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個姑娘從手提包裡摸自己公寓的鑰匙是最有趣不過的事了,」彼得·麥克德莫特說。
「這含有雙重意思,」克麗絲汀說,還在摸著。「公寓表明一個婦女的獨立自主,但是把鑰匙丟了又證明她究竟是個女人。嗨!——我找到啦!」
「等一等!」彼得抓住克麗絲汀的肩膀,吻著她。這是一個長長的吻,他一邊吻著,一邊移動胳臂,把她摟得緊緊的。
最後她有些透不過氣來了,說道,「我可是付了房租的。如果我們要這麼來的話,最好還是背著點人。」
彼得拿過鑰匙來,開了公寓的門。
克麗絲汀把手提包往靠牆的小几上一放,在一隻深的長沙發裡坐下。她鬆了口氣,脫掉腳上那雙裹得緊緊的漆皮皮鞋。
他坐在她旁邊。「要煙嗎?」「好,來一支吧。」
彼得劃了一根火柴,給他倆都點上一支煙。
他感到得意和飄飄然,意識到此時此地就只他們兩個人。他還相信,如果他想要的話,他倆之間那種理所當然的事就可能發生。
「真愉快,」克麗絲汀說。「就這麼坐著,談談天。」
他握著她的手。「我們可沒有在談天。」
「那我們就談吧。」「談天並不就是??」
「我知道。但是問題在於我們打算幹什麼,如果那樣的話,為了什麼。」
「我們能不能就冒一下險??」
「我們要是乾的話,那可不是冒險,而只是免不了的事。」她停了停,思忖著。「這回可是第二次了,裡面有一些感情問題。」
「我想我們倆的感情可不錯呢。」
「那末事物是在自然發展的。」
「我不但跟你想的一樣,還進了一步。」
「我想,是上床吧。」他如入夢境似地說,「我睡在左邊——你面對著床頭板。」
「我有件使你掃興的事。」
「先別說!讓我猜猜看。你忘了刷牙了。沒關係,我等著。」
她大笑起來。「跟你談天真難??」
「談天並不就是??」
「我們又兜回來了。」
彼得往後一靠,噴了一個煙圈,跟著噴第二個,第三個。「我一直想噴圈圈,」克麗絲汀說。「但是從來沒噴成過。」
他問道,「什麼掃興的事?」
「一個想法,如果可能發生的事??發生了,那應該對我們倆都具有某種意義的。」
「對你也會有什麼意義嗎?」
「我想會的,不過我也不能肯定。」她甚至更不肯定,自己對下一步可能發生的事會有什麼反應。
他把煙捻熄了,然後拿走克麗絲汀的煙,也把它捻滅了。他緊握著她的手,她感覺到自己已不能自持。
「我們需要彼此相互瞭解。」他的眼睛緊盯著她的臉。「談話往往不是最好的瞭解方法。」
他張開胳臂,她投入了他的懷抱,起初還是柔順地,接著便愈來愈興奮了。她嘴裡進出熱切的、若斷若續的聲音,謹慎消失了,剛才還保住的一些矜持也化為烏有了。她顫抖著,心怦怦地跳個不停,心裡想不管會發生什麼事,必須聽其自然;疑慮和理智現在也都改變不了了。她能夠聽到彼得加快的呼吸聲。她閉上了眼睛。
一陣沉默。然後,突然地他們鬆開了。
「有時候,」彼得說,「你會想起一些事情。它們往往在最糟糕的時候出現。」他的胳臂摟著她,但此刻比較溫柔了。他輕輕耳語著,「你說得對。讓我們等著吧。」
她覺得自己被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聽到腳步聲漸漸地走遠。她聽到外面門上的門閂被拉開,不一會兒,又聽到關門的聲音。
她張開眼睛。「彼得,最親愛的,」她低語著。「你不必走。請別走!」
但是只是一片靜寂,隱隱約約地從外面傳來電梯下降的呼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