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年夏天的末尾,
我們用尷尬的方式相遇。
很久很久,
很久之後,
我依然記得那個頑皮的名字,
水煮魚。
我還記得,
在那個美麗的校園裡,
我們笑過,
我們一起,
牽手走過最美的年華。
你呢?
你還,記得嗎?
「很久很久以前,在我們的身邊,居住著一個神秘的種族。他們有著人類的面孔,力量卻比普通人類強大很多倍。他們信奉月之女神,所以……」
「所以每當月圓的時候都會舉辦拜月儀式,對吧?」一個聲音突然在教室裡響了起來。
「鬼啊——」我嚇得不禁尖叫了出來。手裡的稿紙從手裡抖落,飄到了地上。55555,別問我為什麼這麼激動——或者說緊張,現在是活動課,我還以為和往常一樣,教室裡又只剩下我一個人呢。突然冒出一個聲音,誰都會被嚇到啊。
我彎腰去揀落在地上的稿紙,順便側過頭,尋找那個邪惡的聲音源頭。接著,我看到了我們班的才子雨航那張帶著桀驁微笑的臉。白白淨淨的臉還算帥氣,配著一頭清爽的中長頭髮,外加一架金絲邊眼鏡,有幾分才子的模樣。不過,再看他那微微彎曲的嘴角上,那一副邪惡的笑,絕對是玷污「才子」這個稱號。
「大白天哪有鬼啊?神經病。」雨航懶洋洋地說著,向我的方向走來。
你才神經病呢,大白天在教室裡嚇人。我嘟著嘴,哼,本大小姐才懶得理睬他呢!還是繼續琢磨我的小說吧。兩隻纖細的手指捏住了稿紙的邊緣,然後向上一拉。
「嚓——」
一隻腳正好踏在了寫滿文字的稿紙上,而我的手順勢一拉,稿紙被撕成了兩半。
「你……」我氣得猛地抬起頭來,氣死我了,我好不容易抄寫好,竟然被這小子的一隻大豬蹄毀了!
雨航低頭看著我憤怒的臉,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架勢。他依然懶洋洋地說:「我不是故意的。另外,你這篇小說真的很爛,跟小學生作文一樣,應該謝謝我幫你撕掉了。」
「你……」我猛地站了起來,想給他也來一個居高臨下。可是……55555……我比他矮了一大截,看來需要站到椅子上了。
雨航輕蔑地笑了笑,然後說:「這樣的故事情節,我在幾年前就背熟了,真老套。就憑你這水平,也想打敗水煮魚?趁早放棄吧,不要讓自己難堪。」
說完,他整理了一下手裡的幾本書,高傲地走出了教室。
死小子,他說什麼?竟然說我無法打敗水煮魚?水煮魚,提起這個詞語我就來氣!我氣,我氣!
水煮魚是暑假市徵文比賽的冠軍,據說是我們學校高一年級的學生。
知道結果後,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徵文比賽的冠軍居然叫水煮魚!有沒有搞錯?有沒有考慮到我的立場,我可是雙魚座的唉!故意跟我過不去?如果金牛座遇到的對手叫水煮牛肉,處女座遇到的叫水煮處女,他們也一定會過敏吧。
而我勉勉強強擠到了第五名,氣得我牙癢癢。
開學前幾天,一家網站開設了一個聊天室,為比賽的前三甲舉辦了一次座談會。我偷偷參加了座談,想看看那個水煮魚究竟是何方神聖。
談話期間,有人提出讓冠軍點評一下其他獲獎作品。很快,水煮魚打了一排字出來:那我就評評陸天秦的《時光》吧。
當時我那個激動啊,差點一口在捧在嘴邊的杯子上咬出一排牙印來。
「這篇散文寫得很不錯,文風優美,辭藻華麗,很可惜只拿到了第五名。我個人感覺,這篇文比我的優秀幾百倍,而我奪得了冠軍,實在心裡有愧。」
哇哈哈哈哈……喂,天秦,醒醒,別做青天白日夢了,看看人家怎麼點評。我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意識從高高的雲層裡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心跳持續加速,繼續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我緊張地凝視著電腦顯示器,萬分期待冠軍說出那句我想像中的話來。
結果,冠軍的一句話讓我直接從椅子上掉到了桌子下,「這篇散文的筆法,太幼稚,就像小學生作文一樣。」
好不容易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我看到了顯示屏裡第二名獲得者打出了兩個字:「呵呵。」而那個幫著第一名一起嘲笑我的人,就是雨航。
就從那一天開始,我的心中佇立起了兩個高大的身影,在他們的臉上,各貼了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夙敵!」
我曾以我電腦的生命安危起誓,一定要在12月的小說比賽上戰勝那兩個瘋子。所以,開學後的活動課和休息時間,我都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盯著天花板努力思考情節,想到一丁點東西,馬上掏出筆就開始寫。
可是今天,我好不容易寫了幾千字,卻被雨航那個傢伙一腳踏上,還撕成了兩半。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這個就不再計較了。但是,他竟然說我的小說老套!還說是小學生作文!真是忍無可忍!
