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進行這樣重要的任務過程中,飛揚傭兵團的成員一下子增加了接近三分之一——從五人發展到了七人。
菲利斯對楚君和娜兒重新介紹了一遍自己的同伴,楚君注意到這次他們用詞略有了不同,菲利斯自稱是風行重劍士,托德和傑英分別被稱為探路者和火焰劍士,而雪平則被稱為無羽箭手,楚君的「身體」沒有對這些名詞的記憶,不過看著他們在說起自己的稱號時眼中閃爍的目光,可以想像他引以為毫的稱號必然是對應著不同凡響的技能。
「飛朗,我們魔法師……同時也是一位戰士。」菲利斯從沒見過飛朗的武技,但是依舊這樣介紹。
「很高興增加了新的夥伴。」飛朗向楚君與娜兒微微躬身,同時把兜帽從頭推了下去。
「啊……呀呀呀呀……」娜兒發出了一聲尖叫,而楚君的身子也顫抖一下。
兜帽下露出的是一張生著深黑茸毛,一雙眼睛閃動著幽光,下頜突出微微露出犬齒的臉,兩隻毛茸茸的耳朵生在頭頂,隨著森林中獸鳴聲傳來的方向輕輕轉動……
「狗!狗!」娜兒極度厭惡地跳著腳大叫起來——這位神秘的魔法師飛朗,居然是個生著狼頭的人。
飛朗看到娜兒指著自己大喊大叫,臉上充滿了又是驚愕又是厭惡的神情,原本明亮閃爍的雙眼黯淡了片刻,很快又笑盈盈地向楚君伸出他一直縮在袖中手:「很高興有位魔法師同行加入。」
雖然在記憶中已經出現了關於半獸人的知識,但是親眼看到時的衝擊仍然很大。「簡直比牛頭人還要驚人十倍,果然是肉食動物比較有威勢啊。」楚君在心裡暗暗咕噥。他壓住心中的驚訝,毫不猶豫地握住了對方毛茸茸的手掌。
飛朗有力溫暖的手掌指尖內閃動的寒光,表示那裡藏著利爪,隨時可以彈出來成為一「件」利器。
「娜兒小姐,我知道半獸人魔法師不多見,可是您也不用這麼驚訝吧,在以後的日子中,我會證明我是個可靠的隊友的。」即使娜兒用那麼誇張的態度對待他,飛朗依舊彬彬有禮地向她伸出了友誼之手。
娜兒見他的手伸向自己,終於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尖聲大叫跳到了楚君的身後:「狗,主人,狗!打他!打死他!」她的雙目圓睜,雙手死死抓住楚君的肩頭,渾身都緊張地繃了起來。楚君知道對於娜兒來說,狗是一種天生的對頭。貓和狗這兩個物種似乎生來就是為了打鬥、仇視的。以前娜兒與宿舍區的狗們不知發生了多少次打鬥,楚君不知為此向那些狗主人賠過多少次不是。如今娜兒變成了人,卻偏偏讓她遇見一個「狗」形的人,可以想像對方在娜兒心目中是個什麼形象。
「對不起,對不起,飛朗先生,娜兒她沒有惡意,她只是特別討厭狗……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楚君「狗」字一出口,便從飛朗的眼中看見了受傷的神情,囁嚅著說不下去了。
飛朗看看一臉歉意的楚君,看看戒備地看著自己的娜兒,苦笑著搖頭。
太陽帝國建立已有一百五十年時間,大陸上大部分國家已經廢除了半獸人生來就是奴隸的法律(雖然依舊大批的半獸人作為奴隸在被奴役),可是在許多地方,半獸人依舊被看成低人一等。畢竟幾千年的時光形成的社會習俗與觀念,不是短短一百年就可以改變的。
飛朗向楚君他們再次禮貌的點點頭,退到了菲利斯的身後。
