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自當上江北日報社駐江口市記者站站長以後,東啟聰這名字漸漸被人淡化了,直至銷聲匿跡,而「東站長」三個字則愈來愈響亮了。直弄到許多人只認識東站長,不認識東啟聰。東啟聰哪裡想得到,這麼個本不算官的小站長,也有這麼大的含金量,在江口市六縣六區,儘管有背頭縣那種對媒體不大關注,對記者不屑一顧的人物,大多數人們,還是挺看得起這個站長的,平時出去採訪,總能受到歡迎和厚愛,隔三差五,還有單位或領導邀自己光臨「指導工作」,至於請吃請喝的小聚會,就更多了,如果是逢邀必應,邀請就到的話,那樣日程幾乎排滿了。所以,東啟聰慢慢學會了有選擇的赴會赴宴,也逐漸體會到無冕之王的愉悅滋味,特別有一件事,讓他懂得了自己的價值。
東啟聰有個同事叫西寶,西寶與自己的職務一樣,在江北日報社駐西陽市記者站任站長。西陽市就是東啟聰的故鄉,因為他家所在的寶川縣東寨鄉,就歸西陽市管轄。西寶本不想到西陽市任職,因為他的家在省城江口市,愛人在省城上班,兒子也在省城上學,他常抱怨說,都怨自己姓西,領導就將姓西的派到西陽市了。離開了省城,在江口市辦事就不方便了,兒子到上小學時,本想進全市有名的實驗小學,可是,身在江北省西部邊陲西陽市的記者站長,在省城這方地盤卻施展不出一點威力,學校隨便找個理由就將西寶的兒子拒之實驗小學門外了,他已經為兒子上學的事跳足蹦夠了,還是沒有弄成。不過,西寶並不死心。他搜腸刮肚,想出了一個思路,請同事東啟聰幫忙。東啟聰是報社駐江口市記者站站長,心想,江口市教育局不會不給他這個站長面子。東啟聰是個講義氣的人,同事有求於自己,沒有拒絕之理,只能為其盡力為之。剛好,那天他應邀採訪江口市教育局局長,趁採訪的間歇,東站長向局長提出安排小孩進實驗小學之事。令東啟聰沒有想到的是,局長連問其個一二都沒有,就隨手在便箋上寫道:
「朱校長,因特殊情況請安排東站長的孩子入學,謹此。」後邊寫著局長的大名和落款日期。局長把便條交給東啟聰時,只是說,你直接找朱校長辦吧,這事不應該有問題的。
當東啟聰從局長辦公室走出來時,方悟出來,也許局長把西寶的兒子當成了他的兒子,所以才這樣爽快。唉……管他是誰的兒子,只要進了實驗小學就成。自然,孩子順利地入學了。那天,為了保險起見,是西寶攀著東啟聰一道找到朱校長的,校長一見局長的手諭,並沒有多問,就讓他們去辦入學手續了……事後,西寶兩口子特地請東啟聰與他的准愛人艾思思到江口市最高檔的天外天大酒店吃了燕鮑翅。席間,西寶反覆地問東啟聰有什麼事需要他在西陽市辦,直講了,就是鑽天拱地,他也會去辦的。他還說,在江口市,自己真不中,可是,如果進了西陽這地盤,市裡轄管的四縣四區,他都說得上話,說罷,還歪著頭注視著東啟聰,問他,你信不信愚兄有這能力?他說這話,一是怕比自己年輕的東站長看不起他這個長兄,二是覺得人家幫了這麼大的忙,光請吃一頓燕鮑翅,還是意思不夠,應該再幫人家做點啥事,才心安理得。還沒等東啟聰說話,坐在男人身邊的艾思思就說,你老家不是就在那個什麼寶川縣的麼,你看西寶兄這麼有誠意,有什麼事該說就說。女人說出這話,也許與這段時間她一直沒去成東啟聰的老家有關係。自倆人明確了戀愛關係,艾思思就多次提出要去東啟聰老家看看,可是東啟聰總是說,待老家的新房蓋好再去。之後思思又幾次催促這事,啟聰方告訴她,蓋房並不是難事,難的是宅基地出了問題。