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大廳後面是一汪冷泉。泉水冷,冷若冰霜。
七爺直接跳了下去,紅玫瑰、蝴蝶蘭、虞美人、鳶尾只是在泉邊伺候著倒茶脫衣服,沒人跳下去服伺。
七爺挑釁地看著我,我摸了一下泉水,真他媽的冷,但看到七爺四十多歲了都敢往下跳,一股傻冒的勇氣沖上了腦門,我跳了下去,才發現原來上面的水還不算冰涼,下半身的水都快結冰了,我為了男人的尊嚴堅持了十秒鍾,馬上不顧面子爬上岸來。才二十秒鍾,加脫衣服。全身就已經打顫,發烏了。我心裡咒罵自己沒用,要放在明末清初,我這貨色八成也就一個錢謙益。
七爺若無其事的呆在泉水裡,哈哈笑道:“我這一輩子醉臥美人腕,醒掌天下色。夠本了!只是一直有個遺憾,七大洲中從來沒有在南極洲玩過美女。於是,我泡了一個中國科學院四十多歲的地質學女博士,她經常去南極采標本,我又修了這汪冷泉,天天在這裡鍛煉。這本來是天然的冷泉水,我又在下面最深處放了一些冰晶。只有這樣,以後到了南極後,才能實現我最後的夢想。”
瘋子,我心想,毛老板說得沒錯,我確實不是做大事的人,這個瘋狂的世界,確實只有偏執狂才能成功。
七爺道:“虞美人,你不是發短信來說很想爺嗎?下來陪陪爺啊。”冰兒尷尬的笑笑沒有回答。
七爺道:“去,找西瓜來。”
十月了,還想吃冰凍西瓜,好雅興。我已經冷得不行了,鳶尾主動用身子貼著我,才感覺暖和了一點。
過了一陣子,一個好丑的女人過來了,估計有五十歲了,在延慶山莊能遇見這麼丑的女人,實在是一個奇跡。
紅玫瑰、蝴蝶蘭、虞美人、鳶尾卻一齊鞠躬道:“席老師好。”
七爺笑道:“西瓜,下水來陪我洗澡。”
那個席老師緩緩脫了衣服,一身贅肉,長得人見人怨,鬼見鬼愁,完全違章了。她跳下了冷泉,一聲不吭的游到了七爺旁。
七爺對我道:“這是西瓜,還有一個南瓜去朝鮮接罌粟了。東瓜、西瓜、南瓜是我的三羽翼,別看她不起眼,她以前可是一個高干,正廳級地級市的書記啊!”
我在延慶山莊兩天裡見了一輩子都沒見過的怪事,也不多這一樁了,但也腦袋短路了幾秒。
西瓜對我道:“小兄弟,你那個家華我去過,有兩個姑娘有點意思。七爺,還講那些事干嗎?什麼市委書記,正廳級干部?生命是DANG的,收入是老公的,財產是兒女的,成績是領導的,身體是情人的,只有缺點和錯誤是自己的。我現在就是山莊的培訓師,是七爺的滅絕師太!”
七爺道:“哈哈,西瓜你算是覺悟了,做干部有什麼好?說真話領導不滿意,說假話群眾不滿意,就天天說點套話和笑話。遠不如這山裡面清爽與自在。對了,瀚海精閣、八路公館、和平裡會所同意合並了嗎?”
