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沒有想到,那天晚上,他和宋雅欣被王曉菲堵了個正著,而在宋雅欣狼狽地逃出了「礦難」般的境地後,王曉菲並沒有像他想像得那樣會和他拚個你死我活或者罵她個昏天黑地。王曉菲根本就沒有那樣做,她顯現出的平靜幾乎讓秦南步入了十里霧中,他已經無法找到北。他開始尋覓王曉菲之所以不「大打出手」的原因,他似乎覺得那是王曉菲太愛自己的緣故。那一夜,他暢遊在思維的海洋裡,最終找到了他們情感的歸宿。他彷彿相信她已經幾次表示要和他結婚,那是真誠那是真愛那是她情感世界的真實獨白,是這種心理,也只有這種心理,才會讓王曉菲將那份讓一般女人無法忍受的感覺拋到九霄雲外,而表現的那般雍容大度。
那一夜,王曉菲是在秦南家裡度過的,她依然和秦南同床共枕。當第二天清晨醒來的時候,秦南感覺到了自己完全像是置身於一個沒有一點兒狂風襲擊或者是微風吹拂的平靜的湖面上。秦南的所有擔心都已經轉移到了宋雅欣的身上,他最擔心的就是實在不好在宋雅欣的面前交代了。
就在秦南臨出門的時候,王曉菲還沒有起床,當她已經感覺到秦南要開門的那一刻,她把秦南叫了回來。秦南站在那裡,聽著王曉菲眼含熱淚,說道:「我想過了,昨天的事我是有責任的,我既然和你同居,卻又沒能天天陪伴在你的身邊,讓你無法得到慰藉和精神上的滿足。你抓緊把這套房子處理了,早一點兒了事,我們早一點兒結婚,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到這裡來和你在一起,我再也不想和別的女人一起分享你的情感。你辦完這些事後,我們就搬到我的別墅裡去,我們就在那裡結婚。我太想過幾天平靜的日子了。」
秦南聽到這些,什麼也沒有想,身上的荷爾蒙一下子加速了分泌。他有幾分激動地走上前去,把蓋在王曉菲身上的被子掀了起來,又在她的臉上親吻著,而後就向王曉菲的胸部延伸,他像是畫地圖一樣,把口水留在了王曉菲胸前那隆起的山巒和腹部那開闊的平原上,正在他還要向王曉菲領海深處延伸的時候,王曉菲坐了起來,顛覆了他的遠航。
在報社辦公大樓的走廊裡,秦南已經無數次地與宋雅欣擦肩而過,秦南帶著歉意幾次想和宋雅欣說話,而宋雅欣始終就沒有給他機會。秦南幾次打過宋雅欣的手機,宋雅欣根本就沒有接聽。而宋雅欣辦公室的座機,他又不敢打,那是因為宋雅欣的辦公室是一個套間,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在那裡辦公,秦南不想找那個麻煩。一天晚上,秦南還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又一次撥通了宋雅欣的手機。那時,已經是傍晚六點多鐘,超過他們正常下班時間已經一個多小時,宋雅欣並沒有離開報社。在電話響過一段時間後,她還是拿起了那個電話。
「幹什麼沒完沒了的?」宋雅欣沒有好氣地吼道。
儘管秦南對宋雅欣會對他抱以何種態度是有所準備的,可他還是沒有想到,她在電話裡會讓他嚇了一跳。他還是努力地鎮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才慢慢地說道:「你還沒走?」
「走沒走和你有什麼關係?」宋雅欣幾乎還是吼著。
「你能不能冷靜一點兒,你這樣吼,有什麼用嗎?」
「我吼不吼,你管得著嗎?你如果不願意聽,就把電話掛掉。」
秦南感覺到儘管宋雅欣還是吼著,可他已經有機可乘。如果她永遠都不想與自己交流了,那她就應該當機立斷自己把電話掛斷才對。於是,秦南說道:「我很想和你出去坐坐。」
「我沒那份心情。」宋雅欣想都沒有想,就回答道。
秦南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要不,你就到我辦公室來坐一會兒?」
