布的下體,因為那幾幅走光圖,在關鍵部位,很厚道地以一團焦黑代之,可是這樣,卻更給大家增添了許多遐想的空間。

    被人這樣子盯著,呂布的臉色也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輪迴下去。

    居中而坐的董卓掃了一眼燒餅,道:「李儒,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拿出來,到底想說什麼?」

    李儒心頭一一跳,呂布新敗又自取其辱,他原本想借此打壓一下呂布,一直以來他和呂布一文一武,是董卓的兩大支柱,可呂布之勇無人能敵,許多本該好好謀劃才能勝利的陣仗,竟叫呂布硬生生直接拿下,長此以往,他自己開始顯得不那麼重要起來,更要命的是,這樣把注全壓在呂布身上,一但呂布失敗,敗局再難以用計謀挽舊。就像此次汜水關之敗,若不是聯軍內部出了問題,給董卓以可乘之機,那就永世不得翻身了。這樣的幸運,還能期待第二次嗎?所以這一次痛打落水狗,即便是站在謀臣的角度,也是非常必要的。

    可如今聽董卓的口氣,竟隱約對自己不滿,一心要維護呂布。

    只是這副陣勢已經擺了出來,怎麼可能就此虎頭蛇尾地收手,李儒硬著頭皮.開口道:「呂將軍剛剛歸來,竟然有黃口小兒搞出這等燒餅,如今長安城中,不知有多少人在傳看這樣的燒餅,我軍將士的士氣,都會因此而受到打擊,這做燒餅的小兒,實在是罪該萬死,好在他落腳的客棧已經查明,就等相國一聲令下,將其抓捕。」

    「哦,"董卓淡淡應了一聲,「什麼罪名呢?』』

    李儒眉角一顫,董卓竟然問他什麼罪名,董卓殺人從來都不擔心找不出罪名的,現在怎麼反問自己如何定罪?套圖燒餅這回事董卓可不是現在才知道,剛開始收集時,自己就稟報過董卓,那時他怒火熊熊,直想撕了那賣燒餅的小兒,火氣之大連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同時也證實了自己長久以來藏在心中的一個猜測。可現在董卓分明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想讓呂布再糾纏在這件事上,所以對那燒餅小兒也就不打算再行追究。

    想到這裡,李儒悚然一驚,自己長久以來的猜測既已被證實,怎會想不到,董卓是絕對不會任憑自己對呂布打壓的,自己在董卓心裡的位置,永遠都超不過呂布。

    額角已經冒出汗珠,董卓的問題卻還是要回答,當然,聲音較剛才小了許多。

    「這個,可定隨意散佈他人隱私之罪,有傷風化之罪。"李儒話一出口,心裡又覺不妙,說這燒餅有傷風化,豈不是在說呂布有傷風化?自己一向思慮縝密,今日卻是一步錯,步步錯。

    「散佈他人隱私,有傷風化?』』董卓哈哈笑了兩聲,「我大漢律例有這兩條嗎?有嗎?"

    堂下諸人原本都是來看呂布的好戲的,後來發現風向不對,此刻一個個都沉默不語。

    「沒有吧。」董卓掃了一日艮堂下諸人,雖語帶疑問,但意思已然明確無疑。

    堂下諸人都齊齊點頭。

    李儒恨不得自己也是點頭者中的一個,只是如今已騎虎難下。

    「凡事要尊重律法,不能因為一己的好惡,就隨意捕殺,將國家的律法踩在腳下啊。"董卓忽然搖身變成了寬厚長者,徐徐說道。

    「相國英明。」很多聲音齊刷刷一起說。

    「奉先雖敗,可人孰能無過,這世上哪有真的不敗將軍?況且昨日他負荊請罪,正是大丈夫所為,又怎可因為他這樣的行為,而指責他什麼。」

    李儒臉色灰敗,躬身稱是。一場權力鬥爭就這樣還沒開始便草草結束,可是所有人都已知道,呂布在董卓心裡,是什麼份量。

    散會之後,董卓特意讓呂布留下說話。昨日呂布回城,董卓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兵敗如山的些微不快,也已生了翅膀飛去,略略安慰幾句,就讓呂布回府休息。呂布的府邸本是長安城一巨富的宅院,被董卓強行徵用。董卓自己的府邸也是從一位富商處徵用的。這兩名商人本是姻親,兩宅相隔不遠,而豪華程度也相近。董卓特意為呂布保留至今,沒有第二人有這樣的待遇。說實話,這兩處宅院比暫作皇宮的太守府都豪華許多。

