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會兒,我發現不對勁了,腳下似乎傳來隱隱的水聲,低頭用手電一照,才看到不知什麼時候,通道內竟有了一層薄薄的淤泥,黏黏的,粘在鞋底頗為難受。
聯想到身邊的「咕咕」聲,我「燒」開了身旁的一片纖維物,果然看到裡面的人臉雖然還張著嘴,卻是在不停地向外吐出淤泥。
「……靠!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我連自己該說什麼都不知道了,胡言亂語著。因為這裡的東西到底想幹什麼,我完全猜不透。
每張臉從叫喊改為了吐泥,通道裡早就濕滑一片,我又走了幾步,發現一個現實問題——這淤泥很是濃稠,如果一會越積越多,豈不是連人都要陷在裡面?!或者它們一直吐,別說走不得道了,恐怕連這裡整個都要封上,那時候想出去可就難了!
當然,如果我此時往回走,應該能安全出去,可志豪怎麼辦?我能丟下他不管麼?
答案顯然是不能,我寧可跟他一起困在這裡面,也不願意獨自出去。別問我為什麼?這僅僅是作為一個好朋友的基本素質!
既然下定決心,我就繼續快步朝前走去。如果動作快一些,興許還能帶著志豪一起離開。
但隨著腳下淤泥的增多,步伐也在一點點放慢。到後來,我每走一步,就不得不雙手用力,才能把腳從泥中拔起。至於鞋子,早就不知道丟在哪裡了。
好在那寒冷刺骨的感覺時刻提醒著我,一定要找到志豪!
終於,在淤泥快要漫過膝蓋時,我總算到達了這段通道的盡頭。頓時豁然開朗,手電照去,卻只是一片片的黑暗。
我還沒來得及觀察一下四周,就看到志豪趴在前方不遠的地方,一動不動,自己的手電也不知道丟在了哪裡。
趕忙上前扶起他,這傢伙倒是安靜不少,翻了翻眼皮,瞳孔正常,應該是昏過去了。
下了一番搶救功夫後,志豪慢慢睜開眼睛。我為了防止他又搞突然襲擊,待他雙手撐起身子後,趕忙站了起來,嚴陣以待。
「百脈血……百脈血……」沒想到志豪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動作,坐起來後到處亂看,見到旁邊開著的手電筒,一把抓了過來。
「百脈血!快!取百脈血!」當志豪看到被淤泥填了一半的通道後,突然激動起來,指著洞口朝我叫道。
「哪兒?百脈血在哪兒?」我隨著燈光看去,只瞧見了洞頂還留有少許的那種「紅色蛛網」。
難道這個就是百脈血?
我還在發愣,身旁突然黑影一閃,志豪早已衝了進去,完全不理會那些正往外流淌的淤泥。
頓時一片漆黑,因為他帶著手電筒跳了進去。好在我剛才已經記住了大概方位,也趕忙跑了過去。
可是這麼黑,什麼都看不到,我想幫他都不成。
狠了狠心,我脫下棉襖將其點著,扔在了洞口。(好在買手電時多了個心眼兒,我沒讓小賣部找我那一塊錢,而是換了兩個打火機,以備急用。)
火光中,隱約看到志豪已經沿著齊腰深的淤泥,往裡面走了好幾米,雙手還一直不停地拽著上面的「百脈血」。
我怕他有危險,趕忙喊道:「差不多夠了,快回來!當心被困在裡面!」
但他哪裡肯聽,只是一邊往前走,一邊往自己那個羽絨服帽子裡不停地塞著。
我焦急地等在外面,也不敢進去。他一個人在裡面,要是困著了我還能想辦法拉一把,如果我倆都進去,指不定就要和那些牆壁上的人們作伴兒了。
走進去大概十來米,可能這傢伙也感覺摘得差不多了,況且淤泥已經沒至腰部,志豪終於轉了個身,雙手將那一帽子百脈血高高舉起,打算出來。
可是要趟過這齊腰深的淤泥,豈是輕而易舉的事?更何況他兩隻手中還拿著東西。
志豪用盡全力擠了半天,也只不過堪堪往回走了四五步,體力消耗極大。但這個距離要我能夠著他,顯然還差得很遠。
我在外面,沒別的辦法,只能一邊給其打氣,一邊不停向外扒著那些淤泥,希望能徒手辟出一條道,就算不行,至少也要減緩填充的速度。
志豪歇了一下,又往前挪了些,此時離洞口只剩下四米不到的距離,只要再加一把勁兒,走上兩步,我就能夠到他。
但最要命的是,於此同時,淤泥已經埋到了胸口。也就是說,他將會很難呼吸。
「快!再走一步!就一步!」我趴在洞口的淤泥上,用力將手伸出,只要他再走上兩步,伸出胳膊,就能抓到彼此。
志豪果然已經很難進行大口的呼吸了,短促地喘兩下後,他突然將手中的帽子和手電丟出洞口,摔在我身後的地上。
「救……救她!!!」志豪居然在此時極力朝我喊著,一下將胸腔中的空氣全都排了出來。但由於淤泥的擠壓,他已經無法吸氣了。
「志豪!!!」我知道他已經打算放棄自己的生命,拚命地叫著:「不要洩氣!憋住,再走最後一步啊!!!」
但這傢伙只是淡淡地朝我笑笑,最終慢慢沉了下去。他的腿已經沒有了一絲的力氣,甚至無法繼續站立。
「志豪!站起來啊!」我朝著僅剩一點點空隙的通道內喊著,卻再也沒有人回應。
羽絨服也在此時燒盡,黑暗再次包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