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死書3·中蒙邊界無人區 正文 第十四章 光明神殿
    後殿?面前這個洞口難道就是通往後殿的通道?後殿裡會有什麼?一連串的疑問不斷在唐風腦海中閃過。他跳下佛台,他對這沒完沒了的漆黑洞口已經麻木,現在只想盡快擺脫黑暗。鑽進這裡,能進入光明的世界,還是更深的黑暗?

    唐風和馬卡羅夫義無反顧地鑽進了這個通往後殿的洞口。兩人在漆黑的甬道中前行了五十余步,還沒見到甬道的盡頭。唐風不禁心裡起疑:“按理連接中殿和後殿的甬道不該這麼長啊?”

    “是啊,前殿到中殿的甬道就不長。”馬卡羅夫也感到奇怪。

    “老馬,你發現沒有,這條甬道沒有前面那條甬道寬,但是又很規整,明顯是人工打磨過的。”

    “是有些奇怪。如果按照我們的推測,後殿最重要,那麼通往後殿的甬道應該更寬,後殿的大門也應該更尊貴、更高級,說不定會是一扇純金大門。”

    “純金大門?”唐風一怔,隨即笑道,“老馬,你可真能想,你知道打造一扇純金大門,要花多少黃金嗎?如果前方真有一扇純金大門等著我們,那我們之前見到的金漆大門和包金銅門就都是浮雲了,金漆和包金雖然也用黃金,但比起純金來說,都是很少量的黃金。我想要是西夏真能用黃金打造一扇那樣的大門,基本上也就耗盡西夏國庫裡所有的黃金了。”

    “我只是按照中國的等級制度推測的。”

    “但願我能見到你推測的純金大門!”

    唐風話音剛落,忽然他發現似乎前面的甬道到頭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的眼睛並沒有欺騙他,手電筒射出的光柱已經照在了一面由巨石壘砌的石壁上。

    “這是怎麼回事?”馬卡羅夫也看到了。

    “怪不得這甬道不像前面的甬道寬大,原來是個死胡同!”唐風失望地叫道。

    “不可能啊!剛才那尊佛像後面明明寫著那是中殿,中殿後面應該還有後殿啊!”馬卡羅夫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兩人說話間,並沒有停下腳步,快速走到了甬道的盡頭,果然沒路。唐風失望地舉著手電筒,向四周望去,這裡並沒有希望中的純金大門,有的只是和前殿、中殿一模一樣的石塊,嚴絲合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真的沒有後殿嗎?

    不!不可能,沒有後殿為什麼要開鑿這條長長的甬道?唐風不相信這裡就是甬道的盡頭,他用手電在石壁上一點一點搜索著……突然,他發現在甬道的左側,石壁上出現了一個拱券型的磚砌痕跡;再仔細查看,這拱券型的磚砌痕跡內,堆砌著一些不規則的巨石。唐風數了數,一共是六塊,在其中兩塊巨石上,他看到了“牛鼻眼”,而在“牛鼻眼”中還殘存著兩根繩子,一直拖到了地上。

    “這是什麼?”馬卡羅夫也看到了左側石壁上的不同之處。

    “問題就出在這裡。”唐風輕輕出了口氣,又道,“這裡原來是個券門,券門內用巨石封閉,堵住了這道券門。”

    “那這道券門後面會是什麼?”

    “也許就是你說的純金大門吧!”唐風笑道。

    “你看這巨石上有字,還挺多!”馬卡羅夫指著其中一塊巨石說。

    唐風也看到了巨石上的文字,他很快辨認出了那一行西夏文字——“戒台上寺,今上潛龍之地,當詳加保護。今奉皇帝陛下旨,封閉戒台上寺宮殿,拆毀棧道,永絕外人窺伺。奲都五年十二月。”

    “這段話是什麼意思?”馬卡羅夫不解。

    “最後這個年號,是西夏第二代皇帝諒祚的年號。從這段文字的表面上看,是說戒台上寺是諒祚的潛龍之地。為了保護這裡,諒祚下旨封閉了上寺的宮殿,並拆毀了通往這裡的棧道。”唐風解釋道。

    “潛龍之地是什麼意思?”馬卡羅夫聽得有些煳塗。

    “皇帝是真龍天子,那麼皇帝在沒有當上皇帝前就是‘潛龍’。於是,中國古代將皇帝登基前所居住的地方,叫做潛龍之地,也可泛指所有出過皇帝的地方。”唐風進一步解釋道。

    “我好像想起來了。你以前曾說過,元昊和沒藏皇後是在戒台寺幽會,然後才有了諒祚的。”

    “對!不過那時沒藏氏還不是皇後,她當時只是一個出家的尼姑,所以他倆才在寺廟裡偷偷幽會。”

    “難道就是這裡,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

    “按照這段記載,這裡就是元昊和沒藏皇後幽會的地方,而且說得非常明確,是戒台上寺,並不是我們在山下看到的那處遺址。”

    “這裡果然夠幽靜的,不過如果住在這山洞裡,也夠奇怪的!”

