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一溜小跑到門邊,小心翼翼地把腳放到門上,回頭看我,我點了點頭,胖子猛地一使勁,門嘎吱一聲,緩緩打開了,而且是勻速的,看起來不像是胖子踹開的,而是有機關操縱著打開的。我們三個看到這一情況,都面面相覷。胖子一聳肩膀說道:“管他到底怎麼回事呢,這一路的怪事已經這麼多了,再多點也沒什麼了不起。胡司令、楊參,咱們走起吧。”說完做了一個京劇中武生走起的動作,嗆啷啷地便向前走去。
Shirley楊扶著我走在後面,出了大門又是一條深長的甬道,狹窄得兩個人並排走都會撞到旁邊的牆壁。我示意Shirley楊我已經沒什麼問題了,讓她走在前面,我殿後,防止剛才屋子裡的黑煞們又襲擊過來。Shirley楊見我確實不再像剛才那般虛弱,就點了點頭,走在前面。我見胖子又跑得沒了影兒,趕緊高聲叫著讓他回來。胖子氣喘吁吁地跑回來說道:“你們怎麼那麼慢啊,我這都跑了一個來回了。這條路真他娘的長,跑了半天也沒到頭。”
我囑咐胖子說道:“你丫別沒事跟撒了韁的騾子似的自己往前面跑,三清觀的事兒你忘得倒是夠快的。這他媽墓裡的情況深不可測,咱們三個必須要集中戰斗力量。你丫也不是第一次出來盜斗了,怎麼這次急得跟愣頭青似的。”
胖子聽見我說他,一臉的不耐煩:“老胡你丫別光顧著說我,咱們在這陳家大墓上耗了有四五天了,裝備都用得差不多了,我這也就剩了二十多發子彈,再遇上點什麼事估計是扛不住了。而且我怎麼總覺得事情有點古怪,具體哪兒古怪又說不上來。”
聽見胖子這麼說,我突然想起剛要進洞前我聽見的奇怪的響聲。當時沉浸在發現大墓的喜悅中,沒太把這聲音當回事,以為是野兔、野狗路過發出的。現在仔細回想起來,似乎是背包一類的東西被碰倒了發出的聲音。我把這情況向胖子和Shirley楊說了。Shirley楊沉吟道:“老胡,你記不記得咱們去老龍頭的路上,趕車的大爺說過,有一群人來山海關找什麼姑娘山。你說,會不會是老大爺聽錯了,也許他們要找的是無量山……”
聽見Shirley楊這樣說,我心下一驚,隱約覺得這裡面似乎暗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可究竟是哪裡出現問題,我卻一時說不上來。胖子道:“老胡,咱們剛拿到族譜的時候你不就說這事情有蹊蹺嗎?說什麼一切都來得太容易了。”胖子這話提醒了我,在北京的時候我和大金牙確實產生過疑問。當時是大金牙的一位老主顧拿來一本《山海關志》要出手,裡面就記載著陳大將軍和翡翠梅花箋的事情。沒過多久,Shirley楊又受陳教授所托拿著陳氏族譜要尋找陳家祖墳。因著Shirley楊和陳教授的情分,再加上翡翠梅花箋的誘惑,我們這才踏上了來山海關的征程。來了之後遇見一個神秘老頭,自稱陳家管家後人,據其所說,發現這陳教授竟然跟陳大將軍是一家,這族譜裡提到的無量山竟然是陳將軍家的大墓。
聽我從頭捋了一遍事情經過,Shirley楊和胖子紛紛點頭,表示沒有異議。我沉吟道:“問題就出在這兒了,這一切看起來都行雲流水,流暢無比,可是就是太順利了,我們剛拿到縣志,族譜就出現了,或者說就在我們受陳教授委托前,縣志出現了。這縣志和族譜缺一不可,少了任何一個我們都沒有足夠的動力和足夠的資料來尋找陳家大墓。”我見Shirley楊瞪我,連忙改口道:“是胖子沒有足夠的動力,我是義不容辭來替陳教授找祖墳的。”
Shirley楊白了我一眼道:“這縣志出現得確實奇怪,大金牙又說打聽不出老主顧的底細,我看有些問題。”
胖子搶著說道:“那為什麼就不能是陳教授的問題呢,也沒准兒是陳教授想利用咱們找到那塊大翡翠。”
Shirley楊聽見胖子這麼說,頓時柳眉倒豎,氣得聲音都打了戰:“咱們認識陳教授這麼久,還一起去新疆尋找精絕古國,又受他老人家所托打撈秦王照骨鏡,你從哪兒能看出來他像是愛財之人?”
