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課是大課,每次總安排在階梯教室了上。
上課前半個小時,忻欣就被陸蓓蓓拉來,搶佔了教室的最後一排座位。
「忻欣,你昨晚怎麼了?」陸蓓蓓以質問的語氣問道。
「我怎麼啦?」忻欣趴在桌上,一大早起來,她就感覺到了宿醉的後果——不但昨晚發生了什麼都記不太清了,而且至今她的腦袋都還在痛呢。
「昨晚,你回來的時候,一路高歌《月亮代表我的心》,整幢樓都要被你吵醒了。」
「真的?」——忻欣知道自己五音不全的嗓門,這下丟臉了!
「半夜裡你還突然坐起來說『乾杯』,然後繼續睡自己的覺。我們可是被你嚇得再沒睡著。」
哎哦,真是頭痛欲裂!
「還不止呢!」蓓蓓接著往下說,「你知道是誰送你回來的嗎?」
「誰?」忻欣連聲音都發抖了。該死的!她昨晚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藍、嘉、洛!」
陸蓓蓓一字一頓地說道。
什麼?她的糗樣都給那只「花蝴蝶」看到啦?——如果現在腳下有個洞的話,忻欣一定以最快速度跳下去!
可是,慢著……她昨晚好像還做了一個夢……該不是……
「忻欣,你昨晚到底怎麼了?」陸蓓蓓的綠豆眼逼視到了忻欣面前。
「同學們,我們開始上課了。」這蒼老的聲音此時在忻欣聽來,簡直有如天籟。
別說她都已經想不起來發生些什麼了,就算想起來了,她也知道,自己是不願意把昨晚的事情告訴蓓蓓的。
「好吧。」有些時候陸蓓蓓還是蠻識相的,怎麼辦呢?雖然好奇,但她又不能把忻欣的腦袋敲開來看看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更何況,現在還有更重要的內容。
「忻欣,昨晚我們分開後,我想了很久。我現在決定把我的感情矢量化。」說著她從懷裡抽出一本厚厚的黑色筆記本。
新一輪的「感情動向」匯報工作開始了。
忻欣小心翼翼地翻開了本子,彷彿面臨的餓是一本恐怖小說。
本子的扉頁寫著:陸蓓蓓的感情世界。翻開第一頁是一張坐標圖。X軸上標著日期,Y軸上寫著0~150的數字。
「這日期是從我喜歡阿洛那天開始記的。其實我們是一見鍾情。」陸蓓蓓雙目癡呆地望著前方,停頓了一會兒後繼續道,「這數字是代表我對阿洛的思念有多深。原本只有一百點的,但無數次我想到阿洛就徹夜難眠,所以我又加了五十點,忻欣……」
一陣隔夜酒氣上湧。
正當英語老師忙著在黑板上寫板書的時候,一聲乾嘔聲響徹整間教室。
「我的字有那麼難看嗎?」台上是有數十年教齡的老師暗自垂淚。
「沒關係,我吐著吐著就習慣了。」台下是忻欣的強顏歡笑。
「混蛋,混蛋,混蛋!」一回到體育部的辦公室裡,忻欣的酒就全醒了,不但醒了,她還怒不可遏。
「大……姐大,」小強體貼地問道,「誰……啊?把你氣……成這樣?」
「誰?除了那個自以為是的傢伙,還能有誰!」
——今天,她可是真火了。
這個傢伙,不但看到了她喝醉酒的樣子,並大有可能趁機知道她的秘密,而現在竟然還……
「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
如果她不抄那條小路的話,大有可能本來是不會和那只「花蝴蝶」狹路相逢的。
可是,偏偏她為了縮短那麼一兩米的路程,好死不死地和藍嘉洛碰上了。
「什麼事?」不會是昨晚又發生了什麼吧?忻欣除了尷尬外,感覺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我決定話劇的演出安排在我們學校的室內游泳館進行。」
還好,還好,跟昨天沒關係……什麼?
「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想把我們的舞台安排在室內游泳池上!」
「你是想排話劇呢,還是想跳水上芭蕾?」
「有了池水的映照,舞台會顯得很浪漫,你不覺得嗎?」
「我不同意。」忻欣可沒那麼好的心情。
有沒有搞錯?先是體操館,現在又想動游泳館的腦筋——文藝部的黑手伸得也未免太長了吧!
