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嘉豪打通了錢圖的手機:「錢圖,在哪兒呢?」
「在公司。」錢圖說,「回來了?老同學。」
「嗯。剛回來。」
「那好啊。找時間聚一聚怎麼樣?」
姜嘉豪說:「可以啊。」
錢圖快言快語地說:「擇日不如撞日,我看乾脆就今天晚上,地點就定在海鮮大世界。你看如何?」
姜嘉豪說:「由你決定吧。」
錢圖說:「那就今晚見面再聊吧。哥兒倆好好喝幾杯。」錢圖停頓一下又說,「對了,我乾脆叫賈偉業和何祖期也一起去,兄弟幾個給你接接風。」
姜嘉豪說:「好啊。大家一起聚聚。」
錢圖是姜嘉豪最要好的初中同學、鐵哥們兒。錢圖的父親是五通市金鑫建築公司的老闆錢金鑫,在五通市乃至全省建築行業都頗有名氣。此外,他們家還擁有兩家海鮮酒店、兩家夜總會,身家至少在5億以上,也是本地鼎鼎有名的富豪大亨。錢圖和姜嘉豪一樣,都是屬於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富二代,只是沒像姜嘉豪一樣出國留過學,只讀了個本省的三流大學,勉強混了個大專文憑。
在五通市讀初中的時候,因為居住在同一個住宅小區,姜嘉豪幾乎每天的課間都和錢圖玩在一起,放學回家或節假日也總是和他泡在一起。
那時候他們倆最喜歡攀著肩膀在校園的運動場上散步,或者坐在運動場邊的某個台階上,大聲地談論著班上或者年級裡的某個漂亮女生,談論她穿紅裙子好看還是穿黃裙子好看,甚至猜測她是穿花內褲還是白內褲。談到某個細節時,兩人還放肆地大笑,直笑得前俯後仰,眼淚都笑出來為止。
那時候的錢圖是個比較叛逆的孩子,不僅偷偷地抽煙、喝酒,還早戀。他曾經在運動場邊的大榕樹下繪聲繪色地跟姜嘉豪描述過他和一個隔壁班女生親嘴的動人場面。當時錢圖說得姜嘉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姜嘉豪在錢圖的誘惑下開始學會了抽煙、喝酒。他至今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抽煙的情景,當時錢圖叫他把煙吸進鼻子裡去,他照做了,嗆人的煙霧頓時使得他猛烈地咳嗽,連眼淚都咳出來了。一旁的錢圖卻笑得腰都彎了,還罵他是土包子,連煙都不會抽,還算是個男人嗎?他不服氣,又接連吸了幾口,被嗆了幾次之後,慢慢地竟然就順暢了,也不咳嗽了。在錢圖的不斷誘惑下抽了幾次之後,他竟覺得原本味道很臭的煙香醇無比了,不抽的時候喉嚨都有些癢癢了。從此他就偷偷地背著父母買煙抽。在學校的時候偷偷抽,回到家裡有時候也偷偷跑到外面去抽,或者和錢圖聚在一起抽,抽完回來再刷牙漱口。那時候父母一直未發現這個秘密,一直還以為他是乖孩子。
