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狹長的薩爾小巷,走到盡頭就是矗立著的鐘樓。這曲折狹窄小巷的粉刷,在藍天和太陽的輝映下泛著紫羅蘭般的色彩。它的向南的牆面,由於海風不斷的吹蝕而發黑剝落了。有個孩子和一頭毛驢在慢慢地走過來。那孩子的輪廓是個矮小的人,比他掛著的寬邊帽子還要小。他低聲地唱著,他那山民的心沉浸在民歌的想像之中:
……帶著極度的疲勞
我向她要求……
驢子被放開了;它一點一點地啃著巷中少許的髒草,背上馱著一些輕微的東西洩氣地低垂下頭。有時,孩子好像突然醒悟已經來到了街鎮,於是馬上剎住腳,叉開並且緊蹬著他的帶泥的小腿,好像要從地上獲取力量,用手攏出一種裝模作樣的聲音,艱辛地叫著,但在一些字的發音上仍然脫不掉孩子的稚氣:
「杏……子……啊!」
後來,這買賣似乎對他是無所謂的事——就像狄亞茲神父說的那樣——他又回到深沉的吉卜賽歌謠的低聲吟唱中去了:
……我不責備你……
將來也不責備。
一邊隨手用棍子敲打著石頭……
傳來熱麵包和松枝的香味,一陣輕緩的微風淡淡地掠過小巷,突然,頂上的大鐘連帶著作為裝飾的小鐘,敲起了三點報時的鐘聲,接著用有節奏的不斷的鳴響,預告節日的來臨。喇叭的喧囂,班車離鎮時的小鈴,以及午睡中的寂靜,全部淹沒在這鐘響的洪流之中了。空氣從屋頂的上面在一種芳香裡帶來一個晶瑩、光輝、顫動著的海洋,一個沒有任何人的海洋,反覆的波濤在厭倦和寂寞中閃著光亮。
孩子又醒悟過來,重新剎住腳步,喊道:
「杏……子……啊!」
小銀不想走了,一再地注視著那孩子,並嗅觸他的驢子。兩頭驢子不知用什麼樣相同的腦袋的動作,互相認識了,那樣子有點使我想起了那些白熊……
「好了,小銀,我去告訴那孩子,叫他把他的驢給我,你呢,就跟他一起去賣杏子……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