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實習生2:新學期與新麻煩 正文 第六章 新冒險
    向來遵紀守時的游少菁今天卻以生病為理由請了一天的假,就在就連莫瀟和李劍利都認為她因為好朋友的受傷受了驚嚇,正在家裡老老實實的休養的時候,她卻根本沒有閒著,帶著傷勢剛剛穩定一些的小狗又是獸醫院又是民政局的瞎跑一氣。填了一堆的表格,交了一摞的鈔票,給小狗打了好幾種防疫針,還給它起了個名字「斑斕」,最後,一條帶著名字和主人住址的「牌照」項圈就拴到了小狗脖子上,前任地府將軍劉漢就此正式成為了游少菁的合法寵物。

    起斑斕這個名字是因為小狗的毛皮「顏色鮮艷、威風凜凜」,當游少菁摸著小狗的頭這麼說的時候,劉漢很有種這個新主人的審美觀與鍾學馗其實差不多的觀點,不過見識了游少菁對待鍾學馗時的「暴力」後,它決定像一隻真正的寵物狗一樣,對於自己的名字什麼意見也不發表。

    不過不接受教訓的鍾學馗對於這個稱呼大為不滿,認為這樣花裡胡哨的名字是對自己偶像的褻瀆,於是又引來了游少菁的幾個坐墊。

    游少菁並不太在乎自己家狗的地位問題,叫寵物或者是朋友隨便,可是斑斕依舊堅持自己的家畜地位,這是它應受的懲罰,也是它今生的本份,它甚至不願意鍾學馗稱它為劉將軍,劉大哥,還是讓他叫自己斑斕,因為這是主人為它取的名字。

    趁著斑斕進了洗手間,游少菁在鍾學馗額頭上拍了一下:「你也不想想,它現在是一條狗,你把它當作一個大將軍、大英雄、大偶像來對待,是在尊敬它還是在打他的臉啊,你這個傢伙就是一點也不會體諒別人的心情。」

    鍾學馗被她說地一愣,他見到劉漢後只是沉浸在見到偶像的興奮中,完全沒去考慮過劉漢的處境。

    劉漢的今生是一隻狗,他的前世,再前世,再再前世也是各種家畜,而他的來生來世,依舊會是家畜,在沒有遇見游少菁的時候,他只能如同一般的家畜一樣的生活。雖然保有著陰間大將的記憶,可是卻只能過牲畜的生活,這對於他而言恐怕是比打入畜生道更加痛苦的處罰,但是這一切是他自己的選擇,是他寧願付出這樣大的代價,換取一個彌補過錯的機會,雖然這個機會是這樣的渺茫,可是他還是堅持了下來。

    如果現在對他恭恭敬敬,那麼要叫他怎麼自處呢?那不就是時時刻刻地在提醒他,他是一個有著家畜身份的大將軍,對他而言是多麼的殘忍。

    鍾學馗低頭不發一言,他這時才明白,自己左一個將軍,右一個大哥地稱呼,是一件多麼蠢的事情。

    「好好地過今生。」游少菁用手撫摸著斑斕皮毛,「你就是你,既不是什麼鬼差,也不是什麼將軍,你現在是一隻有正義感的,聰明勇敢的狗,是了不起的斑斕,來,我們一起去捉那只惡鬼吧。」

    斑斕眼中光茫閃動,看著游少菁,汪汪叫了兩聲,搖搖尾巴。

    「你看,我還給你買了咬著的玩具骨頭和別的狗玩具,來,都給你。」

    斑斕:……

    ※※※

    斑斕根本不記得那個襲擊肖憐憐的人是什麼模樣了。

    當昨天晚上,游少菁在鍾學馗焦急地大叫:「你要對劉將軍幹什麼!無禮!快放手!」的叫聲中把斑斕拎了起來,用力搖晃著大聲問「到底是誰?那個惡鬼附在了誰身上?」的時候,斑斕什麼也回答不出來,於是身負重傷的它被游少菁卡著脖子,幾乎認為自己的這一世又要在這個晚上結束了。

