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會和他在一起,因為……」因為,那是他永遠無法逃開的責任。
怦怦——怦怦——
只聽到彼此的心跳。
打開的電梯門。
顧銘翊。
夏雪珥。
成諾。
正午的陽光,透過晶瑩的玻璃門照進來,一片炫目的光。
成諾的手臂撐在牆壁上,夏雪珥被擋在他的胸膛和玻璃壁中間。顧銘翊就站在玻璃電梯門旁邊。
我喜歡他——
我喜歡的人就是他——
我喜歡的人就是顧銘翊——
雪珥喊出的聲波,在電梯和走廊裡悠長地迴盪。
他們三人目光相對。
沉默。
喘息。
心跳。
卻沒有人說任何一個字。
夏雪珥看到顧銘翊臉上那雙深海烏璃一般的眼瞳。
那眼瞳微微地縮緊。
眼底似乎在瞬間閃過一抹冰冷徹骨的光芒。
所有的一切,在他高傲冷漠的眼底劃過。他冰冷高大得彷彿來自東西伯利亞的冰人,所有的一切只要靠近他,就會瞬間跌進最冰冷的山底……
顧銘翊冷冷地看著夏雪珥,看著按住雪珥的成諾。
接著。
轉身。
「顧……」夏雪珥幾乎下意識地抬起手來,她想要呼喊他,但,話到唇邊又瞬間落下。
她要叫他做什麼呢?她想要解釋什麼?還是當成諾這樣按住她的時候,她有資格向他要求什麼……
他的背影。
卡卡卡——
透明的玻璃電梯門,又將緩緩地關閉。
成諾站在她面前,微扳過她的肩膀:「你看到了?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他根本不會把你放在眼裡,無論你說多少次,無論你對他多麼好,他都不會和你在一起的。他是東方學院裡王者一樣的顧銘翊,他還有他的女朋友!所以夏雪珥,你死了這條心吧!」
雪珥被成諾緊緊地按住。
她抬起頭望著他,目光閃亮。
「我不怕,無論將要面對的是什麼。」她微微地咬唇,表情竟然是那樣的堅持和認真,「無論他是拒絕,還是甩開我,還是警告我再也不能出現在他面前,我不怕,我也絕不會閃開。我一定會和他在一起,因為……」因為,那是他永遠無法逃開的責任。
因為——
她的話音未落。
卡卡卡——
緊緊關閉了的電梯門,又突然打開。
一個人影突然向著電梯裡面跨了進來,成諾才剛剛轉身:「誰讓你進……」
砰!
一個拳頭已經狠狠地砸到成諾的臉上!
「啊!」雪珥倒吸一口冷氣。
高大如戰神一般的顧銘翊,冰冷徹骨地踏進玻璃電梯裡,一拳放倒了按住夏雪珥的成諾,接著大大的手掌直接把夏雪珥的手腕驀地一鉗,直接拉起她,轉身就走!
「哎……我……你……他……」
雪珥被他拉了個措手不及。
他高大如天神,握住她的手腕緊得根本無法掙開,拖動她的力氣大得驚人,她被他一步就狠狠地拽出玻璃電梯,而被狠狠揮中的成諾,一個人摔倒在電梯廂裡。雪珥看到成諾的唇邊,有猩紅的血跡。
「喂,等一下……你要拉我去哪裡……顧銘翊,成諾……」她有些吃驚地回頭去看成諾。
他沒放開她的手。
大步流星一樣地往前走。
教學樓上,響起一片驚呼。
手機閃光燈亮成一片。
一群女生早像海潮一樣地朝著顧銘翊擁過來。
但是顧銘翊死死地握著夏雪珥的手,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沒有人敢擋住他的路。
沒有人敢對著他的臉拍照。
只是所有女生都自動地分成兩行,一邊繞開顧銘翊,一邊飛速地把鏡頭都對準了夏雪珥!
