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黑洞·曼哈頓心理診所手記 第二部分 毒品會讓美國亡國嗎? 第一節 毒品會讓美國亡國嗎?
    要瞭解美國,

    你必須了解毒品。

    要了解毒品對人類心智的影響,

    你最好去問心理學家。

    酒鬼可以算是癮君子歷史悠久的原型,人們借酒抒情、借酒聚義,同樣也借酒澆愁、借酒壯膽、借酒癡狂。酒能成事,也能誤事、壞事。當人類自我陶醉在以酒為中心的多彩文化中時,我們忽略了酒文化的本質,那就是人性內在的偏執性,通過某一種外在的化學物質而被強化和充電了。

    當時代進入20世紀後,毒品隨現代醫藥科技的發達,而將人類以酒為中心的癮君子特質,瘋狂地、迷亂地、無節制地氾濫開來。

    毒品在現代美國人的生活中幾乎四處可及。美國這個科技王國同樣也是一個毒品王國,其人民對毒品的接觸程度,幾乎達到人人可毒的程度。在我所看過的美國心理病人中95%的病人都有過吸毒史,毒品早就在美國人的血液裡經年累月地積澱下來。當年喊「全盤西化」的民運分子,顯然沒有瞭解到美國人生活中所受毒品侵襲的程度。

    毒品使人墮落,毒品也使人瘋狂。一個充滿毒品的國度自然是一個充滿癮君子的國度。在理解了毒品對人類心智的巨大影響後,我們就不難理解這個充滿癮君子的國度,在將人類的偏執傾向無序地向外擴張時所表現出的非理性和自私。

    當我到了曼哈頓以後,我對毒品的瞭解比以前加深了許多。

    因為,幾乎每一個病人都向我講述他或她的毒品故事。

    所以,我這個曼哈頓的中國心理學家要向你揭開曼哈頓的毒品內幕。

    「你在美國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可以發現毒品,你知道嗎?」肚皮圓得像一個大氣球的傑德喘著粗氣說道,「為了防止自己去買毒品,我只能低著頭走路,因為只要我一抬頭,我就能看出誰是毒販。你們常人是看不出來的。」

    「毒販有什麼特點呢?」我這個常人還是想長點見識。

    「這是直覺,就好像一個快餓死的人對食物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一樣。」

    「那麼是不是說,毒品用盡時分猶如人之將死。」

    「沒有了毒品,就好像進入地獄一樣;有了毒品,馬上進入天堂。」

    「那麼是否可以這麼說,生活在地獄裡的人最喜歡用毒品,因為一用毒品,立即跳出地獄進入天堂。」

    「嗨,什麼天堂,那是地獄裡的天堂。」傑德居然說出這麼一句有哲理的話來。

    「這麼看來,你是認清了毒品的本質了。」

    「我也不知道什麼本質,但這東西,怎麼說呢?說不清楚啊!」

    傑德的每一句回答都似乎很有道理,但又似乎有點莫名其妙。毒品究竟是什麼呢?19世紀的鴉片戰爭差點讓中國亡國,中國人吃盡了毒品的苦頭,受盡了毒品所帶來的冤屈和恥辱。而時空流轉到21世紀的今天,當年摧殘中國人的毒品,居然在曼哈頓的每一個角落裡赫然重現,四處蔓延,這是不是佛家所謂的因果報應呢?

    毒品最早流行是在越南戰爭時期,漂洋過海的美國大兵們,在越南令人喪魂的熱帶叢林中,學會了依賴毒品來維持生存的動力。當戰爭結束時,從槍林彈雨中回來的大兵們發現,等待他們的不是鮮花和美酒,而是國人對戰爭的厭惡和譴責。於是,大兵們鬱悶的心在毒品中,又一次找到了原始的迷醉和宣洩。

    越戰綜合症患者如是說

    我在芝加哥時的心理治療實習,被鬼使神差地安排在芝加哥老兵醫院。我的導師里昂·考夫曼博士對我說:「你有沒有做好思想準備呢?你要面對的是當年與中共為敵的越戰老兵,他們對共產主義都有刻骨仇恨。現在,他們卻需要讓一個來自共產國家的心理醫生,來治療他們可能源於越戰的心理障礙。我不知道這樣的面對會產生什麼樣的結局,你要好自為之。」

    人類的意識形態之爭,在歷史上曾經讓多少人為之瘋狂。但瘋狂過後回歸平靜,每一個人在面對自己真切的人生時,所有關於主義的東西都自然變成了次要的。越戰老兵和來自共產國家的心理醫生,在一間小小診療室面對面坐下時,主義的色彩無形退散,只剩下兩顆心赤裸地碰撞。

    湯姆是一位患有嚴重創傷後綜合症的越戰老兵,他在越戰後20多年,一直飽受噩夢的驚擾,老兵醫院成了湯姆的半個家,但湯姆的病始終無法痊癒。當湯姆接受我的心理治療時,他看起來就像一棵瀕死的枯樹,沒有一絲生氣。

    「湯姆,我們談些什麼呢?」心理治療的開頭總是模糊的。

    「談什麼?我也不知道要談什麼。」湯姆不死不活地面對我的問題。

    「我注意到你患有創傷後綜合症,你一定有許多噩夢吧。」

    「噩夢,我的整個人生都是噩夢。在越戰時,每天都生活在驚恐之中,我是在那個時候開始吸毒的。」

    「吸毒後,你的恐懼消失了?」

    「不是消失,是麻木。」

    「麻木?」

    「對,殺人如麻的麻木。」

    坐在我面前的湯姆的確很麻木,他的回答好像都是從一家冰冷的機器裡放出來的錄音。我尋思著用什麼方法來喚醒他的麻木,突然,我有了主意。於是我問道:「湯姆你說你殺人如麻,那麼你有沒有殺過婦女和兒童呢?」

    「殺過。」湯姆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

    「殺過多少?你能不能告訴我一個數目。」

    湯姆抬頭看了我一眼,他的眼裡已經充滿了眼淚。他哽咽著想說什麼,但他什麼都說不出來,很快,兩行熱淚從他的臉頰流淌下來,湯姆的整個身體開始顫抖起來。在湯姆的嗚咽聲中,我好似聽到了當年死於湯姆手下的越南冤魂也在四周嚎哭。也不知過了多久,湯姆停止了哭泣,他抬頭看我,我在他的眼裡看到了生命的閃光。

    湯姆吐了一口長氣,歎道:「我們是被美國政府騙了。當我們到達越南時,原以為是和共產黨的正規軍作戰,但哪裡有什麼正規軍,我們整天面對的都是滿臉仇恨的越南百姓。即使發生槍戰,那些所謂的共產黨正規軍和老百姓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到後來,我們為了自保,只有濫殺平民。」

    「所以你用毒品來麻痺自己。」

    「對,在用過毒品以後,開槍殺人就沒有那麼多的禁忌了。到後來,殺人成了一種遊戲,一種麻木的快樂。我們用毒品使自己在越南的叢林中,變成了殺人魔王。」

    「用了毒品後殺人是不是感覺不是自己在殺人?」我想了解毒品對士兵殺人行為的影響。

    「對啊,用過毒品以後,整個世界都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世界,那是一個非人的世界,人不必負什麼責任。」

    越戰時,美軍士兵使用毒品的情形到底是士兵的自救行為,還是美國政府有意的安排,這是一個歷史大謎。我的另一位患者傑米告訴我,他在入伍前就開始吸毒,後來痛感毒品害人,於是想換一個沒有毒品的環境。他想到了入伍,但一入伍後才發現,美軍中的毒品氾濫程度比市面上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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