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愛情都是出口 正文 第八章
    刁難

    我們不都是希望一切順順利利嗎?在事業上,是的;生活上,是的。刁難是愛情中最狡獪的字眼。愛情上呢?好像太順利,就不是一齣好戲。

    我們怕情人們覺得太容易得到,就不曉得珍惜,所以在「被得到』之後,可能會成為弱勢者的人——在我們的婚姻文化中,通常是女人——在男人追求她們的時候,以刁難測驗男人的真心,明明是心花怒放,約我三次,偏偏只同意他一次,「讓他感覺我可不是那麼好到手的」;明明心裡很愛他,卻說我們分手吧!逼出他的眼淚,以證明他真的想天長地久……

    很久很久以來,彷彿是天生似的,女性——尤其是美麗不怕沒人追的女人,都有這樣的伎倆,在本來可以平坦的愛情路上放幾塊絆腳石,讓他扎幾次腳,看他遇到困難了,還要不要往前走;像童話裡頭的公主,要白馬王子到森林裡打敗巨大的惡魔,等他凱旋歸來,再親吻他英勇的腳指頭……

    你發現了嗎?追求的階段結束之後,刁難還可能在愛情的歷史中繼續發展著……

    她往前仔細推敲,他對她的刁難是從五月五日那一天的馬桶蓋事件開始的。在這之前,他是有點陰晴不定,但她並沒有過問他為什麼心清不好。決定同居前,他們曾經就一些相處上的原則進行溝通(所謂溝通,就是他講她聽)。

    他舉了暢銷一時的《男女大不同》做例子,說男人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像狗熊(她忘了他舉的例子是熊還是狗熊)一樣,只想躲進山洞裡。他也是,躲五分鐘就好了,別理他,也別問他到底怎樣了,他會慢慢修復心清的。她同意了,每個人都有自己處理情緒的方式嘛!身為現代人,得尊重另一半的原則。

    「女人就不一樣了,女人在心清不好的時候是需要關愛的,所以我應該好好關心你……如果你覺得心情不好,請告訴我……」杜偉頌說。

    舒慧很少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媽說她天生少了根筋。「我家女兒的最大好處是,情緒穩定,從來不會東想西想,她覺得天底下的人都是好人……被人賣了還會為人家數鈔票!」

    舒慧從沒覺得這樣平平靜靜。不會起波瀾的個性有什麼不好,雖然有時候她會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太聰明,可是她到底還是沒怎麼拚命就從國立大學畢業了,又在新聞行政人員高考中及格過關。

    呀,可見不會想太多,不是智商的問題,是個性天生大而化之。就像不同的兩極常會莫名其妙地互相吸引一樣,她愛上了喜歡東想西想、只要眉頭一皺就彷彿掉進另一個世界裡的同班同學杜偉頌;他當完兵之後,要求和她住在一起。

    「好啊!」她想也沒想。就跟他第一次問她「今晚願不願意和我去看電影」時一樣,那時舒慧也是想也沒想,頭一偏,笑了笑,就答應了。

    「為什麼你答應得這麼爽快?」提出要求的杜偉頌反而皺著眉頭問了,「為什麼?」

    「哦……」要舒慧這樣一個人去想任何「為什麼」的問題,真是傷她腦筋,「你要這樣,一定有你的理由!」

    「你這麼信任我?」杜偉頌問。

    「你強迫我看的《男女大不同》這本書裡,不是寫著,男人最需要的是女人的信任嗎?所以我信任你,有什麼錯呢?」

    杜偉頌這才佩服起她聰明而坦率的回答。「我就是喜歡你這個樣子……你真是……超乎尋常地善體人意啊!」他說。

    於是他搬進她租的小套房,過起小夫妻的生活,他說等他存到一筆可以買二房一廳預售屋的頭期款,兩個人就訂婚,房子的錢付一半之後就結婚。目前兩人的租金和生活費由她出,房子的錢由他存。舒慧沒有異議,她覺得挺公平的。「那你的負擔會不會太重啊?」她憐惜地問。