胖子哼了一聲道:“你不提那次打撈秦王照骨鏡還好,提了我就來氣!就因為他想保護什麼文物,害得我們差點兒沒死在南海。也就是胖爺我命大,不然我他媽現在就在水裡喂魚了。”
我知道Shirley楊對陳教授就像對父親一樣尊敬,有著深厚的感情,聽見胖子懷疑陳教授伙同別人來騙我們當然氣得不行,而胖子一聽說找陳家大墓這事有陰謀,再加上這麼多天的勞頓奔波,一股腦兒把氣全撒在陳教授身上了。我趕緊制止胖子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了,Shirley楊已經氣得變了臉色。我對著他二人說道:“如此說來,這事情確實是有些問題。如果真是有什麼陰謀在裡面,咱們三個此時完全處於被動地步,也許一舉一動早已經被人控制了。不過現在事已至此,勝利在望,我們是斷沒有理由後退的。”
胖子道:“他媽的,當然不能後退,在我胖爺的字典裡就沒有‘回頭’這兩個字。這苦也吃了,災也擋了,不把那翡翠箋搞到手老子他媽白遭罪了。”
我說道:“小胖你快拉倒吧,你這文盲字典裡壓根兒一個字都沒有。”
Shirley楊突然說道:“老胡,你看,這牆上是什麼東西?”聽見Shirley楊的話我轉身向她看去,只見她站在甬道邊正拿著一根樹枝刮著牆上的什麼東西。我走進用狼眼一照,樹枝上盡是一些黃色黏稠的液體。狼眼照到牆壁上,牆壁上也盡是這種液體,黏黏地覆蓋了滿牆,懸掛著,並不向下流淌。我湊近一聞,這液體微微發出一種淡淡的腥味,隱隱還有一絲絲的酸味,聞著像是什麼東西在腐化。
Shirley楊奇怪道:“老胡,這液體看起來像是從石頭縫裡滲出來的。”我仔細一看,在青石堆砌的牆壁上,石頭連接處的黃色黏液確實微微地波動著,似乎是在小量地往外滲透。胖子見我們研究得仔細,就要伸手蘸點黃色黏液看看,卻被Shirley楊一把拉住道:“現在沒搞清這黃色液體是什麼,你別用手摸,萬一有腐蝕性就完了。”胖子聽Shirley楊這麼說,嚇了一跳,訕訕地收回了手。
我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這黃色黏液究竟是什麼東西,Shirley楊看樣子也全無頭緒。我看了看前方黑黢黢的甬道,手向前一揮道:“調整隊伍,繼續出發。”說著繼續向前走去。Shirley楊跟在我身後,胖子最後。
我們一行三人繼續向前走去,小心翼翼地不去碰牆壁上滲出的黃色液體,走了五六分鍾,終於走到了甬道的盡頭。盡頭處是一間大理石空屋,看起來與前一間擺放九具棺槨的屋子一樣,只不過這間屋子是空的。房間的另一頭並不是大理石的牆壁,而是在離地一米處變成了白色牆壁,像是在牆上鋪了一幅畫,覆蓋了滿牆。房間的兩側各有一條一米寬的溝渠。胖子見這屋子裡沒有棺槨,對我說道:“老胡,這他媽陳家大墓怎麼不按照規矩建造呢。哪有墓裡不擺放棺材的道理,這他媽上哪兒摸明器去啊!”我也有些奇怪,這陳家大墓確實沒按照規格建造,先是在外面建了個屋子養了九具極陰黑煞,現在又一間空屋子沒有棺槨。看來這陳家大墓實在是不能用基本盜斗知識推測。
胖子走到房間側面的溝旁邊伸脖子看了看,扭頭說道:“這溝裡都是些黑糊糊的東西,看著挺惡心的。老胡,給我個沒用的東西。”我摘下背包找了一塊被壓壞的壓縮餅干拋給胖子。胖子使勁往溝裡一砸,“咚”的一聲,壓縮餅干彈起又落了下去。
“這黑糊糊的東西還挺結實,但是好像又有點彈性。”胖子奇怪道。我和Shirley楊也都走到溝邊上,用狼眼向下一照,只見整條溝裡都布滿了黑糊糊的東西,像是黑色的石油凝固了一般。Shirley楊囑咐我和胖子道:“老胡,你和胖子都小心點,這溝裡的東西不知道究竟是什麼。這陳家大墓處處透著古怪,各種障礙也不是尋常墓裡應用的機關,咱們小心為上。”我和胖子點了點頭。我正要去房間另一側的溝裡查看一下,胖子突然指著牆壁叫道:“老胡、楊參,你們看那壁畫。”
我們應聲看去,只見原本房間對面雪白的牆壁上,赫然出現一幅巨大的壁畫,布滿了整個牆壁。壁上畫的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寶殿,在雲霧繚繞中閃閃發光,台階下盡是大片的雲朵縈繞,像是在天上一樣。
Shirley楊低聲道:“這牆壁剛進來的時候還什麼都沒有,這一會兒就出現了一幅畫。老胡,看來機關又來了,我們要小心了。”說完我們三個慢慢靠攏,背對著背掃視著周圍,做防御狀態。可是過了半天,也沒出現任何危險的氣息。胖子納悶兒道:“難道這屋子就是為了讓咱們欣賞壁畫的?”
我繼續向壁畫看去,忽然發現壁畫似乎有了些變化。寶殿下的台階似乎更長了一些,向下無盡地延伸著,穿過雲層,直延伸到牆角下。整個寶殿也似乎更大了一些,以前還只是遠景,現在似乎離我們更近了。Shirley楊在旁邊“咦”了一聲,我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壁畫有了些什麼變化?”
