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正月十五了,我非常的不想聽到關於少爺的負面新聞和八卦。依舊每日出去探聽消息,凡是和戶部有關的我都伸長脖子仔細聽,小道消息不盡準確,但是片面反映一些官員的酒後之語,聽來也沒壞處,比如說刑部有一個人據說善用酷刑,張大人一向提倡仁德,恐怕要拿他開刀;又聽說張敬修的榜眼可惜了,他應該得狀元的,因為今年的主考官是張居正大人的門生。
覺得市井之語雖然沒什麼意思,但是有很多密探混入其中,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人偷聽去了,尤其是傳說中的東廠密探,應該跟007一樣,無孔不入吧。想到這裡,我暗暗的做了一個決定。
京城三全樓上。一個胖胖的年輕矮男子和一個中年男子一邊吃飯一邊高談闊論。「馬大叔,聽說這個戶部的王侍郎和張首輔關係很不好,傳說這次張首輔要藉著機會把這個王侍郎打回老家!」「嗯?你說什麼?」「你不會是第一次聽說吧,我可是聽四喜樓的掌櫃說的。」「嗯?什麼啊?」「哎呀,不能多說了,被人聽見就不好了。」「嗯……你怎麼了?」「噓……吃飯吃飯!」
過了幾天我到街上去,滿大街的風傳一個證據確鑿的消息:四喜樓的掌櫃親口對人說,張首輔要把戶部的王侍郎打一頓,然後趕回老家去。再過了幾天,這個消息有所更正:四喜樓的掌櫃跟一個姓馬的說,張首輔和戶部王侍郎勢如水火,王侍郎必定會下台,而且結局將會很慘。
我心滿意足的回家去,府裡潘大人卻來訪。他和少爺在內室嘀嘀咕咕,然後看到潘大人表情誠懇,少爺哭笑不得的出來。我溜過去問潘大人來幹嗎,為什麼沒有提干野菜,被少爺在腦袋上剋了一下,「沒什麼緊要的事情。對了,十五晚上要賞花燈,府裡要有人看著,你找找崔管家,別輪到你和元寶看門。」善解人意的少爺啊,就知道我呆不住。
十五那天早上一起床,元寶就直直的盯著我,盯的我渾身發毛,「元寶,有什麼事情嗎?」搖頭,「沒!」一個白天一直都盯著,眼神有點祈求又有點期盼又有點不好意思,嚇得我不敢與他對視,難道這是發春的表現?!那也不能對著姐姐發啊,看小稻不就得了。盡量避免與元寶的正面接觸,無意中對少爺抱怨了一句元寶的反常。少爺饒有興趣的說:「小蘇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點點頭,「沒有忘記啊,今天是放花燈吃元宵的日子。」「還有呢?」「嗯……是夫人生辰十四周天紀念日……」「還有呢?」「……距離我和少爺的生辰整整還有半年……」「今天是元寶的生辰啊……小蘇,你偶爾也要記得一下。」元寶生辰?!我的大事年表早就不知道扔到哪裡了,啊,元寶的生辰,怪不得眼神那麼可憐,在等待我的禮物吧。
來不及去買什麼禮物了,急中生智,「少爺,庫房裡面有沒有金元寶?給我兌換兩個!」找了一張過年剩下大紅紙,包了兩個小金元寶(折合四十兩銀子),拿到兩眼瞪的快無力的元寶眼前:「元寶!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元寶眼中的渴望終於迸發成為喜悅,「姐!我就知道你沒忘!怎麼現在才給我?我都等了一天了!」幸虧少爺提醒,否則就完蛋了,心裡慶幸了一下,決定把少爺當作我的記事本。元寶小心翼翼的打開,「金元寶!!不會是假的吧?」果然是我的弟弟,對於意外之財總是格外的不信任。
「不信你咬兩口,看看真的假的!」元寶還真的試圖咬一下,最後激動的拿著兩個元寶蹦蹦跳跳,「金子哦!元寶哦!姐姐你確定給我?你不能再要回去!你不許反悔啊!」我,看上去像那麼守財的人嗎?
晚上的時候,大家結伴出去看花燈,府裡好多人都去了,我和小稷她們一起,元寶格外的興奮,即便小稻不在身邊。少爺也很溫暖的笑著,一路上給大家買了一些花燈提著,猜著燈謎,吃著糖葫蘆,看著煙火,元寶這個生日很壯觀,全天下的人都在幫他慶祝呢,不過我過和少爺過生日的時候也很壯觀,香煙裊裊,黃紙滿天,人鬼同賀,也算不錯。
路過四喜樓,發現一片冷冷清清,門口貼了兩個封條,我拉住旁邊的一個人問:「四喜樓怎麼了?」那個人哼了一下,「掌櫃的誹謗朝廷命官,被抓啦!」
哦,真高興,千金樓又少了一個競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