    不能怪游少菁這麼焦急,肖憐憐是她最好的朋友,知道有個被惡鬼附身的變態盯上了她,並且向她下了手,叫游少菁怎麼不恨得咬牙切齒。至於她自己在校園中也被那個人跟蹤過的事情,她反而不那麼放在心上。

    斑斕被她搖地只能發出一聲聲無意義的嗚咽,當然沒有辦法用游少菁聽得懂的話來向她敘說。被鍾學馗一吆喝游少菁才反應過來自己卡的是一隻不會說話的狗,於是抓過紙筆,向它面前一拍,大有得不到答案誓不罷不休的氣勢。

    斑斕看看她,用嘴叼起了筆,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在紙上寫下了幾個扭扭歪歪的字——「不知道。」

    「你不是被他打傷了嗎?怎麼會不知道!」游少菁真的急了,不過斑斕直直地看著她,沒有費力再去寫字,似乎認為這樣的問題不用回答她也應該明白。

    「難道說,你當時根本沒見到兇手,就被打成那樣了?」那個兇手有用東西蒙住被害者的頭再下手的習慣,對人這樣,他不會是對一隻狗下手的時候,也採用了這種辦法吧?

    游少菁確實不笨,她基本上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當時餓著肚子在垃圾堆邊轉悠的斑斕,看見肖憐憐一個少女走進小巷,於是就向她搖著尾巴,根據它的經驗,這樣的女孩子總是喜歡救助小動物,並且總是隨身帶著一些零食的。可是肖憐憐走得匆忙,根本沒有注意到腳邊的這個小東西。

    斑斕失望地看著肖憐憐走進了巷子深處,之後便聽到一陣掙扎呼救的聲音。

    斑斕敏銳地感覺到一絲鬼氣,知道不好的它立刻大聲吠叫起來,一來是為了引起周圍行人的注意,二來是為了給兇手一點震懾,一般來說,不管是惡鬼還是兇手,對於自古以來就被人類賦予了守護家園人畜職責的狗的吠聲,都會多多少少有點顧忌的。

    果然,在人聲犬吠中,當肖憐憐跌跌撞撞的逃出小巷時,對方並沒有追出小巷,斑斕只依稀看見小巷子中有人影一晃。

    斑斕看到受傷的女子已經得到路人的注意,有人在打電話報警,有人在為她捂著傷口,它便悄悄地追入了巷子。

    巷子中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斑斕當時認為兇手在這種情況下,一定已經逃走了,便低頭嗅來嗅去,尋找那個人或那個鬼的氣味,就在它全神貫注的時候,一件衣服從天而降,把它罩在了裡面。然後便是一頓暴打,兇手手中的石塊不住的砸在它的身上。斑斕的外表畢竟還只是個小狗,怎麼禁得起這麼暴力的毆打,沒幾下便昏過去。等它再醒來,已經被扔在那個垃圾堆上。

    它本來以為自己的這一生又要這樣度過,什麼成果都沒有,充滿了懊惱與自責之際,游少菁走過了那個垃圾堆,斑斕抬頭看到的,是一隻戴著鬼珠的雪白手臂……

    ※※※

    斑斕看著一臉不甘心的游少菁,她正托著腮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麼,這個女孩不僅心地善良(就是性子不好),個性堅強(就是有點急燥),而且正好有一雙難得一見的完美陰陽眼。更重要的是,她對於惡鬼也有無所畏懼的勇氣,正是最適合為自己和鍾學馗提供幫助的人類,鍾學馗的運氣真是好到了極點,居然能剛好出現在她的家裡(鍾學馗:我的運氣要是好,就不至於卡在這裡進不得回不去了!)。也許自己的這一生,可以彌補一些過往的遺憾了吧,哪怕讓自己付出性命也沒有什麼關係。