飛朗的身影被菲利斯高大的身影遮擋住,娜兒神經終於放鬆了些。在楚君反覆的勸說下終於放開了緊緊抓住他肩膀的手,不過她的目光還是不住地向飛朗的方向瞟去,手中的棍子也握的緊緊的不肯放下。
楚君歎口氣自我介紹:「我是楚君,勉強算是個魔法師,她是我妹妹楚娜兒,勉強算是個戰士,請大家以後多多指教,我們從來沒有經歷過冒險生涯,可能會給大家增添麻煩,請大家多多包涵。」他是在聽了飛朗的話之後才靈機一動,決定冒充一個魔法師的,反正有火娃與電娃,自己裝成個魔法師還是似模似樣的,至於娜兒聲明了是戰士也沒關係,想來對方四個大男人,也不至於會真得厚著臉皮要娜兒這樣一個女孩子衝到前面去。
飛揚傭兵團本來的打算是今天天黑之前趕到他們的目的地宿營,可是因為楚君他們的事一攪和,不得不改變了行程,提前安營紮寨。雪平他們多餘的行李都寄放在小鎮旅館中,可是還是找了幾件衣服讓娜兒與楚君換上,終於幫他們擺脫了原始人的打扮。
娜兒在獸皮衣外套上了雪平的軟甲,長髮束起後飄散在腦後,英氣勃勃的氣息與精靈族的女戰士相比也毫不遜色,托德與傑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後就再也沒能移開。楚君的腿上穿上了傑英的褲子,上身卻還是一件獸皮衣,頗有些不論不類。被娜兒「狗」來「狗」去叫著飛朗本來一言不發的在旁邊坐著,這時忽然脫下自己的斗篷遞給了他:「你穿這個吧,接下來它會妨礙我的行動了」。
又是驚叫聲響起,這次發出聲音的可不僅僅娜兒與楚君,連雪平與托德他們也沒控制住自己的驚詫。
脫去斗篷後的飛朗沒有穿著魔法師的長袍,而是身著一件貼身的皮甲,戰士的裝扮更加顯出他高大健碩的身材,一種威風凜凜的氣勢與他剛才的神秘感截然的不同。不過令大家驚訝到失聲的卻是,大家看到在渾身黑色毛髮的飛朗的背後,還生有一雙灰褐色的翅膀。飛朗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中解開原本把翅膀緊緊縛在背後的皮條,「呼」的一下伸展開足有三米寬的雙翅,撲扇幾下說:「啊,還是這樣舒服。」
「你,你怎麼會……」托德指著他,「你真的是半狼人嗎?」
飛朗苦笑:「你看我的樣子,不然還能是什麼。我的父親是半狼人,母親是羽族,所以我生成了這個模樣。」
「可是據我所知,半獸人與其他種族混血的孩子只會帶有部分半獸人特徵,可是半獸人種族之間婚配,生出的子女都只有父母之中一方的特點,你為什麼……」雪平吃驚地問,自從相識以來飛朗就用那件斗篷嚴實地遮著身體,而且他的翅膀又是牢牢縛住的,所以大家竟然都沒發現他的奇特外形。
飛朗看了看張大嘴的娜兒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生成這樣,我們家兄弟妹妹很多,只有我一個人與眾不同。我周圍的混血半獸人很多,也只有我一個人是這個樣子。」
「這樣多好啊,你不就可以和羽族一樣在天上飛!」楚君驚歎著。
人形種族中只有羽族與半龍人可以憑借自身的翅膀飛行,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飛行無疑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生有一雙翅膀無疑是令人羨慕的事情。大家聽了楚君的話都點著頭,想想一下,一個在空中飛行的半狼人的戰鬥力該有多麼可怕?