    “是啊!我也不明白,難道元昊和沒藏皇後幽會是在這山洞中?”馬卡羅夫的一句話讓唐風似有所悟。

    馬卡羅夫盯著巨石上的西夏文,又問道:“我更不明白的是,既然這裡是諒祚的潛龍之地,需要詳加保護,那為什麼要封閉宮殿,拆毀棧道呢?這不是破壞嗎?”

    唐風笑笑,解釋道:“老馬,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不要小看這段記載,裡面蘊含的信息量非常大。從表面上看這巨石上的刻字只是冠冕堂皇的官方文字,像是一紙封條,但仔細推敲,卻大有名堂。還是這個年號,奲都五年!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一年,也就是諒祚下令封閉戒台上寺宮殿、拆毀棧道的這一年,正是諒祚誅殺他舅舅沒藏訛龐,擺脫沒藏家族控制後開始親政的那一年,而也正是在這年,沒藏家族徹底失勢。”

    “嗯,這段歷史,大喇嘛曾經說過。大喇嘛他們的家族就來自於沒藏家族。”

    “那麼,諒祚為什麼要在他剛剛親政的時候,就匆匆下令封閉這裡,我推測這裡面顯然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什麼秘密?想想冬宮裡的那尊佛像,科茲諾夫在黑水城大佛塔裡發現的佛像,如果佛像裡的頭骨真的就是沒藏皇後,那可就正應了季莫申的推斷,是諒祚最後逼死了他的母親。這也就可以理解諒祚封閉這裡宮殿的意圖,他剛剛親政,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急需清除母親和沒藏家族對王朝的影響,所以把自己的母親放逐到了邊遠的黑水城;又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封閉了被沒藏家族視為福地的戒台上寺。”

    “果然是個狼性十足的民族。當年元昊也是因為和衛慕家族的權力爭奪而逼死了自己的母親衛慕氏,他的兒子諒祚幾十年之後又重復了他當年曾經做過的事。”馬卡羅夫歎道。

    “不光是元昊和諒祚,這樣的事在王朝以後的歷史上不斷地發生。”唐風停了一下,又繼續說道,“由此我還可以推斷出,山上的大佛和這裡的宮殿很可能是在沒藏家族控制朝政的時候修建的。”

    “哦?難道不是元昊在世的時候?”

    “黑鷲寺,也就是所謂的戒台寺,在元昊時代應該就有了,所以沒藏皇後才會在這裡出家,又在這裡和元昊幽會,生下諒祚。但那時的黑鷲寺應該不會有今天我們看到的這麼大,這麼宏偉。這一切的最終修建應該是在元昊死後,沒藏家族以紀念元昊為名,大規模修建的。要知道,在沒藏氏被元昊看中前,沒藏家族只是個不大的家族,在西夏的眾多名門望族中並不顯赫。沒藏家族後來的權勢,都是因為元昊愛上了沒藏皇後,所以沒藏家族得勢後,一定覺得這地方就是他們家族的福地,才借著紀念元昊大興土木,實則是為了加強沒藏家族的統治。”唐風解釋了一大通。

    “名為元昊,實為沒藏?”馬卡羅夫還在回味唐風的話。

    “這樣也就完全可以解釋諒祚親政之後下的命令。這裡雖然是他誕生的地方,但更是沒藏家族發跡的福地,所以諒祚痛恨沒藏家族專權,也就不會喜歡這裡。但沒藏家族是以紀念元昊為名,大興土木,修築戒台寺的,所以諒祚又不好直接拆毀這裡,只能以保護為名,封閉這裡,以絕外人窺伺。”

    “這段文字還提到了棧道。”馬卡羅夫敏感地覺察出什麼。

    “對!提到了拆毀棧道。”

    “也就是說山外面原來應該有條棧道。可是上寺在這山裡面,‘拆毀棧道,永絕外人窺伺’又何必呢?”

