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最後成了令全城混混聞風喪膽的人物,是因為他成功地讓當時最大的混混黑子低頭。事情的起因是小艾為釘子戶出頭,和黑子的手下碰上了,最後導致他和黑子之間的對話。這次事件後,這個城市裡所有的混混都知道了小艾的凶狠。
小艾和鄰居相處很好,經常沒事的時候一起坐著聊天。那天,小艾聽街坊們說起附近的一個建築工地,天天晚上干到12點左右。機器的轟鳴聲、打樁聲讓大家無法安心睡覺。這一帶居民找了很多部門去投訴,可這些部門都互相推諉,沒有人來管這件事。小艾聽了,決定管管這閒事。
他一個人,怎麼對抗有錢有勢的施工隊呢?他有招,每天晚上吃完飯,帶上坐墊,來到工地進出車的路口盤腿坐下,雙手合十,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工人們誰也不知道他的底細,以為來了化緣的和尚,過去拽他,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工頭報警了,警察來了處理不了。畢竟工地擾民在先,而且派出所的警察知道小艾,拿他沒有辦法,勸了幾句就走了。問題一點沒解決,白天小艾也不去,就是到了晚上,跟打卡一樣,按時到工地車子必經之路的路口擋著。工地的人沒辦法,小艾一來,只好停工。
建築方找到了黑子,請黑子來管這個事。那天小艾照常在工地入口打坐,來了兩輛沒有車牌的麵包車,從上面下來一群人,人手一把鎬把子。這些人個個窮凶極惡,看見小艾,不管他是不是精神病,上去就是一頓暴打,把小艾打得像死豬一樣動彈不得。他們看打得差不多了,就把小艾拖到馬路邊一丟,開車離開。小艾在馬路邊躺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一個晨練的老頭發現他渾身是傷,躺在路邊,把他送回了家。小艾在家躺了一個星期,那些平時聽他調遣的混混們一個個都藏得無影無蹤了。誰願意為一個精神病出頭呢?何況那些人是這些小混混們惹不起的人。這些混混們消息特別靈通,他們告訴小艾,事情是黑子的拜把兄弟帶人做的。帶頭的人外號胖老四,長得又黑又壯,滿臉絡腮鬍子。因為打架下手狠毒,大家都叫他黑老四。
又養了幾天,小艾能下地走路了。他下地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報復工地,找工地的麻煩。他先去買了些冥錢,來到工地邊,堆了個土堆,找塊木頭板,板上刻著:小艾之墓。他呢,在土堆旁邊整整燒了一上午紙,馬路上都是他撒的紙錢。工地的人很鬧心,又報警,警察來了,才把他勸回了家。
小艾回家,馬上收拾包裹,到火車站買了張車票就走了。他沒告訴任何人他要去哪裡。他不鬧事,一切照舊,工地晚上施工一直幹到半夜,鄰居依舊抱怨,依舊無可奈何。小艾走後,彷彿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小艾消失了整整3個月,就在大家都快把他遺忘的時候,他悄悄回來了。回來那天,他身穿棉布軍大衣。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帶了個小子。那小子是小艾最早蹲大獄的時候認識的,兩個人在監獄裡關係最好。這次小艾失蹤,就是找他去了,小艾在他那裡住了3個月,這次回來是為報仇的。
小艾回來以後,深居簡出,很少在人前露面,不像以前那麼招搖了。他倆每天下午出來到處溜躂,到處打聽黑老四。別說,還真讓他們打聽到黑老四的行蹤,最近黑老四要去參加一個小兄弟的婚禮。