飛朗聳聳肩:「羽族之所以能飛,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擁有翅膀。羽族的翅膀其實不如半龍人強硬有力,但是羽族的骨骼比任何種族都要輕盈,所以那雙翅膀才能帶著他們飛翔。而半狼人恰恰相反,堅硬而沉重的骨骼使他們可以擁有比一般半獸人都強健的肌肉,但是骨頭那麼重,再有力的翅膀也托不起來啊。」
仔細看飛朗其實是個英氣勃勃的青年,烏黑油亮的皮毛,炯炯有神的雙眼,加上身後的那雙翅膀更加襯托出他挺拔的身姿,如果在他的同類中一定是個美男子,可惜娜兒是永遠不會欣賞這種英俊了,楚君帶著惋惜的心情這樣想。
「這麼說你的身體象半狼人一樣沉重結實,所以才無法飛起來。」菲利斯說,「不過地面作戰更能發揮半狼人的優勢,半狼人在叢林中的林火敏捷不遜於豹人,在原野與草原的速度與爆發力不遜於獅人,很多人認為半狼人才是半獸人中最強大的一支。」說到這裡她忽然想到眼前的半狼人青年的身份是個魔法師,自己一個勁的讚揚半狼人的勇武實際上對他起不到多大的安慰作用。對魔法師來說一雙能夠飛上天空的翅膀,似乎比強壯的、可以衝鋒陷陣的肌肉更加的有用。
飛朗搖著頭說:「不僅僅如此。我因為羽族的血統,我的骨骼與肌肉卻無法達到正常半狼人的強度,所以也無法學習半狼人的許多武技,而因為半狼人的血統,我的骨骼又沉重到了翅膀無法支撐其飛行的地步——大母神讓混血半獸人的血統只遺傳父母之中的一方是有她的良苦用心的,大家在我這個四不像身上就可以得到完美的答案。」
這一刻楚君心中充滿了對飛朗的敬佩,周圍其他的人也是一樣,飛朗居然可以面對著這麼多看怪物般的眼神,毫不掩飾地把自己的天生的缺憾說出來,而且他臉上淡淡笑容始終沒有消失過,這種灑脫的心境實在難得。或者是他對自己充滿了自信,認為天生的缺憾已經不能對他的生活造成影響了吧?
大家都不知道,在笑容之下,飛朗心情與其說是灑脫,不如說是有種豁出去的感覺。
他自幼的與眾不同造就了他略有些敏感的性格,特別是發現自己在武技方面兩頭不靠之後,他拒絕了父母送他去神廟學習成為一名太陽神的神官的建議,而選擇對於半獸人而言十分艱難的職業——魔法師,為的就是實現屬於自己的價值。離開故國的冒險生涯中,他一直用魔法師的神秘裝束偽裝自己,從而掩飾那雙不倫不類的翅膀。可是即使沒有翅膀,作為一個半獸人魔法師受到的奇異、厭惡甚至憎恨的眼神也不算少。天生的豁達使他熬過了這一切,就在他認為自己已經可以承受任何眼光,並且不會因此讓自己的心情受到影響的時候,娜兒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半獸人的審美眼光與人類有些差異,即使雪平這樣的精靈族美女對飛朗而言也僅僅是好看而已,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娜兒卻狠狠地撞擊了飛朗的心臟一下,不只是因為她的美貌,而是她那種泰然自若的詳情,純真又野性的,嬌憨可愛的舉止,這一切看在飛朗眼中都是那麼完美。飛朗在娜兒面前露出自己的容顏就是為了看看她的反應,如果她看見半獸人會流露看見怪物的眼神,自己還是死了心的好。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萬萬沒想到娜兒的表現是這麼激烈,她那赤裸裸的厭惡給飛朗的打擊不小,所以他乾脆展示出自己的翅膀,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是想要自己徹底死心的打算。
飛朗一直沒有敢去看娜兒的神情,他害怕看到更讓自己難受的目光。在心裡他一直在告訴自己,自己這麼做是為了團隊的團結,畢竟如果在人物當中讓隊友們看到自己真實的樣子,或許會因為驚訝引起他們的不信任感。
