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第二天在走廊上被一個女生抓住胳膊。陳錦念認得是秦斯的同桌。雖然多少還是覺得有點唐突,但看著女生一張隱忍悲傷的臉也只能勉強禮貌性地回笑。
「你是來找秦斯的吧。」
「是啊。」
「她出事了。」
「啊?」
「她今天沒來上學。」
「……」這也算是出事?
「據說她上周放學被人給欺負了。」
拿手機撥秦斯的電話,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後來陳錦念把在走廊裡和女生打鬧的沈哲叫回來詢問秦斯的事。
「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唔……可是……」
「是不是堂興聖搞的鬼?」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再怎麼說她也一女生,不至於——」
「怎麼不至於呀?」沈哲仰了仰脖子,「不過秦斯也夠可憐的。」
「他們把秦斯怎麼了?」
「……」
「不會是把她強暴了吧?」
一滴汗停在了沈哲的額角。
「……你想像力真豐富。」
「那你倒是放個屁啊。」
頭頂的風扇吱呀吱呀地往四個方向轉著,恨不得轉個四分五裂。嘈雜的聲音像是海浪聲,一波一波地湧過來又退下去。「高一又出了一對女斷背啊。」「……什麼是斷背啊?」「這你都不懂你也太土了啊。」「我們班那個不要臉的今天沒來上學,你說是不是被人揭發後沒臉來學校了。」……各種議論漫天飛舞,像是一排排芒刺紮在陳錦念的背上,而它們全部在沈哲的聲音裡退到了天邊。
像是全世界在一瞬間安靜下來,只有男孩子淡淡的不帶感情的陳述。
「也沒有怎麼樣,就是堵在學校後門,強行在他書包裡塞進去一隻耗子。」沈哲看著陳錦念瞪大的眼睛補充道,「生物課上從實驗室裡偷出來的小白鼠。」
其實前一天晚上,陳錦念在學校貼吧上看見自己和秦斯被P在一起的照片頂在最熱的位置上,後面跟了無數個不堪入目的跟帖,她揉了揉眼睛,關掉網頁,發短信給秦斯。
「不要相信網上說的那些。」
半晌都沒有回應。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她應該已經睡覺了吧。
窗外的濃重的黑色。
墨一樣一團一團地把天空漆成沒有任何光亮的世界。
消失了光線和溫度。
十八
男生鎮定地把筆從左手換到右手。
斂著眉毛演算題目的堂興聖不得不把目光從課本轉移到陳錦念剛剛放在他書桌上的那張報紙。巨大的標題橫在眼前。
——警方懸賞五千元追查職專謝某被刺案。
「你這是什麼意思?」男生白著一張臉。
「你不要跟我說你對此一無所知。」
堂興聖抬起頭,在女生意味深長的質問裡把弧度強行擠在嘴角上:「這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隨即起身朝教室外走去,「對不起,我要上廁所。」
陳錦念挑著眉毛饒有興趣地說:「捅謝某的人不是你麼?不要以為沒有人知道呢,我看見了啊。」
男生回過頭看到女生一臉的得意洋洋。
「是麼?」他沒有做任何解釋,甚至有點邪氣地笑起來,「對啊,就是我捅的,可是,誰相信你呢?」
女生突然噎在那兒,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說什麼。
彷彿全世界都跟他無關的樣子。
彷彿全世界都在他的身後瞬間坍塌,卻仍然是一副安之若素的神情。
——對啊,就是我捅的,可是,誰相信你呢?
——誰相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