    「為了你啊!」杜偉頌摸摸她的頭說。她喜歡他摸她的頭,好像她是一隻可愛的小狗,舒慧喜歡狗,這種聯想讓她很愉快。

    五月五日,她記得那麼清楚,就是因為那天是她的生日。忘了祝她生日快樂也就算了,他在她之後上廁所,打開廁所的門,對著正在穿衣服準備上班的她板著臉說:「我說了多少遍,你上完廁所,馬桶的坐墊應該掀起來的!」

    「對不起啦,我以後會……會掀起來就是了。」舒慧實在不覺得這是什麼嚴重的事。

    『你根本沒有誠意要改過,你的生活習慣真的太差了!」舒慧道了歉之後,杜偉頌還是咕噥了幾句。老實說,舒慧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以前她自己住的時候,根本不用掀起馬桶坐墊呀。為什麼男人在小便之後不把馬桶坐墊放下來,片面地要求女人把馬桶坐墊掀上去?但她可不想跟他計較太多,算了,生活要互相體諒嘛。

    她正在化妝時,又聽見杜偉頌在浴室裡大叫一聲:「我的隱形眼鏡掉了,快來幫我找!」

    舒慧的眉毛才畫了一半,趕忙過去幫他找,彎著身子在地上摸了半天,還一邊聽杜偉頌在那裡暴跳如雷地嚷著:「倒霉倒霉,衰透了!」搞了半天,杜偉頌自己在洗臉台上找到了。「好了,你別找了,我自己找到了!」一聲謝也沒有,好像她是他請來的菲傭。大約是在那個時候,舒慧發現杜偉頌對她的脾氣變壞了。

    他什麼都有意見,對她的新髮型有意見,諷刺她和一堆「三站六婆」的朋友一起聊天是自甘墮落。有一次還明嘲暗諷地說,她煮的菜很像給豬吃的潲水。

    舒慧買了幾本食譜,依樣畫葫蘆,還向已經當了多年媽媽的同事要一些家常菜秘方,還打電話給杜偉頌的媽媽,問她兒子從小喜歡吃什麼。杜媽媽的答案頗為出人意表:「偉頌啊,從小就很好養了,他什麼都吃啊,我常笑他是小豬,給他什麼都吃得精光!」

    如果舒慧在人情世故上精明一點的話,她老早該知道有問題了,但是她還是很謙遜地把焦點放在「自己可能做得不夠好」這件事上。杜偉頌在某個周休二日的星期六晚上回來,發現她一個人懶洋洋邊吃洋芋片邊看電視時,嫌惡地瞪了她一眼,說:「你這是什麼姿勢……零嘴吃那麼多,活像一頭豬!」她聽了雖然覺得他有點過分,但還是跑到鏡子前面轉了個身——舒慧發現自己是比以前胖了;拿出從前最合身的衣服來試穿,哎呀,果然套不下去。

    她趕忙去參加斷食療法的課程,餓得兩眼昏花,直到自己回復秋纖合度的體態為止。決定恢復正常飲食那天,她問社偉頌:「你看,我的身材又瘦回來了喲。」

    杜偉頌正聚精會神地看著晚間新聞,沒聽到她講話。非要舒慧把身子擋住了螢光屏,杜偉頌才正眼瞧她:「走開啦,我要看朱美美播報新聞!」

    那個朱美美,不就是她和杜偉頌的大學同班同學嗎?同班四年,看得還不夠多?以前杜偉頌還在背後裡說愛打扮的朱美美是「醜人多作怪……」

    「奇怪……人出名了,好像也變美了,她比起以前來,氣質好很多……」杜偉頌噴噴讚美,「從前怎麼沒發現她的潛力,早知道就追她……」

    「你以為你是誰,追誰都追得上啊!」這下子,舒慧再好的脾氣也壓不住怒火。

    「你這麼激動幹嗎?自慚形穢呀?」杜偉頌對她說話怎麼這般刻薄?舒慧愣了好半晌。她冷靜地想了一下,杜偉頌最近是不是工作壓力很大呢?不然,為什麼有這麼大的改變?