「哦?為什麼不行呢?」藍嘉洛饒有興致地問道,「游泳池是學校的吧,你不同意有用嗎?」
「游泳池是學校給游泳隊的專用訓練場地。它的使用權就歸游泳隊所有,游泳隊又是體育部下的一個社團,而我是體育部的小小部長,我說的意見估計還是有用的吧!」
「很有道理哦!不過你要知道,我之所以要借游泳池也是為了我們這出話劇的演出,你是我們劇組的一員吧,那你應該也有義務幫助自己的團隊解決困難吧。」藍嘉洛微笑著對忻欣道。
「為了體育部這個大集體的利益,我願意放棄話劇這邊這個小集體的利益。兩害相權取其輕嘛。」
「這樣吧,我已經非常清楚地瞭解你的想法了,我會完整的把你的意見轉達給趙青春老師的。」
趙老師曾經不為周傑倫、金城武,甚至紅透大江南北的F4帥弟弟所動,毅然選擇了觸手可及的本土帥哥——藍嘉洛,從而讓忻欣所有為體操館付出的努力化為泡沫。
藍嘉洛居然還有臉以趙青春老師來要挾忻欣?
「喂!有種的我們去找一個男老師評評理!」
藍嘉洛卻已經從忻欣身邊擦身而過:「別忘了老時間、老地點,去排話劇!」
——只留下忻欣一個人在這條校園小徑上氣得跳腳。
「大……姐大,那……我們該怎……麼辦呢?」小強怯生生地問道。
「怎麼辦?涼拌!」忻欣又給小強加了一個清脆的「毛栗子」,「我知道怎麼辦,還用K你嗎?」
「哦。」小強摸著自己的腦瓜,雖然有些疼,但只要對大姐大有幫助他還是很樂意忍受的。
「小強!」忻欣用溫柔的眼神看著小強,「我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小強開始緊張起來。
「你是不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啊?」
「是……是。」
「很好。」
「好?」
「我決定,」忻欣對著小強神秘地一笑,「明天你拿出五個『游泳池事件』可行性方案給我。」
「我……」
校慶還沒有講出第二個字,忻欣對著他的肩膀就是重重一下:「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我知道你一定會願意的。其實五個計劃就夠了,你就不要堅持給我十個了。好了,現在你就回去好好考慮吧!」
不錯,不錯,真是聰明!虧得自己能想出一個好辦法來解決這件事。
忻欣興高采烈地向女生宿舍走去,但當她踏完最後一級台階時,腦海中就開始敲響了警鐘。
噩夢其實還沒有結束——在屋裡正有個人等著她呢。
陸蓓蓓煩躁地在房間裡反覆地兜著圈子,就像動物園裡下午四五點的狼等待晚餐的出現。
逃——忻欣的第一反應,但她還是慢了。狼不會打開籠子找獵物,而陸蓓蓓會打開房門找她啊。
「忻——欣!」充滿渴望的一聲深情呼喚讓忻欣縮回了邁出的腳步。
「哦,蓓蓓啊,我剛好要去找你。」忻欣笑著轉過臉。
「真的啊!我已經等你很久了,走,我們吃飯去。」陸蓓蓓抓了忻欣的手就向門外走去。
「去哪?」
「我請你吃你最喜歡的東西。」
果然,餐桌上擺滿了她喜歡的東西——辣雞翅,漢堡包,玉米棒。但是破天荒地,忻欣第一次面對這些垃圾食物,連一點胃口也沒有。
「唉,早知道你吃不下,我就不點這麼多了。」陸蓓蓓大口地啃著手裡的雞翅。
其實兩人份的套餐,她也已經消滅得差不多,看來在短暫的減肥計劃之後,陸蓓蓓的體重和胃口都得到了長足的「進步」。
「我已經把你的小詩,」說到「小詩」這個詞,忻欣又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咳嗽了兩聲,重複道,「我已經把你的小詩讀給那個人聽了。還有其他的話我也完完全全的轉告給他了。」
——還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吧。
「那,那他有沒有什麼表示呢?」陸蓓蓓用手背擦了一把油滋滋的嘴,急切地問道。
「他只是笑了笑說『謝謝她的用心良苦』。」忻欣很滿意自己的交代,估計自己今天又能順利過關了。
「他能體會我的用心良苦?他真的這樣說嗎?」陸蓓蓓激動地握住了忻欣的手。
「是啊!」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哦,那好。我吃飽了,我們回去吧。」
「忻欣,我又為阿洛寫了一首詩。」
忻欣差點從椅子裡滑到地上——不會吧!身邊竟然出了一位詩人。李白都要喝嘴了才能創作,這位可好,一天一首,絕對高產。
陸蓓蓓用一塊白布擦了嘴,滿懷深情地準備朗誦她的新詩。
忻欣痛心地發現,被她用來擦嘴的那塊布正是自己不久前剛買的白色外套。
阿洛!啊,阿洛!
