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靳希望出事之後,杜雨萌的反應是極其敏感的,她最害怕他真的這樣消失了。當聽到靳希望還活著的準確消息後,她才算是鬆了一口氣。那一刻,她想到了應該想盡一切辦法保護好靳希望的人身安全,不能再度讓他落入對手的圈套。就在靳希望出事之後不久,她就向何志強提出暫時由刑警隊把靳希望保護起來,決不能讓他再出現意外。等時機成熟,再由檢察院以涉嫌行賄犯罪拘捕他。何志強採納了她的意見。
靳希望被送進醫院的當天,刑警隊就介入了。辛驍軍根據何志強的吩咐,明確告訴前來醫院的六里橋派出所的民警,靳希望除了嫖娼之外,還涉嫌其他犯罪,由刑警隊對他採取強制措施,不再需要他們介入。辛驍軍同時還告訴他們,讓他轉告六里橋派出所所長張克明,把有關靳希望嫖娼的材料轉交到刑警隊。
這是何志強要控制靳希望不至於再出意外的借口。
十幾個小時之後,靳希望終於醒了過來。他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那天,何志強與穆大勇一起走進了靳希望的病房。跟在後邊的還有張默然。靳希望的神智是清醒的。他已經可以半坐在床上說話了。
何志強與穆大勇都找到位置坐了下來。張默然也做好了做筆錄的準備。
這是杜雨萌交代好的,她要求在靳希望醒來後的第一時間內,對他進行詢問。目的就是利用他死去活來這一過程的心理變化而對他展開心理攻勢。
何志強說道:"靳希望,你知道你是怎麼住進醫院的嗎?"
"知道了,我愛人告訴我了。"靳希望回答道。
"你還能不能回憶起出事那天你是怎麼從家裡出來的?"
靳希望並沒有回答何志強的問話,而是說道:"我愛人告訴過我,說是要不是你們派人一直守候在這裡,我可能還得死在他們手裡。"
"你說的他們是指誰?"何志強繼續問道。
"是那些想讓我死的人。"靳希望哽咽起來。
"你不要激動。慢慢地說,是誰想讓你死?"穆大勇說道。
靳希望沒有馬上回答。
"還在猶豫?靳希望,你完全可以不說,可你最起碼應該對你自己負責任。你如果不說清楚,你完全有可能再次喪失說話的機會,你應該明白我們的意思。"
"我是一個死過一回的人了。可以說我現在仍然是睡在棺材裡。你們如果放棄了我,很可能隨時都會有人讓我不明不白地死去。人真是一個怪物,如果沒有這次死過一回的經歷,我還不會想那麼多。我現在是有些想明白了。你們說得對,只要我還能開口說話,他們是不會放過我的。"靳希望說道。
"看來,你還是一個明白人。你先說一說那天晚上的事是怎麼回事?"何志強說道。
"我和你們說實話。那天晚上,我確實不是去嫖娼。是有人打電話把我從家裡叫走的。"
"是誰打電話找你的?"
"是一個陌生人打的電話。我現在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說是有人在酒吧等我有要事要談。我當時問是誰找我,那個人告訴我說是關局長的夫人。我已經知道關局長已經出事了。聽說他夫人找我有事,我就想一定是關於關局長的什麼事需要找我,我就去了。"靳希望說道。
"你當時想會是關於關局長的什麼事?"穆大勇問道。
"我曾經和關局長打過交道,我也認識他的夫人,我們是見過面的,所以,我聽到是她有事找我,我就想去。"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話,你當時想會是關於關局長的什麼事?"
靳希望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是想關於關局長出事以後,是不是有什麼新情況,需要告訴我。"
"好吧,你既然不願意說,那還是先說說那天晚上從家走出來以後發生的事情吧。"
靳希望把頭抱住了,用力晃動了幾下,像是又一次受到了什麼刺激。他腦子裡彷彿再現了那天晚上的情景:那天晚上,他走出家門,走出夜色巴黎花園以後,就看到了一輛轎車停在那裡等著他。他很快走近轎車,坐到車上以後,他發現車上坐著兩個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冷酷的表情和默不做聲的冷默,讓他頓時產生了一種囚徒般的感覺。
半個多小時後,他們就到了一個酒吧門前,他在那兩個中年男人的陪同下走了進去。看上去,沒有多少顧客光顧這裡。他在兩個中年男人的指引下,在一處幽靜的地方坐了下來。那兩個人去了十幾米之外的吧檯。不大一會兒工夫,走過來一個小姐模樣的人,她坐在了靳希望的身邊。
她說道:"先生,是一個人到這裡來玩?"