    斑斕暗暗下這決心,喉嚨中發出「咕嚕」的低吼聲。

    「啪」,游少菁在桌子上拍了一掌:「好,就這麼定了!」

    鍾學馗和斑斕一起看她。

    游少菁揮著手宣佈:「明天我要逃學。」

    「什麼!你怎麼可以這麼做,身為一個學生,你的首要任務是學習,次要任務是學習,再次要任務還是學習……你怎麼可以說出要逃學的話來。」鍾學馗的說教習慣馬上又發作出來,對游少菁展開口若懸河的勸導。

    「明天早上帶小狗去登記,打防疫針,掛牌(狗牌)。」游少菁全當他的話是耳邊風,「然後你就跟我去學校,站在門口給我認人——他的氣味你應該還記得吧?」

    那個人曾用衣服蒙住了斑斕毆打,那麼斑斕即使不認得他的樣子,也應該記得他的氣味才對。游少菁記得以前看過一個故事:一隻獵犬的主人在它面前被殺害,十年之後,這條已經蒼老不堪的狗忽然在鬧市的街道上,把一個經過的男人活活咬死。事後警方調查,發現原來這個死者正是當年殺害獵犬主人的兇手。一隻普通的獵犬都可以記住仇人的氣味十年之久,更何況斑斕這樣一個背著鬼差靈魂的「靈犬」呢,游少菁對自己的計劃充滿了信心。

    斑斕偷偷看了她一眼,心中嘀咕,如果跟她實話實說,說自己因為有人的思維,所以平時老是忘了用狗的天賦,那天根本沒有注意去嗅那件衣服的氣味,而是在想別的事(悲觀的想到自己將一命嗚呼,今生又要結束,來世不知道會投胎變作什麼,不知道能不能有機會變成更厲害的動物……),若是游少菁知道的話,她會怎麼對待自己?

    看著游少菁對偷吃的波波揮舞坐墊的架勢,斑斕打了個寒顫,決定保守這個秘密。

    ※※※

    今天早上,游少菁就開始忙著給斑斕辦理手續,並且宣佈,明天正式開始執行她的計劃:

    即由斑斕與游少菁充當先鋒,先到學校中把那個被惡鬼附身的人找出來,然後由鍾學馗擔當主攻手,用靈魂出竅的方式前去將鬼制服。

    聽起來這個計劃似乎十分合理,可是仔細想想,鍾學馗與斑斕都有些擔憂。

    讓斑斕去學校尋找那個被鬼附身的人,一隻狗怎麼能在學校中進出不被驅趕,不被學生戲弄,即使掛了狗牌,會有幾個人重視它「私人財產」的身份呢?更何況它還不敢說出來,它根本不記得那個人的氣味,要它只能是憑著感覺去找惡鬼附身的人——除非對方自己碰到它鼻子底下,否則那麼大的學校,那麼多人,怎麼找得到?

    游少菁去找惡鬼附身的人更是難。她一點線索也沒有,純粹象沒頭蒼蠅一樣瞎碰,說不定不等她找上對方,對方已經找上她——可以因為游少菁手上的「鬼」牌手鏈找上她,那個惡鬼沒有道理不認識自己的同類,說不定早就注意上她了,不過她自己沒有發覺而已。

    雖然有鍾學馗這個鬼差可以倚仗,可是敵在暗我在明,如果對方白天襲擊游少菁或斑斕怎麼辦?鍾學馗的能力在陽光下要打個折扣,會不會反而吃了虧?

    游少菁是個心細如髮的女孩,她怎麼會不明白自己的計劃有漏洞,可是事情緊急,沒有前怕狼後怕虎的餘地了,憐憐受了傷,喬中華受了傷,陳老師受了傷,兩個同學死了……

    這樣下去,不知道下一個會輪到誰,武有樹?黃明?自己?她在班上是沒有什麼朋友,可是現在想去,哪一個同學再受到傷害,她也會心痛。那些朝夕相處的花季笑臉,不論相處的好不好,都是她的同學啊。即使現在的爭吵,怨恨,經過十年後同學再想見,也會一笑而泯,當作少年時的一段樂事吧?

