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彥,是在我,同時,也是在你。我們是命中注定必然和黎兆平有著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的兩個女人。可你比我幸運,我雖擁有他的初戀,但實際我擁有的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沒有任何實質內容。你卻擁有他的婚姻,擁有他的家庭,擁有他的孩子。你不覺得嗎?如果人注定有影子的話,那麼,你就是那個人,我就是那個影子。
這句話打動了陸敏。一個是人,一個是影子。她並不完全清楚這個比喻是否貼切,或者這個比喻的寓意何在,可她喜歡這個比喻,便和舒彥約定在陽光三地見面。
陽光三地這個名字叫得怪怪的,其實是一間中西餐廳。這間餐廳的格局也很有意思,主廳部分是兩幢建築中間裙樓的樓頂天台。這個天台很久以來一直閒置,後來有人將其利用,開了一問咖啡廳,原本是想做那兩幢寫字樓的生意,為那些在寫字樓裡辦公的白領們提供一個休憩之所。沒想到生意越做越好,六百多平米的天台已經不夠用,老闆便想擴大營業地盤。恰好左邊那幢樓比天台高一層,有房子出租,老闆便租了下來,不久以後,右邊那幢樓高出兩層又有房子,他再次租了下來。兩邊的房子高低不一,與中間相接後,形成了三個層次的平台。老闆因此將此進行改造,裙樓的天台,裝修成半露天的場所,另兩處,分別成了餐廳的二樓和三樓,有了層次感。
房間是陸敏訂的,在三樓,房間名就叫影子。大概因為舒彥提到影子這個詞,陸敏腦子裡立即就想到了陽光三地的這個名叫影子的房間,因而對她,那好,明天中午二點,陽光三地,影子見。
舒彥沒有來過陽光三地,她的那些朋友客戶,大多是官員,官員們對於西式的東西不太熱衷,更傾向於中式。所以,她和朋友們聚會,從未涉足過陽光三地。陸敏的社交圈顯然不同,她除了和一些老闆打交道之外,還和老闆以及官員的夫人們打交道,甚至還與一些女性老闆打交道,這些人,比較喜歡陽光三地這樣的地方。起初,舒彥還以為影子只是這間餐廳的某個特殊場所,清確實有一個叫影子的包房時,她還真是樂了。
舒彥出現時,陸敏已經到了,正獨自刁著一支煙,在裡面一本《華聲》雜誌。
陸敏抬眼了她,卻沒有動,淡然地,想吃什麼,自己點。
舒彥,我第一次來這裡,對這裡吃的東西完全不熟,恐怕還需要你推薦。
陸敏,這裡的金槍魚不錯,我建議你試試。還有來自日本神戶的牛肉,也是世界頂級的。
舒彥,既然你這麼熟,你就幫我點得了。對於吃,我沒什麼講究。
陸敏,不是吧?你賺那麼多錢幹嘛?人一輩子,能夠用的錢是有數的。擁有三四百萬,那錢或許就是自己的,一旦擁有超過五百萬,那錢恐怕就不是你的了。你不吃不喝,不會告訴我,純粹是在為社會做貢獻吧?我相信你還沒有這麼高的境界。
舒彥,來,你們兩個,真是旗鼓相當。
陸敏立即,別在我面前提他。再提他,我們這餐飯沒法吃了。
舒彥,既然這樣,那你先吃,吃完我再。
陸敏,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兩個女人在一起談一個男人,一個是初戀,一個是妻子。並不是針鋒相對,而是像倆姐妹一樣。實在是太詭異了。
我也不喜歡。舒彥承認,如果一個月以前,我絕對不可能想像這樣的場面。可我不得不,一件事改變了所有一切。無論我們是誰,只要我們和這個男人有關,我們就不得不面對。
夠坦率,我有些喜歡你了。陸敏,那麼,我很好奇,你能不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舒彥笑了,,我知道你好奇什麼。如果我告訴你,根本沒有那回事,你信嗎?