    “這確實是個問題。棧道……”唐風想了半天,還是不明白這個棧道所指何處。

    唐風和馬卡羅夫不明白巨石題記裡的“棧道”所指何處。馬卡羅夫搖搖頭,道:“算了,我們還是想想眼前的吧!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看到那兩個牛鼻眼了嗎?”唐風一指那兩塊鑿有牛鼻眼的巨石。

    “看到了,還有那兩根繩子。看上去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至少是企圖搬開這些巨石。”

    “不錯!這牛鼻眼不可能是當年黨項人所鑿,一定是後人為了進入這裡面才在巨石上開鑿出牛鼻眼,好穿上繩子往外拉這幾塊巨石。”

    馬卡羅夫拾起那兩根繩子,看了看,又扯了扯:“和包金銅門銅環上的繩子一模一樣,看來是一伙人所為。”

    “也許和中殿那兩枚銀元的主人也是同一伙人。”唐風摸了摸面前的巨石,又道,“而且你注意到沒有,這六塊巨石的擺放順序也被人換過了。”

    “哦!這麼說那伙人已經搬開這些巨石,進到了裡面。可他們為什麼又要把門封上呢?”

    “也許裡面也隱藏了那伙人的秘密。”

    “那伙人的秘密?”馬卡羅夫不解。

    “不過他們也為我們提供了方便,沒有這兩個牛鼻眼,我們一時半會兒可進不到裡面去啊!”

    “你的意思我們也把巨石拽出來?”

    “試試看吧!”說著,唐風就拿過栓在中間那塊巨石牛鼻眼中的繩子,使勁拽了拽,巨石竟然跟著動了一下,“有門兒,這巨石沒我想象的沉重。”

    “咱倆一起用力,就能把它拽出來了。”馬卡羅夫卷袖子就要上。

    “老馬,你身體行嗎?如果不行,你把韓江叫進來。”唐風有些擔心馬卡羅夫的身子骨。

    “別小看人,這石塊咱倆就能拽出來!”馬卡羅夫頗不服老。

    唐風只得將繩子分給馬卡羅夫一段。唐風在前,馬卡羅夫在後,二人一起用力,巨石又往外被拖出了一些;稍稍休息,再一起使勁,巨石又被拖出來一截。如此幾番,巨石已經被拖出來一米多。

    應該快了,唐風想著和馬卡羅夫再一起用力,“轟——”的一聲,伴隨著厚厚的塵土,這塊巨石被全部拖了出來。

    唐風只覺得口鼻之中一股土腥味,四周滿是塵土。幸虧馬卡羅夫反應迅速,拉著唐風趕忙往甬道外退去。

    退到甬道稍寬處,兩人大口喘息,半晌,待甬道內的塵土散去,兩人才重新回到甬道盡頭。六塊巨石少了一塊,露出了一個只容一人爬行的洞口。唐風用手電往洞裡面照去,深深的寒意迅速向他襲來,他不禁渾身一顫,往後退了一步。

    唐風和馬卡羅夫商定,再搬開另一塊鑿有牛鼻眼的巨石,把洞口擴大些再進去。於是,二人如法炮制,又將第二塊巨石拖了出來。這次唐風有了經驗,總算少吃了些灰。

    兩塊巨石被搬出,一個容一人通過的洞口出現在他們面前。陣陣陰風從洞內襲來。“看來這裡面的空間還挺大!”唐風推測道。

    “和這條甬道一樣的結構。”馬卡羅夫用手電照了照洞內。

    唐風慢慢地走進了券門裡面的世界,馬卡羅夫也跟了進來。唐風發現裡面這條甬道是直的,和外面的甬道呈九十度直角。他又判斷了一下方位,確信這是一條往西去的甬道。

    往西去的甬道還在延伸。“等等,唐風!”身後傳來馬卡羅夫的聲音,“按照中國建築的傳統,前殿、中殿、後殿應該在一條中軸線上,可這條甬道卻往西延伸,這正常嗎?”

    “不正常,這條甬道也不正常!”唐風道。

    “是啊!中殿和後殿之間居然會有這麼長的甬道!”馬卡羅夫搖著頭道。

    兩人說話間,唐風沒注意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馬卡羅夫也嚇了一跳。兩人重新站穩,唐風趕忙用手電向腳下照去,地面出現了一截突出的石塊。順著地面突出的石塊,他將手電的光柱移向了兩旁的石壁,兩旁石壁上都在相同位置顯現出一條凹槽。

    “這裡原來有道門。”唐風推斷道。

    “門?現在怎麼什麼都沒有了?”