我把你的名字寫在天空,風把它帶走了;
我把你的名字寫在沙灘,浪花把它帶走了;
我把你的名字寫在了老師辦公室的門前,
哇塞!教導主任把我帶走了。
忻欣終於很慶幸自己沒有吃什麼晚飯,雖然有些噁心卻也吐不出什麼東西來。
「真是感人至深。」
「真的嗎?我也這樣覺得耶。」陸蓓蓓又一次羞紅了臉。
忻欣也羞紅了臉,她是為自己的肉麻羞愧難當。
「你……不會又……要我轉達吧。」忻欣突然也開始變得結巴了。
「哦,這次當然不是羅,」陸蓓蓓拿出一塊檯面大小的布說道,「這是我用十字繡為阿洛繡的手絹。詩就在上面。」
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老天憐憫我!」忻欣喃喃道。只要不用嘴轉達陸蓓蓓對藍嘉洛的綿綿情意,其他都好辦。
「忻欣,我,我還想拜託你一件事。」陸蓓蓓低下頭靦腆地道。
「說吧。我一定幫你的餓。」忻欣爽快地答應著——不就是轉交這塊桌布嗎?沒問題!
「那,那我就說了。」
「說啊,我們是好朋友嘛。」
「你替我問阿洛,他願不願意接受我,如果願意,後天晚上七點三十在學校那顆情人樹下我等他。」
忻欣太后悔自己盲目衝動的行為了。怎麼可以沒有聽清楚就先答應了陸蓓蓓?現在想反悔也來不及了。唉,罷!罷!罷!明天只要藍嘉洛拒絕了她,自己以後也就輕鬆了,就幫了陸蓓蓓這最後一次吧。
「好吧。」忻欣接受了這最後的任務。
蔚藍的天空中沒有一絲雲,風輕輕地吹拂著秋天裡金色的樹葉,午後地陽光藍懶6的灑在校園的每個角落,淡淡的,暖暖的。
「東西呢?」
忻欣走在通向體操館的路上,陽光雖然燦爛,但她的心情卻似乎並不怎麼好。
一邊的小強顫顫巍巍地從包裡拿出了一疊整整齊齊的計劃書:「好……了。」
「那現在你就做個簡報吧。」
「大……姐大,我總……共做了六……個針對『游……泳池事……件』的計劃。」小強開始介紹一號方案。
「一號……計劃是這……樣構想的,繼續針……對趙老師『青……春』的特點走……帥哥路線。我已……經買了周……傑倫的最新C……D和F4的簽名海……報。」
忻欣搖了搖頭,示意小強繼續。
「計劃……二是利用游……泳隊對趙……老師施……加影響,增加我們獲……勝的機會。」
忻欣歎了口氣,「計劃三呢?」
「計劃三爭取大家……」
忻欣的腳步越來越慢,這些計劃一個比一個差,她都快絕望了。
「最……後一個計劃是找……人暗……算藍嘉洛,讓他無……法出面找趙……老師。」
忻欣停住了腳步。她徹底絕望了。
「好,小強。我們就用最後一個方法——做了藍嘉洛。」忻欣看著小強說道。
「那誰……去做呢?」小強認真地問道。
忻欣「哼哼」一笑:「當然是你嘍。」
「啊!」小強一下緊張起來,「我……我不行。」
「笨啊,怎麼會讓你去呢!你願意我還不同意。你昨天就想出了這幾個方案嗎?」忻欣無奈地揉著小強的頭髮。
「是……啊!」小強很委屈的答道。
「算了,忘了吧。現在只能邊走邊看了。」忻欣拍了拍小強繼續向體育館走去。
足球場上很熱鬧。
現在是男生們的黃金時間,草坪上的他們盡情宣洩著青春與熱情。
忻欣和小強漫不經心地走在跑道上,突然,一個圓形黑影高速地向忻欣飛來。當忻欣意識到時,躲開已經來不及了。
迅雷不及掩耳間,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一個胸部停球,右腳輕輕一扣,球穩穩地落在了他的腳邊。
「謝……」忻欣還沒有說完就發現這個「英雄」竟是藍嘉洛,接下來的話被她硬生生嚥了回去。
另一個男孩從操場裡跑了過來:「對不起,你沒事吧。」
「哦,我沒事。你的腳法不錯哦。」
「你的停球也很好啊!」
而被晾在一邊的忻欣肝火開始上升。他們在那邊互相吹捧個什麼?受驚嚇的人可是她啊!