Shirley楊點點頭道:“這寶殿好像越來越大了,像是向我們靠攏一樣。”胖子指著壁畫說道:“老胡,你不覺得這寶殿有點像故宮的太和殿嗎?”我聽了胖子的話仔細向壁畫看去,雕梁畫棟,描金塗銀,確實看起來很像故宮的太和殿。這陳家在自己的墓地裡畫太和殿是什麼用意?胖子嘿嘿一笑道:“你說這陳家是不是仗著富可敵國、家大業大的,起了造反的念頭,想自己做皇帝,所以才在這墓裡畫了故宮的壁畫。沒准兒因為這點狼子野心才被明朝皇帝發現了,所以滿門抄斬了,一夜之間都失蹤了。”
我搖頭道:“你別扯淡了,這陳家要是被滿門抄斬,史書上一定會有記載的。就算不記載,生活在山海關的人也一定會知道這事的,沒道理大家都不清楚陳家究竟為什麼一夜之間失蹤了。”
Shirley楊點頭道:“老胡說得對,這陳家絕對不是被皇帝滿門抄斬的。這陳家大墓設計得如此復雜危險,一進洞的鐵風扇如果還能說是為了防止盜墓賊進入,那麼剛才那間養了九具黑煞的房間看起來就不像是正常為了埋葬祖先而設計的,誰也不會在自己的祖墳裡養如此陰寒凶惡的粽子。”
我說道:“對,以往我們遇見的粽子都是因為被盜墓者觸碰或者因為山形地勢變化導致風水破壞所形成的,都是被動形成的,畢竟哪個墓主都不願自己死後變成僵屍。但是這陳家大墓倒像是故意養成粽子來襲擊闖入者。按理來說這懸陽洞風水絕佳,確是一塊開辟做墓室的好地方,但是陳家故意在好風水內用極陰物品培養粽子,故意造成邪惡之勢,真是透著說不出的古怪。”
胖子一拍大腿道:“太好了,哈哈,這更說明翡翠梅花雙什麼箋就在這陳家大墓裡了。如果不是為了保護這麼價值連城的東西不被盜斗,這陳家干嗎費這麼大勁造了這麼多機關障礙。這歷來越難盜的斗就越藏有好東西,看來咱們這次要滿載而歸了。”
我心中暗暗一笑,胖子這麼直接,估計Shirley楊又要生氣了。但是胖子說得也很正確,這陳家費這麼大力氣建造一座滿是機關的大墓,肯定是要守護什麼重要的東西,這東西但凡古老而重要,就一定是值錢的。看來這一趟沒有走空。但是現在事情變得這麼撲朔迷離,更吸引我的倒是這墓裡最終的秘密。究竟是什麼人在暗中操縱著這一切,目的又是什麼,我迫不及待地想將謎底揭開。
剛想到這裡,突然聽見Shirley楊說道:“你們看,這壁畫似乎又有了變化。”我和胖子轉頭看去,只見壁畫上的寶殿似乎更向我們靠近了一樣,近得寶殿台階下的儲水大銅缸上的花紋都清晰可見。台階更像是從牆壁上一直延伸到我們腳下,似乎抬腿就能邁上去。我們三個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辦好。Shirley楊突然狠狠掐了我腰一下,疼得我不禁哎喲一聲叫了出來。Shirley楊問我:“疼嗎?”
我一邊揉著被掐的地方一邊抱怨道:“你聽我剛才叫那聲,你猜是疼還是不疼?”
Shirley楊接著道:“那你抬頭看看壁畫,有什麼變化嗎?”我依言抬起頭仔細看了看壁畫,仍舊是近到像是可以邁上台階的樣子,沒什麼變化。我對Shirley楊說道:“楊參,你要是怕我走神沒好好看畫,可以進行善意的提醒,沒必要下手嘛。你這樣讓我想起了我的小學老師,每當我上課走神的時候她就若無其事地走到我身邊,照著我胳膊就狠狠地掐一把。”
Shirley楊不理我的胡說八道,自言自語道:“我原本以為這壁畫的顏料可能有迷惑人的作用,讓人產生幻覺,以為壁畫變化了,所以剛才狠狠掐了你一下,想讓你從幻覺中擺脫出來,確認一下究竟畫是不是真的變化了。看來這畫的變化並不是我們產生了幻覺,而是真的變化了。”
我哭笑不得:“我說楊參,你學精了啊,你們美國人樸素誠實的品質哪兒去了。你怎麼不掐自己一把啊,自己觀察自己得結論,結果多令人信服啊!你可倒好,挑著我腰上最嫩的一塊肉,狠狠一把掐下去了,真是掐的不是自己的肉,下手一點兒不手軟。現在絕對紫了。這腰上的神經最多了,你這要是給我掐了個半身不遂高位截癱什麼的,你可得對我下半身……啊不是,是下半生負責。”
胖子嘿嘿笑著伸過手來:“嘿嘿,老胡,也讓我掐掐你腰上的小嫩肉,掐壞了算楊參的。”我一把打掉他伸過來的罪惡的黑手:“去去,哪兒都有你。”
Shirley楊本來站在我身邊,此時突然動身向壁畫走去,我一把拉住她問道:“你干嗎去?這屋子裡變幻莫測的,咱們還是不要分開的好。”Shirley楊專注地看著壁畫,眼睛一眨不眨,對我說:“老胡,你看這壁畫上的台階似乎已經延伸到咱們腳下了。”聽見Shirley楊的話我低頭一看,台階好像是已經沿著牆壁延伸到我們腳下了,似乎一抬腳就能走上去。但是台階周圍雲朵環繞,看起來模糊不清,實在分辨不出這台階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存在的。
胖子低頭一見這情形大為驚訝:“老胡,這他媽什麼情況?這台階不是畫裡的嗎,怎麼變成真的了?”
我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要不你踩上去試試?”我本來是隨口一說想逗逗胖子,沒想到他當真了,竟然真的一腳踏了上去。我心下一驚,想拉沒拉住,誰知胖子竟然真的站在了台階上,比我高了半頭。這一下我們三個都詫異了,原來這台階竟然是真的。可是這台階明明是畫中的景物,怎麼會延伸到畫外變成了真實的東西呢?
Shirley楊試探著將腳踏上胖子所在的台階,回頭對我說道:“老胡,這台階千真萬確是真實的,不是假的。”我見他二人都如此肯定,也踏了上去,漢白玉的台階光滑平整,與太和殿前的台階一模一樣,腳踩上去是實實在在的感覺。
我們三個全都一樣的驚訝,實在弄不清這壁畫究竟怎麼變成了真實的存在。胖子對我說:“老胡,咱們既然都上來了,要不再往上走走試試吧。”我剛才一直注意腳下的台階,聽了胖子的話抬頭一看,赫然發現剛才畫在壁畫上的整座太和殿已經懸浮在我們上方,而我們腳下的石階正通往這懸浮的宮殿。宮殿和台階四周雲霧繚繞、似真似幻,看起來像是幻境,可腳下的石磚又讓人清楚地感覺到存在。這太離奇了!