他的性愛啟蒙教育就是在錢圖的唾液四濺中進行的,在錢圖的誘惑和鼓動之下,他當時還跟一個名叫王雪杉的女同學遞過條子,甚至把她約出校外,抱了她,親了她。他記得當時他和王雪杉都慌亂而不得要領,兩人甚至都不懂得張開嘴,只是嘴對嘴地接觸了一下就驚慌失措地放開了。和王雪杉做這種事情,他說不上是喜歡她,甚至對她沒有什麼感覺。只是因為當時王雪杉剛好就坐在他前面,長得也不錯,兩人平時關係也不錯,他就第一個想到她而已。老實說,當時他只是經不住錢圖一再言語地誘惑和煽動,想找個女同學親自體驗一下,僅此而已,與錢圖的早戀是截然不同的。王雪杉被他親過之後,每次見到他都低著頭,不好意思。以至於過後他還遞過幾次條子給她道歉,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自己當時是昏了腦袋才犯下了錯誤。王雪杉卻不怪他,說是她自己願意的。當時他一直搞不明白,王雪杉為何願意讓他親她的嘴,一點都不反抗。難道是她喜歡他嗎?搞不清楚。但是自從那次以後,他就再也沒約過王雪杉,直到初中畢業,直到他出國。出國後,雖然他們之間偶爾通過電子郵件,卻很少見面,只是他回國的時候,偶爾見一兩次面。
初中同學除了錢圖之外,他跟何祖期、賈偉業他們幾個關係也不錯,也經常聚在一起抽煙、喝酒、談論漂亮女生。只是後來他出國留學了,大家聯繫得就少了,只是跟錢圖相對緊密一些。
姜嘉豪覺得待在家裡也很無聊,父親叫他休息幾天,其實也說不上休息,大白天睡覺吧,睡不著,怎麼休息?看了一會兒書,也看不進去。除了跟蘇菲在網上聊天之外,似乎什麼都提不起他的興趣。沒有蘇菲在身邊的日子,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委靡不振了。
姜嘉豪跟老朱出門轉了一圈,叫老朱帶他去買了一條萬寶路。在國外,他只喜歡抽這個煙。
走在五通市的街道上,他發現這個城市熟悉又陌生。兩年不見,城市的變化又大了很多,高樓大廈更多了,立交橋更多了,街道變寬了、更漂亮了,但很多地方還在挖。
老朱說:「姜少,我等下再來接你。」
姜嘉豪說:「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老朱搖著手說:「不,不。我過來接你。哪能要姜少自己回去呢。」
姜嘉豪只好從了老朱。這個老朱,總是那麼客氣,他甚至有些不太習慣。
姜嘉豪剛在錢圖訂的包廂裡坐了下來,錢圖就腆著大肚子進來了,一見面就伸出胖乎乎的白手,笑瞇瞇地說:「老同學越來越帥了啊。」
姜嘉豪握著錢圖的手說:「你不也一樣嘛。」
錢圖用力地搖著姜嘉豪的手,哈哈大笑道:「我啊,倒是越來越肥咯。」說著就遞給姜嘉豪一支煙,自己也點上一支,拉著姜嘉豪往沙發裡一坐,說,「今晚要一醉方休才行。」
姜嘉豪說:「你知道的,我酒量不行的。」他最怕「一醉方休」這個詞語,又不好意思說出來。
「我也一般般呢。同學之間,要喝個高興。」錢圖挽起袖子,蹺著二郎腿,意味深長地噴著煙霧說,「你是出過國的人,有紳士風度。我是個粗人,不要在意啊。」
姜嘉豪在錢圖的肩膀上拍一把,說:「同學之間,不說這些。」
錢圖攀著姜嘉豪的肩膀笑瞇瞇地問:「兄弟泡洋妞的滋味如何?」
姜嘉豪不置可否地笑笑:「還不是差不多。」