    長安皇宮當年經了戰亂,而後雖經歷屆長安太守小心維護,如今要住進去,也需要大量整修翻新,即便好過重新建造,工程卻也頗為浩大。而董府卻要完全新建,所需時日,預計竟比重修皇宮還要漫長,建成之時,當然要勝過現在的住處多多。如今的住所雖說是臨時徵用,可那兩個富商都沒存了再要回去的心思,權當政治投資了。

    儘管此處的奢華不比洛陽的董府差多少,但就臥房而青,原主人員然也屬胖人之列,可如何能與世界級的董卓相比,所以臥房內周旋的餘地就少了許多,放了一張臨時趕製的特大加厚的床,空間頓顯侷促。

    可是侷促的空間,此時卻讓董卓的心裡十分滿意。他忽然覺得,東西也不是什麼都得大才好。

    董卓坐在床沿,用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招呼呂布道:

    「布.來.坐這邊。」

    呂布微微猶豫,還是坐到了董卓身邊。

    「唉,苦了你了,讓我好好看看你。」董卓端詳了片刻,似乎覺得下午室內的光線還不夠亮,偌大個胖子肉顫顫站起來,在各處小心翼翼點了八根紅燭,忙了好大一圈,這才坐回呂布身邊。

    好似這八根紅燭能散發出比滿室陽光更強的光芒一般,董卓燭下看帥哥,半晌,道:「你清減了。"

    「你也是。』』呂布對肉山回答。

    門外的近侍轉過身去,喉頭發出一絲奇怪的聲音,接著脖子向前一伸,發出一陣咕嚕嚕的聲響,脖子向上微仰,然後又縮了回去。

    不遠處花園中挺立的侍衛看見了這副光景,向那位小伙子投去同情加鼓勵的目光。作為老資歷的侍衛,他自然知道這位新人表情背後的含義:第一聲是想吐卻要努力憋住,終於憋不住了,卻義不能吐出來,免得被董卓瞧見大禍臨頭,只好再吞回去。如此三部曲,自己已經歷許多次矣。

    吐著吐著就習慣了。他已經想好晚餐時安慰小伙子的語句。

    那董卓絮絮叨叨,開始問呂布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近來晚上睡得可好啊,只穿這點東西會不會著涼啊,光著腳走路會不會踩到釘子啊,釘子沒踩到狗屎有沒有踩到啊。

    「狗屎?未曾留意過。」

    「沒關係。,,董卓深情地看著呂布,「就算你踩了那種東西,我還是一樣地待你。」』

    此時.門外的侍衛臉色再一次變成蠟黃。

    一陣風吹來,一支蠟燭被吹熄了。董卓又肉顫顫站起來,剛把它點燃,又一陣風,旁邊又滅了兩支。

    董卓的心裡已經有些惱火,這風為何如此不識趣呢?把那兩支再點燃,忽又一陣穿堂風,這回八支蠟燭全都熄了。

    董卓的臉色極為難看,若不是呂布在場,他早已經發起飆來。董卓本來就不覺得蠟燭與油燈和氣死風燈有多少差別,這時心裡更早已經把告訴他點蠟燭可以增加浪漫氣氛的那個風流謀士孫魚罵得半死,可是蠟燭已經點成這樣了,只好再一支支點下去。