    「我知道自己很莽撞,可是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他已經傷了我那麼多同學老師,其中兩個人已經死了!」游少菁對鍾學馗和斑斕說,「他的手段越來越凶狠,我看是那個惡鬼已經在侵蝕他的靈魂了,等到惡鬼把他的靈魂吃盡,就會脫身去尋找下一個可以附身的人,到那個時候再抓到這個兇手也於事無補了。」

    游少菁在鍾學馗天天不斷,持之以恆的熏陶之下,對惡鬼的行為方式也有了一定的瞭解,惡鬼吞吃了這一次附身的人的靈魂,變得更「強壯」之後再去尋找下一個受害者,正是最可怕的事。

    「這是我的錯,要是我開始不瞞著鍾學馗,不只顧著為自己打算的話,也許事情不會發展到這麼糟糕的程度……」游少菁心裡真的很後悔,要是她從第一次感到鬼珠的異常就馬上找鍾學馗商量的話,至少霍小波不會死,至少肖憐憐不會受傷。

    「這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好,要是我沒有整天在你耳邊嘮叨,你就不至於對惡鬼的事情這麼排斥了。」鍾學馗歎口氣說。

    他們兩個都是從來不肯在對方面前認錯的人,這個時候相互搶著承擔責任,彼此看著,忽然都是臉上發紅,把目光連忙從對方身上移開,但是緊接著就又忍不住偷偷向對方看去,目光在半空中相遇,於是他們的臉就變得更紅了。

    斑斕把頭埋在爪子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非禮勿視,它是一個接受傳統儒家思想的教育的紳士狗。

    「就這麼定了!」不管是不是有現任鬼差或者前任地府大將,這個家裡的事情能夠說了算的只有一個人,就是游少菁,「我們明天就這麼行動。」

    「你們,可要十二分的小心。」鍾學馗反覆地叮囑,「一定要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劉將……斑斕,這個女人做事有時候可是很莽撞的,您要多多費心,多多照顧她啊……」

    斑斕鄭重的點頭,它保證會像一條忠犬一樣,不惜一切的去保護游少菁這個主人的。即使這一生又一次死在惡鬼手中,也將比以前幾世走的坦然——這一次它不再是孤軍作戰了,即使他死後,游少菁與鍾學馗也會繼續與惡鬼們周旋,而自己如果有幸再次投胎作一隻野狗,也知道應該要到哪去找自己的同伴。

    ※※※

    游少菁平生第一次在進入學校大門的時候帶著畏畏縮縮的心情——不是由於她擔心昨天請的虛假病假被人揭穿,而是因為她的書包中,現在正帶著違禁物品。

    她趁著沒人注意自己,一溜煙地鑽進了樹叢中,把書包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取出了身上依舊包滿了繃帶的斑斕。「斑斕,記住千萬不要莽撞啊,就算發現了目標也要悄悄來找我,不許自己行動知道嗎!你現在的傷勢還很嚴重,不能亂動你知道嗎?要不是事情緊急,我是不會麻煩你出來冒險的!」說完給斑斕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反覆囑咐它只能躲著看,不許跑出去之後,放下食物和水在它身邊走了。

    ……

    她很不喜歡連累到別人,有可能的話,她好像希望所有的事情都由她自己去解決。所以啊斑斕,你一定要看好她啊,不然她也許會胡來的。——這是鍾學馗趁游少菁不在偷偷跟斑斕說的,現在看著這個女孩的背影,斑斕覺得,鍾學馗真的是很瞭解她的人。