靳希望並沒有回答她的問話。
小姐又一次問道:"先生是不是不怎麼愉快?才是一個人出來的?"
靳希望仍然什麼也沒有說。他並沒有對這個小姐產生什麼懷疑,只是不願意理睬她而已。他遠遠地向那兩個中年男人的方向望去,兩個中年男人已經沒有了蹤影。
小姐還是不棄不捨,她向靳希望身邊移動了一下,坐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又一次問道:"先生,我來陪陪你好嗎?"
"不用不用。"靳希望說道。
小姐又往他的身前挪動了一下身子,他們兩個人之間幾乎是沒有了距離。靳希望下意識地向後挪動了一下身子。小姐馬上也同樣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她伸出了右臂摟住了靳希望的脖子。靳希望掙扎著,用自己的兩隻手往下拉著她的右臂,想擺脫她的糾纏,他的嘴裡還不住地喊叫著:"放開我,你放開我,你給我滾開,滾開。"
那個小姐聽到他的喊叫聲,突然哭了起來,哭得聲音很大。這時,從不遠處迅速地走過來幾個打手模樣的男人,他們不問青紅皂白,抬手就朝靳希望打去。靳希望掙扎著,喊叫著
幾分鐘後,僅僅是幾分鐘後,就響起了警車警笛的鳴叫聲。此時,靳希望並不知道警車是為他而來的。沒用多長時間,他在那幾個打手模樣的人和那個小姐的指認下,被帶到了六里橋派出所。
那個小姐也被帶到了那裡。
派出所的民警對他進行了詢問,靳希望分明知道,那不是詢問,完全就是一頓不問緣由的暴打。那個小姐當面指認他,說他要與她進行肉體上的交易,在被她拒絕以後,他就對她非禮。靳希望開始還不斷地為自己辯解著,僅僅是幾分鐘過後,他就明白了,沒有人想聽他說什麼。他越是辯解,身體所受到的衝擊就越大。他不再說什麼,只是不斷地下意識地用兩隻手保護著自己的頭部。半個多小時後,他沒有了半點兒招架之力,已經癱軟在水泥地上,神智也不是很清醒了。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才慢慢地醒過來。他感覺到渾身疼痛,掙扎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的一隻手已經被銬在了暖氣管道上。而在這間辦公室裡,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他不知道此刻已經是幾點鐘,更不知道離天亮還有多長時間。
他想到了身上的手機,他用一隻手去口袋裡摸了摸,手機已經不在了。他失望了,他大喊著,大叫著,沒有人理會他。他更加感覺到恐懼,他漸漸地明白了,這一定是有人想加害於他
他又一次昏迷過去。
不知道又過了多長時間,他似乎感覺到有人走了進來。手銬被打開,他已經無力睜開眼睛看看眼前的來人,他感覺像是被人抬了起來,他沒有意識到,那將是他生命彌留的最後一刻,當他從那兩個抬著他的人的手中飄落而下的時候,他才有了一種不再被束縛的感覺,那種感覺,僅僅持續了一剎那
等到他完全恢復神智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醫院裡。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更不知道他是怎樣來到醫院的。
靳希望把當天晚上的情景,向何志強與穆大勇詳細地述說了一遍。
"這麼說,那天晚上你根本就沒有見到關亞南的夫人?"何志強問道。
"沒有,那天晚上是不是真是她找過我,我現在都表示懷疑。"靳希望說道。
"那你是在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認識關亞南夫人的?"穆大勇問道。
"我曾經去過她家,還不止一次去過她家,是在她家裡與她認識的。那天晚上,有人說是她在那裡等著我,我真的以為會是她找我有事。我沒有太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也就去了。沒有想到會是那樣,差點兒就把命送了。我就不用多說了,我幹了這麼多年,與什麼樣的人都打過交道,我幾乎從來就沒有領著我的客人去過那種場合,不是我想賺個清白的名聲,而是"
"不用說了,我們明白。你剛才說到你接到電話的時候,最先想到的就是她可能會和你說些什麼。你想到她會與你說些什麼?"穆大勇問道。
"這幾年,我和關局長打了不少交道,事總還是會有一些。"
"你指什麼?"穆大勇問道。
靳希望又不說話了。
穆大勇又接著說道:"那好吧,我們還是不說這些,你再說一說,你剛才說到過有人是想讓你死,你已經是躺在棺材裡的人。你說說那個想讓你死的人,是誰?這你總應該能說清楚吧?"
