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妖奇談外傳三個故事之行路難 正文 第九章
    張格心中又驚又喜,卻又暗自傷神,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指望渡過天劫,再叫南羽一聲師父,不知道萬一自己過不了劫,師父會不會為自己有一些傷心?在他思緒紛亂之間,天劫的又一次攻勢又到了。

    南羽還是擋在他面前,飛身抵擋。

    一波攻擊也不過在電光火石之間便過去,張格回過神,看見的便是數以萬計的銀色電光在荒野上往來穿梭,南羽的身邊前後更是穿插的像一個電光籠子,不過她擋在張格的身前,把前後的右上方來的電光全攬了過去,雖然身上連連被打中,可是她終於沒有後退。一切暫時歸於平靜之後,南羽有半截衣袖不見了,那條裸露在外的手臂一片焦黑,那是她空手硬抓住了幾條閃電的後果。

    「師父!」張格悲痛地大叫,看到南羽為了他受傷,比讓他魂飛魄散還令他傷痛,張格仰天狂喊:「為什麼傷我師父!為什麼?連我師父這樣心腸的人也傷,還配叫什麼『天劫』,連我師父這樣的人也傷,還有什麼天理!」

    天劫當然不會去與他理論,並且一次次攻擊之間的間隙越來越小,在張格大吼:「我才是那個亂殺無辜要應劫的人,你們衝我來啊!」的時候,新的攻擊又到了,這一次張格不知從哪裡生出的力氣,用力擠開南羽,衝上了天空,立刻使成了幾百條水桶粗的電鞭的目標。

    那些電鞭象條條巨蟒一樣把他一層層纏住,天空之中如同出現了一個銀光電炎不停轉動閃爍的牢籠。

    張格的肉體一靈魂一同隨著巨大的,像要被撕成億萬片的痛苦,就在他竭力掙扎之際,南羽飛身上來,用持木劍向困住張格的電光連連攻擊。張格看到有另外兩條電光再次從雲層中撲下,直擊南羽,南羽躲過了其中一道,卻被另一道掃中了背部,一個跟頭從空中跳了下去。

    「不許傷我師父……」張格本來已經快到油盡燈枯地地步了,一看南羽這次傷的不輕,身體中竟有力量源源不斷地湧了出來。他也無從去分辯身體巨大的痛苦來自天劫還是自己身體的劇烈變化了,只是感到一種變化在產生,他的身體因為變化難以忍受的痛苦而蜷縮起來。

    他極力地把自己攪成一團,可是又因為巨大的壓迫而掙扎,用力想把四肢掙開,在他這種掙動之間,他的手上,臉上,身體上,開始生出了長長的茸毛。

    剛剛成為殭屍的時候,他的身上確實有一層毛,之後又化為了綠毛,黑毛,可是再往後,他身上的茸毛就開始消褪,近幾年已經一點也不剩,外表與常人相比,無非膚色白了一些,雙眼之中隱約有一層血絲罷了。可是現在,他身上的毛卻越長越長,漸漸的長的形成了一身厚厚幾寸長的毛髮而其顏色,也從白色變成銀色,又變成了金燦燦的黃色。

    此時,被雷電包裹的,已經不再是那個三眼的殭屍,而成了一隻金色的異獸,四爪如利刃,獠牙突出,髻毛飛揚,發出了一聲震天動地的大吼,吼聲蕩向四周,所過之處,天上雲層居然硬生生的停止了翻滾,而那些電光被聲音震動之後,竟然飛散消失了。

    南羽支起身體,看著那個怪獸,喃喃自語:「金毛犼……」她萬萬沒有想到,張格身上會產生這樣的異數,僅僅一百年,竟然化成了殭屍修煉的頂尖狀態。

    金毛犼,到了這種形態的殭屍,已經是站在天地間的頂峰,想更近一步,除非是修成正果,成神成仙了。

    本來一個殭屍想到達這種境界,少則千年,多則上萬年,可是張格前後吃了兩顆七百年左右的妖怪內丹,這幾年間殺了數千壯年人類,吸取了他們的生氣,體內聚集的法力被天劫一逼,居然硬生生地讓他衝破了這個界限。

    天空中的金毛犼又是幾聲大叫,烏雲像是受到了驅趕的羊群,快速地消退到了天的盡頭。

    雲層一去電光也自然消散,天劫只剩下陣陣颶風在呼嘯,對張格已經張格已經構不成任何威脅了。

    不一會,天劫的時辰已過,風勢消去,塵埃落定,天空晴朗無雲,四野寂寂無風,剛才的天劫竟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南羽仰天看著天空,在陽光下瞇著眼睛,半晌才說:「造孽啊,只怕這附近的縣郡,一年之內必然滴雨不落了。」