他就將前些年老家的宅基地糾紛告訴了思思……眼下既然有西寶這樣的熱心人主動請纓幫忙,何樂而不為呢,大不了事情辦不成而已。也是在思思的誘導下,東啟聰方將老家因宅基地造成的苦衷倒了出來,看西寶兄能不能幫辦這個老大難。那是東啟聰正在縣城讀高中時,鄰里突然推倒了相隔的院牆,將他家正翻蓋的房屋伸進自己家的院落,揚言道,東老三(東啟聰的父親)的宅基地有一半本屬於他們家的……父親是村裡有名的膽小怕事的人,也是鄰里家人多勢眾,又因他家閨女剛剛與村支書的兒子定了親,就公然欺侮父親。平時,父親遇上不公的事,總是忍氣吞聲。可是,這一回不行,父親把鄰里告上法院,多虧年輕的法官錫作仁主持正義,父親的官司打贏了。沒有想到的是,贏了官司,卻贏不回來宅基地,鄰里侵權的房屋再也沒有被父親掀翻……也是這種緣故,使高中生東啟聰萌生了一定要做官的想法,做了官有了權,不怕鬥不過他們。如今,父親早已不想再收回被侵佔的宅基地了,只想讓村委會再劃一塊新宅基地,遠離使他傷心的這方是非之地,可是,對一個平頭百姓,無權又無錢的弱者,劃宅基地容易嗎……西寶聽了東啟聰詳細的敘說後,立馬表態,這事一定幫忙,且堅決辦成……
東啟聰講義氣,沒把同事西寶當外人,真心實意幫他的忙,方將西寶之子入學問題辦妥辦好。西寶也講義氣,把同事東啟聰當自己人,真心實意去辦他的事。如今為人辦事,倘若將別人的事當成自己的事,再難的事也有希望辦成。這個理西站長懂,所以這事自開始辦,他就充當了東啟聰家的親戚。而且,一開始就找到他可能找到的最權威的人物——西陽市委常委、宣傳部長。他對宣傳部部長是這樣說的:
「蔣部長,我西寶在咱市當記者站長也有些時日了,你看我是不是盡心盡力為咱西陽市說話的。」西寶一副謙虛誠懇的面龐,認真地注視著蔣部長。
「那……沒的說,西站長,你來以後沒少為咱西陽市出力,該說的好話都說了,我們不好講的話你也幫我們講了,西站長,對西陽市,你是有功勞的。」
「不敢當,蔣部長。不過,雖然功勞不敢當,苦勞總是有的,是吧,蔣部長」。
「哪裡,哪裡,功勞當然是有的,苦勞還用說嗎?」蔣部長的語氣是懇切的,不像逢場作戲,同時他將一支軟中華煙遞給西寶,自己也抽上一支。西寶趕緊掏出打火機,將兩支香煙點燃起來,說:
「這些年我向咱市提出過啥要求,找過啥麻煩沒有,蔣部長。」這句話是西寶考慮幾天,才想出的「警句」。他是讓部長知道,自己是個恪守規矩、嚴於律己的人,從不張口為自己辦私事的。
「沒有……沒有,這一點,我最清楚。」說罷這話,蔣部長已經意識到,西站長肯定有下文要講,「你說,西站長,有什麼麻煩需要我出面協調,別客氣,咱們不僅是同志,也是朋友嘛,合作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瞭解我,西站長。」
「蔣部長,是這麼回事。我有個舅舅,就在咱們西陽市轄管的寶川縣東寨鄉東寨村,人特老實樸素,連大聲說話都不會,更不會給朋友和領導添麻煩,十多年前,他家的宅基地硬是叫別人侵佔了,後來法院判決他是贏家,可是贏家卻收不回被侵佔的宅基地,明明是自己的宅院,卻蓋上了別人家的房子。」話說到這裡,蔣部長已經明白了西站長的用意,就爽朗地說:
「不就是一塊宅基地嗎?叫村裡再劃撥一塊不就妥了麼。」
「可是,村裡要宅基地的人多,說不好解決。」