靳希望還是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關亞南,他關亞南會想到讓我死。"
"為什麼?"穆大勇問道。
"他肯定害怕我開口說話。我如果開口把事情說清楚,不僅我自己會完了,他也就徹底交代了。他是不希望讓我開口說話的。"
"靳希望,你遲早是要開口說話的。就是不出這件事,你也是一定要開口說話的。我們已經掌握了你們涉嫌犯罪的部分證據,而且關亞南也已經交代了他的部分問道。你不應該再抱什麼僥倖心理。出了這件事之後,總應該想明白了吧?"穆大勇說道。
"那一千萬元的保證金,其實,是我們之間的默契,他根本就沒有還給我的打算。"
"你也沒有要回來的打算,對吧?你是不會輕易地把一千萬元白白地送給別人的?即使是你的親爹親媽。因為你是商人,你所追求的就是利潤的最大化。靳希望,說說吧,關亞南是以什麼條件換取你的一千萬元的?"
勒希望又一次猶豫了一下,才慢慢地說道:"容積率。在容積率的問題上,他幫了我不少忙。"
"具體地說說你們之間是怎麼操作的。開始的設計方案的容積率是多少?"穆大勇問道。
"開始的設計方案是一比一點三的容積率,而後來實際實施的是一比一點六的容積率。"
"你是在你的額外收益中,把那部分違法所得與當權者分掉了,對吧?"穆大勇說道。
"是這樣。那一千萬元,根本就不存在返回給我的問題。"
"你改變了開發時最初確定的容積率,是有正式批文,還是你自己私自變動的?"
"我們哪有那麼大的膽子,如果不協調好了,就強行操作,那不是找死嗎?共產黨不怕這個。只要他們認真,你沒有辦法不照章辦事。像辦這麼大的事,你不提前協調好了,那哪行?當然是協調好了的。"
"你是怎麼協調的?"
"那一千萬元,是我送給規劃局的。"
"是送給規劃局的?還是送給關局長的?"
"是送給規劃局的。規劃局不是他關亞南一個人的規劃局。等項目完工之後,誰都能看到與開始規劃時不一樣的容積率,那會有麻煩的。所以,那是送給規劃局的,至於他們怎麼處理,就不是我的事了。"靳希望說道。
"那你為什麼告訴我們,你是等著這筆錢交金色陽光花園項目的開發建設基金。那是為什麼?你在向我們說謊?"
"我是說了謊。交那筆費用,當然不用那筆錢。我之所以沒有交那筆費用,就是想吊一下關局長的胃口。"
"什麼意思?"
"我有我的打算,我在開發金色陽光花園的時候,並沒虧待過關局長。我如果要在這個城市裡繼續幹下去,還希望他能夠繼續幫忙。我很早就找過他,我想要開發月亮灣海岸那塊地皮,希望他幫我一下,我是指拿下那塊地皮之後,讓他繼續像以前那樣幫我一把,當時,他不置可否。我就想在這裡先制約他一下。如果我離開這座城市,業主們辦不下來產權證,最終,就算不是他的責任,他也好過不了。我是得到了,可他也同樣得到了,我們憑著打拼,憑著早先積累起來的資本,而他僅僅是憑著他手中的權力,而那權力並不是他自己的。有時,我們的心裡也不平衡。"
"你說的這個我們,是指誰?是指你們開發商?"