    好不容易又把八支蠟燭點燃,董卓忙去關窗關門,以免意外再次發生。可是真正的意外往往就是這樣發生的,剛才早已經說過這屋子裡相當侷促,而對肉山董卓來說,輾轉騰挪更是不便,這邊急著關窗,手肘邊蕩下的肥肉輕輕易易就碰倒了一支燒得正旺的蠟燭。董卓的心思全在關窗上,自己東碰兩碰慣了,早已經失了警覺,而呂布被董卓偌大個身軀擋住視線,更是什麼都瞧不見。

    片刻後,正為剛才董卓主動把門窗關起慶幸不已的侍衛聽見身後屋裡傳出一聲慘叫:「失火啦失火啦……」

    等到下人們拎著一個個水桶衝來時,屋裡的火早已經被呂布用掌風撲滅,只是事出緊急,呂布掌風控制得再好,屋裡的家什還是爛了一半,那大床也塌了。

    敗了興致的董卓目送告辭而去的呂布的背影,惡狠狠地對侍衛說:「把那支該死的蠟燭給我叫來!"

    「是……哪支蠟燭?」侍衛小心地問。

    董卓一個耳光把侍衛扇出老遠,大喝道:「當然是孫魚那支蠟燭!』』

    那邊呂布換了一身粗布衣服,低著頭匆匆而去。套圖燒餅這般流傳,他實在是不願意被什麼人認出來,若是再引發圍觀,說不定第二天又會出來新的套圖了。對於那個套圖燒餅的製作者,呂布恨得牙癢癢,這世上怎會有如此不要臉之人。

    從董府邊門出來,呂布往自己的新府走去。為避人耳目,馬當然也是不能騎的。一邊走,呂布一邊回想自己剛才有別於以往的心理反應。

    老實說,他發現自己對董卓的親密動作,不像以前那麼容易接受了。

    董卓原本並不是喜好男色之人,雖然早已有龍陽君在前,可畢竟好男色大大有違中國一貫的禮法倫常,便是在數下年後的社會,一個男人有這樣的傾向,都多半會自我兜制,更何況彼時。所以普通人,有了同性取向,都會自己強行扭轉,最後變成事實的,寥寥無幾。

    可是董卓這樣權勢滔天的人物,本就沒有一個人可以對他稍加約束管制,而他自己更早就視世俗禮法如無物,連皇帝都可隨手廢立,何況其他?

    以董卓如今的地位,他想要的享樂,沒有一種是得不到的,大多數時候,他自己都不用動腦,自有許多人會為他想到,獻上。他也曾經喜歡過美女,可是不知何時,那種慾望已經轉變成視女人如玩具,能讓他滿足的,也不再是與哪個女子交歡,而是以種種奇巧淫技,甚而是對待罪犯的兇惡手段加諸女子身上,看她們悲聲呼號。反而,英武的男人卻開始讓董卓頗有親近之意。不過這種由好女向好男的轉變,在董卓身上變化得相當緩慢,直到呂布的出現,讓董卓從對男人略有好感,變成大有興致。

    而呂布這個原本神經就不是非常正常的男人,似乎是一個雙性戀者,對於男人的有意親熱,並沒有強烈的厭惡感。董卓雖然長得與常人迥異,卻有著對呂布極為重要的身份地位,一心渴望借董卓之力一展身手、傳播聲名的呂布,一直以來對董卓相當配合,正所謂各取所需。而心思比較單純的呂布,從來沒有深入地考慮過,董卓的親密行為如果一直進行下去,最終走到的那一步,是不是自己能夠接受的。

    其實呂布的雙性戀傾向,倒有一大半是由於到洛陽後其女性崇拜者過於瘋狂所致。無數大的小的方的圓的牛皮糖倒貼而至,不小心粘上一塊要扒下來費的氣力遠比在戰場上宰五六個「名將"大,久而久之,呂布一看見女性就防著她們會不會大叫著撲上來,總是避得遠遠的。此消彼長,與董卓配合得也越來越默契起來。

    然而這次回到長安,與董卓重逢,第一日還沒覺得什麼,剛才董卓在房中的行為,卻讓他渾身不適,與董卓的對答,初聽與往日無異,其實呂布每句說出,都艱苦異常。最後因意外失火而早早逃將出來,竟讓他有大鬆一口氣的感覺。