    她的安全比我們都重要,要是你死了,大不了趕快去投胎,早死還能早點投完規定的次數呢(斑斕開始明白,為什麼游少菁動不動就拿東西打鍾學馗這個傢伙了,要是它有手的話,也許還不等自己覺察,手邊的東西已經飛向了這個欠揍的傢伙)……要是我死了——我在陽間只能用出竅的方式行動,所以是不會死的,那些惡鬼也沒有本事令我魂飛魄散,所以對我來說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被重創打回陰曹,重新修煉。所以我們兩個都沒關係,只有她的安全最重要。

    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是被我硬拉下水來的。她一不會法術,二沒有什麼本事,也就是膽大心細這麼點優點,要是真的一直幫我們捉惡鬼,說不定哪一天她就會……可我又卡在這裡不能動……

    你說了這麼多,就是想要我不顧自己的生死都要保護她吧?

    赫赫赫赫……您看您別瞪眼啊,我不就是這麼說說嘛,不過我說的也是實話嘛……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孩,明知道自己是個普通人,竟然肯幫助我們捉惡鬼。更何況她還是我的主人,作為一條狗,為主人不惜一切是我應該做的。你放心,我會拼上性命保護她的。

    ……

    這就是他們的那次交談,斑斕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對鍾學馗的承諾,已經下定了保護游少菁的決心,怎麼可能看著她丟下自己走掉?沒等游少菁走出多遠,斑斕已經在草叢中匍匐著悄悄跟了上去。

    ※※※

    游少菁的心思根本不在課堂上,所以老師講了些什麼,她一句都聽不進去。被老師發現她的魂不守舍後,點名叫她起來回答問題,她當然是瞠目結舌,一個字都答不出。平時這種時候,不時有同桌的肖憐憐偷偷告訴她答案,就是身後的武有樹為她解圍,可是今天,肖憐憐還躺在醫院中,武有樹魂不守舍的程度比起游少菁只多不少,也就沒有人再幫她一把了。好在老師對與她這個優等生還是網開一面,不過說了幾句「上課要認真聽講,不許胡思亂想……」之類的老生常談,就讓她坐下了。

    當眾被老師批評,游少菁心裡不快,想想追根究底這都是那個惡鬼惹的禍,對對方的憎恨便更深了一層。

    游少菁在知道那個惡鬼的種類被鍾學馗和斑斕稱為妒鬼之後,心裡就開始不停的捉摸著。妒鬼,顧名思義,自然就是附在容易嫉妒別人的人身上的惡鬼。游少菁按照這個思路,開始推斷這些受害者的身邊周圍,有誰是平時嫉妒心特別重的。

    要說陳天這個全校第一名,嫉妒他的人肯定不少,凌晶美麗而又喜歡出風頭、喬中華英俊多才多藝、霍小波是籃球隊的隊長,全校上下誰不認識他們,情況也和陳天差不多。但是陳老師和肖憐憐呢?他們兩個可不是什麼名人啊?

    陳君樂雖然確實是一位深受歡迎的老師,但是也就是限於他任教的幾個班級而已,其他年級的學生,認不認識它都不一定。肖憐憐就更別說了,她是那種最普通的高中女學生,她的好朋友游少菁至少還能說學習成績比較優秀,而她則是那種每個學校都能抓出一大把女孩,混在同學們中間,絕對不應該有人格外的關注她才對。

    那麼那個兇手到底在嫉妒他們什麼?這是游少菁怎麼都想不通的問題。

    難道兇手就是這個班裡的?因為陳老師和憐憐平時的罪過他,所以才把他們選作了目標?

    游少菁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弄得一個激靈,她偷偷用課本掩著臉環視教室,那些正在認真聽課的同學,那些正在悄悄傳紙條的同學,那些正在偷偷看閒書的同學……這些人之中,真的有那個傷害了那麼多人的兇手嗎?

