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又要到了,這一年一年的怎麼過得這麼快?既無聊又勞累。萌萌現在都怕過年了,一提過年,就和金亮為了是與公婆過,還是和自己爸媽過吵架。
不過今年的春節,金亮給了萌萌一個驚喜。金亮下班回來,從書包裡抽出兩份合同遞到萌萌面前,萌萌接過來一看,居然是兩份澳大利游的旅行合同,上面寫著夫妻倆的名字。
「澳大利亞游!」萌萌興奮地喊。
金亮摟住老婆:「萌萌,剛買房子的時候,你為了咱家房子,歐洲十國都沒去成。我一直想著這事兒呢,現在咱家經濟緩過來一些了,我本來想報歐洲十國的,誰知道名額被報滿了,我就報了個澳大利亞,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再帶你去歐洲十國的。」
他說著,又有點心酸。近來經濟是緩過來不少,可爸媽那頭的房子是遲早要買的,只要再背上一套房貸,肯定又開始緊巴巴的了。但不管怎麼說,這趟澳洲游也是去定了。他跟萌萌的關係一直以來都像一根緊繃的弦,他真怕有一天,這弦撐不住要斷了。這次一起出去旅遊,也算是給調調弦,金亮有點悲涼地想著,以前兩人常出去玩,只有這次,他是抱著這樣的目的——緩解婚姻關係。
「你們去澳洲玩兒?」在電話裡,金亮媽問。
「是呀,春節前,我就把您和爸接來,今年您和爸就先自己在亞運村過吧。」
「哼,您好意心領了。」金亮媽酸酸地說:「我們今年呀,還就不去你那個家了!我們回老家去。」
「那幹嘛呀。」金亮以為老媽又鬧彆扭呢。
「幹嘛!看我三閨女去,我還非得看著你媳婦臉色去呀。」其實老倆今年也商量了,一是又得回去按手印了,二是去兒子家,誰都看得出來兒媳婦臉色不好看,何必再去討人不高興呢。
「噢,明白了,您今年又得回去按手印了。」金亮對這種發牢騷的話已經適應了,完全可以充耳不聞,並且立刻體味出真正的原因。
「哼。」金亮媽沒話說了,繼續氣哼哼。
「媽,您別這樣了。又沒人氣您,您說您這不自己氣自己嗎。」
「你帶著你媳婦玩吧,還管你媽!」
「我……我不早說過給您和爸出錢,帶你們去旅遊嗎,你們不去呀!」
「誰去那些地方!東看西看又不當吃不當喝的,有那錢還不如攢著給你媽買個大房子。」
「這是哪兒跟哪兒呀,又提上房子,旅遊才多少錢,房價多高,這兩碼事兒呀這個。」
掛了電話後,出去打麻將時,金亮媽跟其她老太太酸酸地說:「我的兒子,現在帶著別人住大房子,一塊旅遊。」
「兒子呀,娶了媳婦忘了娘。喲,和了!」對門的張老太太說。
「嘿,人要倒霉起來,喝涼水都塞牙縫。」金亮媽一看自己牌桌上也輸了,心裡更不平衡了。
春節前,萌萌推開部門主任辦公室的門:「我今年春節申請,休滿七天假期。」
「連著多少年了,你年年春節都休息。」部主任不樂意地說。
萌萌沒吭聲。
「休息也成,這樣吧。」部主任說,「把你現在跑的口全交出來,給更能跑、更有衝勁、更年輕、沒家庭拖累的記者,你休完假,先去熱線部待著吧。」
萌萌倔強地說:「交出來,行呀。」扭頭一摔門就出去了,把部主任氣得不行,心想要不現在這單位怎麼愛招男的不愛招女的呢。就說這女記者吧,剛畢業時確實比男記者上手快,起點好像也高,但韌勁兒就是不如男的,一結了婚就全完了,每天家裡瑣事兒一大堆,就不比男的,能什麼不顧全拼事業上。真是的,以後這女的是得少招。
「啊?你真調熱線部了?」「小眼鏡」平素跟萌萌關係還不錯,現在驚叫著:「你傻呀,熱線部記者更累了,每天接個電話就得跑出去,十有八九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有時候跑一天也未必寫得出稿子,還不如現在跑口呢,你起碼還跑個教育口,教育新聞現在多受重視呀。再說,你都是這麼多年的老記者了,一般新記者才被分到熱線部熟悉工作呢。」小眼鏡不帶喘氣地說完這些,又囁嚅著:「再說,再說,那熱線都是年輕小記者干的活兒,你看你,都奔三了吧,還去跑熱線,跑得動嗎?」
「我累了。」萌萌疲憊地說。
「累?累更不能去熱線部了,那更累了!」「小眼鏡」著急。其實她理解的累,跟萌萌的是不一樣的,萌萌現在覺得整個人生都是疲累的,至於去不去熱線部,已經無所謂了。
萌萌趴到了桌上,把臉埋到胳膊裡,悶聲說:「我真是累了,什麼時候可以休息一下呢。」
「小眼鏡」看著萌萌的樣子,也有些難過,說:「其實要說也是,春節休息是法定假日呀,可咱們要想休息,就跟欠了報社多少錢似的。其實也不光報社這樣,我一朋友在寫字樓當白領,到了下班的點了,老闆帶頭加班,公司員工誰也不敢走,誰走老闆就瞅誰不順眼。現在累得,三十五歲就更年期了!你說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