    呂布皺著眉頭,快走到新府門口,卻還是沒想明白自己打了一場敗仗,為何連心理也起了這麼大的變化。

    其實人的心理最為複雜不過,許多人終其一生,都不會知道自己的潛意識裡藏著怎樣的念頭。呂布在汜水關前參與了那場標誌為男人的男人」的鐵人三項賽,最終在張飛的巨雞面前倉皇敗北.身為男人的驕傲,可以說被打擊得一塌糊塗。然而也正因如此.在其潛意識裡,激起了一股重振男人雄風的暗流,雄性荷爾蒙分泌也與此前有所不同。於是對於董卓的示好,要重做男人的呂布,就忽然之間不能接受起來。腦子裡還沒明白,心理和生理上的反應,已經讓他大為吃驚了。只是這其中的奧妙,又怎是他回府的這幾步路間就能想明白的?

    轉過街角,前面就是呂府。府前有兩個巨大的石獅,乃是原主人高價請了能工巧匠雕成,雄壯威武。其實這兩隻石獅本意是招財。但那名雕塑師頗有自己的主意,認為如果把獅子搞得一團和氣就太猥瑣了,便自作主張雕了兩隻張牙舞爪的下山獅,出錢的主心中自是鬱悶,但又不能說什麼,否則就要被斥之為不懂藝術.。現在有了錢都要搞搞新意思,不懂藝術在圈子裡是越來越混不下去了。如今這兩隻石獅倒撐起了呂布的門面,呂布新到長安,原本洛陽府上的家丁都不知跑到哪裡去了,這座新宅子裡沒幾個人』而自己的部曲又只能待在城外,在董卓為他新配的家丁就位之前。就只能靠這兩隻石獅在大門口唬人了。

    董卓這回是典型的好心辦壞事,一心一意要為呂布挑選最好的家丁家奴,昨天發佈了緊急徵召令,日:現有國家之棟樑華夏芝瑰寶吾之小心肝威武上將軍小布布呂奉先,府中急需家丁四十七名、丫環十五名、廚師兩名、馬伕五名,特此面向社會大眾公開招聘,自覺體健貌端,聰明活潑者皆可報名,經考鞍合格者.即日上任,待遇極優,一年買馬,三年買房。註:會三門以上方言者優先。_

    儘管條件似乎比較苛刻,但一年買馬、三年買房的強烈中產階級誘惑,加上呂布的個人魅力,使得榜一貼出,設在董府旁的呂府臨時招辦立刻圍滿了人,所有的人都認為自己體建貌端、聰明活潑得不得了,從招辦的高台上望下去,下面人頭攢動,許多人頭一跳一跳,動七動八,自.是在顯示自己活潑無比,更有許多人,在臉上畫了個「端」字,在身上刻了個『『健』,字以明志。可惜那年頭全民教育非常之差,文盲半文盲數不勝數,以致錯別字連篇,有三個人在額頭上刺了個大大的「斷』』字,被保安人員疑為恐怖分子。還有一家五兄弟,找隔壁張小毛幫著在身上刺字.頭上的「端"字倒沒有錯,淮知那張小毛自己也要去應聘,怕多了競爭對手,心懷鬼胎,結果等五兄弟在招辦主考官前一字排開.脫了上身衣服,胸前肌肉一鼓一鼓,赫然五個碩大的「賤」字。「賤"!「賤」!「賤」!「賤』』!「賤』』!!倒也頗具戲劇效果。

    考核分三輪,不管家丁丫環還是廚師馬伕,除了專業技能外,還要經過面試一輪、武試兩輪和文試兩輪。武試分為徒手和器械.文試分為識字和造句。要全部:考完,以目前的進度,少說也要半個月。董卓的嚴格精神,直接導致了呂布在這半個月裡一切都要自己動手。

