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經過殷騫這麼一說,我也開始意識到一些問題。我總是能拖就拖,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後天,拖來拖去,最後受傷的還不光是自己。這裡面主要也是因為自己的性子使然。
當然,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最明白不過。只是沒想到殷騫竟因為這件事關切至此。足見我們這些年來的交情實深。
歎了口氣,我站起來,拍著他肩膀正色道:「你放心吧,我不會那樣的。就算老天肯,我也不肯!不過這事情呢,你也看到了,不是咱們所能左右的。當然,我向你保證,但凡有半分希望,我就會用十二分的努力去爭取。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知道不?」
「……」殷騫沒說什麼,沉默地點了點頭。我趁機攬著他肩膀道:「呵呵,走吧!晚上帶著咱們的小妹妹去吃個夜市。不管將來怎樣,專注眼前,做咱們力所能及的,這就足夠了!」
其實我怎能不急?說不在乎那是假的!明知道自己要遭罪,不想辦法,還樂呵呵地一點也不上心,等著去遭罪,那不叫勇氣,叫缺心眼兒!
但是我又不能在殷騫他們面前表現出來。我自己的事情,總不能害得身邊所有人都悶悶不樂的吧?
當然,殷騫的急,只不過是對於這段日子來他神經緊繃的一種發洩罷了。這傢伙始終以為會鬧到現在的地步,是因為當初沒有收下那塊齒寒鐵所惹的禍。所以,他實際上的心理壓力要比我大得多。
好在走了一會兒,殷騫也慢慢開朗了些,我倆正打算回御寶齋,途徑一個工地時,我剛抬頭想看看這新樓蓋到了幾層,卻瞧見一個人形黑影從天而降,然後「砰」地一聲摔在了圍牆後的工地裡。
不好!有人掉下來了!我只是一愣神,就立刻拉著殷騫跑進了施工工地內。
「怎麼回事兒?出人命了?」殷騫雖然沒看到人掉下來的場景,但卻聽到了那一聲,再看周圍人的表情,猜也猜得出是怎麼回事兒。
工地雖大,但人並不難找,因為有一片地方正往四周瀰漫著陣陣灰塵。那是人掉下來時所夾帶的風造成的。
我在奔跑中再次往上方瞧了瞧,發現樓已經蓋到第八層,而且這一整面此時連一個工人都沒有。那這個人究竟是怎麼掉下來的?是因為施工造成的悲劇?恐怕很難讓我相信。
本以為我倆是第一批到現場的人,但衝進那灰塵中,跑到跟前,才發現竟然已經有位女性正在觀察掉下來那人的傷勢。
從裝束看,掉下來的是位標準的工人,渾身上下都穿著灰色的工作服,此時仰面躺在地上,嘴中正一口一口地向外吐著鮮血,四肢還在不停抽搐。
看到這情景,我不禁搖了搖頭。如果是平著拍在地上,別說是八樓,八米以上,基本上就很難救得活了。因為內臟在如此猛烈的一擊之下,能碎的都已經碎完。
塵煙漸漸散去,當我瞧清了這方圓幾米內的情況,頓時大吃一驚!
只見那工人剛巧掉落在一塊直徑約有三米的六方形水泥槽內,底部是平的,深不足一米。而且這六邊形的每個角上,都鑲了一塊圓形的白瓷片。
我使了個顏色,讓殷騫幫忙打著掩護,自己蹲到一塊白瓷片前,悄悄用手摳了摳……沒能扣掉。不得已我又掏出那把瑞士軍刀,將最厚的鋼鋸取出來,從縫隙中插進去,用了幾下力,那瓷片承受不住,從中間裂開,崩飛了一半。
我低頭看去,下面竟然還埋著一根鋼管,直徑有雞蛋粗細,頂端已被個小鐵片死死焊住,為的就是不讓人輕易打開。
都在我的推斷之內,一切情況似乎越來越明顯,我此時真的希望能夠發生奇跡,那工人不要死!如果他這一死,必然會遭受無盡之苦!
想了想,我跳進這六角形水泥槽內,搶上前蹲在正施救的女人對面,把了把地上那工人的脈搏。
「什麼情況?」殷騫也跟著跳了下來,蹲在我身旁小聲問道。
「唉!~」我歎了口氣說道:「不行了,他們這是要奠鎮魂基啊!」
「點……什麼雞?」殷騫沒聽過這個詞,忍不住追問道。
奠基我想大家都知道,蓋樓、施工動土前,都會埋一塊石碑,上面寫著「奠基」兩個字,然後領導象徵性地動上幾鏟子,將其埋著,這其實是有說法的。
奠基儀式中國自古有之,就好像是有些樓前面和那太平間裡的「泰山石敢當」一樣,起的作用是保護建築物不受無妄之災。雖然現在看來奠基更多的是一種形式,討個綵頭,但依然是有其實際用處的,許多人在蓋樓時也都會這麼做。
基石越牢固,年歲越久遠,越能鎮得住,保這一方土地不受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