雪珥被閃光燈喀嚓喀嚓照到眼花繚亂。
她慌得拿手去擋。
他卻死死地握住她的另一隻手,沒有任何猶豫,不會放開。
直到幾步跨到他的那輛鑲滿了鑽石的雪白蘭博基尼面前,按動車鑰匙開關,車門飛啟。
他的手一揚——
她被狠狠地丟進蘭博基尼裡面。
「哇——顧少居然跟她——難道顧少真的認識這個轉校女生?」
「這個小耳朵到底是誰呀?怎麼這麼受歡迎!成太子和顧少都這樣對她!」
「蘭博耶!除了曲傾月誰也沒有坐過顧少的蘭博哎!」
女生們的驚叫,一波響過一波。
雪珥的心臟,也在咚咚咚地狂跳。
車廂裡,他強烈而壓迫的氣息令她很緊張。
但是容不得她說一句話,他從另一側跨進車裡,馬達轟出一陣巨大的氣浪,箭一般駛離東方學院。
風。
狂烈而鼓噪的風。
穿過蘭博基尼超流線型的車體,帶著閃亮鑽石能令太陽都羞怯的光芒,風一樣地穿越這座城市。
氣流掃過車窗。
夏雪珥覺得自己的心臟也像被窗外的狂風鼓噪到狂亂。
他就坐在自己身邊。
五十公分都不到的距離。
他身上強烈而壓迫性的氣息,令整個蘭博基尼的車廂顯得那麼狹窄而壓抑。他就像太陽,他就像星光,坐在那裡,令你無所逃逸。
夏雪珥曾經無數次幻想當自己坐在他身邊的這一刻,但當這一刻真的來臨,她只覺得心臟劇痛,緊緊握起的拳頭,陷進掌心裡的指甲,泛出青白的指節。
疼痛疼痛,瀰漫到身體裡每一個毛細血孔的疼痛。
風,狂烈地拍打著窗。
她努力深呼吸,然後轉頭努力擠出一個笑:「顧……」
吱——
像是約好了似的,車子突然一個急剎!
接近二百邁的速度在剎那間瘋狂制動!假如不是夏雪珥身上還綁著安全帶,這一下子她絕對要被甩出車外!
咚!
但就算這樣,好死不死的她還是一頭撞上了車窗。
「哎喲——」她摀住自己的額頭。
「下車。」
車門卻已經像翅膀一樣張開,身邊那個冰冷的男生,頭也不回地丟下硬生生的一句。
雪珥只能跟著他跳下車來。
抬頭,只見面前是一幢白色的公寓樓,修建在背山面海的山坡上,有著晶瑩而透明的落地大窗,白色的窗簾在海風中靜靜地飛舞。公寓前面有一座白色的透明水池,晶瑩剔透的水花正在陽光下歡快地躍動。
這裡很漂亮,但是很安靜。
好像沒有什麼人住的樣子。
顧銘翊自顧地往前走。
有人站在公寓樓下。
顧銘翊揚手,鑽石車鑰匙就落進那個人的手裡。顧銘翊只是微微一點頭,那人就立刻往他的蘭博基尼跑去。
夏雪珥有些吃驚,連忙跟上他:「喂喂,顧銘翊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我有話想對你解釋……」
他不理她。
一直往前走。
雪珥只好跟上他。
「喂,顧銘翊,我真的有句話想要對你說,你……」
他抬手。
指紋暗鎖閃過藍色的光芒。
公寓門自動打開。
他踏進門去。
雪珥愣在他身後。
那扇厚重的棕色防盜門發出滴滴滴的聲音,接著有細細的電子聲音:「公寓外門已鎖閉,房門將在十秒內關閉。」
什麼?公寓外門已經鎖了?房門再關上?那她豈不是要被困在這公寓走廊上了?
「喂喂,等一下我!」雪珥幾乎沒有辦法再思考,只能一步跟了上去。
砰!
她才剛剛踏進房間,厚重的公寓大門便發出砰的一聲重重的聲音,狠狠地關上。
好險。
夏雪珥走進這屋子。
雪白。
入目一片冰雪般的白。
冷氣從天花板隱開的通氣孔裡奮力地吹了出來。
「嘶——好冷啊。」盛夏的季節,雪珥竟然忍不住抱住自己的雙臂,微微地打了個冷戰。
天哪,這是人住的屋子嗎?
