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立事件,引起了海陽市委高度的警覺與重視,市委書記祝勇來到市公安局對公安局長傅成剛說:「成剛,崔立的事情,我們不能簡單地把他看成一個個案。從中反映出了我們海陽社會治安方面存在的問題。犯罪分子明明知道崔立同志是紀檢幹部,正在調查羅國平的案子,還膽敢公然行兇,可見是多麼猖狂、囂張。我們要進一步加大社會治安的整治力度啊!要不然,安全感都沒有,我們加快發展,提高海陽人民幸福指數的目標就會成為一句空話。」
「祝書記,崔立事件,給我們公安機關提了醒。使我們對海陽社會治安當中的一些問題看得更深了一層。這幾天,我們都在研究討論關於加大打擊犯罪力度的方法與措施。據我們瞭解,傷害崔立的人員當中有一個叫『毛哥』的,有線索說,此人是肖雲天的手下。」
「社會上對肖雲天的反映也比較大,請你們好好查一查。如果這個人真的是影響到我們海陽的社會治安,一定要予以嚴厲打擊。」祝勇做了明確指示。
張震東、傅成剛、楊沐陽、趙明傑,市公安局分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莫子清,刑偵支隊長況丙生,六個人在傅成剛的辦公室開會。
傅成剛先開了個頭:「各位,今天我們把紀委的張書記、趙書記兩位領導請到這來,在這裡小範圍召開一個會議,主要是商量有關肖雲天問題的解決方案和應對措施。丙生,你先把近幾年我們掌握到的有關肖雲天的情況向大家介紹一下。」
「好的。」況丙生點點頭,「肖雲天其實是一個刑滿釋放人員。八年前他從監獄出來之後,表面上看好像比以前收斂多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這一次出來,他辦事的風格變了,任何事情從來不親自出馬,都是由手下人去做,行事更加隱蔽,很多事情做得非常周密。比如去年10月在與河陽邊界的那次故意傷害案件,我們就懷疑是他們做的。只是一直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至今都沒有破案。再比如前年在海陽河邊的那一宗兇殺案,從作案動機上我們分析就是肖雲天他們做的。因為這個人曾經舉報過肖雲天。但圍繞著肖雲天,我們調查了兩個多月,都沒有發現什麼。更為嚴重的是,肖雲天以他的幾個石礦和雲天賓館為基地,把社會上的一些閒散人員網羅起來,把一些勞教釋放人員也招聘到他的企業當中,比如雲天賓館的保安、門衛及一些管理人員,一共20多個人,其本上都是勞教人員。前段時間三樓練歌廳發生顧客被打事件,就是其中一名保安喝酒,調戲女顧客,女顧客的男友出來制止,結果被三樓的五名保安人員毒打致殘。據我們分析,肖雲天這個團伙已經具有黑社會性質,是我們海陽社會治安的一顆毒瘤。」
莫子清說:「況丙生同志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今天既然是一個專題會議,那麼我就把有關問題再補充一下。針對肖雲天的問題,我們一直在關注著他的動向,想抓住他們犯罪的主要證據。但是,我們有針對性的多次行動都失敗了,弄得群眾對我們意見很大,說我們無能,還有的說我們搞假行動。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們內部有人在通風報信,說得不好聽一點,我們內部有人在充當保護傘。」
「正是因為這樣,今天我們才在我的辦公室開小範圍的專題會議,目的就是為了縮小目標,不至於引起人們的注意,使保密工作做得更好。」傅成剛說,「這次市紀委在與我們協作辦案過程中,發現肖雲天指使有關人員干擾辦案,對辦案人員進行跟蹤,對有關涉案人員進行威嚇。這本身又是一起性質非常惡劣的事件。」
張震東說:「首先,我非常感謝公安局的領導和同志們對我們紀檢部門在辦案上的大力支持!對於肖雲天,我雖然不認識這個人,但是卻有所耳聞,知道他在海陽是一個人物。但既是一顆毒瘤,我們就要將他剷除,這次我看是不是兩家聯手,先秘密地進行調查取證,尋找突破口,到時再將其一網打盡。」
況丙生說:「今年以來,我們也一直在調查肖雲天那邊的情況,準備選擇恰當的時機動手清除。據我們瞭解,肖雲天的手下每天晚上一般聚集在兩個地方,一個是雲天賓館,另一個地方是東門的聚富石礦。所謂的聚富石礦,其實還包含了一個金礦在裡邊,那裡有一支所謂的護礦隊。」
「我們也曾想過,搞一次秘密的突擊行動。但考慮再三,還是放棄了。因為行動一旦被他們發覺,就無異於打草驚蛇,給以後的調查取證帶來更大的難處。」莫子清說。
