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佛寺,也是祭祀遺址。我曾經說過,黨項人是在西夏建國前後才開始崇信佛教的,之前,黨項人信仰的是原始宗教,也就是崇拜太陽、山川、河流,認為萬物皆有靈。後來黨項人雖然在元昊的率領下,迅速崛起,建立西夏王朝,並改信佛教,但原始宗教一時難以完全摒棄。於是,西夏的統治者便將佛教和原始宗教結合起來,這裡就是這樣一處遺址。你們看這裡的方位正好面向東方,東方是太陽升起的方向,佛像又開鑿於賀蘭山之上;賀蘭山在黨項人心目中是一座神山,地位崇高,所以,元昊在這裡開鑿佛像,既是為了禮佛,也是為了祭拜賀蘭山、太陽和祖先。”唐風解釋了半天。
“看來這在當時是西夏的一項大工程!”徐仁宇感歎道。
“是啊!絕對是當時的一項國家工程,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元昊會不惜成本地在深山裡建造規模宏大的佛寺,這個大平台和石梯也都派上了用場,甚至西夏皇室,包括元昊本人都曾在這裡頂禮膜拜。”唐風侃侃而談。
“你說元昊也曾在這兒頂禮膜拜?”韓江忽然反問唐風。
“對啊!這是皇家寺院,本來就是給皇室禮佛用的。”
“呵呵,可怎麼覺得這尊大佛塑造的就是元昊本人啊!他總不會自己跪自己吧?”韓江笑道。
“你的意思大佛是按照元昊相貌雕鑿的?”唐風聽了韓江的話,有些震驚。
“別扯了,這大佛都風化成這樣了,面目根本就看不清楚,再說你知道元昊長啥樣啊?”徐仁宇跳出來反駁韓江。
“是啊!這哪兒能看出來是按照元昊的相貌雕鑿的?”葉蓮娜也不解。
“韓江的話提醒了我,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唐風思考了一會兒,解釋道,“中國古代帝王們在開鑿石窟,特別是開鑿大佛時,都會按照自己的容貌來雕鑿大佛,像雲岡石窟的‘曇曜五窟’,就是按照北魏五位皇帝的容貌雕鑿的;龍門石窟的‘盧捨那大佛’則是根據武則天的容貌開鑿的。帝王都希望自己變成佛的化身,讓天下人膜拜,所以元昊雕鑿這尊大佛時,也很有可能是按照自己的相貌開鑿的。”
“唐風講的是一方面,但我不是從這方面看的。”韓江笑道。
“哦?那你如何看出來的?”唐風不解韓江其意。
韓江笑笑:“因為昨天我剛見過這個形象。”
韓江的話,一下點醒了唐風:“你是說那幅巖畫?!”
“對,巖畫中間的那個人,你說是元昊的形象,我今天看出這尊大佛的時候就覺得這佛像似曾相識。”
“如果這尊大佛真是按照元昊容貌雕鑿的,那麼它就有了三層含義,一是佛像;二是為了滿足黨項人對賀蘭山的原始崇拜;三是元昊將自己和神的形象融合,以達到讓黨項人永遠祭拜他的目的。”唐風說道。
“也就是說黨項人在這兒既是拜佛,也是祭拜山神,還在祭拜元昊。”葉蓮娜終於聽明白了。
“想想看吧,那是個多麼壯觀的場景!旭日初升,就像今天這樣,元昊化作佛的形象,和賀蘭山結為一體,看著無數黨項人跪拜在這個大平台上。”
韓江話音剛落,突然,從山上又崩落了一些碎石。
這次滾落的碎石比以往幾次都要多,一塊較大的碎石速度很快,直直向唐風沖來。唐風趕忙閃身,險些摔倒。
那塊大石正巧滾到懸崖邊停了下來。待碎石停住,唐風再回身觀看大佛,他發現大佛的耳朵竟然缺少了一塊。
韓江也注意到了,剛才大佛的耳朵還有那塊,怎麼這會兒沒了?難道就是剛才滾落的那塊巖石?
唐風和韓江幾乎同時奔到了懸崖邊,搬起那塊巖石,又抬頭仰視大佛,對比大佛的面部,最後確認這塊巖石就是大佛耳朵的耳垂部分。“這尊大佛再不加固維修,我看堅持不了多久了。”唐風道。
“那是以後的事。看看這塊巖石上能給我們帶來什麼蛛絲馬跡。”說著,韓江把這塊有三個籃球大的巖石抱起來,翻看了一遍。“還真有蛛絲馬跡留下來了。”韓江看似平靜,話語中卻透著興奮。
唐風也看到了,在巖石的側面,出現了一行赭紅色的西夏文,字不大,分為上、下兩個部分。他輕輕地翻譯了那一行西夏文,上面一部分是五個字——“昊王真身耳”。
“這麼快就驗證了我們剛才的推斷,這尊大佛就是按照元昊的相貌塑造的。”唐風興奮地說。
“昊王真身,那這個‘耳’是什麼意思?”韓江不明白。
“‘耳’就是耳朵的意思啊。”
“廢話,我的意思是為什麼要寫在這上面?”
“這麼大的工程肯定有很多工匠同時開鑿,所以古時工匠們常常在自己負責的地方上標明位置。比如,這個地方是大佛的耳部,寫上這樣的話,工匠們就都知道了自己負責的位置,可以很多人同時開鑿了。”
“看來那會兒就已經有工程管理了。那下面這幾個字呢?”韓江又問。
“下面就是昨天咱們見到的那兩個西夏文。”
“上寺?”
“嗯,就是‘上寺’。”
“這地方又出現‘上寺’,代表什麼?”