雖然不是大得嚇人的那一種,但也足足有兩三百平米,白色的客廳,白色的餐廳,白色的起居室甚至連在一起的唯一一間臥房都是雪白雪白的!
這間屋子,看不到一絲灰塵,沒有一絲皺褶,沒有一點雜亂,沒有一丁點兒髒污。這裡乾淨澄澈得就像是一間冰雪打造成的房間,乾淨到幾乎連空氣都是透明的。但就是這樣的屋子,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生氣。
一絲,活著的生氣。
這屋子裡的一切,都是冷的。
雪珥抱著自己的雙臂,悄悄地朝屋子裡面走去。她盡量靜悄悄的,使自己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直到。
她看到半躺在陽台白色涼椅上的他。
遠處,澄空碧海。海鷗在天海交際的地方振翅飛翔。海面上晶晶亮亮的,閃爍著一片鑽石般的耀眼光芒。
他靜靜地躺著。
閉著長長的眼睫。
睫毛濃密微彎,就像是海鷗翱翔的翅膀。
陽光溫暖地落在他白瓷一樣的臉孔上,那層光芒,水晶一般浮在他英俊到極致的臉上。
他就像陽光下,一尊世界級大師精心雕琢的白玉雕像。精緻,完美得無以復加。
雪珥靜靜地看著他。
就像兩年前一樣,靜靜地看著他。
那時候的他,甚至會突然睜開眼睛,烏墨一樣的深瞳裡,一抹澄澈的笑意:「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決定,要跟我在一起了嗎?」
疼痛,血一樣瀰散。
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屏住呼吸,終於按捺住那種疼痛,她微微地張開嘴唇。
「蛋包飯。」
一直躺在涼椅上的顧銘翊,卻輕輕地開口。
「啊?」雪珥有些吃驚地望著他。
他慢慢地睜開眼睛,長長的睫毛下,卻是一點點冰冷的深瞳。
有那麼一瞬間,雪珥還以為他睜開眼睛的這一刻,又會看到那一抹澄澈的笑意,可是,可是那眼瞳是冰冷的。像深夜海裡冰冷的黑珍珠,零下一百度的霜花。
「我要吃蛋包飯。」顧銘翊慢慢地說道,聲音平穩,卻是這樣的字句。
夏雪珥張目結舌地望著他:「你……你要我來這裡,做飯給你吃?我不會做的……什麼蛋包飯……」
顧銘翊忽然站起身來,然後,一隻飯盒被丟在桌上。
夏雪珥的聲音立刻就小了下去。
那只飯盒的盒底,不知什麼時候被她用熒彩筆寫了個小小的「珥」字,而她在送到他抽屜裡的時候,完全不知!
顧銘翊看著她有點做壞事被捉住的小小表情。
「十五分鐘後,我要午餐。」
「什麼?十五分鐘後?」雪珥驚呼。
顧銘翊起身往客廳裡走去。
雪珥跟在他身後:「喂喂,就算蒸個飯也要三十分鐘的哦,再加上煎蛋切菜包飯,十五分鐘怎麼能搞得定?喂喂,顧銘翊!」
他坐到桌邊。
打開白色水晶屏的電腦。
「你還有14分48秒。」
她氣惱地瞪著他。
「14分36秒。」
夏雪珥轉身就跑。
跑到他餐廳相連的白色廚房間,隨即叮叮噹噹,櫥門亂響。
顧銘翊手指滑動,隨意瀏覽著今天各大門戶網站上的新聞。
廚房裡傳來一聲慘叫:「顧銘翊,你的冰箱比別人的臉都乾淨,你要我拿什麼東西做蛋包飯給你?」
滋滋——辟辟啪——嘩——