「我看不一樣。「錢圖搖搖二郎腿,抖抖煙灰,若有所思地說,「我還從沒泡過洋妞呢,改天有機會要泡一下才行。」
「你現在主要是忙什麼?」姜嘉豪笑著轉移了話題,「別告訴我你就是整天泡女人。」
「還不是幫我爸打工咯。」錢圖放下二郎腿,笑道,「泡女人怎麼了?也是重要工作之一嘛。對於我來說,工作第一,女人第二。」又問姜嘉豪,「你呢?有何打算?」
姜嘉豪說:「跟你一樣,給我爸打工吧。」
錢圖說:「你是留過洋的,應該要有雄心壯志才行。我嘛,只能算是幫我爸打工。」
兩人正說著話,何祖期和賈偉業到了。手裡提著兩瓶酒的賈偉業一進門就聲如洪鐘:「喲!嘉豪同學,好久不見了啊。」
姜嘉豪給何祖期和賈偉業每人遞上一支萬寶路,打著招呼:「老賈,老何。」
賈偉業擺擺手,掏出中華煙,遞給何祖期和錢圖每人一支,自己點上一支說:「你那個勁太大,不習慣。」
姜嘉豪笑笑:「我恰恰相反,只習慣這個煙。」
何祖期噴一口濃濃的煙霧,說:「畢竟是『海龜』,喜歡抽外煙。我也不習慣外煙的味道,太濃烈了。」
賈偉業把自己帶來的兩瓶五糧液放在桌子上說:「今晚兄弟幾個好好喝幾杯。不夠喝我車裡還有。」
錢圖擺手道:「夠了夠了。我和嘉豪都不勝酒力。」
賈偉業笑笑:「兩瓶怕什麼?我自己都能喝一瓶。要不乾脆每人來一瓶?」
姜嘉豪趕緊說:「不行不行。半瓶下去我就躺地上了。」
何祖期說:「錢圖負責飯錢,老賈負責供酒,我負責請唱歌。」
姜嘉豪說:「唱歌就讓我來請吧。」
賈偉業擺擺手說:「你剛回來,下次再說。老何同學什麼都差,就是兩樣東西不差:錢和女人。」
何祖期說:「要說女人,老賈同學你也不賴啊。」
姜嘉豪知道,何祖期的父親也是五通市的大老闆,身家在10億以上。他們家的五通世紀大酒店是一家五星級酒店,還擁有兩座煤礦。何祖期的父親也曾經一心想讓何祖期出國留學,無奈何祖期向來對學習不感興趣,只勉強混了個高中就回家跟著父親做生意了。何祖期讀初中的時候從不認真聽課,上課都是偷偷看漫畫書、武俠小說,作業都是用錢收買同學幫他完成的。因為關係不錯,姜嘉豪也幫何祖期做過不少作業,當然何祖期也買過不少煙「孝敬」姜嘉豪。
姜嘉豪還聽說賈偉業的父親以前好像是市裡的一個什麼局長的,現在具體是什麼職務他不是很清楚,名字叫什麼也不知道,賈偉業也沒和他說過,他也沒多問。
幾個同學圍著桌子坐下來,錢圖瞇笑著問何祖期:「聽說你又換馬子了?」
「我從來就沒有固定的馬子,何來『換馬子』之說?」何祖期輕描淡寫地笑笑,又轉頭笑瞇瞇地問姜嘉豪,「老薑在美國待了那麼多年,有過不少洋妞吧?」
賈偉業笑著丟過去一句:「你這不是廢話嗎?你乾脆問貓吃過多少條魚還好呢。」
姜嘉豪笑笑:「我在美國也就一個女朋友。」
何祖期驚訝地說:「不會吧?去美國那麼多年,才有過一個洋妞啊?老薑你的效率也太低了吧。」
賈偉業搖頭不止,做惋惜狀:「可惜了,太可惜了。老薑同志不是個好同志,婦女同志可要對你有意見了啊。」
從坐下來到現在,一幫同學的話題一直都沒離開過女人。這確實讓姜嘉豪心裡感到驚訝。才幾年不見,他在初中玩得最好的幾個同學怎麼都成這樣了?除了談女人,難道他們就再也沒有其他話題了嗎?
