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愛決鬥吧·勇士 正文 第一章 隱在心底的期待
    「嘉斯隊加油,嘉斯隊必勝!」

    「語梵隊加油,語梵隊必勝!」

    還沒走到體育場,就聽到從裡面傳出的熱烈的呼喊聲。我嘴角揚了揚,露出一絲微笑,我的死黨懷亦柔肯定在裡面十分賣力氣地喊呢。她可是嘉斯足球隊的啦啦隊隊長!

    我快步跑起來,剛才還沒什麼興致的心情立刻活躍起來,像吃了興奮劑。春天溫暖的風吹過來,吹到我的臉上,像有一隻溫柔的手,在撫摸著我的面頰。空氣真新鮮,陽光真美好。

    我從門裡進去,哈,體育場上喧聲滿天,熱鬧非凡,球賽馬上就開始了!

    今天是我們音梵中學兩大足球隊——嘉斯隊和語梵隊一年一度的冠軍爭奪賽決賽,當然盛況空前。重要的是這次參賽的隊員,全部是音梵中學的明星級人物,比如尚洛塵,比如劉鎮宇,都是在全國足球賽上的風雲人物,一出場就會讓所有女生尖叫的明星。

    球員在球場上做著賽前運動,尚洛塵的白色6號球衣分外顯眼,我一進操場就看到了他。他緩慢地在原地轉動著身體,向全場的人群中張望著,搜尋著什麼,然後,就將眼光落到了剛剛走進體育場的我的身上。火一般熱烈的眼神灼燒得我臉頰發燙,我慌忙轉過臉,把眼光瞟向別的地方,心跳迅速加快,而其中又摻雜著一種愧疚。一直都這樣冷漠地對待尚洛塵,他心裡肯定很遺憾很傷心吧。

    「宿惠秀,這裡呢!還好沒遲到,快點!」死黨懷亦柔遠遠看到了我,衝我招手。

    主席台邊上的看台早就被女生們坐滿了,她們一個個兩眼放光,緊緊盯著球場上的那些明星,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讓她們興奮得尖叫。哇,難道女生都是花癡嗎?不過,這些呼喊和愛戀的眼光中,一定有很大一部分是對尚洛塵的吧。我扭頭環顧了一下場地,容乘韻又沒有來,從半年前他到音梵中學來讀書,就沒怎麼見過他參加體育運動,連觀看都很少來。

    我小跑著蹬上了台階,大步邁上看台。

    「人好多啊。」我在懷亦柔耳邊說。

    「當然,沒看誰是啦啦隊隊長嗎?!是我,懷亦柔,音梵中學有史以來最棒的啦啦隊隊長,我支持哪個隊,哪個隊就會勝利!嘉斯隊必勝!嘉斯隊必勝!」她振臂高呼。頓時,那些女生們也跟著高喊起來:「嘉斯隊加油!」「語梵隊加油!」

    我也被她們的熱情感染了,從旁邊拾起條綵帶,拿在手裡使勁兒揮舞,大聲呼喊著:「嘉斯隊加油!」「語梵隊加油!」

    「宿惠秀,是嘉斯隊,我是嘉斯隊的啦啦隊隊長!」懷亦柔衝上來,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快瞪成了黑核桃,要吃了我一樣。

    我斜她一眼,繼續喊。「嘉斯隊加油!」「嘉斯隊加油!」我邊喊邊沖懷亦柔壞壞地笑,眼光卻躍過眼前的懷亦柔,一下落在出現在體育場門口的另一個人身上。沒錯,是容乘韻!我激動得有一刻差點喊不出話來。

    他正向我們這邊看過來,俊秀的面孔,飄逸的半長髮,只是眸子像寒冷冬夜的星星一樣,涼得人心底都被凍透,又像帶著迷霧,永遠看不到底。他穿的是件卡其色風衣,裡面是米褐色的薄衫,藏青色的褲子,黑皮鞋。他總是打扮得這樣一絲不苟,好像隨時準備演出一樣。難道就因為他是鋼琴王子,所以可以如此目空一切,目中無人?

