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爺的話指定不會有錯,既然雲燕嶺就一座道觀,那就鐵定是這個,雖然名字不對,但一重觀和雙重觀看起來就像是有聯繫的,我想只不過是因為某種原因改了個名而已。
早上剛過,小道士拉我來到大殿後面的伙房,盛了碗他們早飯剩下的小米粥,又端來一碟醃鹹菜和兩個饅頭,沒等他招呼,我就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由於將近三天沒有進食,腸胃已經處於一個惰性階段,所以不能吃得太多,將這些消滅完,雖然感覺只有五六分飽,但我還是克制住,站起來幫著小道士收拾了碗筷。同時打聽起旁的事情來。
不出我所料,這小道士是觀裡年齡最小的,和志豪同年,比我小一歲。帶上他,觀裡一共只有十二名道人,其他師兄師叔們都到半山腰裡種地去了,他們常年不與外界聯繫,吃的喝的都是自給自足。年齡最大的張真人昨天一早到後山的一個村中做法事去,今天晚課前就能回來。
沒辦法,我只有等那位張真人回來,興許能從他嘴中打聽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從伙房出來,小道士還要忙著去做些日常的打掃,我只有一個人在觀裡無聊地溜躂。
要說這個道觀還真是小,估計也就和半個足球場差多,只有兩進院落,中間由那座掛著無字牌匾的大殿一分為二,前院兩側也奉著一些神仙,還有道人們做早課晚課的地方。後院則是他們的住處和伙房糧倉。
所有供奉神仙的屋子都大門緊鎖,看來平時根本沒有什麼香客,所以也用不著整日裡敞著。小道士告訴我,只有他們做早課晚課的時候,所有殿門才會打開。
不過這一上午也不算無聊,我到處找尋著雙重觀可能存在的證據,那些石碑石刻,門聯偈語,就連地磚上刻著的字都沒放過。但直到中午,依然找不到有關雙重觀或是竹道人、梅道人的半個字。
難道真的如我之前所想,雙重觀早就不存在了?現在的這幫道士,和梅、竹道人在的時候,根本就不是一撥人?
晌午時候,小道士先招呼我去伙房吃飯,然後又將鍋裡的飯菜分別裝在兩個筐中,用一根扁擔挑著到半山腰給他的師兄們送飯去了。
午後山頂陽光還是很毒的,好在天也涼快,我飽飽地吃了頓午飯,又跑到觀外,本想圍著轉上一圈,卻發現這個道觀著實不簡單,三面都臨崖而建,院牆和懸崖幾乎在同一個平面上。別說是過人了,就是連根草都長不出來。
如此小的一個山頭,如此險峻的一條路,硬是蓋了這麼座道觀出來。我不得不佩服,的確是充分發揚了愚公精神!
不過,這雙重觀究竟在哪兒呢?真是急人!
又度過了無聊的一下午,我本想下山去看看,但又怕那個什麼張真人回來了沒法第一時間見到他,只好老老實實地窩在道觀裡面等天黑。
三四點的時候,那些在山腰上幹活的道人們也都相繼回來了。不過他們對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外來人似乎都不太在意。雖然來來往往,就像沒看見似的,各自洗漱後就回到房中休息或是在外面聊天,等待晚飯。
我也有點不習慣,於是一個人爬到牆頭上,看著遠處的群山發呆。
天漸漸黑了下來,正想著什麼時候能吃上晚飯,那個小道士來叫我,說張真人有請。
跳下牆頭,跟著他來到後院最角落的一間小房前,小道士推開門,將我讓進屋,就獨自掩門出去了。
屋內的床上盤腿坐了一位長鬚老者,五十多歲年紀,道士打扮。聽到腳步聲,他慢慢地睜開眼,上下打量我一番,笑著請我坐下後,說道:「小友兩日前深夜造訪,不知所謂何事?」
我見四下沒人,為了盡快找到竹道人,只得將舅爺交待的事情和盤托出,最後又拿出那打滿了小眼的銅扳指給他看。
這老道人接過扳指,瞧了半天,遞給我道:「小友不愧是集孝義為一身,令人佩服!不過呢,你這次怕是要失望而歸了。雙重觀已不存在,竹道人也於二十年前駕鶴西去了。」
「哦……」這點我倒是早已有心理準備。必經過了那麼多年,竹道人還是梅道人的師弟,就算年齡差距大些,現在要活著估計也百十歲了。
「那有沒有竹道人的後人或徒弟?把這個給他們也行。」我想了想,只能退而求其次道。
「呵呵。」這位老道指著我手中的銅扳指道:「其實不用太糾結於這個,許多事情,成與不成,在天意。不是所有事情通過努力就一定能成功的。就拿這件事來說吧,你就算再努力,斯人已逝,又能如何?」
他說的很在理,舅爺的確說過這銅扳指很重要,讓我一定親手交給竹道人,可現在人都不在了,總不能再讓我拿回去吧?人家一個門派的掌教指環總是放在我這裡,也不合適啊!
「仁至義盡,莫再強求。呵呵,小友,你明白麼?」老道長來到門前,將門拉開,衝我做了個請的手勢道:「死水不生波瀾,活水奔騰向前。如不嫌棄,今晚留宿一夜,明早下山去吧!」
這句偈語我大概明白,意思是人已經不在了,成了死局,就不要想那麼多,干自己該幹的事情去吧。
沒辦法,人家都下了逐客令,我也知道目前只能如此。至於竹道人有沒有後人,以後再作計較吧!隨即站起來,向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