婚禮在一家酒店的餐廳裡舉行,餐廳在三樓。小艾和他的獄友去了,混在賓客裡,毫無顧忌地大吃大喝。結婚的小子也是出來混的,來參加婚禮的人很亂很雜,幾乎沒人發現小艾和他的獄友混進來。他們一直吃到新郎和新娘出來敬酒,按照婚禮程序,先敬雙方的父母,然後就是黑老四。黑老四西裝革履地坐在首席,以新郎的領導自居,正端著酒杯等著新娘倒酒。
小艾和他的獄友趁亂擠到伴郎身後。他倆戴著老頭帽,動手前把老頭帽折回去的部分展開擋著臉,就露出眼睛,變成了蒙面人,沒人看得清他倆的臉。他們在黑老四接過酒杯仰脖喝酒的一瞬劫了手。小艾從軍大衣裡掏出土槍,對著黑老四開了火。槍是他獄友自己做的,子彈是鐵砂一類的東西,不會一槍致命。小艾開了幾槍,黑老四當場就被打成蜂窩煤。周圍的人騷動起來,現場很混亂。來參加婚禮的很多是在道上混的,這些人的反應是一流的,有的人立刻拔出刀要衝上來。小艾的獄友也從大衣裡掏出一把雙管的獵槍,這桿槍也是自製的土槍,可以單手拿著。小艾的獄友舉著槍,擋在小艾身邊,槍口對著那幾個拿刀的小子。那幾個不敢上前,讓出一條路,小艾和他的獄友迅速離開餐廳,消失了。
再說黑老四,當下就被人送到醫院急救。黑老四的手下沒人想到是小艾做的,還以為是生意上的對手來尋仇的。小艾大鬧婚禮後,根本沒走遠,就在酒店附近盯著,眼看著大家七手八腳把黑老四拉上了車,奔向醫院,就和獄友尾隨其後。黑老四被送進醫院急救室,醫生趕忙給他取打在肉裡的鐵砂,黑老四疼得哇哇叫。醫生和護士都沒有注意到急救室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小艾和他的獄友撞門衝進急救室,他的獄友拿土槍對著在場的醫生,讓他們安靜,停下手裡的活,誰動就朝誰開槍。醫生和護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小艾拿起一把手術刀,在黑老四兩個腳後跟狠狠剁了兩刀,砍斷了黑老四的腳跟腱。黑老四當時就疼昏過去了,急救室裡的醫生護士都被這兩個凶殘的傢伙嚇到了。砍完人,小艾和他獄友迅速離開醫院。黑老四不用再被送一次醫院,醫生護士反應過來,趕緊給黑老四動手術。只是,他的跟腱被徹底砍斷,就算神仙來了,也接不上了。從那以後,黑老四成了殘廢,得借助輪椅行動。小艾蟄伏3個月,僅帶一個幫手,就乾脆利索地把黑子的把兄弟給弄成殘廢,報了那日被打得像死豬一樣在路邊躺了一夜的仇。
整個行動,包括在醫院,小艾和他獄友都是蒙面的,所以這個事情最後沒人知道是誰做的。道上紛紛傳揚說是黑老四得罪了什麼人,那人出大價錢從外地請人把他幹成了殘廢。小艾很謹慎,和獄友在外面租了套房子,徹底和家裡斷絕了來往。滅了黑老四以後,他消停了兩個多月,要多低調有多低調。
報復黑老四隻是小艾挑戰黑子的第一次戰役,小艾的目標遠大,像當初在號子裡一樣,他要靠自己的堅忍和凶殘讓之前打壓過自己的黑子低頭。他先打聽了黑子的勢力範圍和黑子的背景。
黑子和這個城市裡勢力雄厚的地產公司有關係,從這些房地產開發商手裡賺一些錢。這些房地產公司從政府那裡得到一片土地的開發權,在搬遷補償上往往和這塊地上的住戶達不成協議,住戶拒絕搬家,不接受開發商的條件。這時,開發商就會找道上人幫忙解決。黑子壟斷了這個城市的這項業務,前些年,新聞裡說某某地方出現了逼人搬遷的事,基本都是黑子在背後主使。黑子收了開發商多少錢,無從考究。開發商很認黑子,因為只要黑子的人一出面,住戶都會老老實實搬家。