我正在考慮要不要貿然上台階,卻見Shirley楊已經緩緩地走了上去,沒幾步就已經步入了繚繞的雲霧裡。我和胖子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上吧。”說完一起踏上了石階。這石階看起來不寬,可是卻輕而易舉地可以讓我和胖子並排前進。Shirley楊依舊在前面不緊不慢地走著,胖子在後面說道:“我說楊參,你平時是咱們三個裡面最謹慎的,今兒這是怎麼了,一句話不說直接往上沖,怎麼著,著急坐金鑾殿龍椅去啊!”胖子就愛撩閒,這又故意說胡話氣Shirley楊。可誰料Shirley楊竟然停了下來,緩緩回過頭,嚴肅認真地說:“當然是去坐龍椅,不然你以為去干嗎?”說完轉過頭繼續向前走去。
Shirley楊這種認真的態度讓我和胖子都是一愣,平時遇到胖子說渾話故意逗她的情況,Shirley楊都是要麼裝作沒聽見,要麼冷嘲熱諷地還幾句嘴,可是剛才她竟然把胖子的話當真了,極其認真地回答了他。胖子驚訝地問我:“老胡,是不是你剛才不讓她掐你丫生氣了?”
我猛搖頭:“不可能,我剛才是開玩笑跟她說的,她不是那種愛使小性子的人。”
胖子不以為然道:“那可不一定,這戀愛中的女人,跟平時可大不一樣。再豁達的女人那也是女人,是女人就有小心眼的時候。”
我給了胖子一胳膊肘道:“你丫怎麼說得那麼頭頭是道的,跟真的似的。你談過幾個女朋友啊,就把自己定義為情聖了,我看你也就是在舞廳耍耍流氓的份兒。”我嘴上這樣說,心下卻不禁真的有點擔心Shirley楊是不是小心眼兒生氣了,因為她剛才的表現實在太不正常了。
就在我跟胖子斗嘴的這一會兒工夫,Shirley楊已經把我倆遠遠地落下不見了身影。胖子還在我旁邊臭貧呢,我一把抓起他的胳膊就快速地向上跑去。這壁畫的秘密深不可測,這時候要是走散了可不是什麼好事。可是向上跑了十幾米也沒看見Shirley楊的身影,而石階已經到頭了。我和胖子站在宮殿門前的空地上,向四周張望,沒有Shirley楊的身影。這空地也是用漢白玉裁成三尺見方的大方磚鋪成,寬敞氣派。眼前的宮殿巍峨聳立,華彩濃墨,幾根紅色的大柱子立在大殿門前。殿簷下掛著一塊藍色的描金豎匾,上書“太和殿”三個大字。
胖子一見這幾個字就回頭對我說道:“老胡,你看,我說什麼來著,這宮殿真他媽是太和殿,我說怎麼看著那麼眼熟呢。這故宮我小時候去過無數次了,絕對不可能看錯。不過我記得太和殿上面那塊匾上除了漢字以外還有滿文呢,這匾上怎麼沒有?”
我搖頭道:“小胖你丫有點歷史知識嗎,這陳家大墓是明朝的時候修建的,那時候清軍還沒入關打下天下呢,哪兒來的滿文啊!”
胖子點頭道:“嗯,有道理。也就是說這太和殿現在是明朝的太和殿?可是這太和殿不是應該在北京嗎,怎麼跑這兒來了。”
我也正在納悶兒這個問題,這太和殿怎麼會憑空出現在陳家大墓裡。不對!我一把抓住正在四處巡看的胖子:“小胖,這太和殿少說也得七八米高,占地面積十幾畝吧,怎麼會出現在陳家大墓裡?這墓室一共也就三米高十米寬啊!”
胖子聽我一說也愣住了:“我肏,是這麼回事。這他媽什麼情況?難道說咱們瞬間轉移到北京了?”
我說道:“不,這還是山海關。這太和殿也不是真的北京故宮的太和殿,明顯是一個仿制的,你抬頭看屋簷上的琉璃瓦,圖案照真的太和殿還是粗糙了點。現在關鍵的問題是,這他媽哪兒憑空出來這麼一大寶殿?難道咱們進入虛數空間了?”