“不知道,不過這裡和我們昨天看到的一樣,在‘上寺’旁邊應該還有一道橫線。”
“橫線?”韓江一驚。
“你看這兒。”果然,在唐風的指引下,韓江發現巖石側面‘上寺’的位置旁,又出現了一道橫線。只不過巖石在中間斷裂了,這道橫線比昨天看的那條短了一截。
“上寺?”韓江抬頭又向大佛望去,突然,他眼前一亮,“唐風,你還記得昨天看到的那幅巖畫嗎?”
“巖畫?”
“當時你解釋了巖畫上的內容,卻不明白巖畫上為什麼將‘佛國’和‘人間’倒過來,畫在元昊的眼睛裡,我想這大概就是破解謎題的密碼。”韓江大膽推測道。
唐風似乎明白了韓江的意思。他抬頭看了看佛像,驚喜道:“好像在平台東側有條階梯能爬到大佛上面去。”
“我們早該注意到。你看,從東側大佛的左臂開始,往上在左臂的側面有一條很不起眼的石梯,一直可以爬到大佛的肩膀上,然後……你看見了嗎?”
唐風順著韓江的指點發現就在大佛剛才崩落的耳垂後面,石壁上顯現出一條石梯。這條石梯沿著大佛耳朵的輪廓一直通往大佛的頭頂……
“沒什麼好猶豫的了,抄家伙上吧!”韓江已經迫不及待了。
“但沒看到下面有石梯啊?我們怎麼爬到大佛的肩膀上?”唐風問。
“肯定是被東邊那些樹給擋住了。既然從大佛的左臂一直到頭頂都有石梯,那左臂下面也一定會有通道。”韓江十分自信地說。
眾人都加快了步伐,很快來到了大平台的最東端。這裡生長著一小片松樹,昨天唐風和韓江曾經檢查過這裡,以為沒有路繼續往東通行,便掉頭回去了。
可今天當兩人鑽進茂密的松林中時,卻意外地發現松林中隱約有條小路,只不過這條小路不是通往東側懸崖的,而是蜿蜒向上的。
“看來這就是上大佛的路。”韓江判斷道。
“昨天咱們怎麼沒發現呢?”唐風有些懊惱。
“昨天我們連大佛都沒發現,怎麼可能想到這裡有條上山的小路。”
韓江說著跟在唐風後面鑽進了松林,這是一片生長在懸崖邊不大的松林。眾人在轉過一道彎後,韓江突然叫住了唐風:“停下。”
“干嗎?”唐風不解其意。
韓江疾走兩步,拉過唐風道:“你看,腳印!”
眾人這才發現,就在這條小徑上竟然出現了一串清晰的腳印。韓江迅速對這一串腳印做出了判斷:“這是一個人留下來的。”
“就一個?”
“沒發現有第二個人的。看尺碼應該是個男人。”
“這人會不會就是在林子裡留下標記的那個人?”唐風問。
“很有可能。”
“史蒂芬?!”唐風又想到了慘死在山下的芬妮。
“看來這家伙已經先我們一步,找到了大佛。”葉蓮娜道。
“也先我們一步發現了大佛的秘密。否則沒人會走這條山崖邊的崎嶇小路。”韓江判斷道。
“史蒂芬會一個人行動?這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啊?”唐風搖搖頭,又自我否定了史蒂芬。
“別管那麼多,大家多加小心,繼續前進。”
韓江囑咐完,走在了最前面,唐風緊隨其後。很快,他們又走出了小松林,一條更加崎嶇陡峭的石梯出現在他們面前。
崎嶇陡峭的石梯出現在大佛的左臂側面,眾人手腳並用,魚貫登上石梯。石梯異常狹窄,只有三十厘米寬,每個人都要盡量側著身,將身體貼緊巖壁,才能通行。
“怪不得我們在下面沒發現這條石梯,這麼窄!不知道除了建造大佛的工匠,還會有什麼人走過?”唐風走得是心驚肉跳。
“上面的風景倒是不錯。”韓江答非所問地突然冒出來一句。
“你還有這閒心!”
“這叫樂觀!”
韓江走在前面,異常艱險,既要小心腳下,又要提防著上面那個神秘人物的突然出現。他的心一直懸著,直到他們平安地到達了大佛的左肩上。
韓江長出一口氣,望了望山下的美景,又抬頭看看大佛的頭部。站在這個位置,只能從側面看大佛頭部了,不過這倒讓他們更加清晰地窺見了大佛的構造。
韓江發現大佛的肩部堆積了大堆碎石,還有一些土。就是這樣一點浮土,竟然也有幾棵歪脖樹生長其上。
唐風拾起一塊石塊,仔細觀察後,道:“當年的工程,似乎真的並沒有結束就停止了。”
“何以見得?”
“你看這是一塊堆放在這兒的構件,並沒有使用。”唐風指給眾人看。
“從沒有使用過?奇怪!”
眾人在此處稍事休息,又沿著大佛左耳的邊緣輪廓往上攀爬。這裡也開鑿了一條狹窄的石梯,又是一段艱難的攀爬。正午時分,韓江第一個爬上了大佛的頂端。
大佛的頭頂與後面高聳的北峰被一片松林隔了開來。眾人在大佛頭頂轉了一圈,毫無收獲。
“你讓我們費半天勁爬上來,結果這裡什麼也沒有啊?”徐仁宇問韓江。
韓江也有些失望,不過他真正的目標並不在這兒。唐風明白韓江的用意,問:“你是懷疑大佛的眼睛吧?”