「傅局長,我看是不是這樣?我們派人先到那幾個地方秘密調查瞭解,或者說尋找規律,摸到情況後,再進行突擊行動?」趙明傑說。
傅成剛點點頭說:「我也正有這個想法。但是,我們市一級的幹警在市區露面的機會多,恐怕被他們認出來。因此,我想從下面的縣市暫時抽調幾名素質好、經驗豐富的幹警潛伏到雲天賓館和聚富石礦,來完成這個臥底任務。」
楊沐陽說:「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就以一般的客人身份前往臥底,應該不會被發現。微型攝像機等工具還是不要帶進去為好。」
張震東聽了,也表示贊同:「如果需要我們紀委協助,我們一定盡力而為。」
傅成剛從明堂縣公安局和聯成縣公安局各抽調了兩名幹警,明堂縣來的一個叫張維成,一個叫高飛,他們負責對雲天賓館進行調查。聯成縣來的一個叫夏觀來,另一個叫林永,他們負責對聚富石礦辦公樓進行調查。
張維成當過兵,是個轉業幹部,高飛是大學畢業後通過公務員考試進來的。二人當天就住進了雲天賓館。
晚上他們來到四樓保健中心,發現不斷有衣著時髦的女郎在這裡進進出出,在一個全是玻璃圍著的大廳裡,坐著幾十個漂亮的小姐,一律都只穿著吊帶裝。
見張維成他們二人進來,一位領頭模樣的女人走過來,「先生,要小姐嗎?你喜歡哪一位就挑哪一位,看中了跟我說,我讓她出來。」
張維成從來沒見過這陣勢,心說,今天可真是開洋葷了。他故作老練地說:「你給我們挑兩個吧,要最漂亮的。」
「行,那你先坐會兒,喝口水,小姐馬上就來。」
一會兒,兩位小姐就站到了他們面前,張維成又故作挑剔地說:「這個太矮了,換一位。」
於是,又換了一位個子更高的過來。
「先生,要開房嗎?」
「不用,我們在八樓有房間。」
「先生,你們是打點還是包夜?」
「你這裡打點怎麼講,包夜怎麼講?」
「先生,虧你還是老手呢!我們這裡打點就是一個鐘,200元錢,兩個小時,做完走人。包夜400元,就是這位小姐今天晚上到明天8點之前屬於你,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張維成故意想了想說:「要不打點吧。省點錢,我在這裡要住好多天呢!」
「那好,你每天都來,我都給你挑最漂亮的小姐。」
回到八樓房間裡,小姐就開始脫衣服。
張維成看了想要阻止又怕露餡,不知如何是好。他對小姐說:「你先去洗澡吧。」
看著小姐走進衛生間,張維成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剛打開電視,小姐就在裡面喊:「先生,你不一塊兒來洗洗嗎?」
張維成急忙回答說:「不用,不用,我不想洗。」
一會兒,小姐就光著身子從衛生間出來了。張維成趕緊進了衛生間,「我還是洗洗吧。」進了衛生間,他把馬桶蓋子放下,坐在上面。
小姐聽他半天沒有動靜,就在外面問:「先生,你在裡面做什麼啊?不是洗澡嗎?」
「啊,我先解個手,這幾天也不知吃壞了什麼東西,解個手老半天也解不好。你先看電視吧,我一會兒就來。」
張維成坐了站,站了坐,看看時間,才過去40分鐘,心說,還有一個多小時可怎麼過啊,怎麼這兩個小時這麼久?我不能一直躲在衛生間,這樣肯定會露出馬腳的。
他趕緊打開水龍頭,沖了個澡,然後穿好衣服出來。
小姐赤身裸體地仰面躺在床上,看著張維成說:「先生,你可真搞笑,剛剛洗了澡怎麼又穿成這樣子,難道你不是……」
張維成心裡一陣緊張,差一點就露餡了。他馬上打圓場說:「我有一個習慣,就是喜歡對方幫我脫衣服,每次都是這樣,所以今天……」
小姐打斷他的話,說:「所以今天,就是我給你脫了,是吧。」
說著小姐就赤裸著身子從床上下來,站到了張維成面前,張維成看著她那張姣好的面容,心說,人是長得不錯,可惜的是做了這個行業。
小姐把手伸到張維成胸前,開始給他解上衣的扣子。
「先生好像對我毫不動心啊?」小姐問。
「哪裡,哪裡?」張維成笑著說:「我是太緊張了,看到你這麼漂亮,我有點緊張。」
「你們這裡有這個沒有?」張維成取過一張紙,放到鼻子前做出吸的樣子。
小姐搖搖頭,「先生你要這個?我們這裡沒有。」
小姐正要給他解腰帶時,張維成突然間蹲下了,「唉喲,唉喲……」
「先生,你怎麼了?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間肚子痛得厲害,你等等,我先躺一會兒再說。」
小姐看了一下表說:「時間不多了,只剩下30分鐘了。」
張維成按著肚子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不說話。心說怎麼還這麼久呀?
