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雲京的街道被一片片茂密的梧桐簇擁著,連陽光都被過濾成了清爽的綠色。
我喜歡夏天。夏天裡,我喜歡騎著單車在城市裡旅行。單車從一叢叢梧桐下的暗影裡穿過,陽光被綠葉切割成了細小的碎片,時而落在我的肩膀。那樣的感覺,彷彿自己穿梭於夢幻與現實之間。
可是,暑假結束後,我就再也沒有單車旅行過。高中的作業多得變態,常常剛含著淚水做完一科作業,馬上另一位尊敬的老師又微笑著佈置一大堆作業來蹂躪我們的花樣年華。星期六補課,而星期天裡,我們依然是作業的奴隸。
今天,又是一個倒霉的星期天。
早上八點我就匆匆起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瘋狂地趕作業,一不小心就將一整上午美好的時光拋在了腦後。
伏在茶几上,盯著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數字,我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看了看牆上的老掛鐘,已經快12點了。
肚子準時演奏起了交響曲,我正想搜點什麼東西吃的時候,爸爸興沖沖地跑了進來。一屁股在我身邊坐下,圓圓胖胖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他握著電視機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機。
「彩票不是這個時間開獎吧?」我盯著本子,問。
爸爸說:「你以為老爸那麼庸俗啊?除了彩票開獎什麼都不看?」
我不說話。事實上,我老爸就是那麼的庸俗。至從一年前迷上彩票後,每週星期天下午六點都會霸道地佔用我看動畫片的時間,雙眼直勾勾地瞪著電視機裡的開獎現場。可惜的是,一年來,別說什麼萬元大獎,就連一個幾塊錢的小獎都沒得到。
「聽說今天皇太子李雲澤回國,午間新聞會重點報道。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大事啊,不看多可惜啊。」爸爸興奮得彷彿回國的不是太子,而是他在異鄉漂泊了多年的兒子。
媽媽從廚房裡走出來,將一小碟菜放在桌子上,然後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從老爸手裡搶過遙控器關上了電視機。
「你……你幹嗎?」爸爸去搶遙控器。
「沒看見我們家冉冉在寫作業嗎?你湊什麼熱鬧呢!」媽媽不高興地說。
「冉冉可以回自己的房間寫作業嘛。」
「她房間那麼小,光線又暗,會傷眼睛的!」
在我的心裡,媽媽就像站在黑暗盡頭的女神,用她堅強有力的雙臂豁開黑暗,帶我尋找到光明。
而爸爸呢……就像拿著一把大叉子的魔鬼,老是和媽媽作對。噓,這句話,千萬不能讓爸爸聽到。
遙控器在女神和魔鬼的手中搶來奪去,電視機一會兒開,馬上又關,然後再開。顯示器裡閃耀的光線加上爸爸媽媽的爭吵聲,晃得我一陣頭暈。
終於,「喀嚓」一聲,媽媽從爸爸的手中搶走了半截遙控器。電池「啪啪」彈出來,砸在了地板上。
女神和魔鬼終於不搶了,這個世界清靜了下來。
不,還沒有清靜,那該死的破電視機響應了爸爸媽媽的號召開始嚷了起來。爸爸的雙眼專注地盯著電視機,就像一個看到了自己偶像的狂熱粉絲。媽媽憤怒地盯著爸爸,而我,呆呆的,一會兒盯爸爸,一會兒盯媽媽。
「……皇太子李雲澤的專機30分鐘前在首都雲京機場安全著陸,現在護送太子的車隊即將到達皇宮。接下來,我們將聯繫現場記者,請跟隨我們的記者的腳步走進皇太子歡迎會的現場……」電視機裡,原本是一個很有磁性的男人聲音,卻被我家的老電視扭曲得聽上去有些怪異。
「安靜,安靜……大家都別吵……」爸爸張開雙臂,試圖控制著我和媽媽的情緒,「太子殿下回國了!安靜……大家一起……」