一隻柔軟的小手摸上了飛朗的翅膀,低頭迎上娜兒那閃閃發亮的眼睛和快流口水的表情讓飛朗看的心裡發毛。
「好漂亮的翅膀啊,好漂亮……」娜兒喃喃自語著,用手仔仔細細地在飛朗的翅膀上摸來摸去,「這麼柔軟的羽毛,毛茸茸的,問起來味道真好,要是能抱著睡覺就好了。」她的這句話一出口,雖然飛朗的毛色是深黑,可是所有人都是奇跡般看到了他在臉紅。
「娜兒快放手,你這樣太沒有禮貌了!」楚君拉著娜兒,娜兒拉著飛朗的翅膀,展開了一場拔河比賽。「娜兒,你怎麼可以對別人動手動腳的,快放手!」楚君急得滿頭是汗,娜兒的力氣不比他小,武藝又比他高強,現在想要控制娜兒真得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不,我喜歡!我要抱著!我不放!」
「放手!」
「不!」娜兒一邊說,一邊還試圖用臉貼到翅膀上去摩擦。
飛朗慌亂地拒絕著:「娜兒小姐,請您別這樣……請您別這樣……」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麼對方討厭半獸人,卻不討厭四不像的怪物,可是現在沒有時間讓他思考這些,一個象娜兒這樣的女子貼到身上來,大多數男性都會失去思考的能力的,僅有的理智讓他覺得自己必須推開對方,所以結結巴巴地這樣說著。
「真醜!」娜兒迎上他的目光之後尖叫一聲,飛快地鑽進了楚君懷中。
飛朗愣在了那裡,不知所措的看著娜兒厭惡的神情。可是那個目光落到他的翅膀上之後,又變成了一種看見烤雞一樣的赤裸裸的垂涎……
接下來的用餐時間中,娜兒時不時地會放下飯碗,用精靈雪平都自虧不如的,靈巧的無聲的動作滑到飛朗身邊,伸手撫摸他的翅膀乃至皮毛,直到被楚君捉回去或者看到飛朗的正面臉孔尖叫著:「醜死了」自己逃走。幾次三番之後,自認為自己的廚藝很能吸引娜兒的傑英終於按耐不住了,小心冀冀地問:「娜兒小姐,您不喜歡半獸人嗎?」
娜兒頭搖地像撥浪鼓一樣:「我為什麼不喜歡半獸人啊?半獸人長的比人漂亮多了!」飛朗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娜兒接下來又說了句令穩重的菲利斯都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頭的話:「我的夢想就是嫁給世界上最英俊的貓!」娜兒擲地有聲的宣佈。
飛朗差點岔氣,大聲咳嗽起來。
托德拍著他的肩膀說:「這就沒辦法了,人家不是討厭半獸人,而是太喜歡貓獸人了,所以才討厭你這個半狼人,看來你沒希望了。」
飛朗一臉苦笑,不知道自己心裡什麼滋味,像娜兒這樣的絕代佳人口口聲聲不討厭半獸人,而且還願意嫁給半獸人,不管其中的真實度有幾分都令飛朗心中欣慰。可是人家喜歡的是貓族人,大約半虎人、半獅人、半豹人們都可以得到她的青睞,自己這樣的半狼人或者狗頭人想當然是她所厭惡的,實在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娜兒小姐,您為什麼會這麼想呢?人類和半獸人的通婚也不是沒有,可是……可是我們之間的審美觀畢竟相差很大啊,您為什麼會喜歡半獸人呢?」
「因為有毛皮就是比沒有毛皮漂亮!我討厭身上光禿禿的男人!」
營地上再次響起數個被嗆到的咳嗽聲。
楚君暗暗歎氣,娜兒只要一開口,必然是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她的價值觀與人類相差太多,自己再怎麼叮囑也全顧不過來。不過要是真的有貓形狀的半獸人,到是極適合娜兒的審美情趣,如果有機會,到是應該見見那一類的獸人,說不定娜兒真的可以在其中找到如意郎君呢。
