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在這寶石的對比下,也顯得黯淡,這就是真正珠寶的魅力。那女人貪婪地睜著眼,呢喃道:「這是真的,這個才是真的。」說著忍不住想摸一摸。
「啪嗒。」盒子又合了起來。
華瑞辰當珠寶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東西,凌空扔給李寒雙,說:「這個大概值100來萬,賠給你,你把星月項鏈還給貝兒。」
李寒雙掏出那條星月項鏈說:「我只是暫時保管,沒別的意思。」
「嗯,我相信你。」華瑞辰壞壞地笑著,然後將星月項鏈給我重新戴上。
然後又對我說:「貝兒,你把鑽石的還給他吧,告訴他你不稀罕。」
我連忙地將鑽石項鏈遞給李冰塊,說:「還你啦。」說真的,他的愛來的太意外了,簡直讓人害怕。雖然項鏈我很喜歡,但是不是我的東西還是不要的好。
李冰塊還想說什麼,華瑞辰一拉我的手說:「好了,大家看見了,貝兒根本不在乎這點珠寶……更何況是假的。因為她想要的話,我隨時可以給她。你們都聽仔細了,不管是誰,都不准再冤枉安貝兒,因為她是我的人!」
原來這才是他最終想說的話。
我臉上露出感激的神情。這個黃毛,今天變得又大方,又聰明,大概……倒霉蛋也有開竅的時候吧!
「走了!」他帶著我走了出去。果凍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見到我,大叫一聲,撲了過來——當然,她們圍住的不是我,而是華瑞辰。
華瑞辰一副跩到天上的樣子,招呼著果凍她們,「哈哈,是不是要我的簽名啊?我如今也是個模特兒明星了!」
……嗚嗚,還是沒有變,他還是不折不扣的神氣白癡哦!
學園祭開得很成功,除了演出後台的一點不愉快,我算是最大的贏家。
天邊漸漸染上艷麗的彩霞,時間也到了放學時分。華瑞辰熱情地帶著果凍她們參觀校園還沒有回來,我則默默地站在角落裡,看著李小欣和林朗不時出場演奏一首又一首的曲子。
奇怪的是,原本我以為,我會用酸楚的心情,享受林朗所有的演出,但是現在聽著他的鋼琴聲,內心不斷湧現的是一種剛才經歷過的感動。
這種感動如此充沛豐盈,以至於讓我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心裡發了芽,並且抑制不住地越長越大。
想不到有一天,我會對華瑞辰產生這樣強烈的好感。
冬日的天空,抹上了嫣紅依然是這麼美麗。我站在人群中,仰望壯闊的天際,只覺得命運是如此奇妙,而那捉摸不透的微妙的感情,到底將引導我何去何從?
內心失去了原有的堅定。難道,林朗不再是我惟一的目標了麼?
又或者說,愛情藥不但對華瑞辰和李冰塊起了作用,也對我同樣起了作用?
但是,通過藥效體驗到的愛,到底是不是真愛呢?
而最最難以斷定的是,如果不是愛情藥起了作用,那麼就是說,我真的有一點點愛上了他哦……
可是這又怎麼可能?我明明是那麼的討厭他。
因為我是幸運星,而他是和我永不對盤的倒霉蛋!
兩個極端,又怎麼可能在一起呢?
想半天也想不出什麼,我當即決定為了那失去的十萬元,我要暴飲暴食一頓,以安慰我受傷的心。
飲食店佔據了有利地形,就開在校門口。我買了10串烤羊肉,心急火燎地吃著,就怕果凍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只是我越怕,那事情就越會發生。
不過,出現在我面前的不是貪吃的果凍,而是高大的李冰塊。
他當然比果凍可怕得多。果凍不過就是分我的羊肉串,李冰塊卻是一副想吃了我的樣子。
「上車!」
「幹嗎?」我不動。
「想我抱你上車?」李冰塊乾脆從摩托車上下來了,攔住我的去路。
「你到底要幹嗎?」
「當然是有事情要和你說嘍。」李冰塊眨了眨眼睛,對我一笑。
還沒等我拒絕,他又故伎重施,將我一抱,放在後座上,還沒等我坐穩,他就「呼——」的一聲,加大馬力駛了出去,害我一個後仰,差點掉下來,幸好我緊緊抓住了他的衣服。他越開越快,最後,本小姐變成了八爪魚,緊緊抱住他的腰,才沒落得掉下來的下場。
他的黑髮如同旗幟,在呼嘯的風中嘩啦啦地舞動。風那麼大,刺得我睜不開眼睛。等我感覺風小一點的時候,已經到家了。
「謝謝你送我回來,我上去了。」
我朝他一點頭,連忙往回跑。
「我也上去。」他微笑著說。
「不行!」我阻止他。但是他實在太高大了,我怎麼也推不開,所以一分鐘後,他就端著咖啡,坐在我家沙發上了。
「貝兒,我喜歡你。」
天啊!我沒聽錯吧?我的父母都在哎,他居然這麼直接?