我想,他一定是害怕我在小說比賽上勝過他,所以才對我冷嘲熱諷,想打擊掉我的信心,最後乾脆連比賽都不敢參加了。嘿嘿,一定是的。
我眼珠子快速轉了兩圈,突然抿嘴一笑。嘿嘿,死小子,跟我玩計謀。雖然我沒看過孫子兵法,也沒讀過三十六計,可是「將計就計」這個詞語,卻從電視劇裡聽到過很多次了。
「天秦——天——秦——」
我側過臉去,視線掃過了教室門上二年級六班的班牌,落到教室外的走廊。心中有些疑惑,是誰在叫我呢?沒見我正在搗鼓自己的兵法嗎?
「天——秦——天——秦——」聲音又響了起來。
誰在叫啊?煩死了!
我大步走出教室,走到護欄邊,把頭伸出護欄,向樓下望去,看到嚴陳超正站在樓下的花壇邊,揮舞著雙手向我致意。他是我們班上最麻煩的男生,成績一塌糊塗,每次考試成績出來後能有一科及格他都會開心地高喊著是佛主保佑。
「天秦,幫個忙好嗎?把我的籃球扔下來好嗎?」嚴陳超幾乎要跳起來。
我趴在欄杆上,想,我現在麻煩事一大堆,而且我們又不是很熟,憑什麼幫你?再說了,這可是四樓啊,如果扔下去砸到人可怎麼辦?於是,我輕聲說:「不幫。」之所以聲音輕,並不是怕他聽見,而是我要隨時保持淑女的風範,嘿嘿。
他卻沒有聽到我的回答,清了清嗓子,兩隻手掌在嘴上合攏,癟足了氣後高喊出來:「籃球——扔下來——就在我的桌子下——能聽到嗎——」
我點了點頭。他那吵架般的嗓音,可能連教學樓前的操場另一端的人都聽到了。
我看了看教學樓下的兩側,時而有一兩個高中一年級的學生從那裡經過。如果砸到誰,我肯定會被教導主任叫到辦公室裡訓一通了。
上次嚴陳超踢足球踢壞了學校圖書館的窗玻璃,結果被教導主任訓了足足兩個小時。當他回到教室的時候,我看到他滿臉都是唾沫星子。
嚴陳超在樓下巴巴地望著我,而我繼續裝傻。可能以為我還沒聽清他的話吧,剛放下的兩隻手又在嘴邊合了起來,「天——秦——幫我嘛——」
我默默唸咒語:聽不見,聽不見……
要是現在身邊有一盆水,我現在直接給他潑下去——不對,潑下去之前我先用那盆水洗洗教室裡的掃帚。
「幫嘛——幫嘛——」嚴陳超站在樓下玩嗲。
「你別嗲了,我知道了。!」我吼了出來,但盡量控制著自己臉上的表情和聲音高低。身上,裡裡外外起了好幾層雞皮疙瘩。
我從嚴陳超的課桌下把籃球抱到走廊上,頭伸出欄杆向下看了看,嚴陳超趕忙揮舞著雙手,就像在指揮交通。
「現在沒人,快扔——」嚴陳超左右看了看,雙手胡亂地比畫著。
我激動得雙手一抖,籃球就以一種很不理想的姿勢從欄杆外落了下去。緊接著我趕忙把頭和手抽了回來,轉身就向教室門的方向沖。
「雙魚座的守護神啊,海神波西頓大人啊,保佑我……不對,保佑那個籃球千萬不要砸到……」
我的祈禱咒語還沒念完,樓下已經發出了一聲尖叫——那樣尖銳的聲音,只有嚴陳超才喊得出來。