“不錯!那幅巖畫我相信絕對隱藏著開啟謎底的鑰匙。”
“可我實在看不出大佛的眼睛能有什麼驚人發現。”
“好吧,這苦活累活髒活都我一個人包了,你們幾個待在上面我下去。”韓江說著就往自己腰上綁繩子。
韓江綁好了繩子,一副大義凜然狀。“再見了,同志們!”說罷,韓江來到了大佛頭頂的前部,這裡已經開始向下傾斜,剛才大家誰也沒有敢走到這裡。
“等等!”唐風突然一聲喊,差點兒把韓江嚇倒。
“你亂喊什麼?”韓江斥道。
“看!”唐風俯下身,在他們腳邊又出現了那個清晰的腳印。韓江也忙蹲下查看,果然,還是剛才那個腳印。
“看來那個神秘人也到了,他也破解了大佛的密碼。”韓江的心頭頓時陰沉下來。
唐風又往西搜索,那兒的腳印更加清晰、密集。到他爬到大佛右眼上方的時候,發現這兒的腳印最密集,甚至有些凌亂。
“看來那人是從這裡下去的。”韓江推斷道。
“嗯,你看。”兩人又往西走了幾步,一顆鉚釘赫然出現在他倆面前。粗大的鉚釘深深地扎進了大佛頭部的巖石中,顯得那麼扎眼。
“毫無疑問,他是從這兒下去的。”唐風道。
“嗯,這是大佛右眼的位置。你還記得昨天咱們在下面看到的那幾棵歪脖子樹嗎?”韓江提示唐風。
“歪脖子樹?”
“我剛才在下面時,仔細看過了,那幾棵歪脖子樹就是在大佛右眼的位置。你昨天不是驚歎光禿禿的崖壁上怎麼會長出那幾棵樹嗎?現在我可以很有把握地告訴你,因為大佛眼睛裡面是空的!”韓江大膽推測道。
“空的?”唐風雖然已經猜到了韓江上來的用意,但對於他的這個大膽推測還是很驚訝。
“是的,正因為大佛眼睛裡面是空的,所以才給那幾棵歪脖子樹帶來了一些生長的土壤和養分。”
“這太神奇了。難道……難道裡面就存放著我們要找的玉插屏?”
韓江聽到玉插屏時,又沉默了,半晌才說:“如果是那樣,可就不妙了,有人捷足先登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如果他在大佛的眼睛裡得到了玉插屏,又是從哪兒走的呢?還有,這兒發現了鉚釘,可是繩子呢?”唐風一連串的問題。
“先別管那麼多了,下去看了再說。”
唐風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准備幫韓江下去。“就用這個鉚釘嗎?”唐風問。
韓江試了試那顆鉚釘,還是搖了搖頭:“不行!雖然這顆鉚釘看上去還很堅固,但這裡的地質構造太脆弱,保險起見,還是另外打一個。”
眾人一起動手,很快重新固定好一個鉚釘。韓江將繩子纏繞在鉚釘上,又將繩子一頭拋給唐風他們,讓他們在上面拽好。
韓江將繩子另一頭緊緊綁在自己身上,然後一下子滑了下去。繩子一點點被放下,他慢慢地來到了大佛的右眼處——昊王的眼睛。他近距離地仔細觀察大佛的右眼,沒什麼特別之處,在這兒既沒有發現文字,也沒有什麼暗記。這……難道自己推斷錯了?韓江開始懷疑起自己的推斷,不,不可能,那幅奇怪的巖畫不停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昊王的眼睛一定有問題。
他探出右手,使勁推了推面前的石壁,也就是大佛的右眼,石壁紋絲不動,沒有任何反應。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韓江依然無法用實踐來證明自己的推斷。他更加失望,但是巖畫上的圖案,還有神秘的腳印、石梯、鉚釘……這些東西不斷地在他腦海中出現。
上面傳來唐風的聲音,韓江知道自己已經在這裡待得太久了,他決定做最後一搏。只見他雙腿蹬離了崖壁,飄在半空中,然後,使出了渾身氣力,借助繩子的擺動,徑直向大佛的右眼撞去。就在那一瞬間,電光火石,一聲巨響過後,昊王的右眼被韓江用身體硬生生給撞開了。
黑幽幽的洞口驚現在韓江面前。韓江急切地想闖入這個未知的世界,但理智告訴他還不能這樣做。“把我拉上去!”他沖上面喊道。
眾人一起使勁,很快把韓江給拉了上來。韓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興奮地嚷道:“昊……昊王的眼睛……開了,昊王的眼睛被我撞開了。”
“什麼?裡面有什麼?”唐風迫不及待地問。
“不知道!裡面比我想象得要大!我現在只看到一個幽深的洞口。”
“太神奇了!昊王的眼睛真的隱藏著密碼!”
“不是密碼,是黑洞,一個神奇的洞口!”韓江稍稍平復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說,“我們要組織人下去!”
“那當然少不了我!”唐風自告奮勇。
“帶上我吧!也許我能對你們有幫助。”馬卡羅夫也想下去。
眾人商量一番,最後韓江決定唐風、老馬和自己三個人進去,葉蓮娜和徐仁宇留在上面接應。
韓江安排好一切就要下去,但唐風卻忽然想起了什麼:“大佛的右眼可以打開,那左眼呢?”