    轉過街角,呂布稍稍抬起一直低著的頭,望向府門,一時傻了眼。

    一副對聯把兩隻石獅原本的面貌遮蓋了起來。

    右邊石獅上蓋的是:接天蓮葉無窮碧。

    左邊石獅上蓋的是:孤男怨女成佳藕。

    上面拉了條橫幅:對對糊。

    呂布橫豎念了幾遍,感覺極為鬱悶。雖然他不通濤書,但也覺得這對聯大大的不對勁。當然,最不對勁的地方.足這種對聯怎麼會出現在自己家門口。

    「出來!」呂布低喝了一聲。他知道左邊的石獅後面藏了一個人,聽呼吸的聲音,似乎不會武功。

    小明被呂布嚇了一大跳,揉著耳朵,滿臉不高興地跑了出來

    不過,對於自己精心琢磨出來的對聯的效果,小明還是很滿意的。像呂布這種水準,要寫什麼駢五儷六的詞句估計他也看不懂,得一開始先震住他,後面行事才方便一些。如果能把他的腦筋攪亂,那就更好了。

    「小屁孩,你在這裡幹什麼?」呂布問。

    你才屁咧,小明在心裡回罵一句,嘴上卻說:「等佛。」

    「佛,什麼佛?"

    小明微微一笑:「昔有迦葉摩騰以白馬馱經書而來,世人方知在西方原有極樂世界。」

    呂布在洛陽也住了有些時日,當然知道全中國第一座寺廟白馬寺,對於佛教,或多或少也有耳聞,可是眼前這名稚童這般假模假樣和他說佛,實在是有些奇怪。

    「喂,等佛一邊等去,幹嗎跑到我府上來,還有,後面那幾塊破布是怎麼回事,你幹的?」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明說。

    呂布有些明白了,失笑道:「你叫我放下屠刀?"

    小明很認真地搖頭:「是放下方天畫戟。」

    「我不信佛,給我一邊涼快去。"

    「你信不信自己?」

    「廢話,我要是不信自己早就翹辮子了。」

    「那你就是信佛了。」

    「為什麼?」

    「因為你就是佛。」

    「為什麼我就是佛?我義沒放下屠刀,我一直在宰人,宰了好多人。」呂布開始有點興趣。他總算知道佛是一項很尊崇的稱呼.佛足萬眾敬仰的,是有很大神通的,好像比皇帝還要厲害的,這個小孩神神道道的,說自己是佛,嗯,不錯。

    「可是你放下了方天畫戟,你現在不是兩手空空嗎?」小明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正在運用一種由他自己發明的意識流對話法,義被稱為思維攪拌機,簡單來說,就是通過胡說八道把對方的腦筋搞渾,對呂布這樣的秀逗武將特別有用。所以小明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只是裝出一臉嚴肅的樣子,然後滿口胡柴。

    「所以這樣我就是佛了?』』呂布覺得有些不對勁。

    「當然不是,你手中無戟,心中有戟。」

    呂布雙手一拍,驚奇道:「你看似不懂武功,怎麼知道我武功的境界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小明哼哼笑了幾笑,一臉高深。

    「其實,因為你是孤男。"

    「孤男?」呂布義看了一眼那對聯,「那為什麼要成佳藕?」

    「藕就是佛。」

    呂布的眉頭皺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真的很不明白。

    「每個佛腳底下都要踩著藕,所以要成佳藕,佳藕才踩得牢,踩得舒服。」

    如果是曹操在這裡,一定會對小明說,佛腳下踩的那叫蓮台.不是藕,但呂布不知道,所以他點了點頭。

    「那,為什麼要對對糊,聽起來不太好的樣子。」

    「那不重要。」小明沉穩地回答,因為他一時間也想不出為什麼對對都要糊。

    「成大事的人,不要在枝節上糾纏不清。"

    「哦,那麼我就是佛了?」呂布迅速轉換話題。

    「還差一點。」

    「為什麼還差一點,還差什麼?」

    「還差怨女。」

    「剛剛不是說孤男就能成佛嗎,為什麼還要怨女?」

    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白癡!小明差點罵出來,最後終於忍住,看來意識流也不是想到什麼就能說什麼。

    「因為孤男怨女才能成佳藕,沒有佳藕,當了佛腳底下也不牢靠。」

    怨女?呂布覺得很難辦,光聽這名字就很嚇人,剛進城那會兒把他團團圍住的那些女人算不算怨女?