黑子做事手段很損,遇到釘子戶,他先派人談,也不是好好談,而是擺出黑社會的流氓架勢嚇唬人家。談不攏就離開,想方設法禍害釘子戶。比如,他們在罐頭瓶裡灌滿大糞,封住口,半夜從人家窗戶丟進屋子裡去,罐頭瓶砸到家裡,肯定會碎,瓶裡的大糞飛濺出來,弄得哪哪都是。或者,半夜裡派一群人去釘子戶家,進屋就打。給他們這麼折騰,沒有敢不搬家的。黑子手下有100多混混,專門逼人搬家。他還派人去各個舞廳夜總會收份子錢,派人護場子。另外,黑子有一家很大的貨運公司。
小艾想破黑子的財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對方人多勢眾,個個凶狠。小艾呢,就兩個人,勢力相差太過懸殊。但是小艾的思路和一般人不一樣,他就用兩個人去拼對方那麼多人,而且是正面拚殺,不在背後下黑手。不知道他腦袋咋想的,換了我,打死我都不敢。但是小艾就這樣做了,要不咋說小艾能出名而我默默無聞呢,差別就在這裡。
當時有個開發商搞到一片新開發的土地,原住戶可能是嫌補償低,也可能想多賺一點,就是不搬家。對於這樣的人,開發商打官司肯定會贏。但是打官司的週期很長,從判決到最後執行的時間也很長,開發商們等不起。對於開發商來說,時間就是金錢。正道解決不了,這家公司就請黑子介入解決,一度鬧得很凶。最後大部分住戶都屈服於黑子的淫威,搬走了。只剩三家,死活不搬,成了頑強的釘子戶,靠嚇唬不能讓這三戶人家屈服。他們家裡的玻璃被砸了,就用木板釘上湊合住,彼此僵持著。
對於這樣的事情,那些管事的部門一般都睜隻眼閉只眼,只要不搞出人命就行,天知道他們得沒得什麼利益啊,所以黑子那些人可以大大方方進去亂搞。小艾不知道怎麼就打聽到了這件事,他馬上開始行動。先找到這三家人去認親,分別認了姑姑、表姐、舅舅。他才不管是否能說得通呢,反正沒兩天工夫,這三家就成了他的親戚。不知道小艾怎麼和人家談的,直接就住到其中一家。那一家只留下父子倆在家守著,女人都去親戚家住了,有人無償參加對抗,誰都不會拒絕。
只要開發商派人來談條件,小艾和他的獄友是堅決不參與,也不聽,該吃吃,該喝喝,他們就是等著黑子的人來動硬的。期間開發商多次派人來談,小艾就當他們不存在。後來開發商讓步很多,但是仍然達不成協議,開發商放話出來說不談了。看來是準備來硬的了,小艾天天守著就是為了等這個機會。
一天下午,來了好幾十號人,後面跟著工人,帶著拆房子的各種工具,連鏟車都開來了,搬家公司也來了好幾輛車,看樣子是準備強行搬遷。小艾拎著個凳子坐在門前,冷眼看著一群人把他們住的房子給包圍了。周圍都已經扒沒了,只有這一家房子孤零零杵在那兒。來的人把鏟車和搬家公司的車開到門口,擺好了陣式。
看到小艾木木地坐在門前,一個頭目出來,那意思是要先禮後兵。那頭目在小艾身邊蹲下來,極力裝出和善的樣子,對小艾說:「我不管你是房主請來的也好,還是他親戚也好,今天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要是自己搬最好,原先開發商做的那些讓步還都算事。不搬呢,就由我們來搬,我們這些兄弟都大手大腳的,叫他們搬起來估計會有很大的損失。而且要我們搬的話,原先開發商做的那些讓步都不算事,一切都按照最早定的,和其他人一樣一刀切。反正今天我們來就是要強行搬遷的,你看看是不是考慮一下自己動手搬了?」
小艾不聽他的,就說一句話:「你沒資格和我說事,去把黑子叫來和我談。」一句話把那小子噎個夠嗆。那小子有點糊塗了,因為吃不準小艾和黑子什麼關係,急忙跑到一邊掛電話給黑子。在電話裡把小艾描述了半天,黑子沒對上號,有些不耐煩了,就叫那小子讓小艾報名頭。小艾乾脆一聲不吭。來的人裡有認識小艾的,悄悄議論說:這不就是那個精神病嗎?
