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騙我啊……」我本以為他在嚇唬我,但殷騫畢竟不是秋天,他知道輕重緩急,再聯想到剛才那兩次奇怪的動靜,我知道後面可能是真有東西!立刻住嘴,一邊加快腳步,一邊趁機回頭看去。
人往往就是這樣,殷騫不提還好,我絕對不會想起來往回看,可他這麼一說,那我就非要看看不可了。
回過頭去,我又一次聽到了熟悉的「沙沙」聲,但只是勉強看到一條巨大的黑影,從車尾部迅速滑過,瞬間就不見了。
……怎麼形容呢?雖然此時的霧比剛才稍有好轉,但能見度也只是提高了兩三米,大客車身長十幾米,那從尾部滑過的巨大黑影,我也只是瞧了個大概。
之所以說是「滑過」,因為這黑影很長,貼在地面上,我們所能看到的只是車尾燈附近的那一小片區域,就像是一列火車開過的樣子。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據我初步判斷,這物體應該呈圓柱狀,直徑要比兩個成年人抱在一起還粗,長度那就不得而知了。至少從殷騫和秋天看見,到出言提醒我,再到我回頭去瞧,兩三秒的時間,如此快的一個速度,恐怕也要有十來米左右。
……也就是說,這絕對是一個龐然大物!!!
我只能說萬幸,這傢伙只是從我們車屁股後面經過,如果是直奔我而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三步並作兩步邁過來,殷騫一把將我拽上車,扭頭沖司機喊道:「快關門!」
他焦急下的這一嗓子,直接把車裡的人都喊醒了,司機師傅關上門,見我們仨臉色煞白,站在旁邊直喘粗氣,趕忙跑到後面安撫道:「大家別急啊!今晚恐怕是到不了了,繼續睡吧。他們剛下去看了看,前面老遠都還堵著呢!」
回過身,他又壓低了聲音衝我們仨道:「怎麼回事兒?碰到什麼?你們千萬小聲點兒,一定不能引起恐慌,不然麻煩就大了!」
殷騫依然驚魂未定,喘著氣沖司機師傅伸出大拇指道:「叔!我信你!真是邪門東西啊!!!」
「怎麼?真讓你們給碰見了?!」司機師傅一聽,也是臉色立變,趕忙把車裡車外的燈都關了,從座椅後面掏出一把手電攥在手裡,問道:「看見什麼了?」
「……不知道。」我想了想,回答他說:「霧太大,看不清,但我估計絕對是個大傢伙!」
司機師傅嚥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外面,雙手下壓著對我們仨小聲道:「千萬別出大聲,知道麼?把那怪物引來不說,再弄得車上人心惶惶的,搞不好就要重演六年前的悲劇啊!」
「六年前?六年前怎麼了?」在車裡關了燈,我們倒也平靜了些,畢竟這大客車也是個龐然大物,鋼筋鐵骨的,呆在裡面應該很安全。
但聽完這司機師傅下面的話後,再沒有人覺得呆在車裡是安全的了。
「……唉~六年前啊!」司機師傅靠在乘客上車時抓著的扶手上,努力回憶道:「六年前,也是這樣一個下大霧的日子。那天本應該是我來跑這趟車的,誰知道看好趕上我兒子出生,於是一個同事,也是老司機了,主動替我跑這條線。唉~說起來,死的應該是我啊!~他是替我去死的!……唉~」
司機師傅說到這裡,連著歎了好些口氣,我們都知道他回憶起了埋藏了許久的過去,也不好意思問,直等他盯著外面瞧了好半天,才又接著道:「剛跑這條線的時候,就聽附近山裡的老人們常說什麼『黑霧天,莫露臉』,就是只要下霧,一定別在外面站著。那天具體的情況我並不怎麼清楚,只是知道夜裡下霧了。然後也是這麼堵,聽前後車的司機說,到了半夜,他們那車人就突然跟集體受驚嚇了似的,又是哭又是嚎的,但很快就沒了聲音。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我們仨都沒吭氣,因為不敢想,現在的情形和六年前如出一轍,去猜結果,那不是給自己心裡找堵嘛!
司機師傅其實只為了歇一下,喘了口氣對我們比劃道:「結果呀!連人帶車,橫著就翻山溝裡去了!而且除了叫喊,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要知道那可是堵著的,前後都停的有車,而且還沒發動,就這麼翻下去了!我當初還以為是溜車造成的,現在啊,恐怕是你們看見的那怪物搞的鬼!」
聽完他說這些,我感覺到後背有一絲絲的涼氣。這可是十來噸重的大客車啊!都能給弄下去,那傢伙該有多大個啊?!
殷騫估計也是這麼想的,驚恐地瞟了我一眼,秋天則躲在我倆身後,一直偷偷摸摸地往外面望著。
「這條線我跑了八年。」司機師傅喝了口水,又比劃道:「這樣的情況遇見過一二十次,但一次事兒沒出過。我相信同事會保佑著我,畢竟我們手中是一車人的性命。所以,傳言聽得再多,自己再害怕,也不能把這種情緒傳染給乘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知道麼?」
我們都為剛才的大呼小叫有些不好意思,這位老大哥雖然活了半輩子也不一定見過什麼嚇人的事,有過什麼了不得的經歷,但他卻清楚地知道一個客車司機的職責,甭管平時生活中怎樣,一旦開上這輛車,他的心裡就只有乘客,為了乘客的安全,他甚至可以壓抑自己心中的恐懼,這該是多麼強大的一股力量在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