還未上菜,錢圖就起身舉杯道:「來,我們兄弟幾個先干喝一杯。歡迎老薑學成歸來。」說完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姜嘉豪已經很久沒喝度數這麼高的白酒了,才一杯下去喉嚨就火辣辣的了。
大家都喝完杯中的酒後,賈偉業舉杯對姜嘉豪說:「來,我先單獨和老薑乾一杯吧。幾年沒在一起喝酒了,特想你啊。」
姜嘉豪剛喝完賈偉業敬的酒,何祖期也舉杯對姜嘉豪說:「我也和老薑喝一個。祝賀老薑為國爭光啊。」一口喝乾酒又說,「都說外國女人癮頭大,是不是真的?」
賈偉業笑道:「老何你怎麼三句不離本行啊?」
何祖期涎著臉說:「哪個男人不好這一口啊?只是我何祖期表裡如一罷了。」
錢圖說:「老實說,我也對洋妞充滿好奇,有機會一定要泡泡洋妞才行。」
幾個同學的話題似乎總離不開女人,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姜嘉豪雖然不太感興趣,卻也只能硬著頭皮迎合著他們,畢竟是老同學,他不能搞得太清高、太另類。女人的話題他還能應付,這酒就讓他很吃力了,他本來就不勝酒力,白酒更是很少喝,哪經得住幾個同學的輪番進攻?因此才幾輪下來,他就暈暈乎乎的了。錢圖再敬的時候,他只能搖手說:「我不行了,已經是頭暈腦漲的了。」
錢圖笑道:「才幾杯呀?就不行了。」
何祖期說:「男人不要輕易說『我不行了』這句話,特別是在女人面前。女人最不願意聽這句話。」
賈偉業說:「今晚咱就控制總量,就兩瓶酒,每人才半斤。」
姜嘉豪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我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等下就唱不了歌了……」
錢圖說:「那嘉豪就先中場休息,我們三個把剩下的酒搞定了就去唱歌。」
酒過多巡後,一幫同學相互問起了各自的生意。賈偉業對錢圖說:「錢圖你那件事哪天我再和你碰一下頭。我估計問題不大。」
錢圖點頭不止:「好的好的。謝謝老同學啊。」
賈偉業說:「老同學互相支持嘛,應該的。」
雙方說得隱晦,姜嘉豪當然不知道其中的含意,但總有幾分好奇,就問賈偉業做什麼生意,賈偉業卻含糊其詞,只道混飯吃而已。
何祖期舉杯對賈偉業說:「老賈你也要多多關照我啊。」
賈偉業一仰脖子喝了酒說:「同學之間不必客氣,有什麼就直說,能幫得上肯定要幫的。有段話怎麼說來著?一起同過窗的……」
「說是幾種人關係最鐵。」錢圖趕緊補充道,「一起同過窗,一起下過鄉,一起扛過槍……我們是第一種關係。」
賈偉業笑笑:「祖期同學你路數多,改天帶兄弟幾個去拓展拓展關係如何?」
錢圖說:「對對對,老何在這方面的門路是最多的了。」
何祖期笑道:「這還不容易?等下到歌廳大家儘管挑,看中了就帶出台。」
大家又是一陣推杯換盞,開懷暢飲,哈哈大笑。觥籌交錯間,姜嘉豪只感覺頭重腳輕,究竟喝了多少酒他也不知道。
喝完酒,一幫人又去皇家夜色夜總會唱歌。皇家夜色是五通市檔次最高的夜總會,一間小包廂的最低消費都要3000元,總統包廂的最低消費是10000元。說它檔次高,不光是包廂的最低消費高,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指標,那就是這裡的陪侍小姐也是全城價格最高的。
進了包廂,何祖期把媽咪叫到跟前吩咐道:「來幾個學生妹吧。」
媽咪說:「好的。」剛要出去,何祖期又叫住她問:「有新來的嗎?」
媽咪說:「只有一個新來的。昨天剛來的。只是還沒培訓過。」