    天,他居然朝這邊過來了!我的心不由得緊張起來。難道他真是來看球賽的?真的是太好了,能和容乘韻一起看球賽,真是件十分難得的事啊。

    容乘韻走到看台邊,逕直沿著主席台邊的台階上來。我感到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腦袋嗡嗡的,像有一千隻蜜蜂在耳邊飛來飛去。近了,近了,更近了,我看到了他的睫毛,很長,在眼底留著一排齊刷刷的影子,太美了,像是雕刻的一樣。他就這樣在我的注視下,走過來,又從我身邊走過去。我窒息得快要死掉了,身體木木的,大腦也木木的,只是站在那裡,眼光緊緊追著他。

    這樣近地跟容乘韻站在一起,是我一直在心裡渴望的事啊。可是,他卻像周圍什麼都不存在似的,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帶起的一陣風吹到我臉上,風裡還飄著他身上好聞的香味。

    我的心跳停止了,彷彿全世界都靜止了,只有剛才容乘韻帶過的空氣,還在旋轉著。良久良久,我回過神來,怎麼搞的啊,宿惠秀?你不是一直盼著上帝給你機會嗎,不是要站在容乘韻的面前,跟他說你喜歡他嗎,可是為什麼上帝給你機會了,你卻傻子一樣站著不說話呢?宿惠秀,你真是沒用!

    比賽開始了!

    尚洛塵向我這邊看了一眼,又趕忙收回了眼光。他肯定看到了我躲避他的眼神,這時候,我的全身心都被容乘韻佔據了,滿滿的,沒有一絲空隙給他。

    他為什麼總是冷冰冰的,好像什麼東西什麼事對他來說都是多餘,難道他只是為鋼琴生的,也只為鋼琴活嗎?所以就可以這樣目空一切,也從來都目中無人嗎?於是我的心一點點往下沉,沉入深淵底處。

    「哇——」

    「噓——」

    「尚洛塵,好棒!尚洛塵,我們愛你!」

    「尚洛塵,好棒!尚洛塵,我們愛你!」

    全場震動了,尚洛塵進球了!女生們都瘋狂了,誇讚聲和大膽表白的女生應有盡有。舞蹈隊的漂亮女生們早在場邊跳了起來,閃亮的短裙,彩色的緊身上衣,如果不是她們熱情如火的舞蹈,這樣的初春天氣,會讓我覺得清涼得骨頭都會冷。

    尚洛塵做了個V的手勢,衝著他的隊友,眼睛卻在看向我。我一下怔住了,有點眩暈。他長得真好看,英俊的面孔,挺拔的身材,永遠充滿著活力和激情。於是女生們尖叫得更厲害了。

    我躲開尚洛塵看向我的眼光,轉頭向四周找了找,沒有找到容乘韻的影子。他去哪兒了呢?難道不是來看球賽的?眼光再一點點向後移過去,主席台後的播音室的窗口,竟有一張臉。呵,居然在那裡看球!我感到有些好笑,再定睛看時,竟不由得呆住了。那不是容乘韻嗎?!有一剎那,我的眼睛定在了那裡,怎麼也抽不回來。

    他已經脫了風衣,站在窗前看著賽場,眼神冷冷的,淡淡的,好像並不在意誰贏誰輸,只是看一場跟他無關的熱鬧。他這時候在想什麼呢?我傻了一樣緊緊盯著他,如果上帝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要對他表白,不能讓我的愛和喜歡一直躲在背後,所以,我一定要讓他知道我喜歡他!

    「加油啊,嘉斯隊,加油啊,尚洛塵!」

    「語梵隊加油,語梵隊加油!」

    嘉斯隊進了球,語梵隊的防守更嚴密了,尚洛塵也被看得嚴嚴的,防止他再進球。我們都在為嘉斯隊捏一把汗的時候,球又傳到了尚洛塵腳下。加油啊尚洛塵!我在心裡喊。尚洛塵是個足球天才,球到了他腳下,只要有機會沾住腳,對方就很難防守住他。我們都屏息等待著,等待尚洛塵帶給我們的又一次驚喜。忽然,語梵隊的一個球員上來一腳,將正要帶球過人的尚洛塵絆倒了!