一會兒,張維成睜開了眼睛,跟小姐說起話來。他得知這位小姐剛來不久,對這裡的情況還不是很熟悉。
「先生,現在可以了嗎?時間不多了。」
「還不行,還痛得厲害。」
一會兒,小姐穿好衣服對張維成說:「先生,我得走了,時間到了。」
張維成這時坐了起來,「小姐別走呀,現在可以了,我們還沒有……」
「對不起!先生,真的不行,我得走了,晚了要扣錢的。」
「這是什麼服務嘛,我等會兒要到你們老闆那兒投訴你。」張維成故意大聲地說。
關上門,張維成如釋重負。
一會兒,高飛走了進來。
「你是怎麼打發的啊?」張維成問道。
高飛說:「她進門就脫衣服,我只好由著她,我不敢阻止她,害怕暴露了。她脫光以後,我說,小姐,我看你這麼漂亮,不忍心隱瞞你。其實我有病,前不久在外地出差時不小心得了梅毒,今天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你要是不嫌棄我,我們就一起玩玩。你要是怕呢,我也不生氣,我們就一起聊聊天,反正錢我已經付過了。這樣也算我們相識一場。」
張維成說:「你想好了辦法也不告訴我,害得我兩個小時沒辦法,只好裝肚子痛。」
「我也是臨時才想出來的。那個小姐聽了我的話,臉色都變了。說,『先生,千萬不能做。要不我跟老闆說一聲,退錢給你好嗎?』我便做出一副非常關心的樣子說,『算了,不就是兩百塊錢嗎?不用退,退了你那一份就沒有了。』小姐聽得心花怒放。我便問她這裡有沒有白粉,她說有,但是她不知道在哪兒,要去問一個叫白露的女人,就是剛剛那個領頭的。我讓她幫我問,她說不敢問,否則不僅會被罰錢,還會被毒打。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跟白露說要刺激的,她就會給我們安排的。
第二天晚上,張維成和高飛二人又來到保健中心。
「兩位先生,又來了。」
白露一看他們來了,高興地過來打招呼,「是昨天那兩個還是換換口味?」
高飛說:「我就算了,昨天好累,今天想早點休息。」
張維成說:「來個刺激點的。」
「先生吃得消嗎?」
「沒問題,又不是第一次。」
一會兒,白露就帶了一個女孩子過來,這個女孩子比昨天那個更加漂亮,長長的秀髮披在身上,一條短褲把修長的大腿襯托出來,顯得更加性感。
難怪這裡生意這麼火,原來這裡的小姐一個個都這麼漂亮。
到房間之後,小姐沒有急著脫衣服,而是問張維成:「先生想要什麼樣刺激的?」
張維成說:「你們這裡有哪些刺激的項目?」
「這個你脫了衣服就知道了,我保證讓你感覺到刺激。」
「我不是說這個刺激,我是說這個。」張維成又做了一個拿鼻子吸的姿勢。
「這個不好弄,這年頭公安查得緊,到哪裡弄得到?我也沒辦法。」
張維成生氣地揮手說道:「沒辦法就算了,你覺得你的味道比它的味道好?只有有了那東西,你才更刺激。」
「先生如果真要,那我打個電話問一下。」
小姐就在房間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對張維成說:「先生,請稍等一會兒。」接著她就把衣服脫光了,亭亭玉立地站在張維成面前。
「先生,我們先做點什麼吧?」
張維成說,「好,我先去下洗手間。」
張維成剛到洗手間裡,就聽到門外有人敲門。
「彭」、「彭」、「彭」,有人在外面叫:「開門,快開門!」
小姐問道:「誰呀?」
「公安局查夜的。」
小姐嚇得臉都白了,跑進洗手間問:「公安局查夜來了,可怎麼辦啊?」
敲門聲越來越響,「再不開門我們就強行進來了。」
張維成走出去打開門,只見兩個公安人員站在門口,見門開了,馬上衝了進來說:「我們是公安局的,有人舉報,這裡有賣淫嫖娼行為。」
張維成笑著問:「是嗎?」
「是不是我們檢查過就知道了。」
小姐還沒來得及穿衣服,嚇得在洗手間裡瑟瑟發抖,哭著說:「別抓我,求求你們別抓我。」
「請出示你的證件。」
張維成把身份證遞給他,對方問道:「你叫張維成?」
「是的。」
「你的職業?」
「我剛剛從部隊回來,還沒有上班。」
「從部隊回來的?作為軍人,這是你應該做的事嗎?」
「對不起,警官,在家裡待的時間長了,覺得空虛無聊,所以就出來解解悶。」
「你們是願意跟我們到派出所去關起來,還是就在這裡交點罰款了事?」
「我們不去派出所,警察同志,我認罰。」