    “地面的門檻還在,門也許被之前進來的人拆了。”唐風想了想,又道,“甭管門去了哪兒,這兒出現門說明這裡應該距後殿不遠了。”

    “對!要麼沒必要在這兒設一扇門。”

    二人邁過門檻,唐風感到自己的心髒又狂跳起來,這道消失的門後面會是後殿嗎?那裡會有玉插屏嗎?他不覺加快了腳步。二十余步後,唐風忽覺自己來到了一個寬闊的所在,可拿手電照照,前面卻又出現了一堵牆。

    唐風左右看看,又仰頭望去,忽然明白了,自己前面應該是一面“照壁牆”。馬卡羅夫也在奇怪,唐風也不解釋,領著馬卡羅夫轉過了“照壁牆”。“照壁牆”後面豁然開朗,唐風借著微弱的光柱,已經感到這是一個巨大的空間。

    唐風和馬卡羅夫分別在石壁上的凹槽內點燃了蠟燭,巨大的石殿終於在二人面前顯露了真容。唐風這才發現,所謂的“照壁牆”並不是什麼牆,而是一尊高大佛像的後背。再看整個後殿,另三面正中都有一尊高大的佛像。

    整個後殿呈正方形,每邊都在逐級向下,層層收縮,最後在後殿正中的位置是一個正方形的水池,一汪死水泛著綠光。唐風無法判斷那是水池,還是又一個水銀池。

    “太……壯觀了!”馬卡羅夫驚得目瞪口呆。

    “是啊!後殿果然比前面兩個殿都要大。”

    唐風迅速判定了他們所在的方位是位於東面的佛像旁,既然這尊佛像後面是個甬道,那麼另外三個方向上的佛像後面是不是也有甬道呢?唐風想著,腳步已經往南側那尊佛像走去。馬卡羅夫跟在後面,馬上明白了唐風的意思:“如果每個佛像後面都有一條甬道,那……那我就要瘋了!”

    “我也會瘋的!”唐風很快轉到了南面的佛像後面,仔細查看,每一塊巨石都嚴絲合縫,堅固無比,“看來這裡並沒有甬道。”

    唐風又迅速轉到西面的佛像後面,這裡的石壁同樣嚴絲合縫,壁壘森嚴,北面佛像後面也沒有發現異常。唐風不禁疑惑起來:“這算什麼大門,這麼宏大的後殿應該有一扇宏偉的大門才配得上啊!怎麼什麼門都沒有?我們從佛像後面直接鑽了進來。”

    “是啊!我還以為會有一扇黃金大門呢!”馬卡羅夫不無遺憾地說。

    唐風在大殿的四角都點燃了蠟燭,整個後殿被照亮了。他發現在大殿正中的頂上雕刻著一個巨大的蓮花,在蓮花中間的位置顯現出了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同樣是西夏文。唐風仰視蒼穹,慢慢地讀出了這四個大字:“光——明——大——殿。”

    整個光明神殿都被燭光照亮,雖然光線仍然很昏暗,但足以讓唐風看清大殿內的一切。他這時發現在四尊大佛周圍,有許多傾倒在地的佛像,還有許多已經殘缺不全的佛像。“這是怎麼回事?”唐風俯下身,拾起一塊斷裂成小塊的佛像。

    “看起來這裡曾經遭到過破壞。”馬卡羅夫推測道。

    “是誰要毀壞這麼精美的佛像?想想看吧,原來這些佛像分立在四尊大佛周圍,何等壯觀!西方靈山不過如此!”唐風感歎道。

    “一定是和這裡的主人有深仇大恨的人。”

    “難道是諒祚?”唐風嘴裡喃喃自語道。

    很快,唐風發現在西面佛像身下一堆被砸碎的佛像碎塊中,有一塊石碑屹立其中,很是扎眼。他走過去,拂去石碑上的灰塵,慢慢地讀出了石碑上的西夏文——“沒藏氏專權,傾軋朝臣,獨斷專行,目無君父,朕深恨之;朕母淫亂不法,包庇族人,朕深怨之。今朕奈長生天庇佑,得以親政,當攘除奸凶,重振朝綱。不因私情而廢公論,不因慈孝而枉律法……封閉石殿,拆毀棧道,永絕沒藏氏及奸人之望。”