    金毛犼為了過劫驅趕走了雲層,也驅走了這裡的水氣。就連降雨的天龍也是不願意與這種怪獸正面相抗的,所以這裡的百姓下一年的年境就堪憂了。

    金毛犼在空中走了幾步,卻突然失去支撐一樣,重重跌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小坑,從坑中掙扎著爬出來的,依舊是那個外貌憨厚青年張格。

    南羽凝視他良久,歎口氣,轉身便走。

    張格跪在地上大叫:「師父,師父,我知道錯了,您發發慈悲收下我。天劫我都過了,天都不罰我了,您就饒了我吧……」

    可是換來的只是南羽一句虛無飄渺的「好自為知……」

    青年講完,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書生問:「那麼後來呢?」

    「什麼後來?」

    「張大狗的後來啊?他過了天劫,是不是就成仙了呢?」

    「那怎麼可能。」青年無聲一笑,「他造了那麼多孽,要是這樣都能成仙,還有什麼天理,他被師門所棄,家族中的後輩又不敢認他這個怪物,無親無友,無家無捨,無非是像一抹遊魂一樣在這個世上流蕩罷了。」

    聽到這裡,那個青年道士冷笑一聲:「說的好聽,真相其實是他依舊不知悔改,四處惹事生非,時不時還化作金毛犼,弄得所到之處大旱,民不聊生才對!」

    青年歎口氣說:「張格第一次化身金毛犼,不過是為了救師心急之下偶然為之,從那之後便沒有那個能力了,他又修煉了幾百年,直到不久前,為了與一隻水怪打鬥,才忽然又可以變幻金毛後犼,你說他時不時這樣害人,未免……唉……」他搖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青年道士還要說什麼,白道士忙一拉他,他才嚥了回去,依舊憤憤地坐著。

    青年停了片刻試探著問:「師父,她老人家可是也來了?」

    青年道士馬上給他一個白眼:「你叫誰師父?閣下的師父我們可不認識!」

    青年依舊只是歎息:「那個水妖盤據此地,不知道吞沒了多少過往船隻,吃了多少無辜的生靈,而且還以河神自居,向人們索要少女作為祭品,我也是實在看不下去了,才……」

    「也不知道一個水妖和幾年大旱,哪一個造的孽的小些。」那個青年道士還是沒好氣地回答。

    青年一再忍讓,見他還是這樣,也有些生氣了,站起來一甩衣袖,不再說話便揚長而去。青年道士見他要走,猛地站起來,卻被白道士一把拉住,叱道:「師弟,不准莽撞。」

    白道士看起來老實巴交,果然也是個不願意惹事的,青年道士到聽他的話,又一屁股坐下,他們師兄弟從這刻便不再開口。

    那個書生也不合他們說話,只是不住地招呼過往行人坐下,他們也不時給他們師兄弟續水。不知道路邊又走過多少人,他們陪著書生又聽了多少個故事,品味了多少段人世悲歌,燥熱的空氣中,忽然有絲絲的涼風夾雜了進來,不多一會,天上彷彿籠上了一層霧氣,霧氣漸濃,陽光被霧擋的漸弱,須臾,的那層霧氣竟形成了雲層,雲層片刻之間便由白變黑,在空中擁擠翻天覆地滾,空氣之中一下子就含上了滿滿的濕意。

    「要下雨了!要下雨了!」不知從哪裡先傳來這樣的歡呼,歡呼越來越響亮,直到佈滿了每一個角落。書生連忙開始收拾東西,可是還不等他把壺碗之類都裝起來,大雨已經在幾聲雷聲之中降下了大地。

    兩個道士相互看著,臉上都是驚喜之色,「不虧是師父,果然……」青年道士話還沒說完,便收住了口,看看書生,伸手不知從哪裡取出了一把雨傘遞給了他,然後他們師兄弟竟然相挽冒雨而去,不一會,在茫茫雨幕之中便消失了蹤影。

    就在此時,剛講完故事的那個青年已經到了河對岸的一處山頭,在他身前不遠處,是一個身著可黃道袍的道姑。青年雙膝跪倒,向道姑施了個大禮,道姑閃向一邊不受,兩人一立一跪交談了數句,不管那個青年連連哀求,道姑足下生雲,竟然破空而去。

    青年僵跪在地,良久,仰首向天,臉上渾然分不清是淚還是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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