黑子在電話那頭搞明白是個精神病在擋著,就告訴那小頭目說:「別管他是不是精神病,給打跑,該怎麼搬還得怎麼搬。」那頭目聽說黑子根本不認得小艾是哪根蔥,就知道應該怎麼做了。一招手,周圍那些打手都圍攏過來。
小艾站起來,示意大家等一下。他從懷裡掏出一把砍刀。那些打手嚇了一跳,以為他會衝上來,一個個把自己的傢伙亮了出來。小艾眼裡露出輕蔑的神情,根本沒動地方,彎腰把自己左手放在凳子上,用砍刀一下就把自己的左手小指給剁了下來,接著把砍下來的小指拿起來,放進嘴裡「嘎巴嘎巴」嚼了起來。小艾自顧自做著這些,面無表情,似乎那些打手不存在似的。那些打手都被鎮住了,呆愣在那裡,不敢動彈。
小艾嚥下自己的小手指,抬頭對打手說:「誰要能照我的樣子做一遍,我屁不放一個立刻搬。要做不出來,還想來強搬,那就從我的身上踏過去。我今天是殺一個夠本,殺兩個還賺一個。」全場鴉雀無聲。那個頭目合計自己做不到,看看其他人,眾人都低了頭,假裝沒看到頭目看他們。遇到這樣的人,誰能不服呢?有誰願意第一個衝上來送死呢?那些混混只是跟著混錢花,在沒有觸及自己根本利益的情況下,誰也不會學小艾。
那個小頭目看大家都不動,衡量半天,知道強搬會出人命,對著小艾舉起大拇指,說:「服了,哥們兒。」說著就帶著眾打手一溜煙都撤了。小艾這一次搞得黑子手下的人都服了。
但是小艾疼啊,俗話說十指連心,等黑子的人都走了,他趕緊進屋子,叫藏在屋裡的獄友給他包紮。他疼得滿腦袋大汗,滿屋打轉。他倆事先商量好了,他那個獄友守在屋裡,如果對方來強的,他就衝出去放槍。小艾後來回憶說:「我倆最少能宰了幾個,那場面由不得他。」
小艾放話出去叫黑子來談談,但是黑子一直也沒露面,黑子的手下也沒再來。開發商後來實在沒辦法,只好起訴,歷時近一年,才由法院把這三家釘子戶給強制搬走。法院的工作流程,丁是丁卯是卯,什麼事情都講究時間到不到,所以折騰了快一年。這一年,損失了多少只有開發商自己能算得出來了。
小艾在這家釘子戶守了一個月,不見黑子有什麼動靜,實在是坐不住了,因為他要挑戰的目標是黑子,可他連黑子哈樣都沒見到,怎麼能不憋屈呢?
