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方的生日party,李玉昌果然沒來。
「李玉昌呢?」先到的志平問。
「他今天要飛!」杜方說。
「怎麼會?上禮拜打球,他說他這個月都在台灣受訓。」
「我昨天打給他,他說他臨時要飛紐約。」杜方假裝一笑,「他不來也好,他是乖寶寶,他在我們玩不起來。」
杜方邀了周琪。她沒有刻意問明宏會不會去,她不是那種永遠必須看有哪些人會去然後才決定自己要不要去的人。
「我得晚一點,公司最近在做預算。」其實預算早就做完了,周琪只是希望到杜方家時,明宏已經在那裡了。
她九點到,一屋子的單身男女,周琪一進來,很多男士轉過頭來。她東張西望,沒看到明宏。
「真高興你能來,」杜方上前迎接她,「明宏到深圳去了。」她不知道杜方為什麼要特別跟她說明,但她很開心。
客廳裡有好幾組。Grace、志平和已婚的在聊天。杜方和安安帶領單身的玩交換禮物的遊戲,周琪自然被拉了進去。每位男士進門要交一條領帶,女士要交一瓶香水,然後眾人一一上台,自由挑選一條領帶或香水,針對領帶或香水的主人說出三個形容詞,然後再猜出主人是誰。周琪根本不知道要玩遊戲,沒帶任何東西。
「沒關係,我借你一瓶。」杜方說。
「你怎麼會有這麼多女人的香水?」
杜方試著關上行李箱,裡面東西太多,怎樣都關不起來,「我喜歡買免稅商品。」
很多男士上台,都猜自己選中的香水是周琪的,都不對。反倒是她的那瓶真正被挑到時,那個蠢蛋連猜三次都沒猜到她。遊戲結束後,大家在客廳隨意聊天。一名男子來和她講話。
「嗨,我是Kevin。」
「嗨,你好,我是Kiki。」
「我剛才以為那瓶Chanel是你的。你有那種氣質。」
「什麼氣質?」
「那種很富麗,很雍容華貴的感覺。」
「天啊,你說我老。」
「是成熟,穩重。你有一種歐洲的感覺,你有沒有在那邊念過書。」
「我念輔大,是在新莊……」周琪笑笑,「喔,不過,我有訂英國的《經濟學人》雜誌喔!」
切完蛋糕,好朋友們送上禮物。眾目睽睽之下,杜方拆開志平的禮物。
是兩張DVD。杜方舉高給大家看,《捍衛戰士》和《關鍵報告》,封面都是湯姆·克魯斯。《捍衛戰士》上貼了一張便利貼,寫著「TomCrusie,1987年」。《關鍵報告》寫著「TomCrusie,2002年」。
「打開卡片!」志平催促。
杜方打開,先笑了出來。
「寫什麼?」眾人問。
杜方念出來,「你跟TomCrusie一樣,是越老越有魅力的人。」
「志平說的沒錯!」杜方自誇,「安安也說我的髮型很像《香草天空》中的湯姆·克魯斯!」
安安說,「我是說片中他毀容後!」
杜方忙著招呼客人,明宏沒來,於是周琪跟安安聊得很盡興。拿著紅酒,你一句我一句。
「你知道,陶_是《Elle》雜誌選出來的台灣女生最理想的情人,」周琪說,「我們面對相當激烈的競爭!」
「我們約定一下,如果最後是你或我得到他,我們都跟彼此分享好不好!」安安建議。
「萬一我們都得不到呢?」
「反正我們都有備胎嘛!我有杜方,你有林明宏!」
好苦的紅酒。
「我們過幾天可以一起去聽陶_的演唱會!你們買票了嗎?」
周琪搖搖頭。
「你們要趕快去買,再慢就沒有了!」
她們從陶_聊到周琪的洗髮精,安安聽說周琪最近要去工廠巡視,吵著要跟她一起去。
「你還是別去吧。我們花了那麼多錢打廣告,好不容易建立了你對洗髮精的浪漫印象。我怕你一到工廠,看到那些機器和化學原料,夢想全破滅了!」
「不會啦,我沒那麼純情啦,」安安說,「你看,我還不是跟杜方在一起……」
周琪摸摸安安的肩,安安微笑,一點都不傷感。
「幹嗎?替我難過啊?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他只是我的備胎而已,我真正愛的還是陶_啊!」
「好,你想去工廠,我就帶你去。」
「幫我揭開這些東西的真面目!」
「一言為定!」
「你知道我們還可以去哪裡嗎?」周琪說,「日本!你一定知道所有好玩的地方。」
「我們還可以一起去洗頭啊!」安安說,「我知道有一家半夜可以染髮的。哪一天你半夜失戀了,我可以帶你去。」
「希望我不會用到。」
「別說得太早。我覺得失戀像麥當勞,沒有人一個禮拜前就計劃好要去,都是最後一刻,臨時起意……」
杜方電話響起時,旁邊的周琪和安安聊得正高興。但周琪仍忍不住地偷聽杜方講話。
「明宏,你這傢伙,我的party竟敢不來!」杜方接到電話破口大罵,「志平、Grace、周琪都來了,就你這個王八蛋缺席!你等一下,我讓你跟周琪講……Kiki,Kiki!」
周琪裝作沒注意,優雅地轉頭微笑。
「怎麼了?」她輕聲問。
「明宏,他在深圳,你要不要跟他打個招呼?」
「喔,真的?」她驚訝地放下手中的紅酒,「對不起,」周琪有禮地跟安安說,然後大方地接過電話,「喂?」
「嗨,Kiki,我是明宏……」
他的聲音好近,彷彿就在隔壁。這會不會只是一出惡作劇?他會不會突然從隔壁房間走出來,替壽星獻上一束花?
「嗨,明宏,你好嗎?」
「很好啊,我在深圳,支持一個案子。你呢?」
杜方開玩笑地搭住周琪的肩,好像要偷聽他們講話,周琪笑出來,「我在杜方家,支持杜方,他喝醉了。」
「那你好好照顧他,杜方喝醉是很可怕的!」
「怎樣,他會脫褲子嗎?」周琪問。
「不,他會脫別人的褲子!」明宏說。
周琪笑了出來。
「還好,我今天穿裙子。」
「那更危險!他曾經拿女人的裙子擦打翻在地上的紅酒!」
「我今天穿窄裙,不夠他擦,他可能會找穿長裙的。」
「那你死定了!他會把紅酒倒在你的窄裙上!」
「Kiki穿窄裙,好性感喔!」杜方起哄,抱住周琪。
「聽到你的聲音很高興。」內憂外患中,周琪力求鎮定。
「我也是。」明宏說,「我下禮拜回台灣再打電話給你。」
「好。」
他們掛掉電話。周琪坐下,摸著自己的長褲,微笑著。掛了電話,她一口喝完杯中的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