“左眼?!”誰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大家發現了鉚釘,就很自然地認為那個神秘人是從大佛的左眼下去的。
韓江想了想道:“不,應該就是右眼。”
“難道就憑一個鉚釘?”唐風反問。
“不要忘了那幅巖畫中昊王的眼睛。在巖畫中,昊王的右眼是佛國,左眼是人間,我們要找的那個珍貴東西肯定是在佛國裡。”
韓江的說法似乎有些道理,唐風還在思索,韓江又補充道:“再說,如果右眼這個洞口走不通,咱們還可以去試左眼。現在右眼已經打開了,咱們總是要進去看一看的。”
唐風不再說什麼,於是,唐風、韓江和老馬三個人依次降到了大佛右眼的位置,鑽進了那個黑幽幽的洞口。
借著射進洞口的陽光,唐風查看了這個洞口。洞壁上布滿了鑿痕,很顯然這是人工的洞穴,即便是天然洞穴,也是後人修整過的,而且洞壁光滑,可見當初是精心開鑿的。
韓江在前,老馬緊隨其後,唐風斷後,三人小心翼翼地往裡面走了十余步。拱券型的通道十分平整,唐風不禁感歎:“不愧是皇家工程啊,當年就能把這裡開鑿得如此平整。”
誰料,唐風話音剛落,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巨響,緊接著通道內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媽的!唐風你干什麼?石門怎麼關上了?”韓江在前面叫開了。
“我……我什麼也沒干啊!”此時唐風活像一個受了老師批評,滿腹委屈的小學生。
“你什麼都沒干,怎麼石門自己關上了?”韓江怒氣沖沖地質問。
“我真的什麼都沒干,我就是感歎了一句這通道修得好,然後……然後石門就關上了。”唐風一臉無辜。
“你說你瞎感歎個什麼勁,這下好了,咱們被關在裡面了。”韓江已經打開了手電,一縷強光刺破了無盡的黑暗。
韓江拿著手電回到石門的後面,仔細檢查周圍石壁。平整的石壁上,什麼也沒有,除了石壁,還是石壁,四周全是石頭。韓江使勁用拳頭敲打石門邊的石壁,可是最後什麼反應都沒有。
“媽的,這昊王睜眼閉眼也太沒規律了,靠!”韓江余氣未消,又沖唐風嚷道,“你那句話太給力了,跟他媽芝麻開門一樣,你有本事再說一遍,讓門開開。”
唐風無言以對,馬卡羅夫只好勸二人:“好在葉蓮娜和徐博士在外面,不用擔心。我們還是繼續往前探路要緊。”
韓江不再說什麼,揮揮手,就要重新上路,可這次唐風說什麼也不願墊後了。韓江又怒了:“說你兩句還來勁了,好!你要走前面,那你就在前面,我看如果遇到妖魔鬼怪,你怎麼對付!”
於是,這二位賭氣,對調了位置,唐風走在了前面,三個人繼續往前。唐風默默記著腳下的步數,還在石壁上刻上了菱形標記。大約走出二百余步後,三人終於走出了狹窄的甬道,來到了一個廳堂。這個廳堂不大,只有二十余平方米,呈正方形,廳堂內空無一物。韓江興趣不大,掃視了一圈,便要離開。唐風卻發現在這個正方形地下廳堂的兩側各有一個壁龕,他大概測算了一下,道:“這兩個壁龕是用來放置煤油燈的。雖然我們現在才走了一小段,但已經可以看出這個山中工程規模的浩大,建造的精細。”
“行了,快點趕路。”韓江催促道。
在這個正方形廳堂的後面有著一個同來時甬道一模一樣的洞口,除此之外,別無他路。唐風一頭鑽進了這個洞口。讓他大感意外的是,這個洞口內並不是像剛才那樣平整的甬道,而是一條一直向上延伸的石梯。
三人開始攀爬石梯。開始時,石梯還算平緩,每隔九級台階,有一平台,可是越往前走,石梯越是陡峭,台階中的平台也沒了;更讓唐風詫異的是,原本平整的洞壁也不見了,石梯兩邊的洞壁顯得十分粗糙,好像根本沒有經過打磨。
悠長的山中石梯上,三人喘著粗氣,只顧往上攀爬。唐風不知道這石梯能通往哪裡,看地勢,是在往山上爬。此刻,他們正身處北峰之中。
唐風正在胡亂猜想,腳下的石梯卻又起了變化,一直向上延伸的石梯開始向下延伸,韓江和馬卡羅夫也注意到了這一變化。韓江叫住唐風:“先休息一會兒,這是怎麼回事?往上爬了這麼久,又開始向下走?”
唐風望望前方,幽深的石梯竟是一路往下延伸,太不可思議了!“我感覺我們在山裡面轉圈。”他喘著粗氣說。
“你們注意到沒有,從我們發現那個鉚釘之後,就再沒有發現那個神秘人的任何痕跡,那人就像消失了一樣!”心思縝密的馬卡羅夫忽然提道。
韓江也是一驚:“是的,這一路我查看了洞壁,沒有任何標記,那個三角形標記沒有再出現。”
“我想這不正常。在林子裡怕迷路,要做標記。在這地方,應該更需要標記。”馬卡羅夫說。
“算個吧,我們這一路進來,也沒遇到岔路,哪還需要標記?還是趕緊往前走吧!”唐風催促道。
沒有辦法,三人繼續向前。下降的石梯大約有五六十級,當唐風的雙腳重新站在平地上時,他發現自己來到了一條寬大的甬道當中。甬道的石壁也不夠平整,但可以在上面看到清晰的鑿痕。“這說明什麼?”韓江有些不解。
“說明這裡經過人工打磨,但修築的標准都不如剛開始那一段甬道。”唐風推斷道。
三人順著這條寬大的甬道前行,但很快難題就來了,甬道似乎並不是直的。唐風感到甬道明顯是彎曲的,好在還沒有出現岔路。
“不要出現岔路!不要出現岔路!岔路是浮雲!浮雲!”唐風在口中念念有詞,不知是他的禱告起了作用,還是命運的本來安排,他們並沒有遇到岔路。三個人就這樣一直在這條寬大的甬道裡前進,直到前方出現了一面光滑而堅固的石壁。
三個人慢慢地走到了巨大的石壁前面。“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就這麼結束了?”韓江喊出了聲,他的聲音在甬道內嗡嗡作響,傳來了巨大的回聲。
“不!不可能!這裡什麼都沒有,這麼宏大的工程難道就在這兒戛然而止了?”唐風也難以接受這個現實。
“我們試著推一下這面石壁吧!”關鍵時刻,還是老馬沉著冷靜。
於是,三人在石壁前一字排開,鼓足全身力氣,一起推面前這面石壁。但幾番用力下來,三人早已精疲力竭,而石壁卻紋絲沒動。
“這石壁難道真的就是盡頭?”馬卡羅夫也開始失去信心。
韓江查看了一遍面前的石壁,但沒發現什麼端倪。唐風失望地癱坐在石壁下,喃喃自語道:“也許我們一開始就錯了,一開始就錯了!”