我拍了拍手,想,反正是嚴陳超讓我扔的,砸到他也只是他自己活該。哼,總算把你這個倒霉鬼砸到了,算是為以前的恩怨報了仇。心跳很快恢復了正常,我趕忙在心中向自己的守護神道謝。
「天——秦——你砸到人了——」那個聲音又鬼吼了起來。
廢話,我當然知道砸到人了。除非你嚴陳超承認自己不是人——不對,嚴陳超被砸了,還能喊得這麼中氣十足?
剛恢復平靜的心,又一次蹦得跟兔子似的。我小心翼翼地退回到欄杆邊,緊緊閉著雙眼,然後頭慢慢伸出欄杆的壁障——守護神波西頓大人保佑,砸到的不是婆婆媽媽的教導主任,不是校長,更不是我們班的班主任。
始終不敢睜開眼睛,怕一睜開眼就看到只有在電影裡才能看到的殘忍的畫面。我在心裡罵著,你這個死嚴陳超,害我砸到了人,竟然還在事發現場高聲喊出了我的名字。我想畏罪潛逃都不行了。
好不容易睜開了一隻眼睛,心跳馬上減速了不少。雨航躺在花壇邊,原本抱在手裡的書散了一地。
「哇,我的守護神啊,您砸得可真準。」我差點笑出聲來,「那小子活該,竟然說我的小說幼稚,哼!」
我剛鬆了一口氣,認真一看事發現場的周圍——已經圍了好幾個人,而他們的目光集體停在我的臉上。
「噢,我馬上下來。」我尷尬地笑笑,趕忙向群眾發出了一個帶著懺悔意味的聲音。別人都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可我怎麼覺得群眾的眼睛是賊亮的啊。他們看我的時候,就像是狼看見了小綿羊。
這些同學並不瞭解我和雨航之間的深仇大恨,他們只知道,我砸到了人,還是應該去扶他一把的。天啊,這什麼邏輯啊?把嘲笑自己的人砸倒了,我竟然還要好心去扶他!
我一口氣衝下了教學樓——由於過於緊張,在樓梯上撞翻了一個男生,嚇得兩個女生發出了可以載入歷史的尖叫。當我跑到花壇邊時,和大地母親親近的雨航已經站了起來。
還好,據我所知雨航比我還要虛偽——咳,我的意思是,比我還要看重形象。所以,別說剛才砸的那一下,即使再砸他一百下,他站起來吼人的聲音也不會超過一百分貝。
還好沒出大亂子,真該感謝我的守護神啊。我心中竊喜,差點張開嘴用歌聲來表達此刻的心情。
但是,面對著群眾那賊亮的眼睛,我只好繼續裝作很抱歉的樣子。
雨航的雙眼微微閉著,身體慢慢前傾,一隻手無力地向前伸出,似乎想得到我的援助。
我腳步果斷地向前邁出,兩隻小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還好,一切都在計劃之內。
在我的腳步落下的瞬間,只聽見「喀嚓」一聲,雨航那張白皙的臉上突然出現了幾絲淡淡的怒氣。
我心差點停跳。
我慢慢低下頭去,慢慢挪開右腳,看到一副精緻的眼鏡已經支離破碎。
「我本來想蹲下去把它撿起來。」雨航盡量克制著他的怒氣,兩隻眼睛裡含滿了仇恨。或許,他現在心裡正在說:死丫頭,這麼快就報復了是吧?