靳希望並沒有回答。
穆大勇接著說道:"當然開發商中不乏好企業家,可也有相當一部分人並不像你說的這樣。所以,我要問你,你說的我們都是指誰?你指的就是像你這樣的開發商嗎?如果如此,那就不得不讓我感覺到無法恭維了。你把你自己說得這麼美麗動人,你也不全是憑著打拼,憑著早先積累起來的資本在發展。你還憑著投機,還憑著官商勾結,還憑著偷稅漏稅,還憑著欺詐消費者可以說你是無所不用其及,不是嗎?只是在現在這種場合,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是談這些事情的時候而已。"
穆大勇的情緒是激動的。
"你如果就是要這樣認為,我也沒有辦法。"靳希望說道。
"說吧,還是需要談一點兒實際問題。你剛才說到,在開發金色陽光花園的時候,你並沒有虧待過關亞南,是什麼意思?"穆大勇還是抓住問題不放。
"我給了他們一千萬元,這還少嗎?"
"我告訴你靳希望,你別看你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我們如果把你放了,你的小命都有可能不保,你已經明明知道是有人在算計你。你還想有所保留,你不覺得你是有些弱智嗎?你給他的那一千萬元,不管是他還是你,都不會認為,那就是給他的錢,這一點,你剛才已經說過了。我們現在需要你交代的是除了這一千萬元以外的問題,這一點,你應該明白。"穆大勇說道。
"我不記得還給過他什麼。"顯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靳希望又不想深入說下去了。
"你應該記得送給他一套房子吧?那套房子就在你現在住的那個花園裡。你怎麼會這麼健忘呢?你是誠心不想交代問題。好吧,那我就把所有的警力都從你這撤出去。從現在開始,你的生命安全就由關亞南來負責。你這樣對待關亞南,關亞南一定是會報答你的。"說著,穆大勇就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聽到這裡,靳希望突然喊道:"別別別,你們先別走。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們,我是給過他好處,除了房子之外,我還給過他五百萬元,是分幾次交給他的。"
"這幾次分別是在哪交給他的?"
"第一次是在他的家裡,那次去他家裡,就是為了容積率的變動問題能夠得到他的認可。"
"當時他家裡還有什麼人?"
"他愛人在家裡,但談到錢的時候,他愛人起身離開了客廳。我走的時候,把裝著錢的皮包放在了那裡。"
"皮包裡裝了多少錢?"
"二百萬元。"
"他的家人知不知道這件事?"
"她像是特意迴避了。"
"另外的幾次呢?"
"一次是在他為吳小春裝修房子時,我送給他五十萬元,一次是在他去新馬泰旅遊前,送給他五十萬元,最後一次是一次性存入他的銀行卡裡二百萬元。"靳希望說道。
何志強與穆大勇臨離開靳希望之前,靳希望哀求道:"你們不能把我扔在這裡,你們還得對我的安全負責,我什麼事都告訴你們了,你們不能不管我。我現在已經想明白了,如果玩完了,就是有再多的錢也沒什麼用了。"
"你總算活明白了點兒。"何志強回過頭來,對靳希望說道,說完,他扭頭走了出去。
走到病房外的走廊裡,何志強對辛驍軍說道:"必須馬上把他轉移出去,必須保護好他的安全。決不能讓那天晚上的事重演。那樣我們就被動了。"
何志強與穆大勇一起回到了賓館,穆大勇興奮地告訴杜雨萌:"靳希望終於交代了那一千萬元的真相。"
杜雨萌聽穆大勇介紹完情況後,說道:"靳希望已經構成犯罪,可以考慮拘捕他。"
"在拘捕他之前,不能再出任何問題。如果出問題,我們的對手就可能把所有的問題通通否定掉。"穆大勇說道。
"誰批准逮捕?"