胖子低頭想了想說道:“嘿,別琢磨了,這陳家大墓裡發生的怪事還少嗎?咱們還是趕緊找楊參吧。”我剛才光顧著琢磨這大殿的奇怪之處了,居然一時把Shirley楊給忘了。我狠拍了一下腦門兒,趕緊向前跑去。胖子在我身後喊:“老胡,咱倆分頭找找吧。”
我聽了這話趕緊跑回去抓著胖子的胳膊說:“你丫別整事兒了,這地方太詭異了,咱倆還是別分開的好。回頭再把你丟了,就真危險了。”胖子被我抓著不情不願地說道:“聽你那意思我還挺不讓人省心的。不是我胖爺吹,甭管出多大的事,我還真就沒吝過。”
我沒心思跟胖子斗嘴,趕緊四處找著Shirley楊。我繞著太和殿四周的平台找了整整一圈,也沒見到Shirley楊的身影。她剛才明明就在我倆前方不遠處,怎麼耽擱了這一小會兒工夫人就不見了呢。我不禁有點慌亂了。
胖子在旁邊試探著說:“老胡,咱們要不進殿裡去找找。剛才楊參好像說要去……坐龍椅……”不知道為什麼,聽見胖子說這話我心裡突然咯登一下,沒來由地更加慌亂了,好像有一件特別重大的事情被我忘記了。我二話不說掉頭就往寶殿的正門奔去,胖子在我身後緊緊追著喊道:“你丫發什麼神經,楊參那身手一般人奈何不了她,甭急得跟沒了主心骨似的。”我一言不發快速地跑著,胖子根本沒理解我,我現在壓根兒就沒想著Shirley楊,而是心裡有一個念頭極為強烈和迫切,要立刻去實現。
我跑到正門見大門緊緊地關著,伸手便要去推。這時胖子也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見我要推門,立刻上前也把手放在了門上。我們兩個一起用力,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只見大殿內雕梁畫棟,好不奢華,地上漆黑的金磚泛著沁骨的涼意,殿內紅色的大柱子描金畫龍,極盡天家威嚴。大殿中間是幾級台階,台階上的平台上擺著一張鋪著明黃龍紋刺繡台布的案牘,而這案牘後則是一把金光閃閃雕刻著龍形紋樣的龍椅。而龍椅上坐著一個面無表情的人,不是別人,正是Shirley楊。
我心裡松了一口氣,剛想說:“你還真是誠實守約的好姑娘,說坐龍椅居然就真的來坐龍椅了。”可這句話還沒等出口,突然心裡湧上一股深深的恨意和嫉妒,看見Shirley楊端坐在龍椅上,面目可憎,嘴角似乎透著一絲嘲笑。他媽的,那位置應該是我的,你憑什麼坐上去!我二話不說從包裡掏出鋼弩,裝上並排三支鋼箭,端起瞄准就要向Shirley楊射去。
這時胖子也在旁邊舉起了芝加哥打字機,瞄准的方向也是Shirley楊的位置。我心下一陣納悶兒:“怎麼胖子如此果決,見我要射Shirley楊就立刻也要開槍打她,難道全然不顧他跟Shirley楊一起出生入死這麼久的情分?果然是好兄弟。”就在我愣神的這一剎那,Shirley楊迅速拔出手槍瞄准了我。我大吃一驚,趕緊邁出大殿向門後一躲,砰的一聲,一顆子彈打在了我剛才站的門邊。幾乎與此同時,胖子迅速開了一槍,Shirley楊猛地一彎腰,芝加哥打字機的子彈一連串打在了龍椅的椅背上。
胖子見一擊未中,憤憤地罵了一句,退到門後隱藏起來。我和胖子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胖子伸出手掌比畫了一個殺的手勢,我狠狠地點了一下頭,心中殺機四伏。我突然愣了一下,Shirley楊難道不是我同生共死的好伙伴、生死相許的愛人嗎,我怎麼突然有這麼強烈的念頭想要殺死她?可是我的腦袋混沌不堪,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件事。此時我只知道放在金鑾殿內的那張龍椅必須是我的,我一定要坐在上面,俯瞰天下眾生,揮斥方遒。任何人,不管是誰,只要敢取代我坐上去,那我就必須要殺死他。這種念頭在我心裡越來越強烈,漸漸就把我與Shirley楊的情分壓倒了,什麼生死與共、生死相許,再也不能構成阻礙。任何人,無論是誰,哪怕是我親爹坐在龍椅上,我也一定要殺了他!
想到這裡我突然豁然開朗,心中再沒有什麼疑慮和顧忌,只有一個念頭在腦中拼命地嘶吼:殺了她,殺了那個賤人!我緊了緊手中的鋼弩,示意胖子看看Shirley楊那邊的情況。胖子點點頭,慢慢地挪到門上的鏤空處,向屋裡看去。“啪”的一聲,一顆子彈擦著胖子的頭皮射過,胖子哎喲一聲趕緊蹲了下來,血緩緩地從胖子的腦袋上流下。我見胖子負傷趕緊問道:“你沒事吧?嚴重嗎?”胖子一伸手抹掉流下的血,咬牙切齒地說道:“沒事,就是擦破了點皮。媽的小賤人,老子不一槍崩了你都對不起流的這些血。”說完利落地給芝加哥打字機換上子彈,比畫著手勢告訴我Shirley楊藏在龍椅後面。
我盤算道:“她藏在龍椅後面不好射擊,咱們投鼠忌器不能硬碰硬,打壞了龍椅就完了。這樣,我先進殿引她出來,你藏在門後,只要她一露頭立刻射殺。”胖子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小心點,那小娘兒們槍法可不賴。”
我深吸一口氣,一個貼地打滾就進了殿內,迅速找了一個方鼎作掩護,藏在了後面。我剛從鼎後一露頭想看看Shirley楊的方位,一顆子彈就嗖地射來,我趕緊縮回頭,子彈“砰”的一聲打在了我剛露頭的位置。媽的,這下事情有些難辦了,看來我已經進入了她的射擊范圍,任何一點風吹草動她都會毫不留情地開槍。我解下背包,在裡面掏出一頂帽子,這帽子還是我們在山海關縣城邊玩邊等大金牙的時候買的。我一把將帽子扔了出去,果然砰的一聲帽子上中了一槍。趁著機會我迅速地移出鼎外,正好看見Shirley楊在龍椅後伸出手臂開槍。說時遲那時快,我瞄准Shirley楊迅速地放箭,刷刷刷三支鋼箭呼嘯著飛速射了出去。