爸爸的話還沒說完,媽媽拿起手中的那一半遙控器就砸在了他的腦袋上。她生氣地說:「安靜!就你一個人在製造噪音!」
看著這對歡喜冤家,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爸爸一邊揉著腦袋,一邊小聲對我說:「冉冉,肅靜。你看看電視機裡,現場氣氛是多麼的……」
媽媽差點搶過爸爸手裡的那一半遙控器砸在他腦袋上。
我撅著嘴,盯著電視機。
皇宮華麗的高門外,幾輛黑色的轎車在警車的包圍下慢慢停下來。轎車裡,走下來很多穿著黑西裝戴墨鏡的男人。
「這麼多皇太子?」我不禁唏噓。
爸爸瞥了我一眼,說:「先皇哪有這麼能生?哎喲,罪過罪過,我怎麼能這樣說先皇呢?」
這時,那個被扭曲的聲音又開始從喇叭裡傳了出來:「先皇於兩個月前病逝,相傳這次太子回來是為了繼承皇位。不知道我們的新皇帝,將會帶領我們走上一條怎樣的政治道路呢?相信大家都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們的記者,將會代表各位觀眾朋友向皇太子李雲澤提出這個意義深刻的問題。」
爸爸激動得腦袋離電視機越來越近,恨不得把臉貼到電視上去。
我苦笑了一下。這就是我的爸爸,哪裡有熱鬧就向哪裡鑽,即便兩隻公雞打架他都能興致勃勃地看上一下午。
車隊最中間的一輛加長轎車後門被一個黑西裝男人拉開了,一個瘦削的身影鑽出了車子。和其他人一樣,他也穿著黑西裝,戴墨鏡。可是,從他的身上,我找到了一種其他人沒有的氣質。
「皇太子!」爸爸高喊了一聲,激動得兩隻手直抖。已經很久沒見他這麼激動了。幾個月前,他在附近的巷子裡看到一隻公雞用嘴將另一隻公雞的毛拔去了三分之一,也曾激動得雙手發抖。並且,之後的整整三天裡,他嘴上都念叨著那只公雞是多麼多麼威武,多麼多麼強壯。
我看了看電視機裡的皇太子,不由得在腦袋裡畫出了一個等式——原來,在爸爸心裡,皇太子就是一隻能拔掉對手三分之一羽毛的公雞!
我和媽媽對視了一下,會心地笑笑。彷彿爸爸看到的畫面是正遭受苦難的人民在迎接天使降臨,而我和媽媽看到的,只是普通老百姓眼中的泡沫劇。
太子用修長的手指梳理了一下黑色的頭髮,在黑西裝男人的簇擁下向皇宮大門走去。
忽然,記者群衝破了警察的防線,舉著錄音話筒攝像機照像機就向太子的身邊沖。現場開始變得有些凌亂,一直緊緊圍在太子身邊的黑西裝男人最後只好把太子架了起來,拚命向皇宮裡擠。而其他的黑西裝男人,努力阻隔瘋狂的記者群。
「瘋了。」媽媽不冷不熱地說。
我附和著點了點頭。
記者們卻絲毫不放鬆,照像機閃光燈閃出的白光晃得我眼花,而被簇擁著的太子面不改色,顯得無比從容。也許,是因為他見多了這樣的場景吧。另外,我相信他那副墨鏡完全可以阻擋住耀眼的閃光燈光芒。
「太子殿下,請問您這次回國會馬上即位嗎?」
「殿下,請問您在國外學的是什麼?」
「殿下,聽說您將在一年內立太子妃,請問這是傳言還是事實?」
……
一大堆問題鋪天蓋地捲了過來,真沒想到,那幫記者問問題比我們數學老師還要狠。
可是,殿下像耳朵裡塞了東西,所有的問題他都裝作不知道,依然從容地被保鏢架著向皇宮裡走。忽然之間,我覺得自己有些同情這個高高在上的太子了。如果我整天和他一樣被保鏢架著在記者群裡忍受著閃光燈和問題的煎熬,可能很快就會精神崩潰,直接瘋掉。
「太子會在一年內立太子妃?」爸爸念叨著這句話,臉慢慢向我轉了過來。當我和他的目光對到一起時,我忽然覺得他的目光有點像《動物世界》裡的某明星——老虎。
果然,和我預料中一樣,爸爸笑著說:「如果我們家冉冉成了太子妃……」
媽媽總算搶到了爸爸手裡那半截遙控器,砸在了爸爸腦袋上。她大聲說:「你個要死的,我們家冉冉才16歲,你想什麼呢?」
爸爸捂著腦袋,趕忙向媽媽道歉:「對不起……我……我只是開玩笑的。」
哼,死老爸,瘋老爸!我偷偷恨你!