"當然不能等著銀海市檢察院批准,還是由我們批准逮捕。"杜雨萌說道,接著她又對何志強說道,"何志強,這就是一個程序問題,並不複雜,我擔心的是他的安全問題。一定不能忽視,這一點兒,只能靠你了。這個工作的難度是比較大的。事情已經是明擺著的,想置他死地的人究竟是誰?我們一時還搞不清楚,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著手實施這件事的,一定是你們公安局內部的人。"杜雨萌說道。
"我已經交代把靳希望秘密轉移了。"
"他還需要治療,也就是說,他還必須待在醫院裡。就是轉移到別的醫院裡去,我也不太放心。"杜雨萌說道。
"目前我所能做到的,也只能是這些。這樣吧,我再多安排一些警力過去。"
"何隊,如果馬上批准逮捕,就應該馬上由我們檢察院負責對他進行審訊和對他的安全負責。可那是理論上的事,事實上,就目前的情況看,他的人身安全還得你幫忙才行。回去之後,我再和東方玉明局長通個電話。把我的想法和他說一說。我的意思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是把他交給看守所看管安全?還是像現在這樣更安全一些?"杜雨萌問道。
"我看還是像現在這樣能主動一些。換一個地方,離開了我的控制範圍,我沒有把握保證不出問題。"何志強說道。
"那好,那我馬上安排張默然準備材料,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材料報到偵查監督處提請批捕。一切按照正常的法律程度進行。何隊,靳希望的人身安全問題可就全權交給你負責了,決不能有任何疏忽,這是疏忽不得的。"
"明白。杜檢,至於是誰實施的加害靳希望的行為這件事,眼下我們還顧及不了那麼多,我已經向我們東方玉明局長匯報過。這已經引起了他的高度警覺,他將派專人去調查這件事情。他也叮囑我,一定要保護好靳希望的安全。他說這是一個活口,是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不然,他們不會輕易地動用公安內部的力量,加害於他的。"何志強說道。
"如果加害靳希望的事實成立,那就是一種犯罪行為。可眼下我們的精力有限,是顧及不了那麼多的。但那件事是決不能放過的。"杜雨萌說道。
穆大勇說道:"就目前我們已經掌握的情況來看,關亞南肯定已經構成了經濟犯罪。眼下,最要緊的是對關亞南家進行依法搜查。"
"最好是馬上實施。"杜雨萌說道。
何志強與穆大勇都表示贊成。
杜雨萌接著說道:"對關亞南家依法進行搜查,就由我們檢察院的人實施,我也參加。何志強,你就暫時不用介入了。"
何志強說道:"明白。"
就在這天下午,杜雨萌一班人馬如數到齊。四十分鐘後,他們很順利地敲開了關亞南的家門。
開門的是關亞南的夫人苗新月,她似乎對杜雨萌等人的到來,並沒有多麼吃驚,而是很自然地讓出了一條通道。杜雨萌說道:"我們是檢察院的,關亞南已經涉嫌經濟犯罪,我們將依法對他的住宅進行搜查。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苗新月什麼也沒有說,就把他們讓進了屋裡。
在出示了搜查證後,整個搜查工作有條不紊地展開。
兩個多小時過去了。他們除了一開始就發現的擺在一個房間裡的十二箱中華牌香煙和一些茅台、五糧液酒之外,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東西。就在搜查快要結束的時候,張默然在一個堆放著一些陳舊的不被人注意的破舊圖書的書櫃的底層發現了問題,那是六本完好的房子產權證。張默然把那些產權證拿到了客廳裡,所有人都跟著走到了客廳裡。他們分別把那些產權證一一打開,那上面分別都是不同人的名字,那些房子分別在全市不同的新建小區內。杜雨萌把這些東西拿到一直坐在那裡的苗新月跟前,問道:"這些產權證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苗新月沒有回答。
杜雨萌又一次問道:"我們希望你能夠配合我們的工作,這些房子總不會都是你們買的吧?是別人買的,而把產權證放在了你們這裡?好像也不太能說得通吧?"
苗新月終於開口說道:"你們還是去問他吧,我說不清楚。我也不知道這些事情。"
杜雨萌馬上問道:"你是不知道這些事情呢?還是說不清楚?"
苗新月沉默了片刻,說道:"不知道。我不知道這些事情。"
"那你應該知道,你們是否動用過你們的積蓄,買過這麼多房子?"杜雨萌問道。
"有什麼事情,他很少與我商量。"
"那好,我們先不談這件事。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否認識一個叫靳希望的人?"
苗新月還是遲疑了一下,才說道:"靳希望是誰?"
"你不認識?"