「不錯,如今農村矛盾最多的問題就是宅基地爭端,五花八門,啥情況都有。可是,你是西站長啊,西寶同志,問問他們那些鬧宅基地的人,哪一個人的外甥是江北日報社駐咱市的站長,也就是你老舅一個人嘛。跟別人不好劃宅基地,跟你老舅能不好劃嗎?什麼叫特事特辦,唉,這些幹部,水平低啊,根本不懂政治。」
「不……不,蔣部長,這事我舅從來沒往上反映過,我也是頭一次向領導講這事,唉,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老舅的孩兒姑娘們都長大了,要成家了,還沒個像樣的窩兒。」
「我打個電話,叫明輝書記去辦,小事一樁,西站長。」蔣部長伸手拿起電話聽筒,撥出一個電話號碼:「明輝同志嗎?噢,好……好,你也好吧,別忙壞了身體,勞逸結合麼,噢……下個月我到你們那調研。對……另外,有個小事,你幫辦一下,江北日報社駐咱市的西站長有個親戚在咱縣東寨鄉,家裡的宅基地被侵佔了,打官司人家也贏了,可是宅基地一直沒有歸還人家,我看這事的老賬就別翻騰了,叫他們村重新劃一塊了事。」部長大概聽到對方的問話,就轉過頭問西寶,「西站長,你舅住在哪個村,叫什麼名字?」西寶說是東寨村,大名叫東老三。部長就將答案告訴了明輝書記,接下來倆人又寒暄一陣兒。當部長通完電話,對西寶說,「宅基地的問題已經解決了,明輝書記會直接佈置給東寨鄉黨委書記的,鄉書記會去具體落實這事,我剛才跟他說了,這事要派人抓緊落實,這種事,抓而不緊,村裡也敢拖延下去。」
「是的……是的,蔣部長,我知道宅基地這事很麻煩,有時領導打過招呼的事,到下邊也會擱淺。」西寶大概以往採訪過這類故事,他知道宅基地的事非同一般,辦起來特別纏手。
「是啊,凡是落實不了,甚至擱淺的事,你問了,都是領導沒動真格的,許多事往往失誤在沒有親自抓落實上。西站長,你老舅的事,我一定叫他們辦好,叫你老舅滿意……」
蔣部長的話說到這種地步,西寶方覺得心裡踏實了。果然,部長的話起了作用,大約過去一個月的時間,東啟聰老家的宅基地解決了,而且位置和環境都十分優越。東啟聰漸漸悟出了無冕之王的含意,是啊,自己在這方地盤什麼官也不是,卻能享用到一般人享用不到的待遇,這個「無冕之王」的帽子,戴上它,過的日子有滋有味了,也是有了這頂不是帽子的帽子以後,東啟聰的視野大大擴展了,是記者的身份使他有機會進入豐富多彩的社會生活,與不同層面的人物溝通接觸,無論是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士農工商,可謂大千世界的眾生相,都曾面對面的或被自己採訪,或主動上門向自己傾訴心聲,或邀請自己赴宴,或企圖與自己交友,等等。在反覆持續的與眾多人物交流、溝通、相處、跟蹤之中,動腦子的東啟聰悟出一種現象,這麼多人物中,生活得最風光最愉悅最幸福的是做官的人,別聽他們掛在嘴上的那些套話,什麼壓力大啊,困難多啊,累死人啊。當然,這種套話中有真實的成分,若一點壓力沒有,一點困難沒有,一點事沒有,還要做官的人幹啥,至於最後那句「不想再干了」,可以斷定,是假話,屁話,倘若無緣無故的摘掉一個人的官帽,他不拚死老命去討說法,那才是怪事。東啟聰對官員生活得出這種上好的結論,是他細心觀察後發現的。他接觸過教師,教師如不努力鑽研教學,就擔心自己的課教不好,被學校冷落,甚至被學生轟下台;他接觸過醫生,醫生如不刻苦修煉,沒有掌握真正的技能,上了手術台下手失誤,那是人命關天啊,後果不堪設想;他接觸過技術工人,就連這最底層的小人物,若不懂機器性能,也能發生事故……其實,任何工作都是需要真才實學的,倘若缺少真功夫,別人不說什麼,自己就知底氣不足,有時候,自己就會主動辭去工作,不敢不懂裝懂,胡混下去了。