我驚得手一顫,差點打翻咖啡。老爸老媽瞭然地看了看他,善意地笑笑,就想溜出門,給我們一個私秘的空間。
「伯父伯母,你們不用走,我有話說。」他又將鑽石項鏈掏出來,放在桌上說:「我送出去的,就不會收回來,我既然喜歡貝兒,就不會放棄。」
老媽的眼立刻直了,看他的眼光馬上變成了看兒子的眼光,怎麼看怎麼喜愛。
「貝兒,不管你怎麼拒絕,我都不會退縮的,你再好好考慮吧。」
「你知道我喜歡誰,你還這樣?」我腦子好亂,差點將心中的秘密說了出來。
「我不管你喜歡誰,我只要你做我女朋友就好了。你過兩天答覆我。」李冰塊說起話來像鋼鐵一樣硬,不容我拒絕,扔下話就走。
我們三個人傻愣愣地目送他離去,老媽第一個回過神來,高叫道:「哇——貝兒,你釣到了一個金龜婿哦!」老媽高興地使勁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
「呵呵——」我只好傻笑。
本小姐根本對他沒有半點感情。
好奇怪。為什麼同樣是中了愛情藥,為什麼我對華瑞辰產生了好感,卻沒有對冰塊產生好感呢?那個愛情藥到底是怎麼發生作用的呢?
只是,我還沒來得破解愛情藥的秘密,一個晴天霹靂突然砸了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門鈴就按得火警一樣的著急。開了門,幾個工商局的人就樓上樓下地查看,還問了爸媽好多問題,最後將那所有的廣告宣傳冊都運走了,留下一句話:等候處理。
哎?怎麼了?我們家到底犯啥事了?
一日後,工商部門的處理通知書來了:因發佈違法廣告,虛假宣傳,除以罰金50萬元。
完了,我老爸老媽一輩子積攢的錢都投在了小旅館上,哪裡還拿得出現錢來。要認罰,就只好賣掉旅館,兌換成現金還錢了。
只是,一時之間,到哪裡去找買家呢?就算有了買家,價錢上能不能合理,也是個問題。
老媽看著那一紙通知,傻眼了,老爸只知道去教堂祈禱。真正在想問題的,只剩下了我。
午休的時候,我找到李寒雙,他正在悠閒地翻著汽車雜誌。
「那個……寒雙,我有點事想請你幫忙。」我厚著臉皮說。
「怎麼?你臉色這麼差,難道你下這個決定這麼難嗎?」他吃驚地問我。
「不是,不關這個決定的事,是我家的旅館出事了,這條項鏈你說值10萬塊錢,不如……你收回去,借錢給我好不好?」
「什麼?你居然想用我的項鏈換錢?」他的臉黑得可怕。
媽呀——要殺人哩!我嚇得轉頭就跑。早知道偷偷賣掉項鏈不就好了。現在惹他生氣,又斷了一條財路。
不過……還有一個人可以弄錢來,就是那個華瑞辰了。他為了替我洗清偷東西的罪名,白癡一樣買了個真珠寶賠給人家,說不定會借錢給我哦。
我很自然地往雲夢湖方向走去。這個傢伙喜歡水,午休的時間一定在湖畔休息。
走了不多一會兒,我看見樹影下,他那頭黃毛很顯眼地搖擺著,好像在和什麼人說著話。
走近一點點,才看到另一個人居然是路娜。真糟糕,路娜這個人我可惹不起,不如等她離開,我再去求黃毛好了。
他們的話語聲隱隱約約傳來,我聽著聽著,如同掉進水裡一樣冰涼。
「瑞辰,我敢肯定,那女孩接近你不安好心。」
「這個我知道。」
「她是騙子你還愛她?」路娜激動地問。
「我不知道算不算愛她。但是我在國梵的時候,她作為監護人照顧我,現在她來我們學校,我就是貝兒的監護人,照顧她,這不是天經地義麼?」華瑞辰很自然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原來如此。他不過是把我看成是他的責任而已。
「可是他們說,你為了她花了100萬買珠寶!」路娜叫了起來。
「那又怎麼樣?很多麼?100萬在我眼裡,和請你們吃頓飯是一樣的。」華瑞辰聳聳肩,輕鬆地回答。
是這樣?