2.
假期綜合症氾濫的星期一。
數學老師在講台上嘰裡呱啦講了老久,而且講課的時候還不時用教鞭拍打著黑板,製造出刺激我們聽覺神經的噪音,把昏昏欲睡的人拉回到現實裡。
終於,下課鈴聲帶來了全班同學的大解放。
數學老師還在佈置作業的時候,教室裡已經開始鬧哄哄的了。從那些細細碎碎的聲音裡,我在恍惚中聽到他們似乎是議論著,今天學校裡會來一個大人物。
我的渾身一顫。前段時間開學典禮,教育部劉副部長來到了典禮現場。他往禮堂講台上一坐,嘰裡咕嚕就講了大半天。最後他盯著黑壓壓的人群,問:「大家明白了嗎?」
所有學生趕忙響應:「明白了。」實際上,每個人都和我一樣,什麼都沒聽懂。
那文官一時激動,激動得假牙差點蹦出來咬住話筒。他自己帶頭鼓掌,然後說:「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那麼我就開始講重點。」
原來,他講了老半天,還沒進入重點!
不知道今天來學校的大人物會不會再一次發表長篇大論折磨我們的精神意識呢?
提起筆正要開始做作業,肚子卻叫喚了起來。早上走得太急,只隨便吃了一個饅頭。而那個饅頭的能量,完全消耗在了我那輛上了年紀的單車上。
「該去小賣部解決一下肚子的問題了。」我自言自語,然後丟下了筆。
走下教學樓,我看到操場上已經站了不少人。清一色,全是女生。
從她們身邊擦過,我嗅到了一陣陣名貴香水的氣味。剛才還以為自己餓得能吃下一頭豬——當然,是乳豬——現在卻忽然胃口大減。不是因為她們抹的香水質量低劣,氣味不堪。相反,我相信她們身上的抹的香水都是很名貴的。但是,從小我就對一些名貴的東西過敏。
我捂著鼻子,快步奔向操場對面的小賣部。
說是小賣部,其實規模卻趕得上一家小型超市了。店裡商品琳琅滿目,應有盡有。唯一不足的是,小賣部開在校門側面,與教學樓隔了一個大操場。如果腿腳短,不善於奔跑,課間十分鐘有一大半都會耗在小賣部與教學樓之間的路上。
正當我要走進小賣部時,校門卻開了。七輛黑色的奔馳和一輛林肯長車相繼開進校門,在離我很近的地方停了下來。
我停下了腳步,好奇地盯著汽車。我倒要看看,這次來的大人物有幾隻胳膊幾條腿。
七輛奔馳的車門同時打開,每道車門裡都鑽出來一個穿黑西裝戴黑墨鏡的男人。他們個個長得虎背熊腰,墨鏡下的臉無比嚴肅,甚至殺氣騰騰——讓我想起了傳說中的黑社會。
結果,很快發生了連鎖反應。因為我想起了傳說中的黑社會,所以覺得黑社會將要在學校裡綁架學生了。因為我們學校的學生一般家裡都有權有勢或者有錢,隨便綁上一兩個,都能賺到他們一年的生活費。
而想到了綁架,我才發現自己現在所站的位置肯定是黑社會綁架的首選。
他們會綁架我?!
我渾身一個戰慄,接著轉身就開始溜。天上的神,地上的神,學校的神,求求你們保佑我,千萬不要落到黑社會手裡啊!
突然,一個黑西裝男人喊了起來:「站住!說你呢!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我鬼鬼祟祟?廢話,我一個文弱小女生,難道還能大大咧咧地從你們這幫子綁架犯身邊逃跑?
我跑!哎呀,糟糕,那個黑西裝男人追來了……
我跑得更拚命了,可是突然腳下一空——我被黑西裝男人一把提了起來。55555,剛才我還像一隻想要大吃大喝一場的獅子,現在卻變成了老虎嘴裡叼著的小白羊。
對了,他們綁架我有什麼用呢?我家沒權沒勢,爸爸媽媽都是普通工廠裡的小職員,根本拿不出多的錢來贖我啊!