“你說什麼呢?什麼一開始就錯了?”韓江質問唐風。
“我是說我們不該貿然地從昊王的右眼進來。既然當年元昊不惜人力物力,修造了這麼宏大的工程,他一定不會允許外人隨便闖入。”
“那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應該也試一下昊王的左眼,看看左眼後面是什麼再說!”唐風埋怨道。
“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韓江沒好氣地回道。
“我也在想,也許我們真的不該貿然進來。剛才在這條寬大的甬道內,我也仔細查看了,再沒有出現那個神秘人的標記。”馬卡羅夫的話語裡也充滿懊悔。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順原路返回。我們不是一路都留了記號嗎,先回去,再去探昊王的左眼,我倒要看看元昊的眼睛後面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韓江嘴還很硬。
三人合計了一番,也只能如此。唐風重新振作了一下精神,開始順原路返回,他按照自己來時所做的標記往回走。但就是這條寬大的甬道,三個人走了半個多小時,還是沒有看到甬道盡頭的石梯。
“不對!我們肯定走錯了。”韓江停住了腳步,“我估算過,從石梯下來,進入這條寬大甬道,一直走到那面石壁,頂多用了二十分鍾。可我們現在已經走了半個多小時,竟然還在這條甬道裡。我們肯定迷路了!”
“這……這怎麼可能?這條甬道裡沒見岔路啊!”唐風也覺得不對勁了。
“你一路做的標記呢?”韓江質問唐風。
唐風四下望去,疾走兩步,指著一側巖壁上的菱形標記說:“喏!這就是我一路做的標記,我就是按照標記指示走的。”
“確實有些奇怪,我一路都在觀察唐風留下來的標記,我們也一直是按標記在走,可就是走不出去。”馬卡羅夫也暈了。
“一定哪兒出了問題!唐風,你好好想想,這石壁上的菱形標記是你刻的嗎?不要又出現林子裡的情況!”韓江怒道。
唐風用手電連續查看了石壁上的幾個菱形標記:“沒錯,都是我刻的,不可能認錯。”
“那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韓江暴躁起來。
“韓!冷靜!不管到什麼時候,都不要丟掉一個特工的基本修養。”馬卡羅夫是三個人中,唯一還算冷靜的人,最起碼從表面上看是如此。
待韓江平靜下來,馬卡羅夫提議道:“我看這樣吧,咱們就按照唐風所留的標記再往前走走,試試看。”
也只能如此,三人繼續沿著甬道向前走。五分鍾後,他們終於來到了甬道的盡頭,但是,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並不是那條石梯,而是那堵無法逾越的巨大石壁。
當唐風、韓江、馬卡羅夫三人再次面對這巨大的石壁時,全都茫然無措。
“我們怎麼又回到了這裡?”唐風的叫聲中帶著恐慌。
“我們難道在這甬道內轉了一個圈?”韓江也是一陣驚慌。
“不,這怎麼可能?”
“那就是甬道內有兩塊一模一樣的石壁?但……不像啊!”韓江自己就否定了自己的推斷。
“不可能是兩塊石壁,我們是朝著回去的方向走的,按理應該離那塊石壁越來越遠才對!”唐風推斷道。
“可事實是我們又回到了這裡!”
“你們注意到沒有,我們在這條甬道內看似是按一條直線前行,但這條甬道實際上卻是有弧度的。”馬卡羅夫忽然說道。
“嗯,我也注意到了。可我認為這個弧度並不大,還不足以讓我們在裡面轉圈。”唐風用手電又照了照身後的寬大甬道。
“也許……也許我們的估計是錯誤的呢?”馬卡羅夫疑惑地說。
“您的意思,這個甬道的弧度大大超過了我們所看到的,以致我們在裡面繞起了圈?”唐風反問馬卡羅夫。
馬卡羅夫道:“我只是懷疑這種可能。”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也應該可以看到我們來時的石梯,或者有條岔路才對!”唐風反駁了老馬的推斷。
“所以我也沒法確定我們在這個甬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好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可不想被困死在這裡。沒有別的辦法,只有繼續找出路。”韓江無奈地說道。
三人只得又折返回去,向著石壁相反的方向前進。他們這次行走得異常緩慢,三只手電筒幾乎照遍了整個洞壁,尋找著任何可能有用的蛛絲馬跡。
“千萬要注意甬道上有沒有洞口,那裡可能就是讓我們轉錯的岔路。”韓江提醒大家。
三個人帶著一萬分的小心,艱難地在甬道內摸索。但是,一個多小時後,他們竟然又回到了甬道盡頭那面石壁前。
三個人又一次面對這面巨大的石壁時,都驚呆了。“這……”唐風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看來我們從進入昊王的右眼開始,就進到了一個巨大的迷宮中!”韓江嘴裡喃喃自語。
“不!是從我們踏進賀蘭山那一刻起,就已經進入了一個巨大的迷宮。神秘的客店,讓人迷失的樹林,芬妮的死,巨大的兀鷲,若隱若現的巨幅巖畫,還有那個神秘人留下的種種痕跡,再加上現在這個深山玄宮,所有這一切都像是一個巨大迷宮,讓我們深陷其中。”唐風回想起了進山以來一幕幕的情景。
韓江和馬卡羅夫也陷入了沉思。“這一切難道都是昊王當年安排下的嗎?”巨大的恐懼籠罩著韓江,讓他也開始懷疑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我不相信這完全是幾百年前古人的安排,我們一定落入了一個圈套。”唐風突然說道。
“圈套?!”韓江和老馬都是一驚。雖然他們也想到了這一層,可當唐風說出“圈套”這個詞的時候,心裡還是一沉。
“想想看吧,為什麼我們從大佛的右眼進來,就再看不見那個神秘人的標記?”
