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盛道:「賤人,你看我和白素素結婚在哪裡擺酒好啊,佛山還是四川,還是江西?」
我哈哈了會,突然冷靜道:「賤人,你真的不考慮一下了嗎?」
張小盛道:「考慮個鳥,老子學體育的,不像學中文這種女人專業的一樣喜歡唧唧歪歪。我和白素素是純潔的男女關係,馬上要走入神聖的婚姻殿堂,這種幸福你不懂。」
我沉默了,半天不說話,在這行久了,見得越多就越不想說話,但張小盛?我總覺得應該說點什麼。
張小盛生氣道:「賤人,我們又是什麼好貨不成?你不要不相信哥哥對愛情的忠誠,是的,結婚前怎麼玩都可以,但結婚後,我就打算守著一個天仙一樣的老婆,一個好大的房子,一個小小的鋪子,好好過一輩子了。」
我道:「就真的決定了?」
張小盛道:「廢話。房子都買了,哎,找個美女了此殘生吧。」
媽的,這哪是了此殘生的語氣,這語氣完全是一種炫耀。我在家華太久了對美女並沒有太多感覺,但我能體會到,一個美女,尤其白素素這種花魁級的美女,對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獨孤多年又沒財沒勢的男人有多大的吸引力,否則,我們也不會日入斗金了。
我道:「你決定了就好,但有一些話不好聽,可我還是要說。你在廣東就我這個兄弟走得比較近,我不說就沒人說了。白素素就是一個妓女,你別不耐煩。聽我講完。一個人的職業背景絕對會給她的身心留下些什麼,你如果真的覺得不虧,我是說永遠覺得不虧,你就娶了她。否則,你就放了她,給她一條生路,這也是給自己一條生路。白素素是很漂亮,扔到電視台也不遜色。但女人的美麗就那麼幾年,這個你要有心理準備。」
張小盛道:「知道了,知道了。」
我道:「還有一點,你不要期待白素素艱苦樸素,也不要期待她以後甘於平淡,不愛慕虛榮。這是不可能的,如果可能就不會做這麼長時間的囡囡了。沒錯,是給奶奶治病,但那些醫療費,白素素一年半載賺的錢就足夠了。你娶了她,你的壓力會很大,尤其是幾年之後。」
張小盛道:「你什麼意思啊?你不看好我們的愛情對吧?你這人就是庸俗。」
我道:「你們不需要我看好,證明你們的愛情,只要時間有資格做裁判。時間決定一件事的性質。比如趙四小姐十六歲去大帥府跟張學良,她去一年,是作風問題;去三年,是瞎攪和;一去三十年,那就是愛情。」
張小盛停了一會,道:「我已經準備給她三十年了。」
我停了一會,道:「那我祝你們幸福,真心的。」
白素素對衛哥道:「毛老闆,我準備上岸了。謝謝你這幾年的照顧。」
衛哥轉過身道:「素素?真的準備嫁人了。」
白素素紅著臉道:「嗯,收點衣服就走。」
衛哥笑了一笑,又歎了一口氣。
白素素道:「毛老闆捨不得我啊,可是沒有辦法,女人總得有個小窩的拉。」
衛哥道:「家華的頂級囡囡,川幫的鳳頭凰首,衛哥確實捨不得。哈哈,但你要走,我肯定祝福你,鐵打的酒店流水的妹,要走是正常的。只是?真是嫁給江磊那個窮朋友?」
我說:「對啊,叫張小盛,學體育的。」
白素素道:「嗯,他也不是很窮,當然不能跟衛哥比,他給我買了個鋪面。」
衛哥點點頭道:「勸你還是謹慎點,我們這行客人跟囡囡結婚的也不是一個兩個,有好結果的幾乎沒有,衛哥開五星級酒店也這麼多年了。憑借你的素質,要找個有實力的老闆包養易如反掌,你需不需要多想想。」
白素素打著包搖著頭道:「毛老闆,錢我賺厭了,我跟張小盛不是為了錢,我也不想嫁給錢了。我很謝謝小盛,他沒有嫌棄我這樣的人。」
衛哥點點頭:「你不要因為這點而自卑,更不能因為自卑而嫁人。當然,張小盛肯娶你,這很不錯。但那也沒有什麼,男人有一大半是依靠眼睛思考的動物,張柏芝如果離婚了,照樣大把男人搶著要。而且,你確定過幾年你容顏老去時,他還會不計一切愛你嗎?容忍你所有過去的愛你嗎?會不會哪次吵架後,會拿你在東莞的事情說事?」
白素素愣了一下,微微一笑。