我不信。陸敏,我並不是生活在真空裡,關於他,有許多法,要證實並不難,只不過,我不想去證實。我甚至相信,這些法,不百分之百是真的,至少百分之是真的。既然他是那樣一個人,你們又是初戀,且你又是這麼有魅力的女人。你怎麼讓我相信這是真的?
你的平靜讓我震驚。舒彥,但是,我無法理解。
陸敏聳了聳肩,,無法理解我的默認還是容忍?
舒彥,都有。
陸敏將手的煙按滅了,又拿起煙盒,掏出一支,遞給舒彥,問,來一支?舒彥擺了擺手。陸敏將煙送進自己的嘴裡叼著,點燃,吸了一口,,既然你是我的影子,那我就告訴我的影子吧。我和他結婚的時候,已經不是處女。
舒彥確實有些吃驚,甚至根本沒有掩飾這種吃驚。大概她的表情太誇張了,緊接著便了一句,對不起。我完全沒有想到,那個時代,人們是非常保守的。
陸敏,或許是如此。不過我的經歷有些不同。我那時候不太懂事,懵裡懵懂。高中畢業後,我沒有考大學,也沒有工作,有一段很苦悶的日子。正是那時,我認識了一個人,比我大幾歲,他很會話,或者很幽默。和他在一起,我很快樂。至少可以讓苦惱一掃而光。所以,我很喜歡和他在一起,但我知道,那不是愛情。有一次,我們在一起喝酒。是我提出來的,不清為什麼,當時就是想喝酒。他偷了他爸爸的酒,甚至連菜都沒有,我們就面對面坐著,你一口我一口。接下來,我喝醉了,哭了起來。他就抱住了我,開始摸我,然後脫光了我的衣服。我不完全清楚他要幹什麼,我在很單純的家庭裡長大,父母從來都不會當著孩子的面親熱。我甚至完全不懂男女之間,還有什麼特別。那時,我僅僅以為他和我之間。正在進行一場遊戲。
舒彥問,難道他那麼重視?
陸敏,事情並不是如此。後來,我參加了工作,並且非常順利,他一直懷疑我的順利是用第一次換來的。我想,你給了他人生第一次打擊,而我,給了他第二次打擊。我們倆不謀而合地對他進行了兩次毀滅,毀滅了他心目中愛情的神聖。
舒彥,這算什麼?難道你需要為此還債?
陸敏苦笑了一下,,誰得清楚?也許,人生就是為了還債。
她們要的食物來了,陸敏端起面前的紅酒,倒了兩杯,舉起來,對她,過不談他,還是談了。兩人幹過,陸敏繼續,既然已經談了,那就百無禁忌了。你吧。到底有什麼事?
舒彥向她介紹事情的簡單經過,並且告訴她,目前,省市都有人在背後幫忙。省裡已經採取相應的行動,準備選舉他當黨代會代表。只要他當選,那些人,就再沒有理由將他關押,如果找不到足夠的證據,就不得不將他放出來。他一旦被放出來,那就是放虎歸山,他自己就完全能夠游刃有餘。
陸敏是第一次聽這件事的內幕,眼睛都瞪大了。
真沒想到,這件事的背後這麼複雜。她。轉而,輕輕歎了口氣,又,這也是他命中一劫吧。他交的那些朋友,有些人,我早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提醒過他好多次,他就是不聽。比如他和那個姓巫的很好,又和姓巫的老公成為朋友,我就提醒過他。還有那個龍曉鵬,我一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什麼朋友?當著他的面是朋友,背著他,甚至敢偷偷地拉我的手。這種人,能是他的朋友嗎?