晚餐在眾人過於震驚後的沉默中結束,至少大家都不敢再向娜兒提問有關擇偶標準的問題了,免得自己的自信心受到更大的打擊。
楚君放下碗筷向菲利斯問:「團長先生,不知道這次要執行的是什麼任務?是要前往那個什麼遺跡嗎?」他對飛揚傭兵團的人在這種時刻接受自己與娜兒這麼明顯的意圖「不良」的加入要求,雖然知道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來自娜兒的容貌,可是心中還是帶著感激。冒險生活並不是他所追求的,他打算跟著傭兵團結束這次任務並且回到人類社會之後就脫離隊伍,但是在任務之中他將竭盡全力為傭兵團出一份力。可是對於任務一無所知,見眾人一直沒有為他們解說的打算,只好主動開口詢問。
菲利斯自失地一笑:「呵……真是失禮了,居然忘了向你們介紹一下這次的任務,我們這次的任務是尋找元素之泉,目的地是前面的遺跡。」——其實並不是大家不想向楚君解說,而是在他們的心目中都覺得楚君其實就是為了那個元素之泉而來的魔法師,在心裡理所當然地認為他什麼都知道。不過既然楚君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開口問,身為團長的菲利斯就理當為他解說。
楚君的腦子中似乎有個記憶的泡沫在聽到「元素之泉」這幾個字之後迸裂開來,激起了連串的浪花:「元素之泉?那麼前面的遺址是元素神廟的遺址嗎?」
「是啊,前面是現在已知的元素神廟之中最大的一個——凱旋元素神廟的遺址呢。」雪平看著楚君的神情變化說,「楚君先生應該很明白,對於一個魔法師來說元素之泉意味著什麼,所以魔法公會的人一發現這附近的元素終於達到了平衡狀態,七個國家立刻發佈了任務。接了這個任務的傭兵團很多,可是能夠穿過山脈和波濤海岸到達了這裡的卻只剩下咱們、龍爪、灼熱之冰三家了。這次任務中我們不僅僅要面對遺址中的怪物和機關,還要面對兩個大傭兵團的阻截,不是那麼容易啊。」
「我知道元素之泉可以激發元素,達到治療或者破壞的目的,是元素之神的僕人們得到的神賜,可是與魔法師有什麼關係?」楚君一頭霧水的問。
雪平詫異地看著他說:「元素之泉可以激發魔法師對元素的感悟和凝聚能力,甚至改變魔法師體質,使他們可以凝聚原本無法凝聚的元素,你想想看,一個原本只能使用單系、雙系魔法的魔法師本來是無法成為大魔法師的,可是只要被元素之泉激發出其他元素的凝聚能力,他們就可以在魔法上取得更大的成就。如果一個國家得到一些元素之泉的話,就可以培養出一批大魔法師,短時間內提高自己的國家實力了。」
楚君愣了片刻感歎:「原來元素之泉還可以這樣使用。」
「元素之泉對於魔法師來說是無價之寶。」飛朗接著說。
對楚君的反應他十分驚訝,身為一個魔法師,楚君竟然不知道元素之泉對於魔法師的用途,可是他卻似乎知道一些不為世人所知的東西,元素之泉可以達到「治療與破壞」的目的是指什麼?元素之泉的來歷與根由早已湮沒在歷史塵埃中,它本來的用途是不是與魔法師有關現在誰也說不上來。「元素之泉只有在遺址附近的元素達到中衡、相抵消的狀態下才可以進入遺址汲取,但是在這種狀態下魔法師們的力量又根本使展不出來,你應該有感覺吧?越是靠近這裡,魔法就越難以凝聚,就是因為元素之泉的湧出使這附近的元素正在接近平衡相互抵消的原故。」
楚君完全沒有這樣的感覺,但還是點點頭,畢竟他不是正牌的魔法師,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胡亂發表意見的好。而且仔細地思考之後,他也認可所謂的元素不正常的話。因為他已經可以確定電娃與火娃就是元素的存在形態。按照正常的情況,電元素與火元素並不是常見元素,自己更應該看見自然存在狀態下的水、風、土等元素才對。可是一路行來並沒有看見這些常見元素的蹤影,就連火娃與電娃也是在意外的情況下出現的,電娃產生在雷雨之中,如果自己沒有接納它們,它們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消失。而火娃則是因為自己珍惜火種,幾十天都沒有將火熄滅才存在下來。而且它們能夠存在與自己手上戴的那個戒指也有著重要關係。楚君到是很希望早點離開這片元素異常地區,好看看其它三種元素是什麼樣子。