Shirley楊反應迅速,快速地躲到了龍椅後面,三支鋼箭貼著她的胳膊射了個空。見一擊未中,我心裡暗暗罵了一句。趁她沒露頭,我趕緊前進挪到了一個大柱子後面躲了起來。我們之間的距離縮短了,鋼弩的射擊力度就會更強。我心裡默算著Shirley楊手中的子彈數量,應該沒剩多少了。剛才經過與黑煞的一番搏斗,她本來存余的彈藥就已經只剩下兩匣了,剛才又與我和胖子進行了一陣交鋒,估計頂多就剩下一匣。只要耗到她沒子彈了就好說了,憑我和胖子手中的武器,拿下她簡直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我裝好鋼箭,深深吸了一口氣。剛才我觀察到這龍椅雖然雕刻精美,但上面飛龍騰飛的雕刻上留有很大的空隙,足夠一支鋼箭穿過。如果我瞄准空隙射出一箭,Shirley楊一定會趁我出來放箭的工夫現身打我,這時胖子就可以一槍干掉她。就是我要冒的風險大了點,沒准兒還沒等胖子把她干掉,她先把我干掉了。但是沒有風險哪來的成功,我他媽寧可中槍也不能讓她把龍椅寶座搶了去。想到這裡我狠了狠心,猛地閃身向龍椅放箭,果然,鋼箭順利地穿過龍椅的空隙射了過去,Shirley楊立刻從龍椅後現身瞄准了我。我大喊一聲:“胖子!”喊完立刻就地一滾。胖子應聲迅速舉槍射擊,只聽“啊”的一聲,Shirley楊捂著左臂痛苦地靠在了龍椅上。
“中了!”我心中一喜,卻聽見吧的一聲,胖子迅速向後退去,只見一枚子彈打在了胖子的腳前。胖子恨恨地說道:“媽的,受了傷槍法還這麼好,老胡,今兒我不把她收拾了我就白練這麼多年槍了!”胖子也躲在一根柱子後面,我們兩個屏息等著Shirley楊的下一步舉動,卻等了半天也沒見有什麼動靜。
“那賤人該不會是逃跑了吧?”胖子沒出聲用口型跟我說道。我也有點沉不住氣了,這大殿安靜得一絲聲音都沒有,Shirley楊左臂中了彈,應該支撐不了多久的。我又拿起一支鋼箭裝上,快速閃身出了柱子,瞄准龍椅的空隙射了過去。“嗖”的一聲鋼箭又順利地穿過龍椅,卻沒見Shirley楊再次出來襲擊我。難道她學聰明了,知道我跟胖子裡應外合交替進攻,她占不到便宜,所以伺機躲在一旁等著消滅我們?
胖子見Shirley楊半天沒有動靜,沉不住氣了,將子彈上好膛,快速地挪出柱子的保護范圍,從旁邊包抄過去,幾步就跑到了龍椅的側面柱子後面。胖子遠遠地向我點了一下頭,示意我他要開始進攻了,讓我掩護。我將鋼箭再次裝好,點了下頭作為呼應。胖子猛地閃身瞄准了龍椅後面,卻緩緩地將槍放了下來。
“她跑了!”胖子喊道。跑了?我趕緊跑到龍椅後面一看,果然已經沒有人了,地上留著一攤血跡,想必她負傷不輕。我和胖子沿著Shirley楊留下的血跡跑去,只見血跡繞過龍椅背後的屏風,從後門出去了。
我沉吟道:“看來她從後門逃跑了。據我估計,她的子彈應該沒剩幾發了,可能她自知不敵咱倆,所以才三十六計走為上了。”
胖子咬著牙道:“哼,算她聰明,她要是留在這兒胖爺我非一梭子子彈把她打成篩子不可。”我說道:“咱們出去找她。她雖然負了傷,可她是美國海軍部隊出身,身體素質不是一般的好,咱倆不把她消滅,那就是給自己留了個大麻煩。沒准兒她正藏在什麼地方暗算咱們呢。”
胖子點頭道:“嗯,你說得有道理,咱們這就出門去找她。”說完一步跨出了後門,順著血跡繼續找去,我緊跟了上去。Shirley楊的血跡沿著後門的平台直向前門拐去,到了我們上來的台階處就沒有了。我和胖子站在台階上方向下看,只見雲籠霧罩比我們來的時候更加濃烈縹緲了,下面什麼都看不見,目力所及只是眼前的這幾級台階。
胖子轉頭對我說:“她是不是受傷太重已經跑出這太和殿了?”
我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也許吧。既然她已經跑出這太和殿,咱們也就別趕盡殺絕了。”胖子點點頭,剛要說話,突然從下面扔上來一個硬物,狠狠地砸在了胖子的臉上,胖子“哎喲”一聲捂著眼睛蹲了下去。我低頭一看,那硬物正是Shirley楊原來拿在手裡的勃朗寧手槍。這時Shirley楊從下面猛地躥了上來,揮起右拳狠狠地打向我。我舉起鋼弩揮手一擋,將Shirley楊的拳頭隔開。看來她的子彈已經用光了,我心下暗喜。要是硬碰硬用肉搏戰術,她可不是我的對手,更何況她一只手臂已經受傷了。
Shirley楊目光凶狠,出手又狠又重,別看她已經受了傷並且是女流之輩,但是這美國海軍部隊的近身肉搏術卻實在是不容小覷。Shirley楊竟然能與我打成平手。我心下有些起了急,看見胖子還蹲在地上用手捂著眼睛,想必剛才那一砸不輕。Shirley楊一個後擺腿向我的肩膀劈下。我閃身躲過,一拳打向她的太陽穴。Shirley楊向後一仰,輕易躲過了我的重拳,又一腿向我面門踢來。我看准她踢來的速度方位,伸出手臂抓住了她的小腿,順勢向前一拉,接著一記重拳打向她的胸口。Shirley楊騰起另一條腿重重地踹了我一下,我一時吃痛,兩人都摔在了地上。我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卻發現Shirley楊好像摔的時候碰到了左臂的傷口,疼得蜷在地上起不來。我一見這是個好機會,一腳踩在她受傷的左臂,她登時疼得慘叫一聲,右手狠狠地向我的小腿抓來。我跳開躲過她的一抓,正要踢她,旁邊的胖子卻突然站了起來,狠狠一腳踢中了Shirley楊的肚子。Shirley楊疼得悶哼一聲,蜷起了身體,胖子一腳將她踢下了台階,Shirley楊順著台階直滾了下去,穿過彌漫的雲霧,看不見了。胖子仍舊憤恨不已,抄起芝加哥打字機,對著台階下面一陣掃射,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打中,但是胖子還是打得暢快淋漓。
直到這一梭子子彈打空,胖子才住手,揉著被砸腫的眼眶恨恨地吐了一口吐沫道:“媽的小賤人下手真狠,這一下差點兒把我砸瞎了。”我見胖子的右眼已經腫得老高,眼睛幾乎睜不開,瞇成了一條縫兒,眼球布滿了血絲。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們終於把Shirley楊打死了,她不會坐在龍椅上礙眼了,可是為什麼我卻高興不起來呢?反而心裡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好像我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胖子撿起Shirley楊扔過來的手槍看了一下,見沒有子彈了,就順手扔了。胖子見我半天沒說話,奇怪道:“老胡,你該不會是心疼了吧?這Shirley楊剛才下手打你的時候可沒心軟。”我搖頭道:“不是心疼,我有什麼可心疼的,不就是一個女人嘛。但是我怎麼總覺得我忘了點什麼事呢。為什麼咱們殺了Shirley楊我卻沒覺得輕松呢?”