可是,官員之中,卻沒這種事,從沒聽說過哪個官員道出自己幹不了這差事,倒是抱怨懷才不遇、嫌官職尚低尚小者大有人在。就是這類人物,在東啟聰眼中,生活得最優越。一次,他在某個任辦公室主任的朋友那裡閒聊,說是朋友,因為倆人已多次交往,雙方都覺得氣味相投,一來二去,就成了無話不談、沒有隔閡的至交。那天,他的下屬在電話裡向他請示,說實木地板的價格太貴,已經超過領導告知的控制價位,是不是該換複合型地板。辦公室主任回道,只管買實木地板,而且要選擇那種檔次高的,深咖啡色的進口地板,那種地板是領導最喜歡的。對方大概是擔心地說,那種地板價位高得多,大約是領導交代的價格三倍了,買這種地板,恐怕對領導不好交代的……聽了部下的擔心,主任果斷地指示道:「叫你買,你就買嘛,囉嗦個啥。」
對方大概是回答:「知道了,就選這種。」主任聽到回答又加上一句,「知道就好,不過,發票先不開,知道嗎?」
當主任放下電話,笑哈哈地對東站長說,這個大頭兵,腦子就是不開竅,只能一輩子當兵了,沒一點培養前途。
東啟聰好奇地問,怎麼個沒培養前途?主任道,我們的局長都講明了,他喜歡那種深咖啡色的印尼進口地板,他又講明了,鋪地板不能太浪費,地板價位要控制在一個數字之下,你說,這事咋辦局長才滿意?當然是物美價廉啦,領導要我們這些人幹啥?為領導服好務最關鍵,別人能辦成的事我們當然能辦,別人辦不成的事我們也能辦,這才中,才有培養前途。像這個大頭兵,主任說著,用右手食指往半天空指著,腦袋瓜僵硬得要死,就會認死理,根本不懂事情可以變通的道道,有些話還不能跟他講明,這種人,只能去看個倉庫什麼的,用著特費勁。東啟聰慢慢明白了這回事,他們的局長剛分了一套大房子,是江口市為市直機關正職領導配備的,房子到手了,就把裝修任務交給辦公室主任了。還有一次,東站長到另一位至交,某單位人事處長那裡做客。他先到處長的辦公室看看,正好有個人事處的辦事員來請示處長,她告訴處長,廳長讓辦的那個調入的人眼下辦不成,查了查還是沒編製,問處長,這事是否匯報給廳長,先將這個人的事擱一擱?處長立即回示,廳長佈置的事怎麼能擱一擱呢?廳長吩咐調入的人,有編製當然要辦,沒編製當然也要辦,懂嗎?小紅。什麼事都不能只照本本講教條,懂嗎?小紅。那咋辦?小紅反問處長。處長接著說,沒編製是實事,可是,明年呢,明年他張大毛就退休了,不就騰出一個編製嗎?正好廳長說的這個人補上,你只管辦吧,進個把人不會發不出工資的,廳裡的財務處辦這事比咱們有辦法,怕什麼呢?那小紅聽罷處長的指示,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處長方轉頭對東啟聰說,如今什麼不缺,就兩條腿的人不缺,哪個單位不是人滿滿的,人再滿,再沒編製,該進的人照樣得進。有高層領導打過招呼的人,有與廳領導關係不一般的人要進,能以沒編製的理由將這些人拒之門外嗎?閱歷過這類事,東啟聰越發羨慕做官的人,掌權的人了。想想自己辦成的那些事,比起人家,算得了什麼。唉,比比這些帶長字的人物,人家才算官員,辦事才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再說,雖然家裡的宅基地劃好了,蓋房的錢呢?靠老爹弄錢蓋房,連門都沒有,這事還得靠自己,若是僅自己眼下的工薪收入,攢錢蓋房,就太渺茫了。