這時候另一個人盯上了小艾,就是我那個哥們兒——健哥。他是開酒店的,有一家集桑拿、客房、餐廳、舞廳、酒吧於一體的酒店,頗有實力。他手底下有一些打手,早先因為黑子到他酒吧收取保護費與黑子有了嫌隙。那次小艾隻身阻止黑子那些人的強制搬遷,名聲大振。健哥聽說小艾的事後,想拉攏小艾給他賣命,就用了各種辦法接近小艾。小艾當時手頭很緊,健哥有的是錢,小艾不用開口,健哥就給他錢花。看小艾住在寒酸的出租房,健哥就請小艾和他的獄友來酒店住。整天好吃好喝好招待。小艾和健哥就這樣稱兄道弟地交往了起來,從此,小艾算有了落腳點。
健哥跟小艾說,手下的小弟隨便調遣。有了幫手後,小艾就更不安穩了,找黑子報仇的想法念念不忘,奈何一直碰不上。黑子消息靈通,知道他加入了健哥的集團,健哥的酒吧和舞廳,再沒人來收看場費了。有段時間,小艾每天晚上總在酒吧裡等著,合計黑子的人要是來收錢,怎麼也得留點零件才讓走。等了兩個月,沒有人來收保護費。小艾就想到黑子有個貨運公司,想著去貨運公司找黑子。小艾的所有心思都在找黑子晦氣上,其他什麼都沒這事重要。一個人要是被仇恨左右了,那就是一個瘋狂的人。
小艾的想法得到了健哥的大力支持,要錢出錢,要人出人。健哥因為小艾的加入,如虎添翼,很多混混慕名而來,加入健哥的麾下。健哥的勢力一天天壯大,最後可以和黑子抗衡了。但健哥很低調,從不收取保護費或讓手下人做強行拆遷之類的事情,他專心經營著自己的酒店。
健哥給小艾配了車。小艾每天開車出去轉悠,沒事就去黑子的貨運公司附近溜躂。黑子的貨運公司在一個大院裡,裡面有好幾家搞貨運的公司。平時裡面停了很多大貨車,等著貨運公司派活。小艾打聽來打聽去,問明了兩件事:一是黑子平時根本不來,這裡是一個叫阿濤的人在管理。二是這些貨車並不是黑子或者是哪家貨運公司所有的,都是個體的車,車主開車到貨運公司來攬活。而貨運公司接到貨物,就和這些貨車司機談價格,屬於臨時僱傭的關係。
小艾問明白後,挨個去找貨車司機談話,希望他們不要拉黑子貨運公司的貨。司機們看來了一個愣頭青,沒頭沒腦地要他們不接黑子公司的生意,當面都是答應得很好,回頭誰管他是老幾啊?誰給錢就給誰拉貨。這些貨車司機常年跑外,本地誰混得好不好,腦子裡一點印象也沒有。他們不願意多事,當場答應,一轉頭誰有貨誰就是娘。
小艾找人談了一圈,黑子的貨該怎麼發還怎麼發,他的話一點作用也沒起。小艾惱了,他要殺一儆百。那天一輛大貨車拉了黑子公司的貨物出發了,他跟了上去。車跑到了市郊結合的地方,小艾截住那輛大貨車。那司機迷惑地坐在方向盤邊上,看著小艾和另一個人從車上下來,摘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大貨車上跟著個押車的小子,戒備地看著小艾。小艾跳到車踏板上拉開駕駛室的門,一把把司機拖下了車。那押車的想反抗,被小艾的獄友用獵槍給指著,一動也不敢動。小艾絮絮叨叨地和那司機說道理,講了半個多小時沒講通,小艾就用磚頭把貨車的所有擋風玻璃都砸了,威脅那司機說:「下次再敢拉黑子的貨,連人都給你廢了。」小艾讓他告訴所有的司機,不可以再拉黑子的貨,說完後揚長而去。
司機是否報警不得而知,就算報警,也無從查起。一來他不認識小艾,二來小艾的車牌是假的。很快幾乎所有的貨車司機都知道了這件事,人人膽戰心驚,誰也不主動去黑子的貨運公司找貨了。但是這裡很多司機都是流動的,有的外地司機剛到這裡,根本不知道有這樣的事,還是有不明就裡的司機拉黑子的貨,黑子的貨物並沒有積壓。後來小艾又砸了幾輛拉黑子貨的大貨車,再沒有人敢拉黑子的貨物了。
