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隻蚊子不知怎樣鑽進了傑格爾汽車內,不停的嗡嗡叫聲喚醒了奧格爾維。他慢慢地醒過來,起初想不起自己是在什麼地方。然後想起了那一系列事情:怎樣離開飯店,怎樣在凌晨黑暗中開車,那一場虛驚,又怎樣決定躲過白天然後繼續向北開車,最後怎樣找到這條滿地車轍、野草叢生的泥路,又怎樣把汽車藏在泥路盡頭的叢林裡。
這個隱藏之處顯然選得很不錯。他看了看手錶,自己已一連酣睡了近八個小時哩。
隨著神智的清醒,感覺非常不舒服。汽車裡面很悶,他蜷伏在侷促的後座裡,身體又僵又痛。嘴裡乾渴,一股惡臭。他渴得要死,肚裡餓得發慌。奧格爾維苦惱地哼了一聲,伸個懶腰坐了起來,把車門打開。馬上有十幾隻蚊子向他飛來。他揮手把蚊子趕走,朝四周看了一下,定下神來辨認方向,看看這裡與今天早晨所看到的情況有何不同。那時天濛濛亮,很涼爽,而現在則太陽高照,即使在樹蔭下,依然熱氣逼人。
他走到樹林邊緣,可以看到遠遠的公路上熱浪眩眼。今天一清早路上沒有車子,而現在有幾輛汽車和運貨車在來來去去疾駛著,馬達聲音隱約可聞。
近處,除了昆蟲不斷的鳴叫聲外,沒有任何動靜。從他到那條公路之間,只是一片沉寂的草地、寧靜的小路和陰森森的灌木林,傑格爾汽車還在它的下面藏著。
奧格爾維小便後,便將一包他離開飯店時藏在車尾行李箱裡的東西打開。裡面有一保溫瓶的咖啡、幾聽啤酒、三明治、意大利香腸、一瓶酸泡菜和一塊蘋果攀。他狼吞虎嚥地大吃起來,一邊吃東西,一邊大口大口地喝著啤酒,喝完啤酒再喝咖啡。經過一夜,咖啡已經涼了,可是味道還是很濃,使他滿意。
他一邊吃,一邊聽著車裡的收音機,等待新奧爾良的新聞廣播。廣播開始,只簡略地提了一下車禍的調查,大意是說至今沒有什麼新的進展。
聽完之後,他決定去察看一下周圍,幾百碼以外,在一個小丘頂上,還有一個比原先那個稍大的樹叢。他走過一片平地到那邊去,在樹叢的那一邊,發現有個長滿青苔的河岸和一條水流緩慢的渾濁的小溪。他跪在溪邊,馬馬虎虎地盥洗了一下,洗完之後,只覺得神清氣爽。這裡的草比藏車的地方更綠,更為誘人,他便高興地躺了下去,把外套權充枕頭。
奧格爾維舒服地躺下後,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又想到了以後會如何。他經過思考,認為自己早先的結論是正確的,就是在飯店外面與彼得·麥克德莫特相遇只是偶然的巧遇,現在可以不必擔心了。也可以想像到麥克德莫特知道了飯店偵探長請假後一定會暴跳如雷。但是儘管暴跳如雷,他也不會知道奧格爾維的去向,也不會知道離去的原因。
當然,也有可能從昨夜起,由於某種別的原因而發出了警報,甚至現在還在積極地追查奧格爾維和這輛傑格爾汽車的下落。可是從收音機的新聞廣播聽來,不像有這樣的事。
總而言之,前景看來是光明的,尤其他想到了那些已經妥善保藏好了的錢,以及明天一到芝加哥他就可以拿到的那筆餘額。
他現在只需等待夜色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