飛朗接著說:「一旦進入遺址內部,你要千萬記住,決對不能使用任何的魔法!」
楚君呆呆地問:「為什麼?」
「因為那裡的元素一旦出現不平衡,元素之泉就會出現動盪進行抵消,不但適用的魔法不會有什麼作用,而且可能會引起元素爆炸。這不但關係到你自己的安全,也關係到所有隊友,所以你千千萬萬要記得。」
魔法師在危險狀況下會習慣性的使用魔法,就像戰士們在危險的情況下會不由自主地進行防衛一樣。進入遺跡尋找飄乎不定的元素之泉,一定要有對元素敏感的魔法師在,但是魔法師同時又會成為一種危險的存在,他們任何一個下意識的魔法使用都有可能為團隊帶來滅頂之災。在以前的元素之泉出現的時候,就曾經有過因為魔法師的失誤,整個隊伍在元素碰撞爆炸中全軍覆沒的事情。飛朗本身也是個戰士,他可以保證自己不會使用魔法,可是楚君就難說了,所以他一再地叮囑著。
楚君聽的連連搖頭,他原本還在想別的魔法師不能使用魔法,自己正好趁機利用電娃與火娃獻賣獻賣,說不定還會被誤認為是一代魔法大師呢,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禁忌。他點點頭:「放心吧,我保證不用。」不過是不把電娃它們叫出來而已,他相信沒什麼難度。
娜兒睜大了眼睛,看看雪平,看看楚君,看看菲利斯,再皺著眉頭看看飛朗的「狼狗臉」,不快地嘟著嘴晃晃楚君的手臂:「主人,你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不用楚君開口,托德他們自然都搶著向前,為娜兒詳詳細細地解說起來。
楚君悄悄離開營地的篝火,獨自站在林中面向遺址的方向眺望。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元素神廟這句話進入腦海後,他的腦子裡突然便充滿了許多以前從來不知道的事情與名詞,以及一種摻雜著憂傷與懷念,卻又深深的無奈的情緒。
茫茫的森林黝黑深遠,那傳說中的遺址還不知在何方,但楚君在恍惚中卻彷彿感覺到遙遠的時空中,那繁華的神殿中每天夜晚燃起的清香正在空氣中繚繞,神僕們正用他們最優美的歌舞,最華麗的詞藻,歌頌著供奉著偉大的元素之神……
大母神創造了世界之後,以她所拋棄的陳舊身體為主體延生了五位主神:大母神的左眼化作了光明之神,他化身太陽照耀世界;大母神的右眼化作了黑暗女神,她化身月亮巡視大地;大母神的呼吸和心跳延生了生命女神,她把生命的種子佈滿了大地;大母神的慈悲與嚴厲之情化作了死亡之神,他甘願離開天堂永居冥府,只是為了給眾生在生命的輪迴間隙中建造一片可以小憩的家園;大母神的殘存的身軀則化作了元素之神,他是萬物之源,也是眾神之首,是僅次於大母神的神祇。元素之神是五位主神之首,是這個世界基本構成的元素的操縱者,他帶領四個弟妹,維護著世界的平衡。是一位仁慈、公正的神明,在世間贏得了無上的崇拜。
曾經元素之神的神殿遍佈各個國度,世人都以得到他的恩寵、成為他的神僕為榮。世間最英勇的戰士,最高明的魔法師,最優雅的藝術家,最美麗的少女,最英俊的少年都聚集在他的神殿之中,為他奉獻自己的忠誠及至生命。
元素之神也是位謙和的神祇,他不像太陽神那樣驕傲,不像黑暗女神那樣喜怒無常,不像冥王那樣難以親近,不像生命女神那樣高高在上,在那個人與神還很接近的時代中,這位主神之首甚至常常化身為普通的人類、神靈、獸人等等,融合進他的信徒們之中,與他們一同歌舞歡樂,世間到處都有他的神跡在傳揚。