「這樣正好。」何祖期一揮手說,「把她叫來看看。」
「好的。」媽咪扭著腰肢出去了。
何祖期對姜嘉豪說:「有個新來的,好看的話就陪你玩玩吧。」
姜嘉豪不好推辭,怕同學們說他老土,就支吾著說:「嗯……好的。」
媽咪帶著幾個穿著暴露的女孩兒魚貫而入,指著一個臉蛋特別清純的女孩兒對何祖期說:「這個就是新來的。」
何祖期只掃了一眼,就點頭不止:「不錯,不錯。小妹過來給我們這位老闆檢驗一下吧。」說著就拉著女孩兒到姜嘉豪跟前說,「陳老闆,你看行不?」
姜嘉豪只看了一眼,心就做賊心虛似的怦怦亂跳,只含糊地點頭說:「可以,可以。」那女孩兒似乎也有幾分害羞,低著頭,扭扭捏捏的樣子。
錢圖、賈偉業、何祖期每人挑了一個,剩下的女孩兒又魚貫而出,繼續等待下一撥客人的挑選。走在最後的媽咪朝大家微笑道:「各位老闆玩得開心。」何祖期不耐煩地擺擺手,像是驅趕一隻蒼蠅。
幾個女孩兒陪著各自的顧客,坐在他們旁邊,又是倒酒、喝酒,又是搖骰子,嬉戲打鬧,打情罵俏,好不熱鬧。姜嘉豪卻在一旁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陪他的女孩兒也許真的是入行不久,也就這麼陪著干坐。
旁邊玩得正歡的錢圖見姜嘉豪這麼老實,就說:「陳老闆,今晚這個小妹妹就交給你照顧了啊。你可不能老這麼坐著啊。」
已經把手伸進他身邊女孩兒衣服裡的何祖期說:「美女,你要陪好我們陳老闆啊,要不等下我找你們老闆告狀的啊。」
姜嘉豪身邊的女孩兒這才舉起小啤酒杯對姜嘉豪嫣然一笑說:「大哥,我敬你一杯。」
姜嘉豪舉起酒杯,伴著包廂裡昏暗的燈光,看一眼眼前的女孩兒,不免有些心猿意馬。他一仰脖子喝了滿杯的啤酒,說:「謝謝。」再看一眼女孩兒那只像蓮藕一樣的手,想抓,又害怕,就笑著問,「小妹是哪個學校的?」
女孩兒的聲音脆生生的:「五通大學。」
「什麼專業?」
「外語。」
姜嘉豪忍不住說:「幹嗎要出來幹這行啊?」
女孩兒低頭不語,喝一口酒才突然蹦出一句:「我需要錢。」
女孩兒這句話竟讓姜嘉豪有些隱隱心痛,心想這麼清純漂亮的女孩子竟從事這等職業,真是令人可惜啊。忍不住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子隨口說:「叫我小童就行了。」
姜嘉豪這才覺得自己問這話太幼稚,在這種地方,誰會告訴你真實姓名?剛才何祖期他們不是叫他陳老闆嗎?
姜嘉豪看看旁邊,何祖期、錢圖、賈偉業他們已是逐步進入狀態了,個個都讓各自的女孩兒坐在他們大腿上,把手伸進她們的衣服裡,一邊飲酒作樂,一邊馬不停蹄地在她們的胸脯上摸索起來。
這一幕讓姜嘉豪頓時心跳加速,感覺心臟裡的血液直衝頭頂,頭暈目眩。他身旁的女孩兒也許是受了周邊氛圍的感染,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或許是還不太習慣這樣的環境,一直低著頭,保持著目不斜視的姿勢,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姜嘉豪卻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情不自禁地一把抓住女孩兒的手。女孩兒倒也不反抗,軟乎乎的手抓握著他的手,讓他有種初戀般的感覺。他也想像錢圖他們那樣更進一步,卻又沒有勇氣,就試著把身子挪近一點,把她的手抓得更緊一點。
抓著女孩兒的手,姜嘉豪直感覺胸悶氣短,血管都要爆炸了,頭腦甚至出現了幻覺。他就放開女孩兒的手,站起來說:「我唱首歌吧。」
「好啊,好啊。」女孩兒拍手叫好。