西瓜用毛巾給七爺擦著背,七爺順手摸了一把西瓜前面的小西瓜,我迅速發現了七爺的一個優點:不挑食。
西瓜道:“和平裡會所和瀚海精閣都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八路公館的李爺比較難歸攏。八路公館自認是天上人間之後京城最火之地,李爺又是太子幫的人,基本上難以買通,走黑白兩道都難解決。”
東瓜道:“席姐說得不錯,我曾經和李爺打過交道,他連覃煌覃爺都不放在眼裡,說覃爺就一倒插門,根本算不上海裡的,認為只有他這樣苗正根紅的才算紅旗下的蛋。山莊要歸攏他,確實有難度,弄急了可能兩敗俱傷。”
虞美人冰兒道:“那個李爺我陪過,是個變態,喜歡把把人家關到狗籠子裡養著。我們圈子裡的最怕的就是兩個人了,香港的劉鑾雄和北京的李爺。李嘉欣、關之琳、蔡少芬、呂麗君都被劉鑾雄的虐待過,其實沒有報道過的女星還有很多。有一次,劉老板還在關之琳下面塞了兩個高爾夫球,後來取不出來,去醫院動手術,弄得那幾天的娛樂報紙都脫銷了。但劉鑾雄雖然虐待女人,至少對女人出手大方,關之琳那晚就得了兩千萬,一個高爾夫一千萬。李爺就不同了,他家的馬桶都是金的,但打發我們都是萬把塊錢。還要我們跪著接錢。不過,七爺你不要和他斗了,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西瓜道:“是啊,七爺,我們已經能夠收攏北京的三家,犯不著再和八路公館斗氣了。李爺畢竟是我們的鄰居,又跟紅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沒有必要招惹他了。”
七爺看了一眼冬瓜,冬瓜道:“李爺,席姐說得在理,人在江湖,講究的是花花轎子人抬人,我們山莊就和公館井水不犯河水好了。”
七爺冷冷一笑,語重心長道:“冬瓜、西瓜,你們都誤會了!我記得我給你們的命令,是歸攏其它三家,這次來也是商量怎麼歸攏的問題,不是商量要不要歸攏的問題。這三家包括八號公館吧?”
西瓜、冬瓜低了一下頭。
七爺道:“我對李爺有多少關系沒有興趣,我只對他加不加入我感興趣。”
七爺抬抬手臂,揚聲道:“你們應該告訴我的是,有怎樣的歸攏他的計劃。我給你們二十分鍾,好好想想。紅玫瑰陪我去紫霞洞裡睡會。鳶尾,你不是老纏著我談文學嗎?你幫我陪陪江磊好了,他是搞這個的。”
說著從水裡鑽了出來,就這樣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赤裸裸地往冷泉後的山洞裡走去,大家也沒覺得怎麼不對,紅玫瑰在他側後兩步遠的地方,還是滿臉冰冷地緊緊跟隨著。
鳶尾趴在我身後,調笑道:“二十分鍾夠嗎?”
我對著她耳朵吹了一口氣:“我這人很有時間觀念,一日就是一天,一天就是一日。”
鳶尾道:“那,我們去牛欄裡打野戰吧,鳶尾想看看牛會不會飛起來。”
我忍不住摸一把鳶尾的臉蛋,真如雞蛋清般白嫩。東瓜和西瓜已經在焦頭爛耳了,還是做毛老板的手下好。我心想。
七爺有些疲憊地走了出來,紅玫瑰趴在他後面幫七爺梳理頭發,蝴蝶蘭忙跑去泡茶,虞美人一臉淫賤地蹲在地上幫七爺疏松著大腿內側。
冬瓜道:“七爺,我想到了,李爺在天津港有筆汽車生意,牽涉到走私,或許我可以找到海關截下這筆貨。”
七爺道:“那筆貨值多少錢?”
冬瓜道:“七十多輛豪華車,大概五千萬左右吧,可能三天後到港。”
七爺皺皺眉頭,斬釘截鐵道:“以後開會,不准使用或許、大概、可能、應該這一類的詞。我要准確數字,另外你找海關的誰?他為什麼會幫你?李爺會找什麼樣的關系應對?你的後續方案是什麼?”
冬瓜抹了一下汗到:“找的是海關總署的馬副署長,另外北京青年報和天津晚報的記者可以提前通知幾個,我們山莊下屬的葡萄酒廠是這兩份報紙重要的廣告商。如果不成,通知公安局的何局長,到了北京再截貨。李爺會去找軍區幫忙,以軍用物資的形式運輸,那我們就”
西瓜道:“軍區的人我認識幾個,我會提前去打個招呼,該送錢的送錢,該恐嚇的恐嚇,他們有幾個首長也是山莊的客人嘛。比較棘手的是總參的王少將,他是李爺的把弟兄,好在他正在晉升中將的節骨眼上,我去找一下軍法處的趙檢察長,只要事情有鬧大的苗頭,以他的性格,一定不會出頭。”
冬瓜道:“席姐說得對,中紀委的也可以通通風,現在他們也憋著股氣要捉兩條大魚的”
七爺擺了擺手,道:“具體怎麼執行是你們的事,就不用講太多了。還是老話,要人給人,要錢給錢,我只要結果,做成了這件事,年終獎金我是不會小氣的。”
七爺道:“冬瓜,其實人是一種很容易控制的動物,因為他們會貪婪,會恐懼。我從來不怕誰,是因為七爺從來不高估人性。”
冬瓜道:“要是南瓜在就好了,他最會算計人了,這一方面,我還是有點差距的。”
七爺道:“有差距就學。誰都不是一開始就渾身是刀的,被砍多了才會堅強。對了,南瓜、罌粟他們回來了嗎?”