可是後來,人類等種族越來越自私傲縱,他們遺忘了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來自諸神的恩賜,遺忘了對神明們的對神明們的崇敬。他們開始漸漸遠離神的殿堂,開始過著越來越墜落的生活,甚至開始產生了取代諸神的野心。終於諸神發怒了,其中首當其衝便是元素之神的懲罰。
無數的閃電從空中擊下,如有在天地間生長出了一座新的電光的「森林」,暴雨與狂風攜手而來,火山烘爆發,大地動搖,無論是自詡為大地主人的人類,還是自然的寵兒精靈,強大的飛龍,所有的生靈都只能在其中掙扎呼號。這場災難持續了七天七夜,所有高出地面的建築都受到了破壞,所有的種族都傷亡慘重,各個國家十室九空,人口驟減至災難前的三分之一。經歷過這場災難,敬畏再次回到眾生心中,人們重新向神明懺悔,向他們祈求寬恕與庇佑。諸神漸漸原諒了人們的愚蠢,他們的神跡回到了世間,草木重新蔥綠,生靈重新繁盛起來。各位神明的神廟重新被建立,神明們也重新選擇了自己在人間的僕從,通過他們把自己的意志傳達給眾生。
在眾位主神之中,只有元素之神沒有再與世人溝通,不管人們怎麼祈禱,再也沒有人可以成為他的神僕,即使為他修建了宏偉的神殿,也會在短時間內被天災所毀壞。為了求取他的原諒,人們想盡了辦法,最後卻從太陽神的神殿裡得到了這樣的旨意:元素之神需要安靜,眾生不得再去打擾。所以從那之後,元素之神成了一個人人都知道、並且敬畏其存在,但是卻在人世間沒有享有任何供奉,沒有任何神僕存的神。
萬年之前的神廟如今已經化作了原始叢林中星星點點的石頭,這些原本不知道是什麼建築物上的某一部分的大理石、玉石,如今只有邊邊角角的殘存,與那些難以辨認的模糊花紋一起,提醒人們這裡曾經有過一座什麼樣的建築物。飛揚傭兵團從早上出發,大約行進了兩個小時,在經過了無數那種半埋在泥土中,上面露著蓋了青苔與籐蔓,維持中生長著青草與小樹的殘石之後,楚君發現林間掩映的遺跡越來越多,石頭也驅於巨大化起來。
「從這裡開始要小心了。」菲利斯說,「龍爪和灼熱之冰的人馬不會讓咱們輕鬆進入的。」
雪平和托德一前一後走在隊伍的兩頭,菲利斯與傑莫緊跟著托德,飛朗走在雪平前面十幾步的距離,代替他這個魔法師被保護在隊伍中間的是楚君與娜兒,楚君現在的身份是隊伍的魔法師,需要得到重點的保護,而娜兒做為一名戰士的身份還沒有得到大家的認可,他們不敢把重要的任務交給她去完成。娜兒確實沒有什麼緊迫感,用跳躍的腳步輕輕鬆鬆的走著,不時還對林間閃過的小動物蠢蠢欲動,楚君必須反覆地警告才能使她不脫離隊伍亂竄。
幾隻不知名的鳥從上空掠過,發出刺耳的叫聲。楚君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不受歡迎的客人進入了神殿,迎接他們的將是平衡的守衛。」
「什麼?主人你在說什麼?」娜兒跳過來摟著他的脖子問。她走的有些無聊,這樣的行進不許她亂走亂跑,不許她去抓從腳底下跑過去的獵物,甚至大家都不出聲。她正巴不得有點什麼事情發生才好呢。
楚君沉思著搖搖頭。自從聽到元素神殿這個詞之後,一夜之間越來越多亂七八糟的信息開始出現在他的腦子裡,弄得他自己也十分混亂,陷在那些信息中一時理不出頭緒來。
托德回過頭說:「到了,再往前走就是真正的遺址範圍了。」
從開始看到殘垣斷壁到現在,他們至少走了十里路的路程,可是居然剛剛才進入遺址的範圍而已。「好大的建築群啊,真不敢想像當年全盛時期的它是什麼樣子?」飛朗發出的感歎代表了大多數人的心聲。只有楚君的感受與他們毫不相同,在聽了托德的話後,他的心中突然被懷念、自責與傷感的情緒塞滿,使他感到十分難受。