姜嘉豪就唱起了泰坦尼克號的主題曲《我心永恆》。唱著唱著,竟突然想起了蘇菲,感覺坐在自己身邊的女孩兒正是蘇菲,他心想自己真不是個東西,剛回來沒幾天就和一幫同學同流合污了。
姜嘉豪唱完歌,女孩兒舉杯笑吟吟地說:「大哥的英文歌唱得真好。」
「隨便唱唱而已,說不上好。」姜嘉豪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錢圖他們個個都拍手叫好,尖叫不止,何祖期的聲音最大:「再來一宿(首)。」
女孩兒緊挨著姜嘉豪坐著,他甚至能感應到她溫熱的體溫。他平靜的內心又開始澎湃起來,又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並輕輕地捏著她的手指頭。她嬌嗔地看他一眼,又嫣然一笑道:「大哥唱歌好好聽哦。」
姜嘉豪問:「怎麼跟你聯繫?」
女孩兒就說了個手機號碼,姜嘉豪說:「改天有時間我打電話叫你出來,你出來嗎?」
女孩兒抿嘴一笑道:「好啊。就怕大哥把我忘記咯。」
姜嘉豪摟緊女孩兒喃喃地說:「不會的……我不會的。」
散場的時候,何祖期在姜嘉豪肩膀上用力地拍一把說:「老薑剛才你幹嗎不帶她出台?我看她確實是新來的。你就這麼讓她走了,多可惜。」
「我……沒興趣。」姜嘉豪故作輕鬆地說。本來就喝醉了酒,再加上和女孩兒興奮那麼一陣,酒精早已上了頭,此時此刻,他只感覺頭暈腦漲,眼前所有的物體都在搖晃,像是發生地震了一樣。錢圖見他這個樣子,扶著他說:「我送你回去吧。」剛下樓,早已經在大堂裡等候的老朱趕緊跑過來扶住他,把他扶上車。
姜嘉豪在老朱的攙扶下東倒西歪地剛進家門,正坐在客廳裡一邊看電視一邊看書的母親問:「怎麼了?」
老朱說:「姜少喝多了。」
姜嘉豪母親皺了皺眉頭:「幹嗎喝那麼多酒啊?」
姜嘉豪說:「同學……聚……聚會。」
姜嘉豪母親說:「同學聚會喝那麼多酒幹嗎?少喝一點嘛。可別像你爸一樣,整天喝得臉紅紅的回來。」
姜嘉豪坐在母親旁邊問:「爸爸是……不是經常這樣。」
姜嘉豪母親放下書說:「你爸一個星期都難得在家吃一餐飯,整天都在外面應酬。賺那麼多錢幹什麼?身體才是最大的財富。身體垮了,什麼都沒了。」
聞聲而至的黃姨趕緊過來說:「我給嘉豪泡杯綠茶醒酒吧。」
姜嘉豪母親說:「這樣不好。酒後喝綠茶,既傷腎又傷胃。還是早點休息吧。」
老朱就扶著姜嘉豪上了樓。躺在床上的姜嘉豪頭痛欲裂,胃裡翻江倒海,直到跑進衛生間哇哇大吐了一通才感覺好受了些。他心想,「酒是穿腸毒藥」這句話真是一點沒錯。
他放滿一缸熱水,把自己泡在浴缸裡,微閉著眼睛。迷濛中,他感覺似乎蘇菲就站在面前,看著他笑。甚至有個聲音在不斷地問他:姜嘉豪,剛才你幹了什麼?
他感覺自己剛才真不是個東西,一時衝動,居然和錢圖、何祖期他們一樣,在夜總會裡摟著三陪女,做一些齷齪的事情。自己怎麼能夠對得起遠在美國,深愛著他的蘇菲?
迷濛中,錢圖他們的面孔又一張張地在他眼前晃過,像是放電影一樣。他的這些初中同學,就像這個城市一樣,讓他熟悉又陌生,他們開口閉口就是錢和女人。顯然這和他的價值觀是截然不同的。是自己太純情、太幼稚、太老土,還是這個社會原本就是這樣?
他披著浴巾走到鏡子前,鏡中的自己臉色青紫,眼睛卻通紅,一副醉鬼的形象一覽無餘。他在心裡告訴自己:以後可別再這麼喝酒了,這麼喝會喝死人的。
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他只好拿起床頭的英文版小說《呼嘯山莊》翻了翻,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