這種事得有人支持,至少得張羅著四處借錢,根據自己的身份,去借錢,應該能借到的,不過,東啟聰懶得張口求人,這事畢竟是老家的事,影響不了自己的現實生活。他又想,這事如果讓思思的爸爸去辦,恐怕張張口,就敢有人自告奮勇,為其提供免費建材,至少是提供廉價而質優的材料,肯定還有人參與義務蓋房勞動。可是,自己能張口求准岳父幫老家蓋房嗎?絕對不能,萬萬不能。不僅不能去求艾副市長,即使他的千金小姐,自己的未婚妻,也不能與她談這事。東啟聰很清醒,也很明智,他知道自己眼下的位置和境地,作為艾思思的未婚夫,副市長大人的準女婿,應該怎麼表演,才能贏得最佳效果,就怎麼表演,而不是以那鼠目寸光的視野,急功近利的捕捉小利小惠。年輕人在思索,應該如何「投資」,才能事半功倍,應該怎樣運籌所能調動的「資源」,才能賺得最大利益。在與思思頻頻接觸中,他往往無意感歎道,眼下雖然處境不錯,工作順心,卻是學非所用,專業不能對口。思思問他,到底想做什麼?他直率地說,想進政府機關,做行政管理工作或搗鼓政治思想工作。思思理解未婚夫的心願,當然知曉啟聰的潛台詞就是想當官,只有進入政府機關,沿著這種「軌道」競跑,才能跑出來官員,男人有這種追求,女人怎能不高興呢?做一個官員的夫人,是最風光、最實惠、最能享受生活,又不為生活所難的女人,這方面,母親的經歷就是個有力的說明,不用再請教任何人。未婚夫的選擇沒有錯,她將啟聰的願望告訴了父親。期望爸爸指點,艾副市長得悉準女婿小東的期望,心想,這孩子是有政治頭腦,作為政府的常務副市長,知道哪個方位最容易出線,哪個方位最難混出來名堂,哪個方位只有虛名沒有實惠,哪個方位卻能名利雙收。不過,這種真情實況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特別在光天化日的大庭廣眾面前,更不能實話實說。想一想,一家省委機關報,不僅知識分子成堆,且有思想頭腦又善舞文弄墨,還能說會道、精通政道、識解時務的人才可謂濟濟一堂,東啟聰能當上一個記者站站長,已是車到碼頭人到站了,再往前走,至少五年沒戲。倘若將小東換個方位,換至那種看起來備受冷落,實際上出線概率極高的人才單薄之地,結果就與報社大相逕庭。當然,這種事必須規劃得當科學,操作得嚴謹到位,保密得不漏蹤影,最終方能獲得意外的驚喜。還有,當然是得有權威人物的支持,並有行家裡手親自操作。聽罷女兒轉達準女婿的想法,艾副市長沒有正面回答問話,只是反問道,女兒與小東的婚事準備什麼時候辦?思思說,這事全看自己了,他小東說了,婚事的事,聽她的,她咋安排他咋配合,艾副市長說,那就抓緊辦吧,既然雙方關係已經明確,親朋好友大都知道了,就別拖了。至於小東的想法,父親說,他知道了,這種事別多說了。最後,父親還透露給女兒一個秘密,告訴她最近江北日報社駐各地記者站長的級別要晉陞半格,由原來的正科級升為副處,不過,現任的站長要經過考察,才能定奪能不能留任晉陞。小東的事等級別升過後再辦。
其實,人都是有慾望和追求的,特別對一個有志向的人,做生意能賺到一萬元,就想賺十萬元,賺到一百萬元時他想賺上一千萬元,即使億萬富翁,也不會滿足,一個賺更多的錢的目標,會成為他終生也到達不了的驛站。做官的人亦然,對於東啟聰的想法和選擇,在艾思思及他的父親艾民看來,都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