我還沒找到語言反駁,雨航又說:「喂,能把你的爪子拿開嗎?」
哦,我把爪子拿開——什麼?說我的手是爪子?你個沒良心的,我好心扶你呀!
雨航蹲下去摸眼鏡,而我看著散落在旁邊的書,突然神經搭錯線很想做一次好人,幫他把書撿回來。於是,我的好心導致了雨航的又一次悲劇。
我向前邁了一步,誰知道雨航的手在地上摸索錯了方向,在我的腳即將落地的瞬間忽然塞到了腳下……
「哎呀——」殺豬場才能聽到的聲音在學校裡飛揚。那只印著一隻鞋印的手舉在我面前直哆嗦,而我渾身都在哆嗦,彷彿被重重踩到的是自己。
雨航現在估計很想把我的腦袋敲得跟如來佛主的腦袋似的——頭頂上全是包。
「我扶你回教室吧。」我隨口就說了出來,但是說完之後馬上就後悔了。
「不用了,我的腳還好著呢。」雨航說完就向操場的另一邊走去。走了好幾步後,又突然轉過身來,彷彿自言自語似的說,「好像方向反了。」
我想,完了,難道砸出腦震盪了?腳還好著,可是腦子出問題了。
我看著他走進了樓道,趕忙雙手抱在一起祈禱:「我的守護神啊……」
「哎呀——」雨航叫了一聲,身體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我的守護神啊,等把今天的倒霉事結束了我非得找門路彈劾你。」我狠狠地說了一聲,趕忙跑進了樓道。
雨航一隻手揉著估計摔成了幾半的屁股,一隻手扶著牆站了起來,壓低了聲音對我說:「你……陸天秦!你給我記住了,今天的帳……哎喲,摔得好疼……」
「對啊對啊,我的名字是陸天秦啊。」我只好眨巴著兩隻眼睛跟他裝可愛……你要說裝傻,也可以。
哼,怪我幹什麼?要怪只能怪你的守護神不好!真不知道這傢伙是哪個星座的,他的守護神今天一定喝昏了頭而忘記上班吧,不然這死小子的運氣怎麼會這麼差?
心裡雖然那樣想,嘴上卻不冷不熱地說:「我還是扶著你吧。」
「謝謝,謝謝。」雨航的語氣裡含著想把我一把捏死的衝動。
我慇勤地幫他把散落在樓梯上的書撿了起來,遞到他手中,然後攙扶著他的一隻手臂,有些艱難地向上走去。
男孩身上清幽淡雅的氣味,在不覺間從我鼻尖穿過。臉上的溫度還在肆無忌憚地攀升,我縮在高高的男孩身邊,盡量掩住自己發燙的臉。就連我自己都沒注意到,這樣的姿勢哪像是在攙扶雨航呀!明明就是小鳥依人嘛。
我還沒來得及發覺自己和雨航的動作有多親密的時候,教導主任卻及時出現在了樓梯上。她從樓上走下來,看到我們的時候渾身一顫,一隻手抬起來推了推金絲邊的眼鏡,臉在幾秒內彷彿變成了南極大陸上的雕像。
「你們兩個!」教導主任在我和雨航還沒發覺危險來臨前已經吼了出來。她習慣性地將耳際一束彎曲的頭髮拂到腦後,順便醞釀出了下一句話,「等一下到我辦公室來!」
「啊?」我驚奇地低喊了出來。
「哦。」雨航卻回答得隨意自如,臉色一成不變。
我轉過頭,正要問雨航到底有沒有聽清教導主任的話,卻發覺他的肩膀就在我的鼻尖,嚇得我扔掉雨航的手臂再一次叫了出來:「啊?」
教導主任看到我的動作很果斷,滿意地點了點頭,卻說:「雖然你知道自己錯了,但是為時已晚。等一下你們兩個都到我的辦公室來。」
我錯了?我哪裡錯了?