    難道是蘇芸,她本來就是個性情驕傲的人,又在偷偷喜歡陳老師,因愛生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而且她和肖憐憐平時也關係不太好,說不定在被惡鬼侵蝕了理智的情況下,連肖憐憐也當作了目標。

    還是說是黃明,她看起來隨和大方,跟誰都很好,可是就是這樣的人心裡真實的想法才誰也猜不透。也許她覺得陳老師真的移情別戀了,就……可是她跟肖憐憐的關係表面上維持得很好啊,不至於連肖憐憐也不放過吧?

    方彩虹是個忌妒心很強的人,這一點游少菁早有體會。她和蘇芸是好朋友,可是她對蘇芸的嫉妒確是她親口說出來的。也許她也喜歡陳老師?還是她其實喜歡的是武有樹,所以對肖憐憐……

    整整大半天,游少菁除了出去在校園中亂轉,希望那個兇手自己碰到她面前之外,就是在教室裡抱著腦袋胡思亂想,當然,最後的結論就是,她發現自己很有天賦,不去寫幻想小說太可惜了,使全世界人民失去了一個文壇奇才。

    游少菁按照太陽穴走出教室,決定去用冷水洗洗臉,讓自己清醒一下。幾乎每走一步,她都在期待著手腕上的鬼珠產生溫度上的變化,可是事情就是這樣,越是期盼,就越是得不到。前些日子幾乎每天都會出現異變的鬼珠,今天一直老老實實地躺在她的手腕上。

    「游少菁,游少菁……」

    就在她搖走進洗手間的同時,一個不認識的女生向她招呼著走來。

    游少菁依稀知道這個女生是高三的,卻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於是站住步子向她客氣地點點頭:「有事嗎?」

    「你就是游少菁吧?武有樹同學找你,說是叫你去一下籃球隊的活動室。」

    「大樹?」游少菁有些詫異。這時還沒有放學,雖然因為最近事件頻發學校縮短了下午增加的課時,可是第三節課還是要上半節的,自己馬上就要回教室去了,大樹要找自己何必托別人,又何必找自己去那種地方?

    「好像是他們籃球隊要找你幫什麼忙吧?本來是球隊的一個男生在後面追你的,看見你進了女洗手間,沒好意思跟來,攔住我讓我告訴你。」

    游少菁這才想起來,市裡的籃球聯賽明天就要正式開始了。她和武有樹、肖憐憐本來都是那麼期待這場比賽,還約好了,比賽的時候就是逃課也要去給武有樹他們當啦啦隊,可是現在,肖憐憐恐怕是不能親自去為武有樹助威了,而自己竟然乾脆連這件事情都忘得一乾二淨。本來寫得一手好字的游少菁確實答應了要幫籃球隊寫助威的條幅的,可是昨天她沒有來上學,看來今天籃球隊的那些傢伙們急了,所以才急急地來找她。

    游少菁向那個女生感激地點點頭,連洗手間也沒有進去,便轉身走向樓梯。走到樓梯口,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一團紙,隨手扯幾下,丟進了樓梯口的垃圾桶。

    ※※※

    在一間教室辦公室裡,幾個老師一邊相互聊著天,一邊不時地用不滿的目光看向沙發。在三人沙發上,一個青年男子長長的攤著手腳躺在上面,佔據了整張沙發,並且毫不客氣的打著呼嚕。這個刑警被學校請來講了幾天課,倒是很自來熟的把這裡當成了他的休息室,喜歡偷偷跑到這裡來睡覺。且不說他自己把整個休息用的沙發都佔據了,就是那陣陣的呼嚕聲,也夠影響別人辦公的了。所以老師們一有時間,總會在一起說幾句對他不滿的話。

    今天,就在大家又在抱怨校長為什麼要找警察來講所謂的安全教育課,這樣的事情根本沒有用的時候,那個本來還在打呼嚕的年輕警察,忽然從沙發上滾了下來,發出肉體砸在地板上的重重一聲:「撲通」。只見他迷迷糊糊地爬起來,睡眼迷濛的看著周圍,也不知道是睡迷糊了還是摔迷糊了。當老師們關心地問他有沒有事的時候,他竟然答非所問的反問:「這是什麼地方?」