    「你最近怎麼搞的,老是挑剔我,拿我出氣!」舒慧發作了,「我怎麼做,你都不滿意!你是不是工作有問題,壓力大沒處發洩!」

    「跟你在一起,壓力才大!」

    杜偉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之後,猛然丟出這一句話。剎那間,舒慧天旋地轉,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平平靜靜、一帆風順的人生,已經掀起驚濤駭浪了。任她怎麼努力,也無法平息風浪……

    「為什麼?」她用顫抖的聲音問。

    杜偉頌良久不答話。最後,才歎了口氣說:「認識這麼多年,我不得不承認,我們……個性不合!」

    個性不合——世界上誰和誰的個性是完全相合的?好模稜的借口,就用這四個字來打碎她七年的感情、她人生的第一次戀愛嗎?就用這四個字來要她離開她的第一個也是惟一的一個男人嗎?舒慧流了滿臉淚,咿咿嗚嗚地哭著。杜偉頌不理她,轉身繼續盯著他的「偶像」朱美美,好像進入另一個世界似的……直到新聞結束的廣告時間,他才又拋過另一把刀子來:「你哭的樣子醜死了,我看不下去,我要出去!」

    杜偉頌此後就不在她在家的時候回來。

    她本來打算以一生相許的愛情,歷經男人整整三個月的刁難,宣告結束。舒慧退了租約,另找一間適合單身女子的小套房。杜偉頌在退房的最後一天才把自己的東西全部清走,她問他搬到哪兒?他攤開手說:「天地之大,怎會沒有我容身的地方?」仍然一派瀟灑。

    一個人的生活,剛開始有些寂寞,但舒慧也不敢一直地哭哭啼啼,想到他罵她「醜死了」的無情嘴臉,她連哭都受到壓抑。一個人住也有好處,不必戰戰兢兢地擔心馬桶蓋有沒有掀起來,他是不是又找不到隱形眼鏡了;她也覺得自己燒的菜蠻可口的,不必再聽到他無理的刁難。

    舒慧從感情中抽身之後,才發現「動輒得咎」的日子很不好過;杜偉頌如果繼續拿大大小小的事挑剔她,少根筋的她恐怕會變成受虐狂。

    一個人的日子很難打發,有一回她呆呆看著電視,不知怎的就轉到朱美美新聞的那一台。盯著朱美美,舒慧越看越不甘心:「想當初在念大學的時候,大家都說我比她清秀漂亮多了,我成績也不比她差,口齒也不比她不清楚,我好歹也可以跟她比一比!」

    她辭掉那個因高考及格而得來的鐵飯碗,閉門在家苦讀大眾傳播研究所的書,又上舞蹈班、表演班、潛能開發班、化妝班加正音班。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咬緊牙根驅策自己,她想跟自己幻想中的情敵拚一拚!

    上潛能開發班時竟然遇到杜偉頌的女同事,那人神秘兮兮地說:「杜偉頌跟我們公司總機小姐結婚五個月就生下兒子了,你知道嗎?」舒慧大驚失色,只能勉強維持鎮定,點頭說:「嗯,有聽說。」算算他的新娘懷孕日期,竟是在他開始找碴兒的五月五日之前……說難聽點,原來他是用這個方法逼她離開來減低自己的罪惡感的……難怪他處處看她不順眼,因為心早不在她這邊!