    「喂,這是幹什麼啊?!」台上,一片怨聲載道,紛紛為尚洛塵鳴不平。

    他摔得很重,倒在地上後抱著膝蓋蜷縮在那裡。很疼吧?我摸了摸自己的膝蓋,小時候學騎自行車撞到石頭上的那種疼痛的感覺彷彿又回來了,真的很疼,鑽心的,咬著牙努力不讓自己喊出聲來,面孔卻扭曲得沒了形。

    「罰下他,壞傢伙!」

    「嘉斯隊加油,尚洛塵加油!」

    同學們都在喊。

    中場休息時間快到了,絕佳的點球機會,尚洛塵,一定要加油啊!

    「一定會進的。尚洛塵很厲害的。」

    「是啊,他真的很帥。」

    「他還沒女朋友呢,還有機會哦。」

    我旁邊的花癡女生們在竊竊私語。

    只見尚洛塵擺好球,深呼吸,一個助跑飛起一腳。

    哇——

    進啦!!!!!

    全場再一次轟動。

    霎時,從天邊傳來的音樂聲卻令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好奇怪啊,居然在這個時候放鋼琴曲,不過幸虧曲子選得不錯,不是那種輕柔的,而是很熱烈很適合現場氛圍的。

    不對,音樂是從播音室傳出的。心裡有種預感很強烈,是容乘韻!回頭再看,播音室的窗前早已沒有容乘韻的身影了!一定是的!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殼,真是笨透了,居然沒想到容乘韻是來演奏的。

    我陶醉在音樂裡,心裡竊竊地開心著。

    「給!」我還沒從音樂中醒過神來,懷亦柔卻跑了上來,一把將大束鮮花扔進我懷裡。

    「幹什麼?」這個瘋丫頭,總是這樣沒頭沒腦的,沒看到我在音樂中陶醉嗎?!

    「鮮花!」懷亦柔壓低聲音在我耳邊叫,近得恨不得把我耳朵咬掉半塊。

    「誰?!」她在搞什麼鬼呢?

    「嘩——」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怎麼回事?我奇怪地四下看看,只見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主席台。是容乘韻!他演奏完出來了!他站在主席台頂遮擋住了陽光的地方,但他身上的光彩卻把陰影全都照亮了……

    我腦子裡想著所有能夠來誇讚他形容他的詞,懷亦柔卻一把拉起了我。「你怎麼關鍵時刻就犯糊塗,什麼時候能跟你做數理化題一樣聰明就好了!」然後一把將我推向主席台。

    鮮花?主席台?容乘韻?

    這幾個詞終於被我串聯了起來:獻花給主席台上的容乘韻。哈,這真是像小學的組詞造句一樣好玩。

    我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邁著步子走上主席台的,甚至不知道是怎麼就站在了容乘韻的面前。他原來比我想像得還要高很多,我的個子剛剛到他肩頭上。這樣正面看他而且這麼近距離,是第二次。

    第一次見容乘韻,還是他到音梵中學上學的第一天。那天,他站在校園裡向我問路,就是如此冷的表情,但他磁性動人的聲音和俊美的面龐卻壓得我無法呼吸。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這句被別人快說爛了的話,我從沒想過究竟是什麼意思,但當我遇到容乘韻的時候,我終於知道,那是真理。無論是他拒人千里的冰冷,他迷一樣的來歷,還是他永遠沉鬱的像被霧迷濛著的雙眼,都讓我看著時或是想起時感覺到不盡的快樂。或許,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吧。

    「花!」

    我還在愣著神,懷亦柔在主席台邊的喊聲把我叫醒了。真是的,差一點兒就忘掉我上來是給容乘韻獻花的!

    我上前一步,把花遞送到容乘韻手裡,他伸手接著。我看到了他的手,修長白皙,比女孩子的手還要秀美。

    「容乘韻,我喜歡你。」我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在把花遞給他的瞬間,直直看著他的眼睛,衝口而出。

    可是,我忽然意識到很奇怪的一件事,怎麼好像還有個聲音在重複我的話?