西瓜道:“沒有,對了,我收到了他們的電報。因為朝鮮形式現在比較復雜,高局長要罌粟花在金家多呆一陣子。”
七爺低頭沉默了會,道:“罌粟如果趕不回來,損失就太大了,我情願不要八號公館,也不願罌粟花關鍵時刻到不了澳門。”
我心裡暗道:這個罌粟就是五花十草之首了,不知會是什麼樣子。
冬瓜道:“我給南瓜發電報,催一催。”
七爺揚了揚手:“算了高局長的事要緊。”
七爺轉過頭來對我道:“江老弟,就這樣吧,我在延慶這深山老林裡遙祝毛老板一統東莞,二十天後,我帶著山莊老小和京城聯隊去廣東與你們會合。那是,日本人的比賽細則也發下來了,我們再做下一步的磋商。”
我道:“能不能讓其他場也先去廣東?畢竟他們也有可能是助力。”
七爺道:“別婆婆媽媽了,如果是內奸怎麼辦?北京加東莞,夠了!”
山色如黛,一抹斜陽,照著延慶數百裡堅硬的江山。
山的中間,是個好大的水庫,好清的淺水,傍晚,所有的山莊的女人都在水庫的沐浴。上百個全裸的女子,溫柔了天地。
他們在水中洗頭,沐足,嬉戲,打著水仗,一個個容顏甜美,曲線動人,但奇怪的是,卻讓人沒有什麼邪念。人回歸了自然,也就沒有了掩飾,沒有了虛假,沒有了誘惑,沒有了背叛。只有青春和美好,堂堂正正地裸露在天地之間,連冰兒也只是個年青的女孩子。
冬瓜道:“江老弟,你爬在樹上干嗎?脫光了也去游泳嘛。這種天浴在國外很流行。”
我才看到冬瓜赤裸裸地走在山路上,連片樹葉都沒帶。我趕緊脫光了,只帶了一片樹葉。
我道:“冬瓜老兄,這次來北京,我算是開了眼了。你們這裡的會員卡怎麼開?以後我還要來玩玩。”
冬瓜道:“這個容易,西瓜主管的,每年八月八日可以辦一次,審查完資料後,就可以發貴賓卡。年費是八十八萬,每住一天八萬八,食宿和所有費用都包了,你看那個河裡,想誰陪你都可以。”
我咽了一口水,道:“這麼高端,消費的人不多吧?”
冬瓜道:“每年想來辦卡的人都很多,當然我們會收集資料打掉不少。今年是新客戶最少的一年,因為申辦那天正好在開奧運會。”
我道:“這麼多美女,都從哪裡收集的。這平均素質也忒高了點。”
冬瓜道:“這事是南瓜負責的,我只負責淘汰。你是行家,你看看,這裡沒有歪瓜裂棗吧?”