「你好,我是藍嘉洛,文藝部的部長。」
「你好,我是莫天翼,足球隊的新隊長。」
忻欣戳了戳藍嘉洛的餓背:「閃!讓我看看是誰踢球那麼不長眼!」
藍嘉洛讓開了。出現在忻欣眼前的是一個高大的男生,短短的頭髮,亮亮的眼睛——怎麼看都覺得像在哪裡見過。
「是你!」忻欣驚訝地叫道,他不就是哪個被她潑了一頭豆腐的「陳世美」嗎?
「原來是你啊。」那個男生也認出她了,綻開燦爛笑容。
「原來你也在這個學校啊,好巧哦!」
「是啊,那天晚上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就是有點醉了。你小子竟然扔下我一個人就走了,過分啊。」
「是嗎,我還以為你很行呢!哈哈,下次記得不會了……」
現在,輪到藍嘉洛被晾到了一邊。
「他們以前認識嗎?」藍嘉洛低下頭問小強。
「我不……知道,沒聽大……姐大說過。」小強也很好奇。
「你以前沒見過他和你老大在一起嗎?」藍嘉洛又問道。
「沒有。」
「喔。知道了。」藍嘉洛的表情有些奇怪。
小強仰望著藍嘉洛,關心地道:「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便秘啊!我也有……過耶!多吃點麻……油就好了。」
而那邊廂,莫天翼和忻欣聊得正投機。
「你呆會兒有時間嗎?」
「這個……」忻欣頓了一下。
「接下來我們還要排練!」藍嘉洛及時插上,只是,他的聲音裡好像多了一點不快。
「我知道了,你先去好了。」忻欣有些不耐煩。
「你的遲到會影響整個排練計劃,請你快一些。卿卿我我等排練完再繼續吧。」
「喂!不要以你固有的思維方式來看待我和我的朋友間的關係。再說,我對誰卿卿我我和你有關嗎?」
「我固有的思維方式?請你解釋一下。」藍嘉洛冷冷道,這是他在忻欣面前第一次有些發火。
「我鄭重地告訴你,今天本小姐不願意參加排練。」忻欣甩下一句後,回頭對莫天翼道,「下午我很空,我叫忻欣,你來女生寢室找我吧。」
當話劇開始排練的時候,也是忻欣的午覺開始的時候。但是,還沒睡多久,她就被人吵醒了。
吵醒忻欣的並不是宿舍門前的傳呼器,而是樓下大聲的吵吵嚷嚷。
「哇!好帥啊!」一個女生的尖叫。
「酷斃了!」又一聲感歎。
「我好喜歡哦!」
通常,女生樓下有這種聲音傳出來,只說明一件事——有大帥哥出現了!
哼!現在再說什麼,反正她也不會去排練的!
忻欣懶洋洋地爬起來,撩開窗簾,打算搭搭架子再一次拒絕藍嘉洛。
她張大了嘴。
樓下,並沒有藍嘉洛的蹤影。只有一輛很拉風的紅色本田摩托車停在那裡,車上還坐著一個戴著頭盔的騎士。
「喂!忻欣,下來吧!」騎士抬起頭,在眾多女生驚異羨慕的目光中,向忻欣喊著。
——莫天翼真的來找她了!
「去哪裡?」
「看球。」
身邊的景色迅速地向身後退去,耳邊只有發動機的轟鳴聲和「呼呼」的風聲。
太棒了!
她一直夢想著有一天,能騎上一輛摩托車,在高速馳騁中,享受風一樣的自由和飛翔的感覺——就像現在!
閉上眼睛感受速度與力量的同時,一個決心也下定了——她要開始學摩托!
