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來,這堵石牆我還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觀察了一下,毫無奇妙之處,最普通的青石磚,最常見的砌牆辦法,就單單壘了這麼一小截。連牆上的那扇拱門,也最平常不過。如果把這一段牆放在任何一個老房子或是老城牆上,我都不會多看哪怕一眼。反倒是這些古人,居然將其當做神靈一樣供奉,實在無法理解。
不過呢,要說特別的地方也有,就是拱門上面那圓弧的中間,掛著一盞銅燈。不禪寺的那道牆上的門裡也有,但當時我倆根本就沒有功夫去看,也沒靠近,所以若要分辨出來是否一樣,還真沒印象。
倒是這銅燈的樣式非常奇特,成圓筒形,直徑能塞進去一個成年人的拳頭,長有大概二十公分,裡面點蠟燭或是放燈油,外面被一層銅皮包得嚴嚴實實,只有正面中間的一個地方,挖了個普通郵票大小的方孔,大眼一瞧還以為是個風鈴。
其實最吸引人的,還是牆前面的這把椅子。雖然落了很多灰,已經頗為破舊了,但從目前還能觀察到的信息來看,這把椅子絕對價值不菲。如果我沒有猜錯,它應該是把龍椅。
其週身鍍金,許多地方過了一千多年仍然燁燁生輝。線條粗狂但不失沉穩,上面雖然沒有中原帝王龍椅上常見的龍,但層次感分明,一些花朵和古老紋飾的線條剛勁有力。在兩邊扶手的把上,居然奇怪地出現了兩個完全不對稱的雕刻。左手處刻得是一塊頗為扁平的圓盤,豎著成六十度角向外,上面紋路複雜之極;右手處則是一顆人頭骨的模型,讓人看了心底一寒。
看到這裡,說實話我有些遲疑了。在龍椅上看到刻著骷髏頭,而且還是在天天手都能摸到的地方,從古至今,估計還是頭一次。
當然,殷騫關注的並不是這些,見我瞧得差不多了,問道:「你仔細聽聽,看能聽到什麼聲音不能?」
「……」我聽他這麼說,暫時屏住呼吸,聽了半晌,的確發現了有極細微的響聲,抬頭向殷騫求證道:「你是不是說……那種類似於發動機的嗡嗡聲?」
「對頭!」殷騫打了個響指,點了我一下道:「小伙兒可以嘛!~連想的都和我一樣!這說明什麼?說明附近有發電機!有發電機,就一定會有人!咱們應該離有人的地方不遠了!」
我聽完,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你就敢肯定是發電機啊?沒搞清楚前,先別亂下結論!記住,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扯淡!」殷騫見我不看好他,揮著手打斷道:「不是發電機是什麼?這荒郊野嶺的,還能是汽車啊……」
這傢伙話剛說到一半兒,只聽見山洞的頂部突然傳來一陣「嗡嗡」巨響。雖然同是「嗡嗡」聲,這個聲音和剛剛我倆聽到的並不一樣,之前的像是由器械運作所造成的伴生音,而現在這個音色,則更像是西藏喇嘛們常常吹奏的那種超大號法螺所發出的。
「怎麼回事兒?!」殷騫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警惕地到處看著。
我倒覺得沒什麼,有聲音,就說明有人,有人就不用擔心出去的問題,不然光是這個山洞的進出,就能讓我們愁上好久。
此時我們站得高,雖然礙於光線的原因,看得不怎麼遠,但隨即出現的一副景象還是嚇傻了我倆——只見下面遠處的灌木叢中,那些個竹籠的上半截,開始紛紛朝上升起。
不用問,一定是綁在上面的細線將它們給收了上去。但是……這一打開,裡面的猴面毒蛾還不是要都飛出來呀?!
果然,我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還沒兩秒鐘,只見遠處空中黑壓壓地一片,徹底遮住了那些本就微弱的油燈。
「……媽呀!它們果然出來放風了!」殷騫盯著遠處的「黑霧」,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經歷過剛才那人的事情,我倆哪兒還敢小看這些大蛾子?打又不能打,碰也不敢碰,它們只要願意,隨時都可以要了我們的命,何況數量還這麼龐大!真要讓盯上,估計連半分鐘都用不了,我倆就到下面去問那小子的來歷了。
「……別愣了!跑啊!」我見殷騫還瞪著眼發呆,踹了他一腳,帶頭朝祭壇下跑去。甭管去哪兒,至少先找個離它們遠點兒的地方,能不被發現最好!
雖然不知道這些傢伙放出來後會幹什麼,但看樣子應該有收回去的辦法。只要我倆能熬到它們回籠子裡,也就算是躲過了這一劫。
下來才發現,以這個祭壇為中心的四周,全都種滿了各種灌木,幾條小路穿插其中,除了我們走過來那條,別的都不知道通往何處。
不管了!我找到那條來時的路,招呼殷騫就跑了進去。至少這一段我們還熟悉,至於能不能出去,那只有到頭了再說。
其實按理說越黑的地方就越安全,我們都知道蛾子這類昆蟲比較喜光,愛往亮堂的地方湊,有那麼兩條路比較偏僻,也很黑,但是前提是我倆要能看得見才行,不然黑暗裡真要突然鑽出來什麼,還沒等瞧見就成了人家的獵物。
第四次跑過了橋,轉眼就來到那具死屍前不遠處,我特意放慢腳步,當走近的時候,果然看到前面地上黑壓壓一片。待瞧清楚了,腿肚子都禁不住打了個轉。
一群猴面毒蛾,至少二三十隻,此時正趴在那死屍上,用它們長長的嘴插進屍體內,貪婪地吸食著皮膚下的脂肪和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