    他的表情有些愣,看著我,只是瞬間就又恢復了平日的冷漠,再衝台下鞠一躬,說聲謝謝,轉身下台走了。

    「哈哈哈哈——」我聽到場下一片歡叫。這時候我才明白過來,我被人拒絕了,而且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因為容乘韻胸前戴著麥克風,所以,在場的所有學生都聽見我剛才說的話了。天,我怎麼做出了這樣的蠢事,我立時像被雷擊中了一樣,傻呆呆站在那裡,跟全世界最最傻的傻瓜一樣。

    「這件事已經說了一百八十遍了,求求你宿惠秀,別再說了,我的耳朵已經快被繭子堵死了。」

    「死丫頭,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是要給容乘韻獻花,那樣我就可以提前醞釀好,省得做傻事。」想想今天白天被容乘韻那樣晾在台上,而且是當著音梵中學那麼多學生的面,真是太丟人太難堪了……現在想想,臉上還燒得燙手呢。

    「耳朵被繭子堵死倒計時,10,9,8,7……」

    「你太不夠朋友了,連傾聽一下都做不到……」

    「……2,1,0,現在掛機。晚安。」氣人的懷亦柔說完就逕自掛了電話。

    「喂,喂……」我宿惠秀交友不慎,居然交了這樣一個不跟我榮辱與共的朋友。

    我趴在床上,把頭埋在被子裡,如果這樣就能躲過同學們嘲笑的眼光,我寧願一直這樣下去。

    可惡的容乘韻,你也太狂妄太不可一世了,成天穿得整整齊齊的卻是個偽君子,一點也不紳士,不,準確說,更像是一隻披著人皮的狼,可惡的狼!我不能對一隻狼動心,不能喜歡這樣的壞蛋!宿惠秀,你的自尊是不容被人踐踏的,從現在起,你連偷偷喜歡都不能喜歡他!

    我心裡好難過好難過,像被什麼東西絞碎了,陣陣的疼。可是腦子裡忽然間又閃現出白天的場景,就感覺頭皮開始點點冒汗,這次出醜出大了,學校的其他同學肯定都認識我了,他們該會怎麼嘲笑我怎麼看我呢?天哪,如果我能變成隱形人就好了,從今後再沒人能看到我!