    完了,一定是摔壞了腦子了。所有的老師心裡都這麼認為,有位老師好心的上前想要扶他坐下,可是李劍利根本不領人家的情,反而抓住對方的衣領逼問起這裡是什麼地方。那個老師被他一嚇,一時連這裡是自己的辦公室這個事實都說不清楚了,結結巴巴了半天才說明白。李劍利又問:「籃球隊的休息室在哪?」

    那個老師連連搖頭,他又不是籃球隊的領隊老師,也不是體育老師,怎麼知道籃球隊的休息室在哪裡?

    李劍利又是吼又是叫地,好不容易才有一位老師告訴了他籃球隊的休息室在什麼地方,於是他便一陣風似的衝出了辦公室,留下了一屋子目瞪口呆的老師。

    「他要是在咱們這裡摔傻了,其實不算咱們學校的責任吧?」過了好久,才有一個老師小心翼翼地開口。

    ※※※

    游少菁來到籃球館之後,裡面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陽光透過無數高高的窗戶照在地上,使得那油光的地板反著耀眼的光。她大搖大擺地穿著皮鞋走上場地,腳步聲在場館中迴盪著,變成了一種很巨大而且詭異的聲音。游少菁一直走到球場的正中間才停下來,望著空無一人的四周大聲吆喝:「我來了,你有種就光明正大的站出來吧!」她站在這裡,倒是不害怕對方突然出現在背後偷襲自己。

    四週一片寂靜,使得館外樹枝拂在玻璃上的「沙沙」聲音變得無比的清晰起來。手腕上的鬼珠不出所料的開始降溫,使得游少菁打了幾個寒顫。

    「膽小鬼!只會在背後偷襲人的笨蛋!沒出息的東西!你就是再嫉妒別人,你也是個沒用的廢物!」游少菁毫不客氣地大罵起來。她的聲音在籃球館中引起了陣陣的迴響,倒是給這個卡著腰大罵的少女平添了幾分的氣勢。可是不管游少菁怎麼用言語去刺激對方,始終都沒有什麼人走出來和她正面對決。

    「果然只是個只會在背後搗鬼的懦夫!」已經有些口乾舌燥的游少菁惡狠狠地馬上最後一句,開始閉嘴怒視周圍。她嘴裡說的兇惡,其實心裡也是在崩崩的打鼓,要是對方真的在鍾學馗趕來之前撲上來,她除了逃跑,其實也沒有什麼對付的辦法。她在這裡潑婦罵街似的喊叫,不過是想把對方引出來,拖住,然後給鍾學馗趕來抓住對方的時機而已,要她像她自己喊的那樣英勇的正面跟對方戰鬥,門都沒有。在游少菁想來,對方總是要走出來,跟自己對峙一會的,沒想到那個人居然這麼沉得住氣,竟能一直不吭聲。

    就在游少菁咬著牙要跟對方比賽耐心的時候,籃球館門口的方向傳來了一陣激烈的狗叫聲。

    游少菁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學校裡哪來的狗?但是接著便明白過來,斑斕,該不會是斑斕在叫吧?

    聽到斑斕的叫聲中還夾雜著一個人的喊叫,游少菁來不及分辨,急忙的跑向了門口,一出門就看見一個高大的男生正拿著一塊石頭,在敲打斑斕。而斑斕則掛在他的身上,死死咬住了他裸露在T恤衫外面的手臂不鬆口。這個動作不僅使他痛苦,而且也使他無法全力的揮動手中的「凶器」去砸斑斕。

    「王心強,給我住手!」游少菁大喝對方的名字,果然使得對方停止了動作。

    這個高大強壯的足以頂得上兩個游少菁的體積的男生緩緩地轉過身來面對著游少菁,他的手中還拿著一塊帶著稜角的石頭,手臂上還掛著一隻死絲咬著不松嘴的小狗,使得他這種緩慢的動作顯得詭異無比。當他的目光對上游少菁的時候,游少菁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她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的目光原來可以這樣的凶狠。