宋雅欣沒有回答就把電話掛斷了,秦南本以為她是答應了,也就在那裡等著她了。20分鐘過去了,宋雅欣一直沒有出現。他又撥通了宋雅欣的手機,宋雅欣根本就沒有接聽。秦南不相信她離開了報社,他把電話掛斷後,就去了位於他辦公室樓上的宋雅欣的辦公室。
秦南走到宋雅欣辦公室門口時,發現了她的辦公室的門開了一條縫。他敲了敲門,門裡邊沒有任何反應,又敲了幾下,還是沒有反應,他就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當他走進辦公室裡的那一刻,才發現在裡面那間辦公室裡,宋雅欣正在她的辦公桌前坐著。檯燈下,宋雅欣的那張臉上依舊佈滿了陰雲。秦南慢慢地走到宋雅欣跟前,站在那裡,沒有說什麼。宋雅欣頭也沒有抬,先開口說了句:「來幹什麼?」
「就不想再見到我了,那可能嗎?」秦南說道。
「怎麼不可能,我已經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宋雅欣還是頭不抬眼不睜地說道。
秦南沒有急於回答宋雅欣的話,而是從牆角搬過來了一把椅子,在宋雅欣辦公桌前坐下,他正好坐在宋雅欣的辦公桌的另外一側。那一刻,那張辦公桌儼然成了一條無語的疆界,那疆界就像是一條河流,時間在那條河流中靜靜地流過——他們相對無語。不知過了多久,還是秦南耐不住那份寂寞,開口說道:「你已經下決心了,那我是不該來了?」
「本來嘛,本來就沒有必要來。你當著王曉菲的面那樣羞辱我,說是只想過要娶她,那你還來找我幹什麼,這不是別有用心嗎?」
「你也沒告訴過我你會嫁給我呀。在那種情況下,我能不說我只想娶她嗎?況且,我們真的已經決定結婚了。」
宋雅欣抬起頭,高聲地說道:「你是個騙子,你是個十足的大騙子。你和她都要結婚了,還在騙取我的感情……」
秦南把她的話打斷了:「別說的這麼難聽,什麼叫做我騙取你的感情,那天晚上,你在我那兒,不管是我主動要留你,還是你主動要留在那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當時就已經知道我馬上就要和王曉菲結婚了,你總不能說那天晚上我是把你綁架到我床上的吧。」說到這裡,宋雅欣把頭轉向了一側。秦南接著說道:「既然是那樣,你怎麼好說是我在騙取你的感情呢。」
也許秦南的這些話還真的說到了點子上,宋雅欣沒有再大聲和秦南爭吵,只是胡亂地爭辯了幾句。秦南說道:「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了,已經沒有什麼意義。我想問你,告訴我實話,如果王曉菲沒有想嫁給我的話,你想過要嫁給我嗎?」
宋雅欣把頭轉了過來:「能,我能,你把王曉菲辭掉,我就馬上離婚,嫁給你。我恨她,我現在很恨她,她竟然敢當面讓你羞辱我。」
「你現在還在意那些幹什麼?不那樣做,那天怎麼收場。我現在還覺得應該感謝她呢。她如果真的讓你的老公來接你,那怎麼辦?尤其是如果真的要來單位鬧一下,你我還能在這兒呆下去嗎?那還不成了全市新聞界的頭號新聞。」
「我量她也不敢,她要是那樣做,她還想不想和你結婚?」宋雅欣把頭轉回了原位,看著秦南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也別說敢與不敢,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女人這種東西是沒有辦法用常規思維去判斷的。比如像你……」
宋雅欣把秦南的話打斷了:「我不是東西……」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秦南就哈哈大笑了:「你確實不是東西,你確實不是東西。」
宋雅欣也笑了:「誰說我不是東西?我是東西。」
秦南更是笑得前仰後合:「你是東西,你確實是東西,而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呢。你是個什麼東西?」宋雅欣不再笑了,嚴肅地說道。