    中間有幾個字,唐風實在看不清了,但就是這一段文字,已讓他心驚肉跳,一段西夏王朝的秘史慢慢展現在他的眼前。“看來我的推斷是對的,諒祚果然是因為痛恨沒藏家族專權,才封閉了石殿,拆毀了棧道。不用問,砸毀這些佛像也是諒祚所為。”唐風說道。

    “是啊!是什麼使一個兒子對母親有這麼大的怨恨?又是什麼讓諒祚在他母親死後還要在石碑上刻上對自己母親的詛咒?”馬卡羅夫搖著頭說。

    “‘朕深恨之’,‘朕深怨之’!‘不因私情而廢公論,不因慈孝而枉律法’!真可謂字字驚心啊!”唐風喃喃地說道。

    “可是這四尊大的佛像為什麼沒被毀壞呢?”馬卡羅夫問。

    “也許是這四尊大佛太大,一時毀壞不了吧!”唐風胡亂猜道。

    唐風對這幾尊大佛已不感興趣,因為他忽然發現後殿正中的水池裡似乎泛出了一些異樣的光亮。

    馬卡羅夫也注意到了水池裡的變化。二人走下四五級台階,在離水面還有四級台階的時候,唐風就驚呆了,他停下腳步,轉頭望望馬卡羅夫。馬卡羅夫也驚得目瞪口呆,望著唐風……

    “這……這就……就是昊王的寶藏嗎?”唐風喃喃自語。

    “我想是的,這就是昊王的寶藏。”馬卡羅夫嘴裡也不住地喃喃自語。

    正方形的池子裡一汪死水泛著綠光,但時不時閃出的金光,還是讓唐風和馬卡羅夫一時無法睜眼。

    唐風擋著自己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又向下走了三級台階,來到了池子邊緣。他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著,池子裡有著堆積如小山一般的金錠、銀錠、銀幣,還有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唐風無法抑制自己激動的心情,竟向這一汪死水伸出了手……

    “小心,唐風!”馬卡羅夫忽然叫道。

    唐風這才醒過神來,忙抽回自己的手,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這……太,竟……竟然是滿滿一池子的珍寶。”

    “唐風,清醒一下。這裡如果是昊王的寶藏,在我們之前進來的那伙人為什麼沒拿走它們?”馬卡羅夫依舊保持著訓練有素的大腦。

    “是啊!”唐風聽了馬卡羅夫的話,警醒過來,“老馬,幸虧你提醒。從前面的遺跡看,那伙人應該已經到過光明神殿,可卻沒有拿走這些珍寶,這……這池子裡會不會是水銀,所以那幫人才沒拿走這些寶藏?”唐風忽然想到了水銀。

    馬卡羅夫蹲下身,緊貼著池邊,仔細觀察,最後搖了搖頭,道:“不像是水銀,這就是一汪死水。”

    “那又如何解釋之前闖進來的那伙人?”唐風感到思緒更亂了。

    “這……”馬卡羅夫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唐風壯著膽子,探出身,趴在池子邊。望著池子邊厚厚的綠苔,他一陣眼暈,真想看透這重重迷霧,直刺池底。但是他看不到池底的模樣,因為上面是堆積如山的珠寶和這渾濁的綠水。

    “我真怕池子裡突然跳出來一只怪物把我吃掉!”馬卡羅夫的話,讓唐風猛地一驚。

    唐風轉身一看,馬卡羅夫也趴在池子邊,正在觀察池子裡的動靜。

    “老馬,你何出此言?”唐風不解地望著馬卡羅夫。

    馬卡羅夫從池子邊爬了起來,靠在池邊的台階上,緩緩說道:“因為我就曾經遇到過一個會吃人的池子。”

    “哦!會吃人的池子?”唐風心裡猛地一沉。

    “對!一個會吃人的池子,或者叫做水泡子。”馬卡羅夫十分肯定地說。

    “吃人的水泡子?這世上真有這樣的事嗎?又是你在克格勃的經歷?”

    “嗯,我一切的離奇鬼怪遭遇都拜克格勃所賜!”