胖子不以為然道:“別瞎琢磨了,管她呢,咱們還是回大殿裡吧。”我見一時也想不清楚,就干脆同胖子回到大殿。殿內依舊清冷寬敞,威嚴肅穆,只有龍椅上的彈痕和掉在地上的帽子能看出剛才我們打斗的痕跡。大殿的中央,龍椅靜靜地擺放在那裡,看見龍椅,我和胖子都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我見胖子動身也向龍椅走去,心中一陣緊張,不禁走得略微快了一點。沒想到胖子見我走到了他的前面,竟然也加快了腳步,走到了我的前面。我心中一驚:難道胖子也要跟我搶這龍椅?轉頭偷看胖子臉色,只見他一臉嚴肅,緊抿著嘴唇,目不斜視地走著。
眼見胖子越走越快,馬上就要走到龍椅了,我心裡一急,一把拽住胖子質問道:“小胖,你什麼意思?你干嗎走那麼快?”
胖子一臉不快道:“這龍椅本就是我的,我為什麼不能走快點去坐?”聽了胖子這話我如同受了一大重擊一樣,心慢慢地沉了下去。胖子見我面色不善,狐疑道:“老胡,你該不會是要跟我搶這龍椅吧?”
既然胖子這樣問,那我也不抱什麼希望了,沉聲道:“王凱旋,這龍椅是我的,你要是跟我搶,那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只能各憑本事。我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胖子呵呵冷笑道:“胡八一啊胡八一,你說這話是想嚇唬我呢還是勸我放棄啊。我王凱旋沒別的厲害,就有一點,不怕事。老子玩槍的時候你還撒尿和泥巴呢!”
胖子說這話不假,他出身軍官家庭,他爹又寵著他,他打小就把各種槍械拆卸組裝練嫻熟了,槍法更是不用說。不過我那幾年參加越戰也不是吃素的,槍法身體素質都是一流。如今胖子真要跟我一較高下,還不一定誰輸誰贏呢。但是他手上有槍,而我只有一張連發弩,這是無論如何我也無法改變的硬件,看來我只能使詐了。
我微微一笑道:“小胖,咱倆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咱倆這感情說他媽深如大海那也不是吹牛,從咱們一同插隊開始,這十多年了,咱們什麼事沒遇上過。盜過的斗裡金銀財富多得數不清,咱倆也從來沒掰過面兒。現如今不過是一張龍椅,我怎麼會跟你搶呢。”
胖子半信半疑道:“你剛才還說如果我要跟你搶,你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這麼快就又是一套說法,你究竟打得什麼算盤?”
這胖子雖然愣,但是並不傻,這麼多年走南闖北大小盜過的斗沒十個也有七八個了,閱人的功夫是越發見長。我見這番話沒打消他的懷疑,於是說道:“胖子你這樣說就太讓我寒心了。行,你去吧,我站著不動了,不往前走了,不跟你爭了,這下你放心了吧。”說完我便停住,不再往前走了。胖子見狀面色稍緩,對我說道:“老胡,你只要不跟我爭這龍椅,咱倆就還是好兄弟。等我坐上龍椅,做了這大明朝的皇帝,這天下就是我的了。我封你個高官厚祿的職務,你什麼都不用干,要什麼樣的東西就有什麼樣的東西,要什麼樣的美女就有什麼樣的美女,那Shirley楊算什麼。”
我聽胖子這麼說,心裡隱隱覺得哪兒不對勁,但是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哪兒不對勁。不只是胖子的這番話,好像我們自從上了這台階進了這太和殿就全都不對勁了,但是究竟是哪兒不對呢?我拼命地搖了搖頭,覺得腦子裡一團糨糊,只有一個念頭格外清晰,那就是這龍椅一定是我的,絕對不能讓胖子坐上去。想到這兒我淡定地點了點頭,對胖子說道:“小胖,有你這份情義就夠了,你去吧,我在這下面看著你。”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向龍椅走去。我見胖子完全把後背留給我,立刻拿出鋼箭裝在了鋼弩上,正抬頭准備瞄准,只見眼前一支黑糊糊的槍管瞄准著我的臉。胖子端著槍,惡狠狠地盯著我,似乎我只要一有動作他立刻就會開槍。
我見那槍管正瞄准著我的頭,而胖子又一臉不善,登時不敢再動了。胖子陰沉地說道:“老胡,想不到你真的打算暗算我,嘿嘿,幸虧我沒有信你那真誠的鬼話,否則現在別說坐龍椅,我他媽早都躺在地上見閻王了。”