「到了,下車吧。」莫天翼打斷了忻欣的想入非非。
「到了?這是哪啊?」
「這裡是個訓練基地,我的餓一個死黨在裡面踢球。」
「哦,那又怎麼樣呢?」
「今天他們要與韓國的一支俱樂部隊踢比賽,我們和他們一起去體育場。」
「難不成是升遠隊的比賽?外面的票價已經被炒到了五百元一張。」
「就是他們,你也知道啊!」
「那是,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忻欣習慣性的想給對方一個「毛栗子」,卻發現自己根本夠不著對方的腦袋。
這是第一次忻欣坐在看台下看球賽,很新鮮,很刺激。在這裡,她可以清楚地看見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看見他們用身體擋住高速飛行的皮球,看見他們為了爭頂一個頭球被重重地撞倒在草坪上或被無情地鏟倒在地上。
莫天翼在她身邊可沒閒著。他與其他的替補球員好像已經很熟悉了,在那邊熱烈地點評誰的技術水平走樣,誰防守時有漏洞。
俱樂部隊以三比一送走了從韓國辛辛苦苦飛過來的對手,這個結局倒是出乎意料地好。莫天翼邊走邊對忻欣道:「恐韓症那是上一
代人的事,我只相信『我踢球,我怕誰』。韓國有什麼可怕的,巴西有什麼可怕的,除非外星人,只要我們堅持,沒有達不到的目標。」
忻欣看著眼前的這個大男孩,有惺惺相惜的感覺:「你還蠻有理想的,很好,我們體育部就是要你這樣的人,願不願意交我這個朋友?」
「不行。」莫天翼詭異的一笑。
「為什麼?」居然有人會拒絕做她的朋友?
「我從來不交朋友。」
「什麼?不交朋友!」
「我只交死黨。」
「哈哈,」忻欣大笑起來,「死黨」,好名字,「好,我喜歡交你這個死黨!不過,」忻欣話題一轉,「我有一個小小的困難,你能幫
我一下嗎?」
「說,只要我可以。」
「我想學一樣東西,但不知道別人願不願意教。你幫我問一下啊。」
「行!你想學什麼?」莫天翼很爽快地答應了忻欣的請求。
「就是,就是開摩托!」忻欣提出了這個「非分」的要求。
「那好,我現在就教你吧。」
這個下午接下來的時間,就用在學開摩托上了。
回去的路上,不再是莫天翼載著忻欣,騎手換成了忻欣。
這下,她真正地感覺到了飛翔與自由的感受了。見證這一切的是另一輛摩托車上的巡警和一張罰款收據。
當忻欣回到女生寢室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就在進屋前一秒,女生樓熄燈了。
黑暗中,一雙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忻欣。
「說了嗎?說了嗎?」是陸蓓蓓緊張的聲音。
「今天沒有排練。所以……」忻欣發現面對陸蓓蓓長時間的逼供,說謊已經成為了她的條件反射。
「那好吧。」陸蓓蓓慢慢鬆開了忻欣的手,「明天可一定要說哦!你還記得嗎?要不要我再重複一次?」
「不要,不要。」忻欣用手摀住了陸蓓蓓的嘴,「讓大家好好睡覺吧。」
「好,那你也早睡!」陸蓓蓓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三分鐘後鼾聲雷動。
忻欣小心地爬到自己的床上,溜進被窩。
從忻欣的床上,正好可以看見窗外那靜靜地掛著的一輪新月。
月光皎潔如水,灑在沉靜的校園內。
今天又開了摩托,又看了球賽,應該是很快樂的一天。可是,為什麼,在她的心裡始終有一縷憂傷揮之不去呢?
事實上,這縷憂傷從忻欣最後一次從電腦房出來的那天起,就一直存在她心底的最深處了。
儘管在表面上,忻欣還是一如既往的開朗、直爽,甚至有些暴力傾向,但是,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了。應該說,自從迷戀上了去電腦房以後,有一些變化,就開始悄悄地來臨了……
歎了口氣,忻欣在床上轉了個身,不再去想那使她改變的原因。
話劇排練得怎麼樣了?沒有了她,藍嘉洛會不會一籌莫展?……
卡!想什麼也不能去想那只「花蝴蝶」!