負責管理公司的阿濤發現生意日漸冷清,所有的司機都不接自己的貨,便開始查找原因。他聽說是小艾做的,但是沒有直接證據。阿濤是黑子的拜把兄弟,很有勢力。他放出話來,要找小艾談談。這次小艾卻不出面了,你阿濤愛找誰談找誰談去。小艾斷了阿濤的財路,阿濤肯定不幹,見小艾避不見面,直接派人對小艾下手。
一天,小艾剛出酒店,從路邊的車上衝下幾個人,手裡拿著刀,看見小艾,不由分說,揮刀就砍。小艾拚命抵抗,還是挨了好幾刀。小艾也不傻,看對方人多,拔腿跑回酒店,等他提著土槍出來,人家早跑沒影了。小艾被人砍了4刀,縫了好多針,也休養了好多天。
種種跡象表明,是阿濤指使人做的。小艾哪裡能嚥下這口氣?傷好了以後,他天天去等阿濤下班,終於有一天阿濤被小艾給等著了。那天晚上,小艾跟著阿濤的車,一直跟到阿濤住的小區。阿濤在自己家樓下剛停好車,小艾和他的獄友衝了上去,綁架了阿濤。小艾不打阿濤,也不罵阿濤,就是讓阿濤乖乖跟著自己走。小區邊上有一家小髮廊,小艾逼著阿濤進了髮廊。
髮廊裡只有兩個年輕女人,一個是理髮師,一個是學徒工。小艾進去,就說借地方談事,不准她們出門,那兩個女的嚇得直哆嗦。小艾把阿濤按在理發椅上,非要那個女理髮師給阿濤剃頭。誰敢動手呀?那女理髮師苦苦哀求,讓小艾放過她。小艾火了,自己操起剪刀給阿濤剃了個陰陽頭:一半光光亮,另一半一根毛都沒有動。剃完頭,小艾對阿濤說:「再敢對我下黑手我就弄死你。回去告訴黑子,他要有種就來和我小艾單挑。在這個城市裡有他沒我,有我沒他。」說完就帶著獄友走了,整個過程沒有打阿濤一下。
黑子當時因為一起案子正被公安局天天追查,可能涉及人命,哪裡有多餘的精力跟小艾爭高低。派手下的人去,他手下的哥們兒都怕小艾,都知道小艾是精神病,連自己的手指頭都吃了,誰敢去啊?黑子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物,被小艾搞得雞飛狗跳,貨運公司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就想息事寧人。於是黑子在這座城裡最大的酒店擺酒席賠禮。這可是道上最丟人的事,等於宣佈自己認輸了。
一般擺酒賠禮,基本都不會是鴻門宴。賠禮酒變成鴻門宴的話,擺酒的人以後就沒法混了,在道上就有不仗義的名聲了。反正我們這個城市是這樣的,別的城市啥規矩我就不知道了。
酒席當天,小艾大搖大擺去了。黑子賠了禮,兩人算是握手言和了。小艾不追究過去他挨打的事,談話間說起建築工地擾民的事兒。好像工程快要收尾了,依然每天施工到半夜。小艾言談間表露出再這樣下去,他就去禍害工地。黑子很講究,讓擾民工地的負責人給小艾賠了一些錢,防止小艾再去找那工地的事。
酒宴後,無論是名聲上還是個人精神上,小艾都得到了補償。從那以後,黑子和小艾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各玩各的。
從黑子給小艾擺了酒席以後,小艾的名聲出來了,遇到啥事,提小艾絕對好用。小艾為了廢掉其他山頭的老大,做過一些狠事,這座城市裡再沒人敢招惹他了。
次年,黑子被大案子牽扯進去,社會反響很大,被列為黑社會,直接被公安局打掉了。黑子逃到青島躲藏,最後被抓了,後來判了死刑。原來跟在黑子手下的混混,那次沒進去的,都跟了健哥。小艾的很多獄友也投奔小艾來了,幫著小艾打拼。小艾把他那些獄友集中起來,統一住在酒店裡,統一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