我道:“那南瓜也太厲害了。”
冬瓜道:“這也不是南瓜厲害,是錢厲害。他每年都去北京電影學院、各地市選美比賽組委會蹲點,亮亮山莊的待遇,都有大把美女撲過來,弄得我這淘汰人的苦命人兒累個半死。你知道嗎?每年電影學院畢業能找到工作的只有百分之七,能混成虞美人這樣的,已經算是萬裡挑一,鳳毛麟角了。我見你看虞美人的表情,就知道你聽過虞美人的緋聞,說不定還鄙視過她。其實她真的很不容易,誰在那個圈子裡都得這樣。導演勾勾手,一個小丫頭就得從把劇組從定盒飯的到投資的老板伺候個遍。虞美人算混出頭了,只要伺候大人物了。那些張得漂亮又沒機會演戲的,我們山莊就只好有選擇的接管了。”
我搖搖頭道:“潛規則哪裡都有啊。延慶山莊都是從這些地方選人,我們是從東莞的工廠選人,覃煌覃爺說得不錯,名聲在東莞,高端還是在北京啊。”
冬瓜道:“那是,北京怎麼都是最牛的。北影、北漂、各地市風起雲湧的各種選美小姐,她們最後去哪裡呢?都成為明星,哪來得那麼多明星?都嫁給豪門,哪來的這麼多豪門?就說北影吧,那百分之九十三找不到片子拍的也要吃飯不是?你讓她們去做售貨員,賺一千五一個月,被逗了,她們沒見過世面前還有點可能,現在,能這麼選擇的比滇金絲猴只少不多。江老弟你吃慣了肉讓你吃素你也不干是不?能來山莊跟最高端的男人玩玩,賺夠一輩子的錢出去,是很多漂亮女人最好的選擇了。”
我和冬瓜走到水前,所有女人都笑了,莫名其妙的笑,好像唐僧等到女兒國被笑一般。我指著一個渾圓的裸體道:“那個女人怎麼這麼眼熟?”
冬瓜道:“北京電視台的主持人啊!”
我道:“啊!?那個不是小冬瓜嗎?她干嘛游走了。”
冬瓜道:“哈哈,我這妹妹見了妹夫還會害羞呢。”
回去的路上,冬瓜和小冬瓜送我,又是一番長途跋涉,我有點發牢騷了,“冬瓜,山莊干嗎要修這麼遠。”
冬瓜道:“這本來是文革時修的,為了防美帝國主義,在深山廟後面修了個工事。後來廢棄了,七爺說太近的地方沒有風景,就把這廢廟廢洞都承包了下來,還買了兩個山頭。你別說,就因為遠,本來九十分的女人,在勞累了半天的客人眼裡,就成了一百分了。”
我回頭望了眼漸行漸遠的山莊,突然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就如來時一樣。我揉了揉眼睛,對冬瓜道:“這七爺是什麼來頭?還有那個西瓜真的是市委書記?”
“七爺的來頭就不能跟你說了。西瓜是如假包換的,她雖然丑,但真的能干。哈哈,知道你還理解不了一個高干為什麼要來干這一行,就像前幾年沒人相信大學生會賣淫一樣。江老弟,所有理解不了的事情,你只要想到這行離錢最近,就都能理解了。”
小冬瓜道:“七爺說,官場和歡場是最多故事的地方,因為這兩處離錢最近!”
我道:“這個西瓜長像那個她懂這個嗎?”
冬瓜道:“長得違章了,我知道,演聊齋都不用化妝。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她早就升官了,說不定真的不來山莊了,但她真的很懂伺候男人,哈哈。遼寧省有個女干部,用兩百萬整容自己的臀部,呵呵,聽說過嗎?沒聽說過百度一下,已經雙規了的,媒體上有。不管官場、商場、歡場還是娛樂場,有錢有利益的地方都是這樣的。”
因為我提出要看一個北京的大姑媽,到了延慶車站,我們就分手了。冬瓜故意落在後面,小冬瓜給了一個吻,說很愛我,那感覺像人民日報一樣真實。但畢竟是屬於我的第一個處女,我不能免俗的牢牢抱緊了她。
“寶貝,你是我的女人,來廣東看我,我帶你去深圳歡樂谷玩,我想看見你快快樂樂的。”
小冬瓜用瓷娃娃的臉靠在我臉上,仰著頭吹氣道:“我們這樣的人,在哪個歡樂谷都很難歡樂了。到了廣東你就早就該我們這樣的女人忘記了。”
“不會的”我吻著她
“呵呵”小冬瓜顯然不想談這個問題,笑道:“其實那天我可以不伺候你的,因為你又不是會員,而且七爺說過,山莊沒開封的十幾個女孩,是可以自己選客的。你是我選的,知道為什麼嗎?”
“我長的帥。”
“蟋蟀的帥。”小冬瓜吐了下舌頭,道:“是因為那天你進山莊時,怎麼也不肯坐女人抬的轎子。我想想,遲早要給人的,就給你好了。”
我歎了口氣,佛祖說得對,善良總會有回報了,哪怕是禽獸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