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萌萌躲了,金亮也想閃,可沒過兩天就被老媽罵回來了。大意是:你幾個姐姐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做弟弟的未盡陪護的責任,反而和你老婆都不沾家了。什麼?你還嫌開車帶著姐姐們玩不自在?你還記得你小時候,三個姐姐是怎麼背著你玩的嗎?你說自己快成司機了,有這麼舒服的司機嗎,這不不是讓你開車跟姐姐們一塊出去嗎?你還痛苦了你還!
金亮只好每週回家吃幾次飯,晚上開車帶大家去天安門或者什剎海看夜景什麼的。但老婆他是管不了,其實私心裡,他也希望老婆在外面玩一玩,誰家的老婆誰不心疼呢,再說,萌萌在家幹起活來水平確實不能恭維,讓爸媽看了要挑鼻子挑眼,索性讓她躲出去吧。
金亮爸媽一直認為萌萌做得太過分,居然就這樣躲在外面不回來,這哪裡是迎接客人的態度,況且來的還是他們的三閨女。這種事在侯埔村,簡直是不可想像的,要說這大城市裡的人,人情就是淡薄。金亮爸還多補了一句:「我們滿人是最懂禮數的,她這要是以前在我們家,那就得掃地出門了。」
大家就這樣一直擠到四月份,臨到萌萌和金亮把他們送上火車後,兩人互相對視,都發覺對方眼神發直、表情慘淡,簡直如劫後餘生一般。
可糟心的事一件接著一件。三姐一家終於走了,好像萌萌的另一件東西也跟著一起走了——她從春節起就沒再來例假了。
一開始她還不在意,以為是自己精神受刺激造成的,還跟金亮開玩笑:「看你幾個姐姐多有威力!能夠讓一個青春美少女立馬停經!」但近來開始出現嘔吐等情況了,這才開始有些害怕起來。
來到藥店,到了門口,金亮就死活沒臉進去了,萌萌只好一人進去,買了測試紙。兩人鬼鬼祟祟回家,萌萌到衛生間試完了,和金亮盯著試紙上的出現的紅線,心都快涼了。「懷孕了?懷孕了?」小夫妻沒有一點為人父母的喜悅,反而像兩個被嚇傻的孩子,瞞著父母做了錯事,眼看包不住了。
兩人結婚時年紀挺輕,一個二十三歲,一個二十五歲,對今後共同生活的日子還沒有什麼規劃。而夫妻過日子,有時是需要兩個人單獨來過,去面對一些問題、再解決,才好成長的。但兩個人結婚後,與公婆同住,其實公婆是大包大攬了很多事情,當然在這一點上並沒落下好反而生出許多矛盾,萌萌結婚後一直在疲於應付如何對付公婆上,金亮則在忙著和稀泥,其實兩人沒有繼續豐富和計劃過自己的婚姻生活,在婚姻中的成熟度也並沒有增加,因此上,他兩人知道懷孕的事後,就像兩個未婚先孕的孩子一樣手足無措。
萌萌還不敢相信,又到醫院去做檢查,居然真的懷孕了。
「要不要?」醫生永遠像醫療器械一樣冰冷。
「不要!」萌萌立刻回答。
金亮則完全沒了主意:「你說咱要不要呢,要不要呢?」兩人坐在車裡商量,金量反覆叨嘮,自從春節每天進行京城游後,他好像累得有點傻了,根本不會想事。
「當然不能要!」萌萌斬釘截鐵地說:「如果我剛嫁你那會兒,可能還會要,但現在不可能!」
「那為什麼呀?」金亮傻傻地問。
「那會兒我還不知道婚姻生活的嚴酷性!可是現在你想想,首先,咱們得供房,手裡沒有一點存款,欠了銀行一屁股債,咱們拿什麼養孩子?還有咱們倆的工作,都忙得四腳朝天的,我突然懷孕了,怎麼應付報社那邊?挺著大肚子出去採訪?再有,你還不嫌咱家亂呀?你爸你媽每天都快讓我頭疼死了,如果再加一個孩子,不知道大家一起要生出多少事端。再說……從結婚到現在,我每天想的就是供房、怎麼應付他們,我……我從來沒想過什麼時候要孩子,怎樣教育他,我現在手足無措。」
「可是這些問題以後還會存在呀。」金亮的眼神都是渙散的了。
「這也正是我想跟你說的,首先說房款,咱倆就苦上幾年吧,有錢就還房款,趕緊把這大包袱甩了吧。再有,這個春節,我過得尤其寒心,我跟你爸你媽必須分開過,否則我絕不要孩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你的意思是要他們要搬走?可他們剛搬來。」金亮目瞪口呆地望著妻子。
「這事兒必須得解決,我不催你,但你知道的,現在我跟他們在生活上就沒有一處是協調的,如果要了孩子,不知道還要生出多少妖蛾子來!那樣的日子,我簡直沒有信心過下去。」萌萌痛苦地說:「我的意思是,現在咱們之間存在很多問題,如果現在問題沒有解決就要了孩子,我怕……我怕我們的婚姻會破裂。」
金亮沉默了半天,其實他從心裡是喜歡孩子的,但他不得不認為老婆說得對,如果現在要了孩子,他們今後的婚姻生活如何,他也不敢想像。「那就做了吧,我只求你一件事,別讓爸媽知道,他們早就盼著快些抱孫子了。」
「好吧。」萌萌一口應承下來,她還像個大姑娘一樣,覺得公婆是外人,做流產被他們知道怪不好意思的。
兩個年輕人,根本不知道流產手術是怎麼回事,所以才會草率地做出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