我剛要張嘴說什麼,胖子立刻打斷我:“你什麼都別再說了,咱倆的兄弟情分也盡了。老胡,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跟我搶這龍椅。我這就送你上西天,你和Shirley楊在陰曹地府相會吧!”說完就扣動了扳機。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卻許久沒聽見槍響,睜開眼睛一看,原來這把以卡殼率高而聞名的湯普森沖鋒槍竟然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卡殼了。真是天不絕我!我舉起手中的鋼弩“嗖”的一聲射出一根鋼箭,胖子慌忙向旁邊一閃,舉起沖鋒槍隔開了這根呼嘯而去的鋼箭。我眼見一擊未中,這時想換鋼箭已經來不及了,忙揮起鋼弩狠狠地向胖子砸去。胖子見我來勢凶猛,舉起胳膊一擋,但是鋼弩乃是精鋼所制,又沉又結實,這一下竟然將胖子砸得一個站不穩,差點兒摔倒。胖子手中的槍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卻砰的一聲射出一顆子彈。原來這槍一掉地上,受了猛烈地撞擊,竟然將卡住的那顆子彈震動了,射了出去。我和胖子一愣,都迅速撲向掉在地上的槍。胖子離得近,一把抓住了,剛要站起來,被我一腳踹倒在地上。我趁胖子摔倒的工夫整個人撲上去,把他壓在了身下,伸手去搶他手裡的槍。但是胖子人胖力氣大,跟我扭打了幾下竟然掙脫了我的身體,從旁邊鑽了出來,順勢壓在了我的身上。我被胖子這二百來斤的體重壓在胸口,差點兒一口氣喘不上來,我抬起腿倒著劈下,一腿踹在了胖子的臉上,胖子登時就有點發暈,我乘機拿著槍站了起來。還沒等我站穩,雙腳被胖子一拉,整個人“啪”的一聲趴在了地上。這一下將我摔得夠戧,眼見胖子一手壓著我一手過來拿槍,我連忙踹了一腳掙脫了胖子的控制。
胖子撿起鋼弩向我扔了過來,趁我閃身躲避的時候胖子狠狠一腳把我踹倒在了地上,手裡的槍也脫了手,滑出去好幾米。我和胖子一見此情形又同時撲了上去,兩個人扭打在了一起。胖子平時就是一個渾不吝的主,現在打急了,招招都是發了狠的打法,拳頭不是砸向我的鼻梁骨就是太陽穴。我也發了狠,仗著自己比胖子靈活,總能掙開他的攻擊范圍,瞅准了胖子下巴一記猛地上勾拳。胖子被這一下打得發蒙了,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我大喜過望,忙跑過去撿槍,還沒等直起腰,胖子就一拳打在了我的太陽穴上,頓時我胸中一陣犯惡心,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突然,我來到一片虛無的幻境,也是金碧輝煌的太和殿,雪白明亮的漢白玉石階,不同的是,這裡的雲霧更加繚繞,整個宮殿都彌漫著一股薄薄的若有似無的霧氣。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台階,推開太和殿的大門,殿內依舊是打磨光滑的金磚,漆紅的大柱子,龍椅仍舊擺在大殿的中央,整個殿內安靜得讓人不安。我環顧下四周,一個人影都沒有,龍椅就擺在我的面前,我怎麼能克制住去坐上去的想法。於是我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走上台階,伸手摸到了龍椅。我摸著龍椅上精心雕刻的龍紋,冰涼感似乎直扎到了心裡,這難道就是我一直想坐的龍椅嗎?我有點不敢相信這一切來得這麼簡單。我緩緩地坐在了龍椅上,龍椅很寬,端坐在中間根本就不能摸到兩邊的扶手,我頓時有了一種孤獨無依的感覺。我發現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塊玉璽,不禁心中狂喜,拿到玉璽就是真正的大明朝皇帝了,我馬上就要一統天下了。我伸手將玉璽拿了過來,白玉的玉璽,上部雕刻真龍盤騰,下部是方形印章。玉璽的印章處缺了一角,用黃金補好了。這玉璽又稱和氏璧,從戰國時期流傳至今,是我中華民族的至寶,是一統天下的象征。
就在我拿起玉璽觀賞的時候,大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胖子和Shirley楊滿身鮮血地走了進來。我大吃一驚,一把將玉璽摟在懷裡,顫聲問道:“你們……怎麼來了?”Shirley楊面帶譏誚地說道:“老胡,我自從認識你以後與你一起出生入死、傾心相隨,想不到你竟然為了坐上龍椅而殘忍地將我殺死。你的心呢?還是火熱的鮮紅的嗎?沒被欲望染成骯髒的黑色嗎?”
Shirley楊剛說完,胖子就開口了:“老胡,我認識你十幾年了,咱倆也算是肝膽相照了,你朝我端起鋼弩的一剎那,你心裡有沒有惦記過咱們這些年的情分?嘿嘿。”
聽完他倆的話,我的手不禁變得冰涼,冷汗直流。媽的,我都干了些什麼!我竟然殺死了我最親密的兄弟和最愛的人!就為了這張龍椅、這塊玉璽?我低頭看我手上的玉璽,頓時覺得無比燙人,仿佛是一塊燒著的火炭,燙得我的手奇疼無比,這疼一直傳到了心裡。再回身看我身後的龍椅,金碧輝煌,雕刻精美,可那龍的表情卻是那麼猙獰,就像惡魔一般。
等我再回過身去看Shirley楊和胖子時,卻發現他們兩個已經不見了。我大驚失色,頓時覺得這空蕩蕩的金鑾殿是如此的寂靜可怖,我大聲呼喊著他們倆的名字,卻沒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