“為什麼?”韓江和馬卡羅夫其實已經想到了答案。
“只有一種解釋,那個神秘人沒有進入這個迷宮。他故意在大佛頭頂留下鉚釘,引誘我們進入這個迷宮!”
“這……這太不思議了。”馬卡羅夫道。
“是不可思議,但這就是事實。”唐風頓了一下,開始解釋起他的陰謀論,“我總覺得這次我們來賀蘭山,從一開始我們的老對手就捷足先登了。這一點從客店東屋的神秘人物,芬妮的死,到林子裡的三角形標記,還有大佛頭頂的鉚釘,就可以證明。”
“這些我也看出來了,所以才著急犯了錯。”韓江開始後悔自己貿然進入大佛的右眼。
“但是這次我們對手的行動,又與以往似乎有著很大的不同。”唐風又進一步解釋道,“首先,芬妮的死就很可疑。芬妮一向和史蒂芬形影不離,她的死很自然讓我們聯想到史蒂芬也來了;還有那個一直只聞其聲、未見其人的斯捷奇金,他們之間是什麼關系?芬妮又為何而死?”
“我原來認為他們應該是一伙的。”韓江道。
“我之前也是這麼認為的,但現在我卻覺得似乎並不這麼簡單。如果我們是被人騙進來的,也就是說我的那個陰謀論成立的話,那我們這個對手就太不簡單了。”
“你是說大佛右眼上的鉚釘是那個神秘人故意留下的?就是為了引誘我們進來,然後將我們困死在這裡?”韓江驚道。
“要是這樣,那葉蓮娜和徐博士在外面也是凶多吉少。”馬卡羅夫不禁為葉蓮娜擔起心來。
“還有以往史蒂芬給我們的印象是有勇無謀,而這個神秘人似乎要高明許多,不但事事算在我們前面,而且我懷疑芬妮就是這個神秘人干掉的!”唐風進一步推斷。
“芬妮是我們的對手,這神秘人殺了芬妮到底是在幫我們,還是要害我們?”韓江有些煳塗了。
“我一直以為我們的對手遠不是一股簡單的勢力,他們很強大,而且很復雜。”唐風推斷道。
“可是我們的速度已經夠快的了,他們怎麼會在我們前面趕到這裡呢?就算我們內部有內鬼,他們的速度也不會這麼快!”韓江百思不得其解。
唐風思忖片刻,道:“也許問題還是出在那張藏寶圖上。”
“就是我們在客店裡見到的那張藏寶圖?”
“嗯,那張藏寶圖上的紅圈和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非常接近,因此我懷疑那個所謂的紅圈其實就是這兒——大佛的內部,只不過我們找錯了入口。”唐風忽然打開了思路,一切似乎都豁然開朗了。
“你這就誇張了,那張藏寶圖上沒多少信息,根本不能確定那個紅圈就是這兒。”
“如果東屋住的那個人和芬妮的死有關,你就不會這樣想了。單獨一張所謂的藏寶圖並不足為奇,但是和芬妮的死,以及我們現在的遭遇聯系在一起,還不夠清晰嗎?”唐風開始感覺呼吸有些困難,只好壓低了聲音。
韓江沉吟起來,他也開始認同唐風的推斷:“看來我們從一開始就忽略了許多東西。”
“那張藏寶圖上一定還有被我們忽視的信息!”唐風道。
韓江一聽就想找他拍的那張照片,卻被唐風阻止了:“當初我們沒找出來,現在我們被困在這裡,找到還有什麼用?”
是啊,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三人精疲力竭,絕望地靠在了巖壁上……
一條漆黑深邃的甬道,馬卡羅夫舉著火把獨自在甬道中前行。他不知道這條甬道通向何方,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來到這裡,是來探尋失落的文明,還是為了得到昊王的寶藏?