這些事,現在去,已經沒有意義。舒彥,我之所以找你,是想讓你知道。那些人用心不良,一旦坐實罪名,很多人都會倒霉。至於你,我想,無論你是和他離婚還是不離婚,日子都不一定好過。那些人不會放過你的,也不會放過你手裡的錢。他們不一定要對什你,而是要對付他,絕對不會讓他再有翻身的機會,而你手中的巨大財產,恰恰是他翻身的基礎和前提條件。所以,他們要剷除他的基礎,一定不會放過你。除了你和你擁有的錢,他們還會對其他一些人動手。只要可能幫助他東山再起的一切,他們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清除。所以,不管你是否願意,最終,他們的目標,就是要徹底毀掉你的生活。
這個不用你提醒,我已經明白了。陸敏,事情剛發生的時候,我想盡可能別影響黎克。他畢竟是個孩子,判斷力和承受力,都還很弱。所以,我騙他,你爸爸出差了。我想,以後慢慢告訴他,讓他有一個過程。可我沒想到,那幫人很快找到學校去了,直接告訴他的老師同學,他爸爸是個大貪官,被雙規了。他們有什麼越要這樣做?我後來想明白了,這是他們的一種手段,目的就是要將我和黎兆平建立起的一切,從根本毀掉。
舒彥,這就是他們的做法,不顧一切逼迫你和他。將你們幾年建立的一切,全部毀掉,在你們的周圍,製造一片精神廢墟,讓你們覺得,生活徹底拋棄了你們,你們惟一自救的方式,只有和他們配合。我相信,你一定曾經動搖過,比如考慮到孩子,考慮到自己的家人,考慮為自己未來的生活留下一塊;爭土。
陸敏,是的。我承認,我確實動搖過。
舒彥問,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到現在,你還沒有和他們配合?
我覺得我在打仗。陸敏,我堅持,我就還有最後一塊領土。我一旦和他們配合,就等於向他們舉了白旗,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舒彥,你的感覺是對的。這確實是一場戰爭。在此之前,你或者我,一直在被動防守,我們節節敗退。可是,我們已經退無可退了,現在,我們強須奮起還擊。
陸敏問.奮起還擊?怎麼還擊?
舒彥,促成他當選。他一旦當選黨代表,他們就必須向省委遞交報告,明他有重大經濟問題,否則,就只能釋放他。據我所知,他們根本拿不出足夠的證據服省委。他們手裡,僅僅只有周萸向他的卡打了五萬的證據。而我手裡,有那筆錢根本不是周萸本人辦理的證據。
陸敏不明白。在這件事。她能做什麼。
舒彥,我仔細想過,雖面要選黎兆平當黨代表,可選票掌握在普通黨員代表的手裡,這些黨員代表如果不投票,面也沒辦法。
陸敏問,難道你認為我可以讓他們投票?
舒彥知道,陸敏和很多官員的夫人關係密切,而這些官員的夫人,每個人都有相當的人脈可以動用。她拿出一張紙,擺在陸敏面前,,你這份名單,這一邊,是文宣口黨員代表的名單,每個人的情況,我都列在面了。還有這一邊,是這些代表關係密切者的名單。我們可以一起來做件事,想盡一切辦法,做這些代表的工作。我知道你有一個太太圈,這裡面既有官太太,也有富商太太,如果你出面去找那些人,讓她們出面動員自己的丈夫,再由她們的丈夫去影響那些代表,一張一張選票地爭取,成功的希望,就會很大。
陸敏有些憂慮,自從黎兆平出事後,這些官太太商太太,很多已經開始疏遠她了。
舒彥,這些,你不用擔心。你去找她們,暗示她們兩點,其一,如果你和黎兆平出事,對她們甚至是她們的丈夫,不定會有些什麼樣的不利影響。其實,救你和黎兆平,也是救她們自己。如此一來,她們態度就不一樣了。此外,你可以明確告訴她們,黎兆平根本沒事,是有些人在背後捏造罪名整黎兆平。現在,省委已經準備過問這件事了,選他當黨代表,就是省委的決定,不然,怎麼會在他被宣佈雙規以後,還要選他當黨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