    呂布越想越懸,他搖了搖頭說:「算了,什麼佛不佛的,我現在挺好。"

    小明決定改改路子,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燒餅,扔給呂布。

    呂布一把接住,說:「我不餓,謝謝。」剛朝燒餅看了一眼,燒餅就「噗"的一聲在他的手裡化為飛灰。

    套圖燒餅!

    「哪來的?"呂布瞪著小明。

    「我做的。」

    「什麼!」呂布頓時想起李儒說的話,原來眼前這個小孩就是壞了自己名節的人。

    只一眨眼,小明就發現呂布已經站在自己身前,可是自己什麼時候長得和呂布一樣高了?然後他才明白自己已經被呂布揪著領子拎了起來。

    如果不是意識流對話法把呂布搞得頭腦發暈,讓呂布不知自己的深淺,現在小明大概已經被他撕碎了。

    「放手放手,我是為了成就一位英雄才這樣做的。」

    呂布一把將手腳亂舞的小明扔在地上,喝道:「說.是哪個王八蛋指使你的。」

    小明深呼吸數次,雖然呂布沒用上內力,但估計脖子上已經起烏青了。他問呂布:「你覺得這世界上准最英雄?」

    「當然是我……了。』』呂布本待理直氣壯地回答,可是忽然想起讓他吃癟的張飛,底氣又有些不足起來。

    「正是,我是為了成就你才這樣做的。」

    「哦?』』有了剛才的經驗,呂布現在也吃不準這小孩義會說出怎樣一番大道理。

    「還記得孤男怨女嗎?"

    呂布點了點頭。

    「那就是了,就是這個道理。」小明讚許地看著呂布。

    「哦……』,呂布很少被人用這樣的方式讚賞,一般都是誇他很勇武,很威風,很英俊,但確實很少有人像小明這樣,明顯認為他很聰明,很有智慧。所以呂布當然要做出相應的姿態。雖然真的不明白「就是這個道理"是個什麼道理,但被小明這麼一看一點頭,實在是不好意思問出口。於是呂布就很鬱悶。」說得更清楚一些,"其實小明也知道光這樣是過不了關的,而且自己還有其他的目的在,「這是一種磨煉,一種精神上的磨煉。」

    「精神?我的精神無人能夠撼動。"呂布大聲回答。

    「我不是說你武學上的精神修為,再說了,你的精神要真無人能撼動,上次你是怎麼輸的?"

    呂布一震,喝道:「你到底是誰,你怎麼會知道?"

    在極惡仙地輸給忽然變成男人中的男人的張飛是呂布的恥辱。其實,若不是最後關頭被張飛巨大的男人象徵打擊了信心,論武功呂布可一點都不懼他。只是這麼隱秘的事,眼前這小孩又如何得知。

    鐵人三項賽的計謀雖出自小明,但此後的種種佈置他都未曾參與,當然更不會知道張飛和呂布對決時的詳細情形。可是呂布有當世第一武勇的稱號,最後卻在比賽中落敗,足見以劉備的心計手段,必然有許多見不得人的設置。他才不信呂布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始終保持精神不波動。

    小明早已經算好,剛才這樣說,不中也不會差得太遠,而看見呂布這般反應強烈,小明心裡反而嘀咕起來。

    呂布這等頂尖高手,就算精神波動,也必能迅速調整,否則武學修為將不進反退,就算一時調整不好,也會強壓在心底,怎麼會現在被他這個小毛孩一問就產生那麼大的反應?