    “老馬,你在克格勃的經歷也太離奇了吧!你可以寫本書了。”

    “我也想過,不過很多經歷都還屬於沒有解密的檔案。就比如我遭遇的那個吃人水泡子,就是我在前進基地遇到的。”馬卡羅夫語氣出奇的淡定。

    “又是前進基地?!”唐風驚愕,“基地的事你不都說完了嗎?怎麼還有這樣離奇的遭遇。”

    “前進基地的離奇遭遇多了,比起在科考隊的那次離奇遭遇,前進基地的離奇經歷更持久,更多!那是布爾堅科帶我去野狼谷之後發生的一件事,當時基地內水源短缺……”馬卡羅夫說著,又回憶起了在前進基地的一段往事。

    ……

    從野狼谷回來沒多久,馬卡羅夫又遭遇了一件棘手的事。在沙漠戈壁上生存最重要的是水源,可這次偏偏前進基地的水源成了大問題。

    布爾堅科走進馬卡羅夫的房間,少有地抱怨道:“咱們的水源快不行了。”

    “什麼叫快不行了?”馬卡羅夫不明白布爾堅科的意思。

    “快不行了,就是快斷水了!你難道沒覺察出來,這幾天我們喝的水質量明顯下降,雖然經過了消毒,但水渾濁不堪,裡面還有細小的泥沙。”

    “我也注意到了,不過以前也有過這種情況,還不至於斷水吧!”馬卡羅夫將信將疑。

    “在我們來之前,基地的用水就是用基地外那口打的水井。這幾年,基地增加了這麼多人,也沒有發現新的水源,那口水井早已不堪重負。剛才我去查看過了,這口水井肯定堅持不了多久了,再不找到新的水源,咱們可真的要斷水了。”

    “竟然這麼嚴重了?這口水井還能堅持多久?”馬卡羅夫有些吃驚。

    “頂多堅持一個月。”布爾堅科說完,盯著馬卡羅夫,許久,又說道:“我早就跟你建議過,趕緊再打一口水井,可你總是說基地經費緊張,夠用就不打新的了。這下好了,火燒眉毛了!”

    馬卡羅夫自知理虧,也不好說什麼,心裡開始後悔一開始沒聽布爾堅科的,“那眼下我們該怎麼辦?”

    “現在就是現打井,恐怕一個月時間也來不及了。這兒的地質條件你也不是不知道,極為干旱,不是說打得深就能打出水來的。”

    “我明白這裡地質結構很復雜,不是哪兒都能打出水,所以要是一個月內打不出水,我們該怎麼辦?”馬卡羅夫有些慌了。

    “是啊!基地這麼多人,如果沒水,咱們也就無法在這兒堅持了。”布爾堅科說到這兒,想了想,又道,“不過也不是沒辦法,在井沒打出來之前,咱們可以讓後方給我們派直升機運水,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這樣花的錢可就多了。我粗粗估算了一下,咱們基地一天需要的水,至少得用兩個架次的米-8直升機運送。如果兩個月才能打出水來,那麼一共就需要一百二十個架次的直升機運輸。你算算,光這直升機的油錢就要多少?這樣運來的水,可精貴啊!”布爾堅科給馬卡羅夫算了一筆觸目驚心的賬。

    馬卡羅夫低沉不語。布爾堅科又說道:“這還是最樂觀的算法,如果兩個月打不出水來,如果在送水途中遭遇什麼意外,這樣送水的成本就不可估量了。”

    布爾堅科的話,說得馬卡羅夫心裡一驚一跳的。馬卡羅夫心裡很清楚,如果真像布爾堅科所說的那樣,那自己也就離撤職查辦不遠了。

    “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馬卡羅夫帶著懇求的語氣。

    布爾堅科聳了聳肩,“很遺憾,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好的辦法。”

    布爾堅科嘴上雖然說沒辦法,但馬卡羅夫心裡很清楚,布爾堅科一定有辦法,他只是需要自己懇求他,算是對上次A19711209的事一次小小的報復,或是平衡。

    “我想你一定會有辦法的。”馬卡羅夫懇求道。

    布爾堅科盯著屋頂,想了想,道:“辦法嘛!也不是沒有,不過也是個碰運氣的活兒。”

    “碰運氣……”馬卡羅夫馬上想到了布爾堅科的意思,“你的辦法是出去尋找水源?”

    “咱們可以一面讓後方派人過來打井,一面在基地附近尋找臨時水源。”

    “咱們來了之後,也在附近尋找過水源,可連丁點水沫都沒見到!”馬卡羅夫對布爾堅科的辦法表示失望。

    “我們之前都是在基地附近尋找水源,沒超過方圓十公裡,還有許多地方沒去。這次我們要擴大勘察范圍,以基地為中心,直徑五十公裡內的地區都要找。”

    “直徑五十公裡?那麼遠,就是找到了水源,也要靠車運到基地來,使用成本還是太高。”馬卡羅夫對布爾堅科的方法沒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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