    「怎麼了?我們家的惠秀好像不是很開心哦。」奶奶敲敲門走進我房間。

    我抬眼看看奶奶,噘著嘴。

    「怎麼樣,可以跟奶奶說說嗎?」

    「沒有。奶奶是不是偷聽人家打電話了?奶奶,女孩子在這個年紀是會有秘密的,您要尊重我。」我不耐煩地沖奶奶叫起來。

    「是啊,我們家的公主長大了,有女孩家的心事了。」奶奶呵呵地笑著。「那能不能跟奶奶說說,是哪家的小帥哥進入我們家公主的法眼了呢?」

    「哎呀,奶奶,我要睡覺了。您出去吧。」我用被子蒙住臉,心裡真是煩透了,奶奶卻來搗亂。

    「好好好,不打擾我們家的公主了,明天一早奶奶要去教堂,飯我會放在保溫鍋裡,你不要睡懶覺睡得太晚了。」奶奶喋喋不休。

    「去教堂?!」我騰地坐起身來,「奶奶,您是去做禮拜還是去占卜?」

    「當然是去做禮拜了,奶奶不是經常去嗎?怎麼,為什麼突然間好奇了?」奶奶奇怪地望望我。

    「忽然想起您說過,那裡的占卜很靈驗,所以……」

    「當然靈驗,奶奶以前就曾經在那裡占卜過,信則靈,而且,你要堅信自己,要不斷努力,就一定會實現心中夢想的。」

    「奶奶,明天去的話,會見到占卜師吧?」

    「會的,占卜師每天都會在的。」

    「哦?那占卜師長什麼樣?我們都去等他不就行了?」

    「沒有人知道他具體長什麼樣,因為他每次出現的時候,臉上都會有面紗,而且,見的人不同,他也會是不同的樣子的。」

    「真的嗎?」我瞪大了眼睛,「怎麼奶奶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些呢?」

    「那是因為你從國外回來才兩年,還不夠瞭解華梵市,不知道占卜對這裡人的重要性,所以,奶奶跟你說了你也會當故事聽的。」奶奶伸出手刮了一下我鼻子。

    我沖奶奶甜甜地笑笑。「奶奶,那明天您帶我去吧。」

    「是嗎?」奶奶吃驚地叫,「我們家公主真的是有心事了,需要讓上帝給出指點了?」

    「奶奶——」奶奶太壞了,有時候比孩子還頑皮還會氣人。

    「好,不說了,我們家惠秀是福相,肯定會遇到那個最靈驗的占卜師的。」奶奶摸摸我的頭。「好了,早點睡吧,明天早點跟奶奶出發,去占卜的人可是很多的。」

    「知道了,奶奶。」我沖奶奶笑,可心裡還為今天白天的事澀澀的。明天去占卜,或許上帝會告訴我,容乘韻到底會不會喜歡我。

    教堂門口,進進出出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有華梵市市民,也有很多是外來遊客。華梵市作為一個發達的旅遊城市,有很多神秘景點吸引著八方遊客,而這座教堂,正是其中最神秘的景點之一。

    教堂很高大很宏偉,全部由大塊的石頭砌成,典型的歐式風格。它的色彩是莊重樸實的,讓人一走近,就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使人們的心不自覺地安靜下來。我站定,很虔誠地沖教堂行了個鞠躬禮。

    奶奶對我的舉動很滿意,點點頭:「惠秀,每個人的心中都要有信仰,這種信仰是精神的,會給你學習和生活帶來巨大動力,向你的目標不斷努力,奮進。」

    「唔。」我回答,跟著奶奶一起向教堂的入口走去。

    在教堂的入口,我再仰頭向上看,就更感覺教堂的高大宏偉,而自己,卻渺小得像株小草,被掩在它偉岸的身下。走進去,頓時覺得天開地闊,就跟自己融進了這裡一樣。

    「上帝在用他慈祥的眼光看著每一個前來的人。」奶奶邊在一旁說著,邊沖裡面走來走去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們打招呼行禮,「所有走進來的人,都是朋友,沒有陌生人。」

    「奶奶,這裡真的好漂亮。」一株株高大的法國梧桐樹密排著,已經開始散發春天的氣息了。因為周圍有高牆,教堂的花園裡很暖和,許多外面還沒開的花,在這裡已經開得爭奇鬥艷了,「因為有上帝在這裡,所以這裡的春天比外面早到嗎?」

    奶奶笑了。「是這樣的。」

    奶奶又到牧師的面前去禱告,她每次來都會做這些,不過,好像所有來這裡的人都要做這樣的事。我靜靜站在一邊,等奶奶忙完,帶我到教堂頂樓的占卜室。

    我們踩著木質樓梯一級級上去,樓梯上都鋪了紅地毯,所以踩上去響聲並不大。

    「奶奶,如果沒有鋪地毯,穿著皮靴走上去肯定感覺很好。」

    「傻孩子,這座教堂是全部按照歐洲風格建的,在德國,那裡的人很喜歡穿皮靴,所以……」

    「一定是他們喜歡那樣走上去的感覺,才穿皮靴的。」我搶過奶奶的話。

    奶奶笑了。

    「這麼多人啊!」頂樓的占卜室很小,但占卜室的外頭有個休息室,裡面坐著幾十個等待占卜的人。

    「每天都會這樣的,週末人自然會更多,不過很快的。」奶奶說著,帶我在旁邊坐下來。

    休息室裡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是一家幾口一起來的,有的是朋友結伴來的。我眼睛四下看著,當眼光落到門口的時候,我一下怔住了。

    容乘韻!容乘韻也來教堂了!