教導主任瞪了我和雨航一眼,轉過身邁著高傲的步子向樓上走去。我驚得張大了嘴,還來不及澄清,主任的身影卻已經消失在視線裡。誤會啊,天大的誤會。我一邊在心裡伸冤一邊想,這教導主任是不是正好遇上了更年期?
雨航轉過頭來看著我,好一會兒才小心地問:「剛才說話那個,是教導主任嗎?」
「對啊。」我發覺自己說話的聲音像在哭。
「難道學校準備組織活動,所以才把我們兩個都叫到她的辦公室去?」雨航繼續說,「但是她後面那句話什麼意思?什麼誰知道誰錯了?」
為什麼我要好心扶這個死小子啊?為什麼會這樣,救命啊——
※
四樓東端,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裡。
我和雨航站得筆直,就像軍訓似的。而教導主任一手撐著辦公桌,一手叉在腰間,兩腿相互交叉站著,整個身體上出現了兩個很明顯而且很無美感的彎,看上去像準備對我們進行嚴刑拷打的漢奸。
「你們兩個!」教導主任叉在腰中的手抬了起來,在她身前上下揮舞了幾次。唾沫星子跟機槍子彈一樣從她的嘴中向外蹦,映著斜照進來的陽光奕奕生輝。
我再一次祈禱:主任你訓話就訓話,千萬不要把口水噴我臉上好嗎?
「高中的學習這麼繁重,你們竟然還有心思來談戀愛!」教導主任的聲音比嚴陳超的吼聲還具有殺傷力。
站在我左邊的雨航徹底懵了,他慢慢舉起有鞋印的那隻手,輕聲說:「主任,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啊。」
雨航說話的時候,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剛才進辦公室的時候,他真以為教導主任找他是商量舉辦活動的事情,竟然大大咧咧地就坐到了辦公室的沙發上。他那動作,嚇得我幾乎當場休克。而主任被嚇得兩分鐘內忘了她找我們來究竟為了什麼。
「雨航,天秦,我一直以為你們兩個都是愛學習的好孩子,所以對你們賦予了很大的希望。可是沒想到,你們兩個竟然……竟然……」主任的氣息有些紊亂,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幾乎氣得要抽過去。
「主任,您慢點說。」雨航裝出一副關切的樣子。
「認真聽著!」主任大吼一聲,嚇得雨航差點坐地上去——而我,已經到地上了。
我趕忙站起來,保持著軍訓時學會的站姿。
「真沒想到,你們不僅談戀愛,而且還表現得那麼明顯。在樓梯上都開始親親我我,像什麼樣子?」主任又是一陣咆哮。
「談戀愛?」雨航疑惑地喊了出來。
我被雨航的喊聲驚醒,才發覺在主任的咆哮聲中我竟然忘了自己為什麼會被叫到這個辦公室裡來。我學著雨航的樣子,下巴向下一垮,喊了出來:「談戀愛?」
主任被我們的喊聲震懾了不到半秒,馬上又恢復了她的獅子狀態,「我親眼所見,難道還能冤枉你們?」
我的好主任,現在「親眼所見」好像不能作為證據吧。再說了,我只是扶雨航去上樓,主任一看就說我們是在談戀愛。唉,不得不佩服大人們的想像力。而咱主任的想像力,更是極品中的極品。
「主任,天秦只是扶我上樓啊。」雨航委屈地說。
主任轉過臉去,看著雨航,「什麼?只是扶你上樓?」
※
教導主任在我和雨航的輪番轟炸下,終於暫時相信我們不是在談戀愛……555,沒錯,她親口說的,只是暫時。她還說,會在一段時間裡對我們進行觀察,以確定我們是否真的有越線關係。
天地做證,我和雨航那小子現在是針尖對麥芒,絕對不是一條戰線上的。
離開辦公室後,我遠遠跟在雨航後面,看著他摸著牆向著我們班的方向走。在經過一間教室的門口時,他差點一把摸到一個正準備從門裡出來的女生臉上。