    那個大個子,應該說王心強,他的目光直直地看著游少菁,舉著手中的石頭,一步步地向她走過來。

    這個女人剛才居然敢說他沒用的廢物,他最恨別人這麼說他。

    只要把這個塊石頭在她的頭上重重的敲上幾下,她就沒有本事再在那裡說三道四了,向她這種喜歡用瞧不起人的眼光看著自己的人,就要這樣對付他們,他們才會知道,其實他們根本什麼都不是,其實他們哪裡都不比自己強!

    斑斕用力咬著這個人,卻發現對方對於這樣的皮肉之苦根本沒有了反應,就好像自己咬著的不是他的血肉一樣。

    糟了,它是地府大將,怎麼會不知道這代表什麼。

    當被惡鬼附身的人開始變得對於自身肉體的痛苦很麻木,力氣和反應速度卻在變快,做事不再顧及後果的時候,就說明他的理智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消失,距離惡鬼完全的佔據這具身體,吞噬這個靈魂的時候不遠了。這個階段的這個人會在惡鬼的操縱下瘋狂的作惡,以加強靈魂的「可口」程度。眼前這個人敢在學校中公然的把游少菁騙出來試圖加害,一點也不顧會不會輕易的就被懷疑,現在又沒有了痛覺,可見已經到了這個最可怕的時候了。

    斑斕鬆開口躍到地上,擋在王心強和游少菁之間,對著向前走來的王心強發出了一連串的吠叫。

    「滾開,你這個討厭的畜牲!」王心強一腳向著小狗跺下去。現在的王心強極其討厭狗,家裡養的寵物狗已經被他活活砸死了,等收拾了那個女人,眼前這只惡狗她也不會放過。

    「你才是畜牲呢!」游少菁撲上來,重重地把他推開。斑斕已經受了重傷,可經受不起這樣的傷害了。王心強沒想到游少菁倒敢主動出擊,愣了一下,舉起石頭就砸下去,卻被早有準備的游少菁躲過,同時在他的小腿上踹了一腳。只是這個大個子的身材實在結實,游少菁不僅沒有把他踢開,自己反而後退了半步,搖搖晃晃地眼看要掉下籃球館門口的台階。

    一隻手伸過來,及時地拉住了她。

    游少菁抬頭,發現及時拉住自己的人竟然是李劍利。

    還沒等她表示感謝,李劍利已經向她大吼起來:「你怎麼搞的,居然敢自己跑來找惡鬼!不是說好了,即使找到他也要到了晚上再行動嗎!萬一你被他傷到怎麼辦!」

    「什麼……」游少菁瞇起了眼睛,這個口氣……該不會……她伸手摸摸李劍利的臉,又用力捏捏、揪揪、掐掐,直到對方不悅地打開她的手叫:「男女授受不親,你幹什麼呀!」游少菁才猶豫著問:「鍾學馗,是你吧?你怎麼變成李劍利的樣子了?」且不說他說話的內容,只聽對方的口氣,游少菁就知道這決不是李劍利,反而像極了鍾學馗那傢伙的口吻。

    「你看出來了?」「李劍利」向她吐吐舌頭,「誰讓你在白天叫我的,我被太陽烤得難受,又不知道你說的籃球館在哪裡,正好看見他正在睡覺,就附在他身上來找你了。你別掐了,再掐臉就腫了,到時候疼的可是他!」見游少菁的手還在「李劍利」的臉上亂摸,鍾學馗可是一肚子的不快,幹什麼和這個警察這麼親熱啊,一點女孩子的矜持都沒有!

    李劍利在睡覺?附在他的身上?

    游少菁一時間都忘記了身邊還有那個被惡鬼附身的兇手,呆呆地看著鍾學馗:「鬼差……也可以附在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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