秦南還是在笑著,一邊笑一邊說:「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是個東西。我是個什麼東西?」
「不知道。」宋雅欣大聲地吼了一聲,吼完,就站了起來,從辦公桌的裡側轉到了外側,站在秦南的跟前用手揪住了秦南的耳朵:「還敢不敢拿我開心,還敢不敢拿我開心。」
秦南坐在那裡,把宋雅欣攔腰抱住,任憑宋雅欣揪著他的耳朵朝上拽去。
這天晚上,他們沒有再去別的什麼地方,那是宋雅欣執意不去。她唯恐王曉菲會再度關心她和秦南的行蹤。他們一直呆在宋雅欣的辦公室裡,直到很晚才離開。而這間辦公室裡,只有宋雅欣辦公桌上的那盞比螢火蟲光明不了多少的檯燈始終都在亮著。
讓秦南感覺滿意的是,幾天來,他一直吊著的那顆心,算是放下來了許多。因為宋雅欣又一次地讓秦南感覺到了她作為女人的一面。
幾天後,秦南已經順利地把房子賣掉,他把錢如數地還給了張恆,所剩已經不多。可他的心裡還是欣慰的,他在盤算著,他很快就會成為王曉菲別墅裡的主人。
就在新的房子主人給秦南規定的交房日期來臨的最後兩天,秦南有些著急。因為他已經幾天沒有見到過王曉菲。他不斷打電話找她,可王曉菲的手機不是關機,就是無法接通。這讓秦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又想到了宋雅欣,他打電話問她應該怎麼辦?宋雅欣平靜地告訴他,王曉菲平時住在哪裡,你就去哪裡找她。可宋雅欣仍然不知道王曉菲還有一處別墅。
按照宋雅欣軍師般的指點,秦南照著她說的話做了。秦南知道王曉菲是不常去她的別墅的,因為她覺得一個人住在那裡過於孤單,尤其到了晚上,總有些害怕。可秦南還是去了那裡,呆在王曉菲別墅的門口等了好長時間,始終不見王曉菲的身影。就在他對找到王曉菲失去信心的時候,王曉菲猶如天降般地打來了電話。那一刻,秦南的心裡高興極了,他的那顆心像是赤裸裸地暴露在了雪地裡已經良久,突然間沐浴了陽光的愛撫。此時,秦南並不知道,那是王曉菲已經去過秦南家,發現房間裡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整裝待發時,她斷定這已經是最好的時機了,才主動撥通了他的電話。
「你已經找過我了吧?」王曉菲的情緒是平靜的,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當然已經找過你了,我以為你已經失蹤了呢?」秦南生氣地說道。
「哪能呢,我是主角,戲還沒有演完,我怎麼會離開這個舞台。」
「好了,先不多說了。眼下我最著急的是必須在這一兩天內把房子交給人家,我的東西還沒有搬出去呢。」
「著急結婚了,是吧?」
「結婚早點兒晚點兒都行,可我的房子得馬上倒給人家。你得讓我搬過去呀。」
「哈哈哈,別急呀,咱們也得商量商量來,看看怎麼辦好哇,你說呢?」王曉菲依然沉得住氣。
「那好,咱們就回家吧?回家再說。」秦南說道。
「回哪個家?」
「是啊,回哪個家呀?」秦南這時才像是大夢初醒,他已經不知道家在何處了。
王曉菲猜出了秦南的心事,便說道:「這樣吧,我們去維也納大酒店,你在三樓的紅玫瑰包間等我,我已經在那裡訂了房,一會兒見。」
40分鐘後,秦南從王曉菲的別墅門口驅車趕到了那裡。他匆匆地站在手扶電梯上往三樓奔去,可他還是覺得電梯行進的速度太慢,他在運行的電梯上還不時地往上走著。當他走進約定好的包間時,發現王曉菲並不在那裡。他自己坐在那裡,十幾分鐘過去了,依然沒有見王曉菲的到來。他就又一次撥通了王曉菲的手機,可王曉菲的手機又已經關機。正在這時,一個女服務員走了進來,客氣地問道:「先生,請問,您姓秦嗎?」
「是,我姓秦。」秦南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
「您叫秦南,是寧陽都市報的秦總吧?」
「你怎麼知道的?」秦南有些不解。