「罰款的話就交5000元,現在交了,就什麼事也沒有了。」一個警察對張維成說。
辦案做筆錄這是最起碼的常識,即使罰款也一樣要完成這些程序。張維成聽了他們的話,心裡有了底,這兩個公安十有八九是假的,可能是趁機來敲詐的,也許是來試探的。
張維成說:「我想看看二位的警官證,可以嗎?」
其中一個人拿出一個本本晃了一下,「這就是,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們?」
張維成心裡更有底了。他在床上坐了下來,說:「二位,我說你們膽子也不小,在海陽,你也不問問雲天賓館是誰的地盤,敢到這裡來冒充警察敲詐客人?要是肖總知道了,你們在海陽還有飯吃嗎?」
「你要不相信,現在就跟我們到派出所去。」
張維成站了起來,說:「走就走,我當兵十多年,走南闖北,什麼沒見過?只要你有膽,我們到市公安局去,大不了兩敗俱傷。你們在哪個派出所,誰是你們的頭?我大不了是個嫖娼,你們可就不同了,冒充警察,敲詐勒索,兩個刑事案子加在一起,二位消受得起嗎?」
那兩個警察這時突然露出笑臉,說:「兄弟果然見多識廣,今天的事就算了,咱們兩清,冒犯之處,請多多包涵。」
「我倒沒什麼?這位小姐被你們嚇成這個樣子,身子都讓你們看了,你們總得向人家意思意思吧?」
「這不可能,兄弟不要得寸進尺。」
「我這人就是不怕事,你要不給,今天二位就別想走。大不了我們大鬧一場。最後要麼到肖總那兒去,要麼到公安局去,我這段時間在家裡剛好悶著一肚子氣,進去待幾天也無所謂。」
「這不必了吧?」兩人嘀咕了幾句。
「行,大哥,算我們倒霉,給兩百總行了吧。」
「多少倒無所謂,給了就行,好了,兄弟,今天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啊。」
事後,高飛問他為什麼一定要讓這兩個人給兩百塊錢,張維成說:「其實我估計他們是一夥的。在海陽,誰敢到肖雲天開的酒店裡去敲詐?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讓他們知道我這人不怕事,是個愣頭青。讓他們以為我是個貪圖錢財的人,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更加相信我。」
兩名警察走了之後,張維成要的東西就送上來了。
「如果明天我還要這東西,還有嗎?」
「當然,你找我就是,你要多少有多少。」
張維成拿到東西後,對小姐說:「我到衛生間去,不想讓你看見我那不雅的樣子,想保持一點在你面前的風度。」
「好,那你去吧,我等著你。」
張維成到衛生間吸了一支煙,把那一小包東西藏在衣服夾層裡。
「啊,真爽,舒服啊!」
張維成做出一副吸食過後過癮的樣子,用力地把床敲得「咚咚」作響,放肆地對小姐說:「來,我們一起快活吧?」伸過手去把小姐的手用力一扭,「我好愛你啊。」
小姐的手被他扭得很痛,叫道:「哎喲,疼死我了,你這人怎麼這樣?」
他用力地在小姐的大腿上拍了一巴掌,疼得小姐一哆嗦,「來吧,小姐。咦,我的皮帶在哪裡?」張維成做出一副虐待狂的樣子,嚇得小姐趕緊穿好衣服,奪門而出。
看著小姐出了門,張維成不由鬆了一口氣。
幾分鐘後,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張哥,開門,是我,高飛。」
張維成打開門讓高飛進來,怪罪道:「你小子,也不過來給我解圍!」
「我一聽是公安局的,就沒過來。咱們就是公安,到公安局怕什麼?」
「哪是什麼公安局的,就是這裡的保安假扮的,目的就是來試探我,想不到他們還有警服!我覺得這裡面可能還有武器。」
「有武器,不可能吧?」
「真的,剛才那兩個人就可能帶了槍。他們與我說話的時候,右手總是插在褲袋裡,一般人是不會這樣做的,這表明他們隨時準備出擊。這裡是肖雲天的總部,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我想肯定有人在暗中監視我們,明天我們出去時再把有關情況向趙書記反饋,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