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警衛營會合後,感謝吳金銘營長,為我們找了兩個擔架,不知道是心理關係還是我們果然被打得很重,一經爬到擔架上──滿背的鞭傷使我們不能仰臥,便再也不能起來,頭上傷口似乎在發炎,我害怕裡面已生了蛆,沒有醫生,也沒有藥品。不久,我就囈語起來了,但在我陷入時昏時醒的狀態之前,我看到和我同時被擔架抬著的,還有四個受傷的共軍俘虜,我試著攀談,他們都驚恐的一句不漏的回答著,他們是死守孟角南山頭三晝夜的鄒浩修營捕捉的獵物,而共軍作戰,最大的特點是,決不讓他們的傷兵落到我們之手,大陸上千千萬萬次戰役,人們應該還有這個記憶,而這一次我們在大包圍中撤退,還活捉到他們的傷兵,說明不是我們潰敗,而只是力量不足。
我們既撤出國境,不敢再回孟茅,恐怕緬軍生變,只好經過紹興,向正北方向落荒挺進,我雖然爬在擔架上而且神志模糊,但那一帶全是比永恩還要荒蠻的「野卡」地區,每一寨子周圍都豎著無數高桿,上面掛著一排一排使人發抖的人頭,全軍惴危危的走到第四天,到了山通那個寨子的時候,野卡阻住去路,他們有毒箭,而且還有步槍和輕機關鎗。
一個完全原始的臉上刺著花紋的野蠻人,赤身露體的持著最現代的武器機關鎗,真是一個荒謬的場面,他們當然打不過正式部隊,一個小時後,山通王和他屬下的所有寨子,都掛起了降伏標幟,那標幟不是白旗,而是一個頂端繫著兩根芭蕉的竹子,並且送來許多他們認為世界上最香的美味──臭牛肉,越是臭得使人連腸子都要嘔出來的牛肉,他們認為越是貴重,使得為了表示友善的弟兄們,寧願和他們作戰,怎麼也嚥不下去。
在永恩住了一個星期,開會檢討戰果,因為糧食將盡,永恩王無法供應,李彌將軍乃下令分兵──
一、李國輝將軍的一個師充實為兩個團,除了張復生團長外,姚招也升任為五七九團的團長。(他不肯接受五七八團的番號,那和「烏七八糟」的聲音太接近了。)
二、李國輝將軍率張復生團進駐邦央。
三、石炳麟支隊和屈鴻齋支隊合組為十一縱隊,由廖蔚文將軍任縱隊司令,駐紮永恩。
四、李崇文第十三縱隊和李文煥第八縱隊,進入臘戍為目標游擊。
五、劉陽升為營長,率一營弟兄駐紮邦桑,防守南卡河。
六、蒲興雲部改編為保安第一師。
七、田興武率領他部下駐守曼東。
八、李彌將軍率領姚招團,繼續南下,返回猛撒。
一場反攻大戰,這樣淡淡的告一個結束,在以後,雖然也不斷有部隊進入國土,但都是游擊性質,甚至只是訓練性質,時間不允許我們捲土重來,投奔我們將近三萬之譜的青年,沒有訓練完成,便被迫用來抵抗緬軍,後來更被迫撤退,否則的話,現在的南中國又是誰家天下?一切都難預卜,不是嗎?這是天定?抑是人為?
因為必需療養,我跟隨著李彌將軍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