他根本不覺得為我付出了什麼。
因為我在他眼裡,和普通同學沒有什麼區別。對了,聖誕之夜,他舉辦盛大豪華的海上晚會,還邀請這麼多的客人,那樣的花費絕對不止100萬啊。不錯,他根本看不上眼。
我在他眼中算不上什麼……100萬而已,跟10塊錢沒有區別。
我默默地退開,找到一棵大樹,慢慢靠著坐倒在地。
看來,指望他借錢是不可能的了。至於路娜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我想都懶得去想。他不愛我,我又何必吃他的醋呢?
至於林朗,我死都不會向他借錢啦。我怎麼能破壞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呢。
萬一他要是知道我們家會破產,說不定連看都不看我一下。這樣的結果,我才不要。
怎麼辦啊怎麼辦?
天啊,我才17歲而已,老天,你怎麼出了這麼個難題給我呢?
內心好掙扎,這個時候,到底有誰能夠給我一個答案呢?
我翻出口袋裡的卡片。這個還是幾個星期前,我老爸從大師那裡求來的塔羅牌。
原本我不信命運,但是,現在命運已經把我逼到了一個死角。唉,信不信都已經這樣了,不如……試著相信一回嘍。
大師曾經解釋說,這張牌充滿了開創性和神奇的力量,變化莫測。還說一切都在我自己的手中,成功將獲得巨大的收穫,失敗也是在一念之間,所以有些大悲大喜的意味。
原本我是不信的了……但是,家裡就要破產了,就算不信,看看也不吃虧,就算死馬當活馬醫了。
我將卡片放在陽光下,仔細地看。
牌面中魔術師右手持華麗的法器指著天,左手指地,他面前的桌子上擺放著四大元素的聖器,聖器賦予了他四種力量。
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對了,聖梵中學有我們城市惟一的一座神學圖書館,不如到那裡翻書,找一找這個解釋。
我急急忙忙朝圖書館走,後面傳來親切的叫聲:「貝兒!你也去圖書館啊?」
我一回頭,果然是林朗。天啊,我現在不想見到他,尤其是我這麼狼狽的時候,不能給他看見!
「啊……那個,我有事,先走了。」說完我撒腿就跑了起來,將莫名其妙的林朗丟在原地。
圖書館很大,有一些好學的人,三三兩兩坐在位置上看書。我繞著書架找了半天,終於給我找到一本魔力來源。
好吧好吧,我現在放棄自己無神論的觀點,進入莫名的世界吧。
懷著從來沒有過的虔誠的心,我翻開了厚厚的古書,找到我要的解釋。
四大元素,並不是以前在小說上看來的,風火土木什麼的,而是指心靈的力量。
1.明確的動機;
2.周詳的計劃;
3.如泉湧般強烈的熱情;
4.腳踏實地的執行。
我現在的動機到底是什麼呢?錢?還是林朗的愛?
如果為了錢,我可以完全投入李冰塊懷裡,答應做他的女朋友,不不不,這個會毀了我一生。我才不要。
我接著看下去。
有了心靈的力量,再加上有超出常人的靈感,融入自己的創造力,揮舞手中的魔杖就能召喚出神奇的法力,成為世界的真正主宰。
這就是魔術師魔力的來源。
說的倒是容易。難道只要憑我的心靈呼喚,就能憑空產生靈感嗎?