他就這樣不停地向前行進著,突然,前方閃出一個白色的幽靈,擋住了馬卡羅夫的去路!馬卡羅夫驚恐萬分,向後退了兩步,靠在石壁上,這才重新站定。他重新打量對面這個白色的幽靈,嘴裡不禁喃喃喊出了“米沙”這個名字。
幽靈米沙看看馬卡羅夫,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對他說道:“跟我來。”說罷,米沙轉身繼續向甬道深處走去。馬卡羅夫不知米沙何意,只見米沙步履輕盈,快步向幽深漆黑的甬道深處走去,他只得在後緊緊追趕。可是米沙卻越來越快,馬卡羅夫用盡全力,仍無法跟上米沙的步伐。他想喊住米沙,但張大了嘴,喉嚨裡卻發不出聲……終於,米沙在轉過一道彎後,不見了。
米沙永遠地消失在漆黑的甬道中,四周又恢復了平靜。馬卡羅夫停住腳步,靜靜地注視著周圍。這是甬道的盡頭,前面再沒有路了,四周盡是黑色的巖壁。“米沙呢?怎麼轉眼就不見了?”馬卡羅夫狐疑著來到甬道的盡頭,他用火把照亮了整面巖壁,忽然發現甬道盡頭的巖壁上有些奇怪的線條,還有些許殘留的顏色。他湊近巖壁,在火把的照射下,猛地睜大了眼睛,他……他又看見了那個可怕的圖案……
“不!——不!”馬卡羅夫喊了一聲,驚醒過來。唐風和韓江趕忙扶起他。“怎麼了?老馬!”兩人關切地詢問。
馬卡羅夫坐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竟然靠在巖壁上睡著了。“做了一個噩夢!”他想使自己快速平靜下來,於是輕描淡寫地說道。
可是,當馬卡羅夫又回憶起夢中的情景時,他的心猛地被揪了起來。他站起身,盯著周圍黑色的巖壁出神。唐風和韓江不知道他在干什麼。忽然,就見他拿著手電,向後退了十余步,然後轉過身,用手電筒照射面前的這面巨大的石壁。
“老馬,你在干嗎?”韓江不解
“這塊石壁出現在了我的噩夢中。”馬卡羅夫聚精會神地看著眼前這面石壁,但是手電筒發出的光線還是太微弱了。
“石壁和你的噩夢有什麼關系?我看你肯定是累壞了……”韓江安慰他道。
“不!”馬卡羅夫打斷韓江的話,“你們難道不覺得這塊石壁有些奇怪嗎?”
“奇怪?是奇怪呀,硬生生擋住了我們的去路。”韓江沒好氣地說。
“我說的不是這個……”
“您是不是覺得這面石壁比周圍的巖壁要平整許多。”唐風看出了一些端倪。
“嗯,唐風你說得對,剛才我們只顧找出路,沒有仔細看這面石壁……要是能有火把就……”馬卡羅夫說到這兒,忽然沒了聲音。唐風注意到就在一瞬間,馬卡羅夫猛地睜大了雙眼。
“老馬,你發現了什麼?”唐風立即追問道。
“你們看,石壁上是不是有畫?”馬卡羅夫的聲音有些顫抖。
“有畫?”唐風和韓江同時將手電筒對准了面前的石壁。
在三只手電筒的照射下,巨大的石壁上隱約現出了一些不規則的線條。唐風慢慢移動著手中的電筒,光線隨著線條移動,線條彎彎曲曲地在石壁上蜿蜒盤旋……
這是什麼?石壁上的線條究竟畫的是什麼?線條的長度遠遠超過了唐風的估計,難道這線條畫滿了整面石壁?如果這是一幅巖畫,那將是一幅多麼巨大的畫作!唐風心中預感到這又將是一個驚人的發現。
為了看清楚石壁上的線條,唐風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又退出了十步,才站住。韓江和馬卡羅夫也往後退。三人這時都瞪大了眼睛。
“是一幅巨型巖畫!”唐風叫出了聲。
“巖畫都是畫在崖壁上的,怎麼會出現在這麼幽深的洞中?”韓江也認出了面前這幅用赭紅色線條勾勒出的巨幅巖畫。
“在這麼深的洞中,作這麼巨幅的巖畫,恰恰說明這裡是重要的所在!”唐風推斷。
“也許是吧,可我還是沒看明白。這畫畫的是什麼?”韓江問。
“畫的像是一頭狼,狼身上立著一只鷹,也許不是鷹,是兀鷲吧!”唐風看出了畫的內容。
“什麼?狼身上立一只鷹?!”韓江馬上聯想到了黑衣人身上那個反復出現的刺青。
“對!和我們對手身上的那個刺青圖案幾乎一模一樣。”唐風也想到了那個刺青。
兩人說話間,馬卡羅夫一直沒有言語。唐風轉頭向馬卡羅夫看去時,發現他怔怔地佇立在石壁前,眼中竟寫滿了恐懼。“老馬,你怎麼了?”唐風問道。
“怎……怎麼……會是這樣……”馬卡羅夫用俄語喃喃自語道。
“老馬,你是不是見過這個圖案?”韓江忽然想起了在石瀑洞中馬卡羅夫見到黑衣人身上刺青時的奇怪反應。
唐風也想起了馬卡羅夫見到黑衣人身上刺青時的反應,兩人都盯著他,期待他能給他們解開疑團。但馬卡羅夫卻沉默不語,像是陷入了更深的回憶。
韓江無奈,只得轉向唐風:“你看這巖畫是西夏的嗎?”
唐風走近石壁,伸出右手,輕輕觸摸到了那神秘的線條。剎那間,一陣奇怪的感覺襲遍全身,他本能地縮回了手:“很奇怪,按這幅巖畫的風格應該是西夏時期的,但巖畫表面的線條,卻不是我們之前看到的那種赭紅色。”
韓江也伸出手,摸了摸石壁上的線條,然後仔細觀瞧:“嗯,顏色好像要鮮艷一些,更接近於鮮紅色,但可能是年代久遠,也不是那麼鮮艷了。不過,西夏時就不會用這種顏色創作巖畫嗎?”