    除非他遭到了自己想像之外的打擊。

    汜水關前的鐵人三項賽早已經傳遍大江南北,諸如蒼龍果和男人中的男人,也被越傳越神。最後張飛變身成為男人中的男人,更是婦孺皆知。小明心裡這麼想了一遍,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如果真是這樣就太妙了,要打動呂布便更容易。

    「重要的不是我是誰,而是我要幹什麼。」

    呂布看著小明,一臉戒備。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是覺得不對,立刻就殺人滅口,毀屍滅跡。自己現在的名聲已經很臭了.那件事再傳出去,還要不要出去見人哪,以後每次上陣,一定會被敵人在這點上大大嘲笑。

    其實呂布在某件事情上有很大的誤判,他現在的名聲在長安城一點都不臭,反而因為套圖燒餅的流傳,讓少女們的思春,達到了…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

    看見呂布眼珠迅速地轉了一圈,小明立刻解釋道:「這是上天在考驗你,嗯,是你成佛前的關鍵考驗。對一般人,要考驗他的身體,可是你的身體已經很強壯了,所以,上天要考驗你的心靈。你所經受的,都是上天對你的試煉,通過了就能……成佛的。」

    「上天考驗我是一回事,你摻和什麼,幹嗎用套圖燒餅糟蹋我?」

    「我不是糟蹋禰,我是幫助你,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當你看著套圖燒餅面不改色,吃得津津有味,還鼓勵大家一起吃,自己第一個排隊買,力爭收集全套的時候,就離爬起來不遠了。"

    呂布張大了嘴:「這樣還不遠?還沒爬起來?"儘管他已經有點想明白小明的意思是以毒攻毒,可也不用攻得這麼誇張吧。

    「當然,你覺得你受的打擊這麼容易就能恢復嗎,套圖燒餅只能磨礪你的外在,讓你對一般化的打擊無所謂,卻不能讓你從根本上站起來。不過就現在看起來,連你的外在也沒磨礪好。」

    「誰說的,不就是套圖燒餅嗎,來六個吃三雙來十二個吃一打還不帶抹油的。你還有沒,我正餓著呢。』』呂布的嘴死硬。

    「既然你有這樣的認識就不用浪費我的燒餅了,我的燒餅可金貴著呢。接下來的問題是怎麼讓你從根本上站起來。"

    「你說說,我聽聽。」

    「這就要說回孤男怨女了。」

    小明很得意自己竟然能把圈子再兜回來,自己的臨場反應還真是贊啊。

    「你需要一個怨女。」

    「就城門口圍著我的那幫?"呂布的臉立刻耷拉下來,「我不要。」

    「當然不是,怨女是那麼好找的嗎?像那樣的能叫怨女嗎?那些都是發情少女。"

    「可我看有些也差不多了。」呂布嘟囔著。一聽說不是那幫,他的心稍稍定了下來。

    「男人中的男人不是靠吃了什麼東西,也不是靠某樣東西生得巨大,只有征服怨女,才叫男人中的男人。"

    「真的?」

    「虧你還是當世有數的高手,我來問你,一個人有一件絕世神兵,就能算是高手嗎?」

    「當然不是.自己不頂用拿再好的武器都是空的。」

    「那就是了,一樣的道理。征服怨女,靠的是全方位的素質.而不是某方面的專長。要成為男人中的男人,豈是這麼簡單的。」

    呂布覺得小明說的話實在是在理,句句都說到了他的心坎上。心底的陰霾一掃而空,他已經有些相信,面前這位是上天派來點化自己的神奇童子。

    「怨女在哪裡,怨女在哪裡,怨女在哪裡?」呂布彎腰抓著小明的肩膀一陣晃。

    「別搖別搖,鬆手!說過怨女不是那麼好找的,我已經有了一點線索,你等我的消息。」

    其實小明一點譜都沒有。

    「那個,順便問一句,怨女一般長得怎麼樣,很怨嗎?」呂布小心地問了一句。這樣的問話體現了他在鐵人三項賽後體內雄性荷爾蒙的巨大變化,要是從前,他可不會關心這樣的問題。

    小明踮起腳尖,拍拍呂布彎下來的肩膀,賤賤地說:「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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