想去扶住他,可是怕為別人製造想像的空間,只好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後面。
回到我們的教室後,在學校各處活動的同學還沒回來。
我向教室裡瞧了瞧,想:根據現在的形勢來看,我不應該單獨和雨航待在教室裡。不然,吵架是一個少不了的過程。
所以,見勢不對,立馬撤退。
「站住!」就在我腳步剛邁出教室門的時候,雨航那小子吼了起來。嘖嘖,這聲音哪像是平常那個溫文爾雅的才子啊,明明是瘋子嘛,嚇得我的小心肝直蹦。
我慢慢轉過身去,望著坐在教室角落的才子。斟酌了幾秒後,也如同瘋子一樣大喊了出來:「幹嘛?」
雨航被我的氣勢震懾了兩秒,然後用更高昂的氣勢吼了出來:「砸了我的腦袋,踩了我的眼鏡和手,害我被教導主任訓,你惹了這麼多麻煩,難道就這樣走?」
嘖嘖,這就是我們班的才子。早知道我把DV機拿來,讓大家都看看才子的真實面目。我降低了幾個音調,但是聲音裡仍然沒有絲毫妥協,「那你想幹嘛?」
「你說吧,這個事情怎麼解決?」
「你說!」
「我說什麼你都答應?」
「答應就答應!」
「那你就以身相許吧!?」
我瞪大了眼,盯著他,接著發瘋似地吼了出來:「神經病!」
接著一本書向雨航的方向飛了過去,伴著一聲慘叫,我衝出了教室。
哼,死小子,竟然說出那……那樣的話!以身相許,做夢去吧!
一口氣衝到了我的寢室裡,從衣櫃裡翻出了我心愛的塔羅牌,然後像個巫婆一樣扭了幾下腰,在書桌上擺出了我的占卜陣。
看著那個從遠古時代遺留下來的占卜陣,我的小心肝開始「崩崩」跳了起來。嘴裡念叨著:「守護神啊,保佑我,給我一個好運氣吧。」
不知道的人看到我這樣子,還真以為是來自埃及的老巫婆呢。
奇怪,太奇怪了!我不甘心的將手中的牌按順序再擺一次,然後咬緊了牙關揭開了那張預示我今日運程的牌——命運之輪——倒著的命運之輪!如果我記得沒錯,那麼這張牌面上的意思是運氣不佳,低潮期。
為什麼兩次占卜都是這個結果?難道……
我看了看書桌一角的電子日曆,今天13號!又是一個13號,沒錯,我討厭13號!因為每個月的13號我的守護神都會在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下休假。
上個月的13號,那時候還是暑假。我大義凜然地背著用人偷偷洗了自己的衣服。當我把衣服晾到陽台上後,卻被風吹走了,飄到樓下,砸傷了一個路過的老奶奶的腳。
什麼?你不信衣服會砸傷人?是啊,沒錯,我也不信。可是……可是我洗衣服的時候忘了把衣服口袋裡那一大串鑰匙取出來。鑰匙上,還掛著一個瑪瑙雕刻的雙魚星座符號。
還有很多例子呢,似乎每個月的13號都和我過不去。
而今天,雨航和那個臭嚴陳超就是我的倒霉鬼了!這兩個死小子,害得我真狼狽!等等,天秦,保持鎮靜,不要被憤怒誘惑。
555555……守護神啊,麻煩你快點回來好不好?波西頓大人啊,你現在在哪裡瞎逛呢?能不能先回來保護保護我?最多不過這個星期天讓你休息……呃,雙休也行。真是過分,我們星期六還補課呢,我竟然給你雙休!沒辦法,誰叫我心腸好呢?
倒霉的13號,求求你,快點過去,好不好?
一個人在寢室裡坐到了天黑,直到晚自習的鈴聲響起我才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離開,帶著警惕向教室走。
遲到了,遲到了,跑快點啊。
鎮靜,鎮靜,萬事小心。
「哎喲——」走到樓道拐角的地方,我重重地撞在了一面帶著溫度和淡淡馨香的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