然後,繼續連鎖反應,我想到了一個無比罪惡的詞語:撕票。
5555555
沒這麼慘吧?難道我的人生就在這裡終結了嗎?我還要吃爸爸做的雜醬面,我還想穿媽媽買的連衣裙,我還想……
「黑社會大哥,麻煩你,不要綁架我可以嗎?我家沒有什麼錢……」我想帶著一點哭腔,營造出一種很憂傷的氣氛來打動黑社會大哥,沒想到剛一癟嘴,兩滴眼淚就掉了下來。
黑社會大哥這下懵了,一隻手抓著我的肩膀,一隻手撓了撓頭。
隔著淚光,我看到操場上那群有著濃烈香水氣味的女生向著這邊衝了過來。難道他們看到我被綁架,所以來救我了?但是……但是,就憑他們那纖細的胳膊腿,哪能從這些健壯的黑社會大哥手裡把我劫走呢?
不對啊,我根本不認識他們!再說了,那幫女生平常都高傲得跟公主似的,怎麼可能來救我這個小平民呢?
完了,他們不是來救我的,而是瘋了,主動送上門來被人綁架的。想到這裡,我的心涼了半截。
「李雲澤,我愛你——」
「太子殿下,我好喜歡你——」
「雲澤……」
「澤澤……」
那幫女生一邊跑一邊喊。
這時,上課鈴聲響了起來。我的心裡還帶著絲毫溫暖的那半截也涼了,我哭著對黑社會大哥說:「黑社會大哥,求求你放了我好嗎?這一節是我們班主任的課,如果遲到了他非罵死我不可。」
廢話,上課鈴都響了,我已經遲到了。
想到我們那位讓人只要一想他就能渾身汗毛肅然起敬的班主任老師,我的手腳都冰涼了。腦海裡,我似乎已經看到了他訓話時的表情。
他那小小的腦袋上戴著一幅和臉極不相稱的大眼鏡,訓人的時候眼鏡總是向下掉。而他習慣性地一隻手扶著眼鏡,一隻手在機關鎗似的訓斥聲裡揮來揮去。
還沒有脫離虎口,我卻看到了張大嘴的鱷魚。
「黑社會大哥,求求你。」我繼續求饒。腦袋裡,忽然閃過一道靈光:不對啊,那幫向這邊衝來的女生不是在喊「太子殿下」嗎?難道……
我仔細看了看「黑社會大哥」的裝束,再看了看他們的車——停在七輛奔馳轎車中間的長車,不正是昨天在電視裡看到過的那輛嗎?而虎背熊腰男人的裝扮,正是太子的保鏢呢。
難道,今天來我們學校發表長篇大論的正是皇太子李雲澤?
哎喲,我糗大了!
3.
雖然是上課時間,可是校門內很快擠滿了人。狂熱的女生在黑西裝男人的阻擋下依然拚命似的想擠到中間的長車旁。有幾個被黑西裝男人推開的女生甚至一邊熱淚直掉,一邊高喊著:「李雲澤,我要做你的王妃!」
第5節:第一章王子的歸來(5)
「李雲澤,我愛你。」
「李雲澤,我最愛你!我會愛你一輩子。」
……
平時安靜的校園在今天像一鍋燒開了的水,吵得校園裡的梧桐都在簌簌顫抖。雖然陸續來了好幾個老師,主任,甚至校警維持秩序,但是他們的身影很快就淹沒在了越來越多的女生裡。
黑西裝男人到最後只能相互手挽著手,在長車前形成了一道堅實的防禦牆,將要麼熱淚盈眶,要麼笑容滿面的女生與太子的車阻隔起來。
長車裡,李雲澤按下了車門內的一個按鈕,開了一條小縫的車窗關上了,將噪音擋在了車外。
「吵死了。」他淡淡地說,話語裡沒有絲毫感情。今天,他沒有穿合身的黑西裝,而是換成了一身雲京高中的校服。
坐在他身邊的黑西裝男人低下頭,說:「太子殿下,對於您今天到雲京高中上學的事情我們已經保密了,可是沒想到……」
李雲澤擺擺手,微微閉上雙眼。他薄薄的嘴唇翕動著,說:「張侍衛,等外面的人散了你再叫我。我休息一會兒。」
「是,殿下。」張侍衛趕忙點頭。雖然李雲澤的表情和語氣一直很平靜,可是張侍衛依然從他的呼吸裡聽出,太子有些生氣了。
4.