「坦率說,你找張小盛,我個人覺得有些虧。」衛哥道:「你要走了,我也不怕做會惡人,以我的性格,這些話本來是不會說的,但你是跟衛哥在荒島上共過患難的人,所以我才忍不住要提醒幾句。你這個級別的女人,從古到今都是那些最優秀的男人才能擁有的。我不是說張小盛不優秀,只是,我怕的是過幾年你跟張小盛都覺得自己虧了。」
白素素道:「謝謝毛老闆。囡囡沒有資格考慮太多,錢很容易賺,一個愛自己的人太難得了。」
衛哥不顧我的眼色,道:「你覺得錢容易賺,是因為你在一個容易賺快錢的地方,換一個地方就不同了。騰龍房產的王老闆挺喜歡你的,要不要再考慮一下,至少跟著王老闆,你後半輩子出門有車,入門有僕,吃香喝辣,不在話下了,就算他把你拋棄了,你撈個幾千萬家身,沒有問題。」
白素素搖了搖頭,道:「我不想這麼勢利。」
衛哥道:「呵呵,呵呵,或許確實是衛哥太勢利了。只是……民初名妓小鳳仙,她要是找一個民工,掃黃就掃走了;她找蔡鍔,就流芳千古;她要是跟華盛頓,那就是國母。所以,不在於你是否接過客,也不在於你幹什麼,對於女人來說,關鍵是在於你跟誰幹。好了,衛哥失言了,還是祝你們幸福吧。」
白素素低了會頭,抬頭一瞟,道:「謝謝老闆,但我想賭一把。我想過過平凡的幸福日子。」
「楊二兵,你小子是不是準備給我拜年,順便還我錢啊?」我笑道。
「還錢?我有兩隻手,左手和右手,你說你要哪一支。」楊二兵道。
「你這個無賴,哪裡還有一絲湖南科大三好學生,為人師表的影子啊,說說看,跟你那個舊的新娘子玩得開心嗎?要不要兄弟教你幾招。」我道。
楊二兵的語氣變得十分低沉,道:「離了。」
我站起驚道:「什麼?這才幾天?才兩個月吧?」
楊二兵道:「沒到,四十八天時離的,這點時間,太少老君煉丹都不夠,我們就玩完了。那天下雨。」
我道:「你他媽的九零後吧,玩非主流嚇人啊。」
楊二兵冷笑,道:「別這麼大驚小怪,別看你在珠三角混,那地方民風還挺保守的。在長沙八零後的閃婚族,閃離族多的是。你OUT了。」
我道:「怎麼回事啊?你們是什麼感情基礎啊,能跟那些快餐相比嗎?她又出去……」
楊二兵歎了口氣道:「要不是看著這個感情基礎,我們也不會結婚了,這就叫感情用事。一個單身宿舍,兩個沒有工作,結什麼屁婚?我的股票又全虧了,媽的,前兩年老子不炒股,踏踏實實搞工作,傻瓜都賺錢了,等去年老子辭了職去炒股,都炒成傻瓜了。」
我道:「所以就離了?」
楊二兵道:「那還能咋地,魯迅是不是寫過一個言情小說,叫《傷逝》,說得好啊,人必生活著愛才有所附麗。媽的,大師就是大師,看問題就是明白。好在現在我也看開了,愛情這東西死活都是死,生活這東西,死活都得活,這倆個東西一摻和就折騰的半死不活,那就讓愛情和生活分開吧。」
我道:「嗯,新年快樂,想得開就好,大老爺們,千萬別要死要活的。」
楊二兵輕蔑一笑:「老子是這麼脆弱的人嗎?你也新年快樂。放心吧,我想得開,每天吃得好,睡得好,如釋重負。」
凌晨四點,我下班回家睡覺,順手關電腦時,發現QQ上楊二兵還在線,他在好友群裡發著酒癲,自己跟自己說話玩。群裡沒有人理他,他自說自話,寫的文字有幾千字,但沒有一個句子是通順的,全他媽的病句。奶奶的,好歹你也是科班出身好不好?真丟老子的臉,我準備關機睡覺,在一群廢話裡,倏忽裡看見一行字,深深地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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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31724:心有一座墳,葬著未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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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