電磁爐上冒著熾紅的火花,空氣中傳來濃烈的蛋香,飯煲透氣孔裡噴著陣陣清香的白霧,冰冷而透明的雪白房間裡,第一次有了人間煙火的味道。
顧銘翊從冰冷雪白的電腦前抬起頭來。
夏雪珥站在敞開式的廚房裡。
身後是雪白如冰的櫥櫃,桌上是乾淨得纖塵不染的白色大理石台,一切似乎都是沒有人氣的,只有那個站在操作台前,一身淡藍色校服,又套了一件橘紅色圍裙的女孩子,是那麼生氣勃勃,粉紅而透明。
她一隻手拿著鍋鏟,一隻手掂著小小的平底鍋,表情認真而誠摯,彷彿鍋子裡正在滋滋冒油花的煎蛋是那麼值得她認真的東西。她的鼻尖沁出一點點密密的汗珠,細細碎碎的,像是斑斑點點的小水晶。她雪白如瓷的臉上,透出一抹誘人而精緻的粉紅。
顧銘翊忽然覺得心像被針紮了一下。
疼。
一滴血的疼。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曾經這樣注視過一個女孩。她似乎就站在他記憶的深處,在某個陽光耀眼的正午,也有著這樣認真而誠摯的面孔。但當他呼喚她、向她伸出手時——
她回頭,面容卻是那樣模糊不清。
他忽然握緊拳頭。
夏雪珥突然就抬起頭,看到他投射過來的目光。
顧銘翊立刻垂下眼簾。
雪珥輕笑了一下:「餓壞了嗎?馬上就好了。不過別說我煮了這麼久,明明是你家什麼東西都沒有,還要別人從超市裡全部送來。」
顧銘翊低著頭,不回答。
五分鐘後。
雪珥戴著粉紅色的棉手套,把飯菜一一擺上桌。
剛剛煎好的蛋皮包著剛剛燜好的白飯,飯裡裹了細碎的醃黃瓜、培根肉片、蝦仁碎。黃色的蛋皮上又淋上了酸酸甜甜的番茄醬,看起來香甜可口,賣相誘人。還有她用從超市裡買來的鹵蛋切半配上黃瓜和肉碎,再加上一碗用湯煲煲好的紫菜蝦仁湯。
熱氣蒸騰,香濃撲鼻。
「可以開飯了!」雪珥對著顧銘翊叫道。
顧銘翊放下手裡的電腦。
抬頭看到這一桌飯菜的時候,他的腳步,竟然忍不住微微地僵了一下。
「可以吃了,你要的蛋包飯,加鹵蛋小菜,還有一碗紫菜湯。」雪珥對他,微微地笑著。
顧銘翊臉色冰冷。
走過來的步子,臉上的表情,幾乎能把整桌的飯都冰到凍結。
夏雪珥皺眉,他是不滿意嗎?臉色那麼臭。
顧銘翊坐下來。
熱騰騰的飯菜香氣,立刻撲上他的臉頰。
有那麼一剎那,他臉上的表情似乎快要被融化,但是接下來的一秒,他的臉色更冰冷。
他不想,被人看穿他的心底。
雖然,在面對這一桌熱氣四溢的飯菜時,他的心都快要被這溫度灼化了……但是,他絕不會流露一丁點兒溫暖的表情……他不會讓她知道,十七年來他的生命裡,這樣熱氣蒸騰的飯菜,這樣有人親手為他煲湯做菜的場面,都只是唯一的一次……
他不想被同情。
雖然,他自己同情自己同情到要命。
「你要不要嘗嘗?剛出鍋的會比我帶到學校的更好吃。」雪珥看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
顧銘翊還是沒說話,只是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切好的蛋包飯。
飯菜入口,香甜軟糯。
雪珥盯著他的臉色。
沒變化。
眼神也沒變化,表情也沒變化。難道,很難吃嗎?