“不好說……”唐風繼續順著巖畫的線條往下看去,他的手指輕輕地觸摸在這些古老的線條上,突然,他的手指停止了移動,“你看這裡。”韓江順著唐風手指的地方,發現原本單一的線條在那裡出現了兩道線條。
“這怎麼了?”韓江不明白唐風的意思。
唐風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道:“這就解釋了我剛才的疑問。你看線條在這兒突然變成了兩道,其實是畫了兩次,下面這道線條的顏色就是我們看到的赭紅色。”
韓江發現這裡果然出現了兩道線條,一條是赭紅色,另一條是鮮紅色。唐風又繼續解釋道:“赭紅色的線條更古老,應該是西夏時期畫的;而覆蓋在赭紅色線條上的鮮紅色線條,則是後人又用朱砂重新塗抹了一遍,所以才見到了這樣的一幅巖畫。”
“也就是說有人在西夏原畫的基礎上又畫了一遍。”
“准確地說,是又描了一遍。”
“這是什麼人干的?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也想不通,誰會這麼做呢?在這深山的洞窟中,似乎根本沒有必要。”唐風搖了搖頭。
二人研究了半天這幅讓馬卡羅夫恐懼的巖畫,回頭再看他,似乎臉色好了一些。唐風走過去,問他,“老馬,究竟怎麼了?為什麼看到這幅巖畫會這麼緊張?”
馬卡羅夫緩緩走到巖畫近前,癱坐在地上,道:“韓江,你說得不錯,那次我在七色錦海的石瀑洞裡見到黑衣人身上出現這個圖案的刺青時,就感到驚詫。後來,葉蓮娜在彼得堡被擊斃的幾個黑衣人身上也看到了這樣的刺青,更讓我驚詫。這說明和我們對抗的這些人都來自於一個神秘的組織,這個組織以此圖案為標志,而且從在身上都刺上同樣的刺青看,這是個非常嚴密的組織。”
“嗯,我們在這個組織其他幾個人身上也發現了同樣的刺青,由此斷定,我們的對手確實是個很嚴密的組織。”韓江頓了一下,道,“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看到這個刺青會如此驚恐?”
“因為我曾經見過這個圖案的刺青,剛才還在噩夢中夢見了這個可怕的圖案。”馬卡羅夫道。
“你見過?在這之前?!”
“對!在幾十年前。你們還記得我對你們提到的那次蒙古之行嗎?”
“當然,前進基地,布爾堅科……”馬卡羅夫的思緒又回到了戈壁灘上的前進基地,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奇怪的符號……
炎熱的夏季,一場沙塵暴過後,暴怒的戈壁灘重新安靜下來,空氣中還彌漫著細小的塵土。馬卡羅夫推開基地的鐵門,吐了吐滿嘴的塵土。
“戈壁灘上的夏天和嚴冬一樣難熬!”身後響起了布爾堅科的聲音。
“是啊!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頭。”
“忍耐,我們還需要忍耐。”布爾堅科說了一句不疼不癢的話之後,便朝基地外走去。
這個時候,馬卡羅夫只願待在屋子裡,什麼也不做,但責任心還是促使他在基地裡巡視了一遍,查看了一番受損情況。
還好!沒什麼重要設備損壞,馬卡羅夫慢悠悠地朝基地外的幾個鐵皮房子走去。他和布爾堅科來到基地後,又先後在基地外圍設了幾個鐵皮房子,作為警戒值班用,有時也用於訓練;特別是在基地東面,布爾堅科搭起了好幾棟鐵皮房子,說是作為訓練基地。馬卡羅夫也沒過問,甚至在訓練基地建成後,他都沒有去過幾次。
馬卡羅夫慢悠悠地踱到了東邊那幾棟新建的鐵皮屋外,他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怎麼有興致頂著烈日來到這裡。這幾棟鐵皮屋外,不知何時還加裝了一圈鐵絲網,鐵絲網圍繞著幾棟鐵皮屋,只留了一道口子,方便進出。
馬卡羅夫走進了鐵絲網,不禁冷笑了一聲,心說這裡也不安排崗哨,設這圈鐵絲網又有何用?
他來到了一間較大的鐵皮屋前,這是一間辦公室,布爾堅科常帶人在這兒訓練。突然,屋內傳來一聲慘叫,令馬卡羅夫不寒而栗。他本能地掏出了手槍,緊張地來到門邊。
沒等馬卡羅夫推門,門突然開了,布爾堅科滿頭大汗地走了出來。“剛才怎麼回事?”馬卡羅夫問。
布爾堅科不自然地笑笑:“沒什麼,學員們在做一個小游戲。”
“小游戲?”馬卡羅夫疑惑地推門,走進屋,就見幾個學員赤裸著上身,正按著另一個瘦弱的學員。為首的李國文手裡正拿著一把最小號的軍用匕首,站在旁邊;而那個瘦弱的學員後頸處,早已皮開肉綻,血肉模煳。
“你們這是干什麼?”馬卡羅夫見狀,厲聲質問道。
李國文顯然沒有心理准備,有些心虛:“不,沒……沒,我們只是在玩個小游戲。”
馬卡羅夫剛想發作,布爾堅科在身後捅了一下他。他不便發作,只好跟著布爾堅科走了出來。
回到基地,沒等馬卡羅夫開口,布爾堅科干笑了兩聲,道:“你久在城裡坐辦公室,不太了解下面的難處,要想訓練好這些人,不用點非常手段是不行的。我今天對他們狠一點,其實是為了他們好,省得他們執行任務時不頂用,那樣不但壞了我們的事,他們也要倒霉。”
“可你這樣做,經過上級批准了嗎?”
“別犯傻了,這種小事,上面從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上面有上面的想法,下面有下面的辦法。”布爾堅科振振有詞。
馬卡羅夫也知道在克格勃內部有體罰的情況,這不是他能改變的。聽了布爾堅科的解釋,他搖搖頭也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