「啊,是這樣的,下午,有位女士在這裡訂下了這個房間,後來,她又說她有事來不了了。她委託我把這封信交給您。」說著,女服務員就把拿在手裡的信交給了秦南。
秦南接過信後,愣愣地坐在那裡,他的心跳不斷地加速,他的臉也開始升溫。
女服務員又問道:「先生,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嗎?」
「沒有,沒有了。」
女服務員離開包間後,秦南迅速地把信打開。那是一封書寫的十分認真的信件,顯然,那是王曉菲寫給他的。秦南用發抖的手,擎著那封信,他是沒有想到王曉菲會給他寫信的,他更不知道那信上寫的都是些什麼內容。一種不祥的感覺慢慢地瀰漫了他的全身……
秦南:我不會再去見你了,這是你所沒有想到的吧?但這卻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你沒有這種思想準備而已,那是你的愚蠢。你更不會想到,我會用這種方式結束我們多年非婚非愛的生活。
當我已經做出選擇,也就是說,當我決定用這種方式與你了斷的時候,那還是始於最近的一段時日。也就是我不斷地正式和你提出要嫁給你的那一刻,才開始萌生了這種想法。其實,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嫁給你,如果非要說以前還曾經產生過一絲那樣的念頭的話,而後來根本就沒曾有過。尤其是當我正式提出來,從日趨一日地催著讓你娶我的那一刻開始,那根本就不是我內心世界的真實期待。
這樣說來,你像是我股掌上的玩偶。其實不然,那完全是一種顛倒,是一種是非曲直的顛倒。我可以自豪地說,我的形象,也就是說上天賦予我的自然美,是我的同類中的女性少能媲美的。可我並不是那種以此作為資源,而意在從男人手中索取後,還會反咬一口是被別人玩弄了的那種卑微的女性,那被我所不恥。我不屑於用那種方式活著或者說那樣做人。儘管這樣,可我還是想說,我才是你股掌之中的真正玩偶。我之所以這樣說,是為了區別我所說的我的感覺和那些別的女孩兒或者女人們在和男人們你來我往後,而沒能得到她們所期望得到的東西時,再大呼上當的性質。
我現在想告訴你,我恨你,我恨你這般道貌岸然的闊官大佬,我恨你這般裝腔作勢的偽君子。我恨不得將你將你這樣將你這類男人置於死地,而讓你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點兒生存的空間。我在和你的交往中,越來越深切地感覺到,直立行走的,不一定都是人。可惜,我為了學會在茫茫人海中如何辨別人的本領所付出的代價,似乎是過於沉重了。我又不想成為法律之箭的目標,我才選擇了讓你走上一條無家可歸的末路。而我又不想因此承擔一點兒法律,哪怕是道義上的責任。你千萬不要以為我的心理已經變態。其實,全然不是。
坦白地說,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到目前為止,我還只愛過一個人,不管我現在對他是愛是恨,那畢竟已成為我生活的記憶,那個人就是我當初的男朋友。我是真心地愛著他的,我把我的一切都給了他,不僅僅是金錢,不僅僅是我的肉體,更重要的是我的靈魂和我那無與倫比的愛。他的離去,讓我的愛受到了獸性的強姦。我幾乎痛不欲生,我從來就沒有在別人面前談起過我的這種感受,當然也沒有在你面前談起,我曾經幾次想到並實踐過自殺,那100片的安眠藥都沒能讓我悄然睡去,後來才知道,那些藥的成份幾乎都是由澱粉組成;而我輕輕開啟的煤氣開關也沒有能讓我安然走進我當時期望的天堂,那是因為就在那天一個鄰居裝修時,關掉了通向我當時臨時住所的煤氣開關……
從那兒以後,我才覺得是上天不時地眷顧著我,讓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可當我幾次從死亡的邊緣徘徊而歸的時候,我卻又無家可歸。那處讓當今的一般人都羨煞至極的我的那套別墅,怎麼能夠安頓下我曾經受傷的心靈?
