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財氣四堵牆,人人都在牆中藏。我這人除了不愛生氣以外,其它三個都魂牽夢繞。
說到酒,我實在沒有什麼好吹噓的,不僅無量,而且酒品極差,每次看到天龍八部裡蕭風豪飲的鏡頭,或讀到李白鬥酒詩百篇的句子都自慚形穢,惶惶然覺天地雖大,卻無我立錐之地。然翌日,再飲,再耍痞,每飲則雙腳濕透,於是真的無立錐之地了。
因此,一年的酒桌生涯,未嘗一醉卻得海量之名,名酒喝遍卻不知誰是敵手?終有一日,一老闆家長請喝人頭馬,我想我的處女醉,交代給它也不冤枉了。
這一次,純憑真材實料,酒到即干,14杯入肚,還吃了5塊西瓜,但覺人頭馬盛名之下其實難服,就比葡萄酒沖一點而已,也就40度上下,色澤氣味無一特殊。身邊海量聲此起彼伏,人飄飄然若海上神仙。如廁,思維清晰,兩腳卻始踏凌波微步,斗折蛇行,數秒方止。嘔於廁,望著那紅彤彤的嘔吐物,心裡一陣抽搐,隱隱約約從裡面看見幾個月的飯錢。
到喝酒,我酒量固然不值一提,但喝酒的歷史還是可以吹噓吹噓的。由此上溯到18年前,我就是一條喝酒的好漢了。那年我六歲,寄居在伯伯家裡,和我的生命中第一個老婆小花花過家家。小花花用玩具疊炒了菜,嘟嚕嘟嚕小嘴叫我去打酒,我在伯伯的櫃子裡打了酒,費了老大的勁咬牙切齒地拔那酒瓶,然後在小花花的不知死活地加油聲中作到了。小花花高高躍起,拍著手,流著鼻涕,紅著臉蛋,大聲唱著歡慶勝利的歌曲:聚啊,油啊,送到哪裡去?送給那勇勇的解放軍。我挺了挺胸,被歌聲瞬間熏成了勇勇的解放軍,那份自豪感絲毫不亞於揚厲偉在太空溜躂了一圈。小花花顫顫地遞過一隻倒滿了酒的大杯子,兩隻眼睛含情脈脈地鼓勵著他的老公,連髒西西的裙子也刺激著我幼小好勝的心靈。頓時我感覺到一種強烈的責任感,一種不管前面是萬丈深淵還是地雷陣,我都要義無返顧,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責任感。我一口幹這一整杯。小花花又倒了一杯,為了軍民魚水情,我又干了。再倒再干,再倒再干,也不清楚喝了幾杯時,伯伯進來凍結了我酒桌生涯的唯一一次英雄行動。有沒有醉,我真的記不清了,事實上,從小花花遞給我第一杯辣椒水般的酒後,我幹了些什麼,除了記得喝了不少杯以外,我就徹底失憶了。比較刻骨銘心的是我為這件事挨了篾片子炒肉,在家庭的封建專制下,我被迫和第一個老婆——我親愛的小花花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