天知道,我現在的腦袋已經成了一團糨糊了,哪裡來的半點靈感。
書頁最下面還有一句註釋:神奇的力量是通過付出比普通人多幾倍的努力才擁有的,發揮時更需要堅強的意志和正義的目的,這才是魔術師成功的秘訣。
哦哦——正義的目的?
錢是不是正義的目的?自私的愛又算不算呢?
我不懂。
白看了。
我失望地將書合上,茫然往外走。現在誰也幫不了我了。
塔羅牌的預言實現了。我從大喜變成了大悲。不用再留戀學校的一切,反正不久之後,我會隨父母搬走,再也不來了。
整個下午,我不知道聽了多少課進去。只知道大家一聲歡呼,「放學了!」才跟著收拾書包。
華瑞辰奇怪地問:「安貝兒,你怎麼了?在夢遊啊?」
「嗯——」我有氣無力地回答。
「要不要我請你吃大餐?」
「隨便。」
「你一吃東西就會興奮,對吧?走,我帶你去吃大餐!」華瑞辰興高采烈地發動汽車,「呼」的一聲,朝市區衝去。
我以為他的大餐和以前一樣,在手上拿著幾十支的羊肉串,但是這次不同。他居然帶我進了酒吧。
我面對各種糕點,沒有表情,倒是清亮的酒引起了我極大的興趣。
酒吧有個女人在唱歌。那歌聲如同潮水一樣,在燈光和黑暗中湧動,然後打動我的耳朵,讓我腦子裡除了潮水還是潮水,華瑞辰好像在跟我講話,但我聽不清,總是笑著對他說:「你剛才說什麼?」
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了喝酒。我想我沒有醉,因為現在我的腦子變得清晰無比。
對,一個念頭,越來越迫切,越來越強烈。
這就是,去找大師。
我自己解不開的問題,可以去找大師替我解開。既然他給了塔羅牌,他一定能指點我的命運。
「黃毛,我不回家,我們去教堂!」我對華瑞辰冷靜地說。
他奇怪地看我一眼,奇怪地沒有反對。當我們站在教堂門口,月亮已經升起了,似乎這是一種幻覺,好像我和華瑞辰並不是在現代,而是回到了華麗而神秘的中世紀。
「哇——這門好重!」我使勁推著眼前的一堵東西,並用力拍打門上黑色的環。
「你白癡哦,小門開著,你看不見嗎?」他將我一拽,在大門左邊輕輕一推,果然開了一扇僅容一個人的小門。
走進去,搖曳的燈火下,華麗的玻璃折射出各種顏色的光彩。
「大師——大師——」我扯著嗓子嚷嚷。
「噓!別吵。」華瑞辰輕輕摀住我的嘴,罵道:「你想神父跑過來趕走我們嗎?」
不一會兒,他找到了上高塔的樓梯,問我:「你說大師都在最頂層的占卜屋裡?」
嗯,其他人都是這麼說的。所以我點點頭。
他吃力地將我拽直,扶住我說:「走吧,咱們去看看這個神秘的大師。」
歪歪斜斜地踏上樓梯,我幾乎完全是被華瑞辰拖上去的。終於到了閣樓,一推門,月光灑遍整個房間,我衝了進去,一個勁地喊:
「大師——大師——」
除了月光,還有一個人站在房裡。看上去好像黃毛,但是月光灑在他頭上,籠罩著清淡的月白色,莫非——大師長得和華瑞辰很像?
「你找大師幹什麼?」那個人問。
唔——他的聲音好低沉,又很清澈,我好像在哪裡聽到過。於是我回答:
「我找您指點迷津。」
然後我把所有的事情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
「你說你故意裝成被華瑞辰撞傷,為什麼?」
「因為明明是他錯,可是他卻說別人錯。有汽車了不起啊?我這是給他點教訓。」
「你說他是個遲鈍的傢伙?」
「是啊,都不懂得照顧人家的心情。莫名其妙摸人家,還不道歉……本來他照顧生病的我,我是很感激的,可是他那麼跩,我當然生氣了,所以就討厭他。」
那個「大師」若有所思地問:「原來你不是真的討厭他,是因為他太跩了。」
「算是吧……其實他也蠻好的。」於是我把對李小欣說的話又說了一遍。他很坦率了,很真誠了,很虛心受教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