    舒慧難過得抱著枕頭放心地哭了一晚,哭的是自己的笨。人家刁難她,她還自以為EQ很高地忍了下來,還以為自己改了就沒問題。啊!她全弄錯了。她照著一個故意指示錯誤的路標往前走,當然怎麼走都達不到目的地!他不是因為想要她更好而刁難她,朱美美並不是她真正的情敵。

    可是,照著一個故意指示錯誤的路標往前走,也可能讓一個人擁有了前進的動力。杜偉頌的兒子滿兩歲,總機小姐到處跟公司同事哭訴自己丈夫「小氣、只想佔我便宜、處處挑剔我」的那年,舒慧已經快拿到碩士學位,又堂堂正正地坐上主播台,和朱美美一較高下了。各種收視率調查顯示,她比朱美美受歡迎得多;更重要的是,她的追求者個個都比杜偉頌的條件強。舒慧已經不是從前的舒慧了,她沒有過去那大而化之的好脾氣,不再少根筋,在環境的琢磨下,她逐漸有了一些小心眼。趁著廣告時間,她故意打電話到杜偉頌家去:「這是收視率調查,請問杜先生您今晚看的是哪一台新聞?」

    熟悉的聲音說出她要的答案:他在看她。說不定,他還用戀戀不捨的表情看她。

    他會不會對太太說,早知道就娶那個舒慧呢?她想。如果杜偉頌夠細心的話,就會發現廣告之後,女主播笑得更加明艷動人,即使在播死傷慘重的火災新聞,她仍不自覺地用潔白的牙齒遞出燦爛的微笑。

    我的壓力真的大

    她以為她只是隨口問問。即使隨口問問會給他帶來壓力,那也只是小小壓力而已,加起來也只是一連串的「小小壓力」,應該不會構成他口中的沉重壓力吧!

    就像……一個專門偷腳踏車的小偷,即使連續偷了一百輛車,都被失主發現,法官也不能判他死刑啊,對不對?

    可是愛情裡面「加重刑罰」的處置是隨當事人自由心證的。他要在自己的愛情生涯中判她死刑,她向誰伸冤?

    她和他認識一年多。由於從來沒有遇過像他這麼適合當理想丈夫。溫良恭儉讓加上勤毅樸實的男人,所以歷經感情驚濤駭浪的她發願,要好好提醒他一下,好讓他時時把她的重量掂在心裡量一量。她會問他:「你有沒有越來越愛我?」「愛?有多愛?」「如果我將來跟你媽處不來,你會護你媽還是護我?」(她很嘉許他的孝行,但心裡未免也擔心孝順的「副作用」。)如果他工作太忙,很抱歉地說:「對不起,親愛的,我要加班……」她也會很小女人地撒嬌,嘟起嘴來咕噥道:「喏,你比較重視工作,不重視我……」(或「你只看重朋友,不看重我……」)她只是嘴巴說說,也從沒真正因為他太忙而發過脾氣,不是嗎?

    這一天,她大吃一驚。星期天一早,她到隔沒幾條街的他家時,這位宜室宜家的男人正在自家庭院修剪花木,瞧他那兢兢業業的樣子,分明把花草都看成巧笑倩兮的情人。她走過去拍拍他的肩,假裝吃了醋:「怎麼,花比我漂亮?」

    他不像往常那般溫雅,好像「下床氣」未消似的,皺了皺眉頭,說:「連這你也有話說?」她有點掃興,感覺自己一張熱臉被他噴了一壺冷水,正待發作,偏偏他的母親又在裡頭喚兒子:「哎呀,不好了,我們家旺旺吐了一地呢!趕快帶它看醫生!」

    原先說好兩人要搭火車到十分瀑布踏青的,這下子,給旺旺這隻狗拖延了良辰。他當然得先把忠犬往獸醫院送,她也不是真的在乎,只是口頭上多念了兩句:「你喲,真是的,把你們家狗擺第一位,花花草草擺第二位,我呢,只有苦哈哈地守第三位……」