當我上氣不接下氣跑回班裡時,卻發現教室裡少了不少同學。甚至,連老師都沒來。還好,總算逃過一劫。
坐回到座位上時,操場上的吵嚷聲還沒結束。用我媽的話說,那些女生都瘋了。不就是一個太子嘛,用得著把他捧得跟明星一樣嗎?
想起太子,我又想起了他的保鏢。那個抓我的黑西裝男人真可惡,嚇得人家的小心肝差點失去溫度,而且還冒了一身冷汗!
教室裡的氣氛很悶,雖然窗戶都開著,可是我依然覺得空氣越來越凝重,連風都吹不散。老師一直沒有來,那些跑去歡迎太子的女生也沒有回來。聽著從操場上傳來的噪音,我想,她們真的是在歡迎太子嗎?如果我是太子,女生們的氣勢非嚇得我命令司機把車開回皇宮不可。
終於,一個男生說了一句話,稍稍化開了越來越厚重的空氣。他說:「唉,皇太子來了,我們就不受女生歡迎了。」
「就你那模樣,怎麼能和皇太子比?」另一個男人嬉笑著說。
正當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吵嚷著的時候,一個不和諧的女生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吵什麼吵?現在在上課呢!」
最先說話的男人癟了癟嘴,然後笑著說:「柳姍姍,你怎麼不去迎接太子啊?你看看,我們班裡只剩下你一個女生了。」
我掃視了一遍教室裡,確實,只剩下柳姍姍一個女生了……呃,不對,難道我不是女生嗎?難道,那個男生把我當成了空氣?唉,誰叫我的位置在倒數第三排呢!
正在我覺得難過的時候,另一個男生總算說了一句人話,「夏冉不也是女生嘛?」
我第一次發覺,有人說我是女生我也那麼自豪——總算沒有被人當空氣。
剛才還把我當空氣的欠揍男生轉過頭來,笑著問我:「對了,夏冉,你怎麼不去迎接太子啊?」
我「哼」了一聲,再一次想起了太子保鏢的罪行!我說:「我餓了,不想迎接。」
柳姍姍輕輕笑了幾聲——那笑聲,讓人一聽還以為她練成了九陰白骨爪。她說:「如果一個東西屬於你,你對它再冷淡它也是你的。如果不屬於你,即使你再狂熱,它也會從你身邊溜走。」
「有道理,有道理。」幾個男生趕忙鼓掌附和。
謬論!
柳姍姍總是喜歡傲慢地製造出一些謬論,卻把自己當成了哲學家,所以就變得更加傲慢,於是製造出更多的謬論……絕對是一個惡性循環。
可是,她每說出一句謬論,總是能得到很多沒大腦的男生贊同。沒辦法,誰叫她是我們班的學習委員呢?當然,我想並不是每個班的學習委員都有這麼大的號召力,因為,並不是所有學習委員的老爸都是總理大臣。
沒錯沒錯,柳姍姍的老爸,就是我們國家的總理大臣。
操場上的吵嚷聲越來越響——或者說,越來越近。幾個好事的男生衝出了教室,跑到陽台上向樓下瞧了瞧,然後對著教室裡喊:「太子已經到樓下了!」
我嘟著嘴,兩隻手堵著耳朵,正研究著本子上的數學題。而坐在第一排的柳姍姍背影依然平靜。雖然不喜歡她的傲慢和滿口胡言,可是她處事不驚的態度,讓我不得不佩服。
要知道,修煉得在這麼吵的環境裡還能平心靜氣做作業,是有難度的!
「太子……太子走進樓道了!」教室外的男生又喊了起來。
整座教學樓都開始沸騰了。吵鬧聲瀰漫在空氣裡,彷彿變身成了無數只有著尖嘴的蚊子,叮得我渾身痛癢難忍。
每一次李雲澤出現,都沒好事!
對了,皇太子幹嗎跑到教學樓裡來了?他來學校不是發表長篇大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