正是這個時候,你給我了一絲安慰,那是在除了我的初戀的男友之外,你是我親密接觸過的第一個男人。當我把我的身體貼進你的臂膀的那一刻,我多麼希望我這艘已經擱淺的船,駛進的是一個溫暖的港灣啊!可從那時候開始,你就讓我漸漸地感到了寒冷,讓我慢慢地感到了從身體到心靈都在打顫。你用雙手撫慰了我的肉體,可你卻沒能撫慰我的心靈。那時,我曾經努力地想把我的初戀男友忘掉。可你無法讓我做到這一點,你也不可能做得到。現在想來,我只是在自己心靈最空虛而又最需要撫慰的時候,你出現在了我的眼前。而那時我已經不想再繼續做你的「客戶」,而你卻繼續和我進行著生意場上的交易,只是拓寬了交易的領域而已。當我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你才成為了我索取的對象。此前,我把你利用工作之便為我在生意場上提供的方便與援助,都看成了那是我們的共同需求,我並沒有要摧毀你的意思。可當我已經投身於你的懷抱,需要心靈的安慰而又得不到安慰,你卻依然假安慰之名而行快樂之實時,我就對你產生了反感,而這種反感愈演愈烈,直至不久前,我親眼目睹了你與你的宋大處長在洗浴中心「偶然碰到一起」的那般情景時,我才真正地萌生了要正式「嫁給」你的想法。
其實,我在和你時斷時續的同居生活中,不止一次地感覺到了除了你的夫人和我之外,你還有女人,至少還有一個女人,她不時地出現在你的身邊。我曾經不止一次地在你的家裡發現了我所用過的那僅有的一點兒東西曾經不時地有人動過,那個人肯定不會是你,因為你除了和我一起在家裡洗浴之外,從來就不曾自己單獨在家裡洗浴過。這是你親口告訴我的。憑著我的敏感,憑著一個女人的敏感,我當然會斷定那個人肯定是個女孩兒或者女人。現代化的交通工具即便是再現代,還不可能讓佟雪為了一次洗浴而輕易地穿越太平洋的彼岸。而那個人是誰呢?當然不需要我去揭開這個秘密。我是不屑知道的,不管那個人是不是你的宋大處長或者是什麼別的人,都無關緊要了。我想告訴你的是,就是因為我知道了你在和我保持著那種關係的時候,你還和宋雅欣親密著,我才下定了要」嫁給」你的決心。而我感覺到你們之間的那種關係,遠比你和我的關係更具有商業性質。至少,我在我最困難而又無助的時候,我想得到我需要的東西的時候,我對你的期待與夢想是朦朧而真誠的。而你們之間卻齷齪無比,你們不僅褻瀆了男女之間的那種美好情感,還讓如今男女之間的那種金錢下的交易更具商品化。你們既成了如今已經被銅臭褻瀆了的男歡女愛的腐朽的標本,也為類人猿在向人類進化過程中而沒有完成的進化所遺存在人類身上的動物特徵,做了最恰如其分的註解。
你不想讓我提到你們在電子郵件中談到的那些內容吧……
秦南,不僅是我不會嫁給你,宋雅欣就更不會嫁給你,你不用幻想了,因為她和我比起來,她的如蟻附膻,算是女性中的另類,那僅僅是我的感覺而已,但這種感覺已經足夠了。我已經說過,我之所以正式提出要和你結婚,那就是始於對你的恨,這和愛全然無關。因為我從來就不曾愛過你,只是在那一剎那,曾經對你抱有過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而已。恨,那是始於我發現了更多的秘密。你利用你手中的權力,用最卑劣的手段,用最可恥的行徑,填補著你最骯髒而又最深邃的慾望的溝壑……如果沒有我知道你太多的秘密這個基本前提的話,你是不可能答應和我結婚,甚至都不可能在我向你一次次地在你看來已經是無止境地索取的情況下,還能長期與我同居。當然,當我離開你的時候,你難能找到像我這樣漂亮的女人了,但找一個能讓你得到性滿足的女子那是很容易的事情,因為你可以利用你手中的權力,而那權力還可以讓你走得更遠……
