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要嫁張三哥,不管他官不官什麼的。」計彩楠擁著張解娃也在哀求。
「妹子,你好糊塗,這種上無片瓦,下無寸地的土丘八能嫁嗎?」柳老闆不依不饒地申斥道。
「我有個辦法,給你們這對苦鴛鴦指條陽關大道。」韓金學裝出一副好人樣走上前,命計彩楠和張解娃穿好衣服,勸慰道。
「表哥,」張解娃一聽,就像行將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忙起身上前,問道:「有什麼好辦法成全我和妹子?」
「也罷!」表哥韓金學賣了個關子,「既然你和我表妹有情有意,我們也不願棒打鴛鴦。眼下有條路,對於你來講,舉手之勞,就看你幹不幹。事情做成了,你不但和表妹玉成好事,遠走高飛,還能得一大筆你這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錢。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我願意,我願意,有這樣的好事,我當然願意。」
「你也不問問是什麼事?」韓金學會意地望望柳老闆,又朝依偎在張解娃身邊的計彩楠詭秘地一笑。
「究竟要我幹什麼嘛?」
「難者不會,會者不難。」韓金學賣著關子,一字一頓道,「為黨國效力,除掉異己分子傅作義。」
「什麼?」張解娃驚得張大著嘴,本能地搖著頭,「讓我去刺殺傅長官?!我跟隨他十幾年,下不了手。再說,我只是警戒外圍,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如果動手,興許槍還沒響,就被別人打成了馬蜂窩。」
「實話跟你說了吧,」柳老闆此時完全露出了猙獰面目,「我們在你身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吃的,喝的,嫖的,都不算,眼下這一關你能過得去?強姦民女,自古都是殺頭之罪。你仔細想想,傅作義賣身求榮,背叛黨國,你大義滅親。不!大義滅主,替黨國效力,既成了忠義之士,又娶了我表妹,一舉兩得。」
「這……」張解娃垂下頭,欲言又止。
「三哥,」計彩楠將碩大的胸脯緊貼上去,使勁搖晃著張解娃,「你不要顧慮了。表哥說啦,事情辦成後,我們倆遠走高飛,你願意當官,去台灣也行。想發財,就去香港或印度加爾各答。」
張解娃渾身一顫,已是滿面愁緒。
「三哥,」韓金學遞上一支煙,親自點燃遞在了張解娃嘴上,「不用你動手,我們來幹。你只需設法把我帶進中南海,能見著傅作義就行。不瞞你說,我是專吃這碗飯的,專除黨國異己分子。事情成了後,賞你200兩黃金外加五萬港幣,將你安全送出北平,願去台北或香港任你自便。」
聽了這話,張解娃忍不住回頭望望身旁嬌媚的計彩楠,心裡盤算著,自己從軍十餘年,僅僅混了個月餉十餘塊大洋的中尉排長,一直倍感前途迷茫。眼下既有金錢,又有美女,何不賭上一把,再說,對方已經聲明,只需帶進中南海,不勞他動手。
終於,經過一陣激烈的思想鬥爭,張解娃緩緩點頭同意了。
韓金學、柳老闆、計彩楠禁不住笑逐顏開。柳老闆不失時機地拿出一張表,讓他登記填好並按上了手印,算是完成了軍統交通員的手續。
黎明時分,張解娃暈頭脹腦地回到了中南海,隨後幾天,女特務計彩楠常常將他叫到客棧幽會,並督他一定要按計劃實施,到那時兩人遠走高飛便可享受幸福的二人世界。
當時,北平雖宣佈和平解放,人民解放軍也舉行了盛大的入城儀式,但中共首腦機構遠駐香山,整個北平城依然由傅作義集團維持。傅作義自當北平行營主任後,一直將辦公地點設在中南海。他本人和負責安全警衛工作的那些人一直對他的安全處於高度戒備中。
百密難免一疏。他們根本沒料到軍統女特務色誘衛士,差點釀出禍端來。張解娃平時負責一個排的外圍崗哨,當然不能近傅作義的身邊,但傅作義帶著貼身衛士出門散步,迎親訪友,他們還是能時常窺到主帥的真容。
自從被三名軍統特務拖下水後,張金娃就橫下了一條心。按照他們的密謀,張解娃找來了一套士兵裝,交由韓金學換上,然後大搖大擺地將他帶進了中南海。張解娃對手下的兵士宣稱,這是從其他部隊調到警衛團的,先在他們排見習。這些兵平時幾班倒,又不大串門,也就沒有過多追問究竟,居然相信了張解娃的話。
計彩楠則和柳老闆在客棧等候接應,負責具體行動的軍統北平組特務段雲鵬則晝伏夜行,蹤跡不定,四處刺探中共首腦的行止。
韓金學自進了中南海後,住進張解娃的班排中,裝做一個老丘八的樣子,逢人就滿臉堆笑,點煙遞水。二月的北京,天氣出奇的冷。韓金學通過觀察發現,傅作義的外圍警戒都有三層,然後才是信得過的貼身衛士再分成三個隊,分五班輪流警侍。張解娃所在的這個排僅是最外圍的一排哨。
初時,經過這番瞭解,韓金學有些失望。但在一天早上,他卻發現,傅作義總是身披一件將軍呢軍大衣,在幾名衛士的護衛下,沿著勤政殿外的中海、南海邊,踏著積雪,把玩著傲霜怒放的寒梅,充分享受著北平冬日的晨趣。
富貴險中求。韓金學牢記這個賭徒似的古訓,他在一天暗夜悄悄摸出班排,顧不上刺骨的寒風,在南海附近的一棵茂盛的針葉松下,窺望一陣,然後爬上樹梢,藏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