    我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抓住了,緊張得幾乎忘了呼吸,有無數種的滋味湧上心頭,酸的苦的澀的……

    剛剛被人拒絕丟了醜,卻又在這裡相遇,是上帝在故意捉弄我嗎?真是太沒面子太難堪了。我剛要回過頭來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忽然發現有一個人影閃出來,在容乘韻身邊。是柳雪嬈,音梵中學的舞蹈公主!他們兩個一起走進來,粉雕玉琢般好看,一下就惹得休息室所有人都將眼光落在了他們身上。

    「哇,這兩個孩子太好看了,真是讓人羨慕啊!」

    「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天上掉下來的呢?誰家有這樣漂亮的孩子,該是多麼幸福美好的事啊,即便是每天看上一眼,心情也會像晴朗的天空一樣燦爛無比。」

    ……

    我的耳朵填充了那些誇讚聲和讚美聲。

    「惠秀,快看看,那對孩子真漂亮!」奶奶也扭過頭去,驚訝地看著他們。

    「是……是啊。」我頭也不敢抬,半用手掩著臉,回應著奶奶。天,不要被他們認出來才好。

    「他們跟你的年齡好像差不多,是你們學校的嗎?」奶奶好像看不夠一樣,脖子跟著人家從門口進來一直走到椅子邊上,繞了整整一百八十度。

    上帝啊,難道你真的不能憐憫憐憫我嗎?要我在這個時候還要碰上容乘韻,而且,他是跟另一個女孩子在一起!我已經尷尬得在心裡祈禱著。

    「真是好看的孩子。」奶奶由衷地又發出一聲讚歎。

    我的心正在無比煎熬中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人走到了我身邊,疑惑著抬起頭來。天哪,這個時候如果地板能裂出道縫來,我一定毫不猶豫地鑽進去!

    容乘韻和柳雪嬈坐到了我身邊,與我緊挨著!

    可不能讓他們發現我啊!一想起在他面前丟醜的事,我的臉就紅得更蘋果一樣。太難堪了,而且,現在,他的身邊正陪著一個超級大美女。

    「呃,奶奶,我們佔卜完就回去嗎?」我轉過臉跟奶奶沒話找話,總之要保證把頭扭到這邊來的,不能讓他們看出來。

    「是的,你還有別的事嗎,惠秀?」

    啊!!!

    天,我親……親愛的奶奶呀,你不喊我名字難道我就不知道您是在跟我說話嗎?要知道,在昨天,您可憐的孫女的大名已經在音梵中學傳揚開了,因為她的表白遭到了鋼琴王子容乘韻的拒絕!

    想到這兒,我的臉燒得更厲害了。

    「怎麼了,惠秀,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奶奶關切地摸摸我額頭,「真有點熱呢?」

    「哦。奶奶,要不我們改天再來吧?」如果這個時候回去,說不定他們就發現不了我了!

    「既然來了,再等一會兒也無妨的,惠秀,再忍一會兒,上帝不會讓你生病的,放心吧,我的乖孫女。」

    天哪!如果現在是在十八層樓頂,我說不定也會毫不猶豫地從窗子跳下去。不過教堂只有六樓高,要是跳下去摔不死殘廢的話,那樣很受罪的,而且,在上帝面前跳樓,是大不敬的。所以只有等待,只有承受,只有煎熬。我幾乎像在等死神宣判一樣,心裡非常痛苦,太陽穴也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

    「哥,昨天那麼走開,真是不禮貌呢,一點也不紳士。」柳雪嬈忽然說,嬌嬌的聲音。

    「唔。」容乘韻長出一口氣,從鼻子裡發出輕笑的聲音。

    這聲歎氣像針一樣,直直刺向我的心,好疼好難受。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悲,就像是一株沒人注意的小草,暗戀著身邊的那棵大樹,可是大樹從沒低下頭看過小草一眼,甚至連她的存在都不知道,等有一天她向他表白時,他嗤之以鼻:你這個醜小鴨我不會理的,我心裡有了白天鵝。

    無地自容!我只要離開,只要再不要在他的面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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