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何等精明,呂立新剛開口,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不是向市長那邊的事情?」
呂立新伸手在周良背上一拍,「周良,到底是個人精,什麼事也瞞不過你。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就直說,向樹春馬上要到賀東任書記了。世明想在他到任之前見見他,熟悉一下,這樣對將來也有好處。」
「你怎麼那麼肯定,不是同時考察的有三個人嗎?他一定會到賀東去?」周良問道。
「剛說你精,怎麼現在就變傻了,」呂立新把胸脯一拍,「我是幹什麼的。」喝了點酒,他的話也說得更滿了。
周良馬上笑瞇瞇地說:「對,對,醉了,真是喝多了,你就是幹這個的。」
呂立新說話就像是下任務,「那你安排個時間,讓世明見一見向市長吧。」
周良猶豫了一下,「立新,向市長這個人不是那麼好見的,他這人的脾氣我知道,弄不好我要受批評。」
呂立新用手推了他一下,「周良,你在我面前還賣什麼關子,你一個財政局長,難道還請不來市長吃頓飯,也太沒面子了吧!」
段世明在一旁虛情假意地說:「立新,要是周局長為難,我看就算了吧。」
呂立新看了段世明一眼,「世明,你不知道,什麼為難,他這是有意在賣關子。今天我們來了,不要說不為難,就是為難也得想辦法。」
眼看呂立新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周良知道推是推不掉了,索性來個順水人情,「好吧,既然這樣,我就試試看吧,大不了被領導批評幾句。誰叫我們是同學呢,沒辦法。」
當段世明把車上的土特產拿下來給周良的時候,周良無論如何也不肯接受,「段書記,你要這樣的話,我可真的不敢安排了,我們是同學,幫你就是幫我自己。將來你發達了,我不也多了一個發達的朋友嘛!這些東西請你無論如何拿回去,心意我領了。」
「周局長,其實這些東西也值不了幾個錢,一點土特產,你們這邊沒有的,也不算什麼,你收下,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兩人推來推去,呂立新見了,趕緊過來,「周良,你也真是,這麼迂腐幹啥,人家送你點土特產,你收下就是了。用得著在這兒推來推去的嗎?」
呂立新辦事乾脆出了名,眾多的同學中,周良最拿呂立新沒辦法,只好收下。
幾天後,周良打電話給段世明,「世明,今天晚上我約了向市長吃飯,你有沒有空過來?」周良這話還是有點官場味道,明明就是替段世明約的向樹春,也知道段世明一定會過來,卻還是要問一句有沒有空過來。
段世明聽了,哪有不過去的道理,欣喜地說道:「謝謝!謝謝!我一定趕到,一定趕到。」
「那行,我訂好包房等你。」
段世明連忙說:「周良,你情況熟悉,麻煩你幫我訂好包房,看看向書記喜歡吃什麼,幫我點好,到時我買單就是。」
周良說:「買單無所謂了,你買我買還不是一樣。在佟陽,還是我來買單,你是客人。」
「那不同,今天是為我的事,應該我買,應該我買。」
兩人客氣了幾句。
周良是何等聰明之人,他沒叫別人,就他與向樹春、段世明三個人。既不顯得張揚,也方便說話。其實這也是向樹春希望的,當領導的,天天在場面上戴著面具,在熱熱鬧鬧中過日子,吃頓飯也不得安寧,有時很想兩三個人靜靜地吃頓飯。
那一頓飯,段世明吃得分外小心,生怕有什麼不當的表現給向樹春留下不好的印象。而向樹春一聽說是賀東來的縣委書記,隨即也就明白了段世明的良苦用心,心裡格外高興。人雖還未到任,就有人先行前來接風,這是一個好兆頭。
周良見兩個人聊到起興的時候,找個借口出去了一下,給他們兩個人一個獨處的機會。這時段世明取出一枚印章,送到向樹春的面前,「向書記,初次見面,沒有什麼禮物,我請了一位名家刻了一枚印章,祝您事業前程一帆風順。」
向樹春早年曾對篆刻有過濃厚的興趣,學著治過兩年印。因此,現在也常常把自己當作行家。他一看這枚印章質地半透明,微微有光澤,像是翠玉,就知道這是壽山石中的極品——艾綠凍。印章刻的是「向樹春印」四個字,刀功十分精到,無論是巧拙粗細、挪讓呼應還是離合變形、留紅空白都處理得恰到好處。側向一面薄意一艘小船,在江面上正揚帆遠行;一行小字,是唐代詩人王灣的《次北固山下》詩中的句子「風正一帆懸」。
向樹春把玩著手中的印章,說了句,「好印,好印!」
段世明一看向樹春的表情就知道他對這方印十分中意。「向書記,刻這方印的人姓黃,名叫黃中平,是一位篆刻名家,曾經應邀給省領導治過印。」
一聽黃中平治的印,向樹春更高興了。「好,好,段書記,謝謝你!這個黃中平,又叫黃三怪,我也曾經聽說過他的一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