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想起來了,那魔鬼城的大螺螄房子裡,我們在一層是見過幾個身上到處都是窟窿眼兒的死屍,於是道:「你說那個啊,這我還真不好說,畢竟首先要知道那些人的死因,然後再確定他們身上的那些個小洞是死前還是死後出現的,才可以確定。我個人認為,這很有可能只是西域古老的屍體保存方法之一?類似於埃及木乃伊的做法,並不一定會是病啊~人身上如果長了那麼多眼兒,無論是肌肉還是血液循環都會被打亂,細菌也會趁虛而入,怎麼可能還會活著呢?」
「如果真是一種病呢?」韋一莫似乎很較真,執拗地認為那就是病:「也可能是剛開始很少,然後慢慢增多,最後長滿全身,導致死亡。」
我聽了他的「假設」,一時愣住了,如果非要研究這種可能的話,那的確是有的。只是人的身體究竟要怎樣,才會爛出這麼多有規則且形狀統一的小洞呢?
慢慢適應了黑暗,見韋一莫還看著我,這才想起尚未回答他的問題,於是趕忙說道:「如果真是病,那要看病情發展的快慢了。打個比方,如果從剛開始發現,到蔓延整條胳膊用了一個月,那長到全身都是也就一年的光景,差不多就是這樣。當然,如果瞭解其成因和治療辦法,緩解限制蔓延速度,甚至將之前的徹底根治,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說到這裡,我想起他之前是和他討論過一次關於這件事的情況,於是問道:「你家裡真有人是那樣的?而且健在?」
韋一莫並沒有回答我,而是突然又轉移話題道:「你聽說過『架樑求駒』沒有?」見我茫然搖頭,他接著道:「這是關於龜茲一個類似於神話的傳說,相傳當年尤利多在匈奴人的支持下坐穩了龜茲王的寶座後,為了防止中原政權對其討伐,開始大量擴充軍隊。當時他很羨慕匈奴人的戰馬,因為龜茲地區的馬匹雖然身材高大健碩,卻生性有些膽小,且耐力不濟。於是尤利多就向匈奴人要來了上百匹良駒,想要改善龜茲戰馬的整體水平。可是幾年過去了,非但沒有任何改善,雜交出來的馬匹甚至還不如原先的,更別提尤利多夢寐以求的汗血寶馬了。不久後有一方士獻策,說如想生產出品質絕佳的汗血寶馬,就必須讓人和馬交配才行!」
韋一莫頓了頓,見我聽得還算認真,繼續道:「這事兒現在看來很可笑,我們都知道不同物種是幾乎不可能雜交出什麼的。但那個時代的人可不這麼認為,於是尤利多立刻就命人著手準備此事,而且真的付諸實際去做了。」
「……結果呢?」我正聽得入神,他卻停了一下,雖然明知道結果,卻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結果必然是沒有結果。」韋一莫先是回答了我,緊又接道:「尤利多強征了百十名精壯男子來供那方士研究,兩年下來毫無成果,正打算放棄時,人們卻發現,那些青年男子由於長期和馬呆在一起,竟然紛紛感染了一種只有蹄類動物才會傳播的寄生蟲病。而這種病的典型特徵就是:動物一旦感染,蹄子會在很短的時間內爛掉,就好像被蟲蛀了似的,一個小眼一個小眼的……」
聽到這裡,我終於明白他上面那番話的意思了,原來這夥計知道那一身窟窿的來歷,給我普及知識來了。
「……那照你這麼說……」我主動分析道:「這真的是一種病了?而且是一種只有蹄類動物才會感染,甚至只長在蹄子上的病,竟然把人給感染了?
韋一莫肯定地答道:「對!而且咱們前些天遇到的那個奇怪建築,我猜正是那方士的研究所。」
「……韓教授知道麼?」我覺得韓教授既然作為他們的老師,這方面肯定更有權威性,我也更願意相信他的話,但是老人家似乎對此並未提過隻字。
韋一莫搖了搖頭,回我道:「教授只是我們的導師,他雖然是權威,但我們每人都有自己的研究方向,真要說到很細緻的地方,他也不一定就比我們知道得多。我的研究方向之一就是古龜茲國,包括這次來考察,教授也是在聽取了我的建議並分析後才決定的。」
我還真沒想到,這次的龜茲之行,居然最早是由韋一莫提議和發起的。但是……他突然提起這個「架樑求駒」又是什麼意思?
還沒等我拋出疑問,韋一莫好像是突然間談興全無,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呵呵,不說了,睡吧,明天還不知道是怎麼個情況呢,多攢些體力。」說完就站了起來,又走到那磁洞口附近坐下,靠著柯爾克大哥,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