"記不起來。"
"那好,開發銀海市那個很著名的金色陽光花園的開發商你知道吧?就是他叫靳希望。他來過你家,而且不止一次地來過你家,他第一次來的時候,你肯定是在家裡。你想想,是否認識他?"杜雨萌平靜地說道。
"來家裡的人,每週都有。每次有客人來,我都是盡到地主之宜就了事,至於他們都談些什麼,我很少過問,我也不感興趣。你們提到的靳希望,我一時很難能對上號。"苗新月說道。
"那好吧,我們今天就談到這裡,你如果想起來什麼,可以隨時與我們聯繫。關亞南不僅已經涉嫌故意殺人,他還涉嫌經濟犯罪。作為女人,我真心地希望你沒有捲進來。真的,我真心地希望是這樣。"說到這裡,杜雨萌又對張默然說道,"這樣吧,張默然,你給苗女士留下一個聯繫電話,苗女士如果有什麼事可以與我們聯繫。"
"可以。"張默然答道。
杜雨萌對張默然說道:"我們把這幾個產權證帶走,讓苗女士簽個字。"她又對苗新月說道,"如果沒有什麼問題,我們會把產權證如數歸還給你們。"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杜雨萌他們坐的是一輛掛著銀海市牌照的麵包車。這是最近才在這個城市的一家出租車公司租用的。開車的任務就交給了金衛東。
杜雨萌他們回到了麵包車上,他們坐好之後,金衛東並沒有馬上發動汽車。穆大勇說道:"看來這個女人的心理是矛盾的。她今天的表現,儼然不是當初她發現關亞南在外面包養女人時那般態度了,她對關亞南還是極盡保護之能事。"
張默然說道:"穆處長,你又來了,還極盡保護之能事,聽不懂。你才幾天不咬文嚼字?直說,什麼叫極盡保護之能事?"
金衛東說道:"我都能聽明白,你都聽不明白呀?還讀了那麼多書呢?還不如我呢。"
"金衛東,你總是和我過不去,你等著,我非找個機會整治你一下不可。"張默然說道。
"告訴我,讓我上哪去等著?"金衛東毫不示弱。
"你你"說著,張默然從副駕駛的位置上挪動了一下身子,朝著金衛東打了過去。
金衛東象徵性地躲了一下,又馬上說道:"你看你真不會辦事,就是想讓我等著你,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吧?這讓我多不好意思。"
張默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哭笑不得地說道:"杜檢,你管不管他?"
杜雨萌笑了,她不無玩笑似的說道:"誰能管得了你們這種事?正經事我都忙不過來呢。我還能管得了你們誰等誰?"
車上的所有人都笑了。
"杜檢,你真是的"張默然無可奈何地說道。
金衛東像還沒有算完,他又接著說道:"杜檢,你誤會了。你們是不是忘了,張默然她一直是在等著關局長呢?"
大家又一次哈哈大笑起來,穆大勇與水海洋已經是笑得前仰後合了。杜雨萌也笑得掉下淚來。
恢復平靜以後,金衛東發動了麵包車。
杜雨萌說道:"金衛東,你先把我們送回去。然後,你馬上與張默然去核實這些產權證的事。這些產權證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我們需要查的是這些產權證的名字與關亞南都分別是什麼關係,這些房子目前都是什麼人在裡面住著,直接和他們接觸,用不著迴避。而且可以告訴他們關亞南已經出了問題。這樣更有利於他們把他們知道的問題說清楚。至於關亞南的這些房子是怎麼來的,先不用去瞭解,完全可能會隨著案情的逐漸發展而逐步暴露出來,明白嗎?"
"明白。"金衛東一邊開車一邊答道。
水海洋接著說道:"杜檢,你是真會做工作,這樣免得張默然不好意思告訴金衛東去哪裡等著她了。"
車上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就在這天晚上,水海洋就接到了何志強的一個電話。接完電話後,水海洋馬上走進了杜雨萌的房間。他對杜雨萌說道:"杜檢,我剛才接到了何志強的電話,他說,他又有了麻煩,公安局黨組通知他,從明天開始,還將對他進行審查。"
"為什麼?"
"還是上次那件事。上面說瀋陽一家銀行最近發生了一起保安人員持槍涉嫌故意射殺了一個儲戶的案件,所以要對涉槍的案子,嚴格查處。"水海洋說道。
"這都是哪跟哪呀?"杜雨萌氣憤地說道。
就在水海洋離開之後,杜雨萌也走了出去。她走到大街上的一處電話亭前,撥通了呂東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