    「你真的確定你在第三位?」一向不愛鬥嘴的他,忽然轉過頭,板著臉看她,似笑非笑。他是開玩笑的,她想。

    「你知道嗎?認識你以後我的精神壓力很大,你總是希望我每一刻每一秒鐘都把你放在第一位——你有沒有想過,你這種行為的出發點不是愛我,根本就是自戀?」念管理科學的他忽然由沉默的羔羊變成慷慨陳詞的心理分析師,「我一直不想告訴你,怕傷害你,可是我也不能一直不說真話,我的壓力好大!」

    「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冷靜一下!」

    他做出這個結論,也沒徵求她的同意,硬生生判她暫時出局。不,不只暫時出局,她心高氣傲地以為他會打電話來道歉,沒想到一個月無消無息,最後她只有主動打電話到他家,他媽媽的聲音給她「面有難色」的感覺:「他啊,跟朋友出去,沒說幾點會回來……」

    好啊,她生氣,他卻這麼快樂,使她更加憤怒。第二天她終於打通他的行動電話,氣鼓鼓地問:「哼,沒有我你活得很高興,對吧?」

    「對啊!」他幾乎完全沒有思考,脫口而出。

    「壓力很大」是現代人因為某人或某事感到精神上不適時,最常說的一句話。他們未必不知道真正理由,或者也明白真正的理由不至於導致他們的「背叛」、「逃避」或「不負責任」,可是他們還是為這些讓他們壓力很大的人或事(有時是很小的事)大大地抓狂!

    有趣的是,讓別人『壓力很大」的人,往往從沒發現或不願承認,自己就是那個壓力來源——那個卡住可憐驢子的石磨;他們無法瞭解,為什麼對方憑這四個字就可以判他出局?

    分明罪不至死……分明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分明這麼關心他,他怎麼可以討厭我?誰願意承認自己讓人壓力很大,喘不過氣來?這比叫站在體重計上的自己坦承體重已經過重而不懷疑磅秤有問題還困難!

    是的,我仔細回想過去的點點滴滴,也只願承認,我「可能」讓某些人(未必是情人,可能是工作上的朋友、家人、同學……)感覺到壓力很大。但我很難認為,我犯了什麼大錯,心中只會有點「卑鄙」地覺得:壓力大是人家承受不起,怎可怪我?

    每個正常人都有同樣的心態吧?

    身為一個看起來好像很忙的人,不時有人問我,遇到壓力如何解除的問題。我總是很形而上地回答:「不作繭自縛、不逃避,就不會有壓力。」如今我努力思索,發現要做到我說的話,確實要有超凡入聖的功夫。如果給我壓力的是實際工作,我確能「今日事今日畢,不管跟你攪和到幾點」,或者盡量在許多工作中間讓自己有休息的餘裕,因之我能自豪地說,多年來不負於工作效率;可是,如果給我壓力的是人的話,我若被迫還要見他,別人看不見時我的抓狂模樣就會難看得超出我的想像!如果是情人——那就更慘了,我會想逃走,希望不再見到他!至少在感受到壓力時,會暗自祈禱他自動消失!

    別說人了,就是一個違反我生理時鐘——早上十一點前要到場的約會,也會讓我在前一天晚上無法自拔地覺得壓力很大!

    有些人讓我壓力很大。分析起來,他們有個共同屬性,就是「控制欲很強」。自戀,這不打緊;自私,也可以忍。但要我附和他們所認定的原則、秩序或想法,就會讓我覺得壓力很大!控制欲很強,則多半因為自信心不足,有時會以依賴感太重的方式來呈現,有時會霸道得虎虎生風……

    我常必須勉強自己在潛意識「逃走」的警訊亮起時先行「溝通」,因為我自詡要做個成熟的人。不過我真的得承認,和想左右你的人溝通很辛苦,他們會說「我瞭解」,但那是他的「我」在瞭解,瞭解的並不是我。只能自嘲溝通技巧有待加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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