顧銘翊優雅地默默咀嚼著。香濃的飯,幾乎從喉間一直暖到心底。
可是,他的臉色,繃得像鐵板一樣緊。
「很難吃嗎?顧銘翊?」雪珥有一點緊張地望著他。
他慢慢地、修養極好地把嘴裡的飯菜嚥下去才緩緩地說:「我不喜歡番茄醬。」
「你不喜歡番茄醬?」雪珥瞪圓眼睛:「啊,對了,我忘記你不喜歡這種東西,可能配醬油更適合你一點,我去拿海鮮醬油。」
她驀地轉身。
身體卻不由得咚的一下撞上他家白色大理石餐桌的桌角。
「啊!」她痛得驚呼一聲,猛然彎下身去。
「小心!」他一手抓住她。
幾乎快要跌倒的她,被他一手撈了回來。
她彎著腰。
他伏著身。
烏黑的長髮,水一樣滑落下來。
他烏海深瞳一樣的眼眸,深深地注視著她。一剎那,她第一次在他的眼底,看到一絲變化的表情。
那神色,就像是兩年前的他……就像是兩年前她第一次和他相遇,她跌倒在他的車前,他一把抓住她時,一樣的表情……顧銘翊……顧銘翊……
嘀嗒嘀嗒。
牆壁上的時鐘,靜靜地響著,空氣似乎窒息了。
海風拂開陽台白色的紗簾,像是一隻來自天堂的蝴蝶般,振翅飛舞。
房間裡,寂靜得彷彿能聽到彼此壓抑的呼吸。
「你到底是誰?」顧銘翊。
這一句話,幾乎霎時就刺痛了兩顆心!
夏雪珥倏然站起身來,猛地向後一轉。她背對著他,心臟怦怦地狂跳。
顧銘翊望著她的背影。
飯菜的熱氣,隔著兩人,在桌上依依裊裊。
「告訴我,你是誰!」顧銘翊的聲音略微有些提高,但是依然帶著冰冷的溫度,「為什麼你會知道我的胃病?為什麼總會出現在我面前?為什麼轉學到東方學院?為什麼……」
說喜歡我。
他緊緊地抿住嘴唇。
雪珥的心,像被人握住一樣地疼。
他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一重又一重的打擊。他真的忘了嗎?還是在她面前逢場作戲?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那麼刻骨銘心的過去,可以那麼輕易被忘記!所謂失憶的把戲,不過是騙騙別人,又騙騙自己!如果他真的忘記了,她或許還有原諒他的餘地,但是這樣假裝忘記,她不能原諒!不能忘記!
顧銘翊……別再做戲了!
顧銘翊……別再騙整個世界,說你已經忘記!
她深吸一口氣,聲線微微地抖動:「我……我誰也不是。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轉校生。我調查你,我知道你的一切,是因為……」
她轉過身,迎著他的眼瞳。
「我喜歡你!」
勇氣。
她的眼裡,有無以復加的勇氣。
她勇敢地說出這句話時,甚至連眼睫都沒有眨一下。她盯著他的眼睛,用力地盯著他的眼睛,只想看到他的眼瞳裡,有怎樣的變化。哪怕是一瞬間的變化,只要她看到那一丁點兒,不管做出什麼樣的犧牲,她都不害怕!
可是剎那間,顧銘翊的眼瞳倏然縮緊了。
就像所有想要保護自己的動物一樣,猛然把自己緊緊地包裹了起來。
臉色,如雪一樣白。
「你可以走了。」
他冷冷的,沒有任何感情。
雪珥怔然地看著他。
顧銘翊站起身,直接走向他冰冷的白色書桌,拿起雪白的平板電腦,依然冷冷地低頭繼續翻看。
雪珥有些怔怔地站在那裡。
「走吧。我帶你來這裡,就只是為了這頓午餐,現在,我倒了胃口。門在那邊,請離開。」顧銘翊手指在電腦上移動,彷彿只當她是透明的空氣。
雪珥有一剎那,眼淚漾進了眼眶。但是,那些早已經流到乾澀的眼淚,她死也不會在這個男生面前流出來。
她倔強地握住自己的手指,用最快的速度脫下自己身上的橘紅色圍裙,拿起自己的背包,穿上鞋子,用最快的速度推門離開。
砰——
大門發出沉痛而厚重的撞擊聲。
冰雪般的世界,又沉浸入冰冷的溫度。
那個冷酷年少的美少年,靜靜地坐在冰冷的桌邊,沉寂地、孤獨地、手指繁亂地在電腦上滑動著。
桌上。
漸漸冷卻的飯菜,裊裊上升著最後一絲,人間的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