我現在所希望的就是你期待和我結婚的日子早一天到來,因為那一天到來之時,就將是你無家可歸之日……
那是你應得的報應。
順便勞駕你轉告宋雅欣,告訴你的宋大處長一聲,在我看來,不管她怎樣機關算盡,都不會達到她所預期的目的,當她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我擔心她的靈魂怕是找不到一處安靜的處所,這絕不是我的詛咒,而是因為我已經感覺到,作為一個女人,她為了得到真愛以外的東西,所付出的代價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女性自身的負荷,已經遠離人性太遠太遠……
秦南,請允許我不想說再見了。
王曉菲九月十六日秦南一口氣把這封信看完了。
對於秦南而言,這無異於像是當年的廣島上空爆炸的那顆原子彈。他把信放在了桌子上,用兩手擎住了腦袋,不斷地晃動著。
就在秦南只剩下最後一天必須從他住的房子裡搬出去的那天晚上,他還是說什麼也不相信王曉菲就會那樣的離開了他。他去了王曉菲的別墅,在王曉菲的別墅前,坐在車上足足等了她一夜,也沒有見到她的蹤影,甚至都沒有見到別墅裡的燈亮過。當他就要離開那裡的時候,還是別墅區內的保安告訴了他,那個別墅裡的主人幾天前已經把那幢別墅賣掉了。
就在那天上午,秦南沒有去單位,他離開了王曉菲別墅時,最先想到的是宋雅欣,他把電話打給宋雅欣的那一刻,他在電話中嗚嗚地哭著。不管宋雅欣問他什麼,他都不說。沒過多久,宋雅欣就從單位趕到了秦南家門口的上野茶社,秦南已經坐在最裡面的一個隔斷內的茶桌旁了。當他看到宋雅欣走到自己跟前的那一刻,他的眼淚像山洪暴發那般一下子湧了出來,這讓宋雅欣緊張了起來:「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
秦南只是一味地掉淚,還不時地伴隨著輕輕地嗚咽聲。
「你到底怎麼了?說話呀?」宋雅欣有些著急。
秦南從口袋裡把王曉菲給他的那封信掏出來,遞給了宋雅欣。宋雅欣接過信後迅速地把信打開,她在那裡靜靜地看著。秦南從宋雅欣不斷變化的眼神中,已經感覺到了她內心的變化。
宋雅欣看完信後,心裡是想笑的,卻笑不出來。之所以笑不出來,還不完全是因為眼前的秦南的這副德行讓她對他產生了一絲憐憫,更因為她自己的心裡也有著一種說不清楚的滋味。她沒有想到,自己算是機關算盡,可怎麼就沒有想到王曉菲執意要和秦南結婚的真正用意呢?
秦南見到了宋雅欣,並沒有改變他必須馬上搬離那個已經不屬於自己的家的命運。他和宋雅欣分手後,還是自己想出了一個辦法,他不得不讓搬家公司把自己的全部家當,搬進了他的一個朋友在那裡負責看管的歸屬一家商場的多年前開挖的人防工程的防空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