托德帶著大家穿過一塊相對完整,相互對立著的石塊。這塊巨大的、長滿了青苔的石頭即使被掩蓋在歲月之塵下已久,上面簡樸大方的雕飾依舊可以辨認,而且上面還有兩個殘缺的文字。「那兩個字是『凱旋』,」托德說,「有人考據說這塊石頭原本是神殿前的拱門上的,跌落後折斷成了這個樣子。上面那兩個字就是神廟的名字,不過用凱旋來做元素之神的神殿廟名稱很奇怪是嗎?」
「托德你對這裡很熟嘛,你以前來過嗎?」飛朗忍不住問。
「五年前我們傭兵團剛剛成立的時候,我們曾經去前面的森林做過一個任務。那個任務完成之後我們持意來過這個遺跡探險。那時候元素之泉還沒有出現,元素的分佈很正常,只要不試圖進入內部,這裡也沒有多大的危險。當時我們的傭兵團成立還不久,能夠瞻仰這處遺址大家都十分興奮,所以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在裡面探險,真沒想到今天會又回到這裡來做任務。」托德向飛朗、楚君及娜兒這三個新加入者解釋說。
「凱旋是指當年人魔大戰的勝利。當年擊敗了魔族的的王者們為了感激神的庇佑,才建了這座神廟,奉獻給主神之首的元素之神。這座神廟集合了當時大陸上最優秀的工匠與藝術家,耗時七十餘年才修建完成,曾經是大災難之前最宏偉的神廟,也是元素之神最喜愛的凡俗間的殿堂。」楚君伸手拍著那塊殘石用憂傷的口吻說,「這塊在為修建神廟而挖掘的地基下出土的天然拱石上,曾經有天然生成的文字:願我的祝福與世人同在。據說那是元素之神賜給這裡的奇跡。可是大災難的一切先兆卻都是從這些開始,所有的災難都是從這裡發生並擴展到整個世界的,這座為神所鍾愛的神廟,成了第一個被毀滅的所在,這裡那些神最忠誠的僕人和信徒,成了最早一批喪生的人──你們看,就連神對自己說過的話也無法執行到底呢,就連神也無法預料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楚君的話在眾人之間引起了一陣沉默,他講敘的那在遙遠的年代中發生事情正以眼前無言的蒼涼景象展現在大家面前,令眾人心中都泛起了難以言喻的蒼桑感。
雪平皺著眉頭笑問:「楚君先生,您真是博學,連這麼久遠的事情都知道的這麼詳盡,這些在我們精靈族的文獻中都沒有記載,畢竟那場大浩劫,把許多歷史埋入了黃土。」
楚君心中一凜,剛才的話只不過是他從自己腦海中的混亂記憶中勉強整理出來的一部分,說出來的目的除了心中確實對此感慨之外,也是為了顯示自己的知識,表示自己對這個世界並非無知,以免引起別人的疑心。可是腦子中的知識即雜亂無章,他自己又不知從何處下手整理,所以從中蹦出來的東西的來源他是一無所知,不知不覺中居然說出了不該說的話嗎?見大家看自己的眼神異樣,楚君頗為後悔弄巧成拙,只好裝作一副高深的模樣說:「那也是從雜書上看來的,很久以前看過的,自己也說不清了。」
在大多人心目中,魔法師就是智慧與博學的代名詞,他們總是擁有許多常人沒有的力量與知識,楚君身為一名魔法師,知道一些別人沒有耳聞的知識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大家只是驚訝了一下也就釋然了。雖然飛朗自己是個魔法師,但是他並不認為自己是個知識淵博的人,魔法天賦方面的欠缺使他不得不花費更多時間冥想和學習,不能像大多數魔法師一樣研究更多的東西,所以他對學識寬廣的魔法師向來十敬佩,聽了這些部為人知的歷史後,對楚君多了些好感與尊重。
隨著大家走過之後,楚君回頭看著那塊殘石低低地歎息一聲,心中忽然很想立刻帶著娜兒離開這個令他的思維與情感都莫名的發生了錯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