可是為什麼……即使在夢中,「花蝴蝶」笑起來露出的那一口白牙還不依不饒地出現在她的眼前呢?
「忻欣,忻欣。」沒想到最後和最初聽到的都是陸蓓蓓的聲音。
「幹什麼?」忻欣睡眼朦朧地問道。
「你又認識了一個超級大帥哥啊?」
「什麼超級不超級的,誰啊?」
「今天早上我上一號時,聽其他屋的女生說你昨天和一個很酷、很帥的超級大帥哥一起騎著一輛很亮、很拉風的摩托一起出去約會。」
陸蓓蓓一口氣說完之後又補充道:「當然了,在我的心裡是只有阿洛一個人的,其他男生我都不會理會的。我只是關心一下我最好的朋友的感情生活而已。」
「哦,那個只是我昨天結交的一個朋友而已。沒什麼的。」忻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爬出了被窩。
「我就知道嘛。你有男朋友怎麼會不介紹我認識呢,上吧?」陸蓓蓓心滿意足地刷臉洗牙去了。
忻欣爬下了床,拿著盥洗器具向水池走去。
今天是怎麼了?
去公共盥洗室的路上,她收到了無數的「注目禮」,但卻沒有人和她打招呼——這可和以往很不同哦!
……
「就是她了。」
「真是貪心不足。」
「哼,即沒身材又沒臉蛋的,什麼東西嘛。」
……
刻薄的言論層出不窮。
那些妒火冒出三丈高的女生說的是誰?
「蓓蓓,他們在說誰啊?」水池邊,一邊刷牙,忻欣一邊問道。
「當然是你啊。」
「怎麼是我?我哪裡得罪了他們。」
「他們說,你一個人霸佔了全校的兩大帥哥,太貪心不足了。」
忻欣差點沒一口水噎到,嗆了半天。
「什麼?!」
陸蓓蓓勾住了忻欣的手臂,安慰著:「其實他們哪裡知道,你是在為我和阿洛牽線搭橋。你是我們的紅娘啊!」
陸蓓蓓滿臉幸福,好像邊上勾著的是藍嘉洛一樣。
而後在食堂、在教室、在操場,有無數雙殺人的目光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我勾搭他們?尤其還有藍嘉洛,太無聊了。」
忻欣可從來不怕流言蜚語,越是有人指指點點,她越是把頭抬的更高,腰挺的更直。
不但如此,下午她還去找了莫天翼,把他的摩托車開到馬路上,狠狠地玩了一下。當然,警察叔叔還是很認真的觀摩了她的表演,並為她添置了一張新罰單。
把那些無聊的女生甩在腦後,把流言蜚語甩在腦後,她——忻欣,才不會在乎這些呢!
「忻欣同學,你終於來啦!」藍嘉洛冷冷的聲音。
這是忻欣第二次聽見藍嘉洛這樣叫她了,第一次是今天上午在操場上的時候。
「不歡迎,我可以馬上就走。」忻欣可不甩藍嘉洛這一套。
「馬上開始排練了。等著。」
「好奇怪,今天人都怎麼了,陰陽怪氣的!」忻欣心裡暗想。
沒多久,其他演員陸續的都來了。女生們剛才還是談笑風聲,一見了忻欣不論什麼眼型此刻一律改為三角眼,惡狠狠地瞪著她,彷彿不殺她誓不為女人。
「開始排練吧!」藍嘉洛背對著忻欣向大家宣佈。
秦玉郎:藍嘉洛,你威脅我也沒用。星星,我愛你!用我的什麼起誓,我愛你!
藍嘉洛:我說我愛的比較深。
秦玉郎:來拿出你的水果刀,我們來比畫一下。
藍嘉洛:來就來,誰怕誰啊!
……
「今天的排練就到這兒了。」藍嘉洛的聲音響起,「再過幾天就要正式演出了。我希望大家一定要努力,為我們文藝部爭光!」
「好!」眾美女齊聲高呼,惟有忻欣在那裡沒有吭聲。
她正在考慮怎麼向藍嘉洛開口說陸蓓蓓的事。其實她今天掙扎了很久,簡直就想矮欺騙陸蓓蓓一次算了。但是每次她的腦海裡都會出現陸蓓蓓哀怨地站在學校那棵歪脖子情人樹下,癡癡地等著情郎去相間的樣子,她就於心不忍了。
那就乾脆說開吧,可是那些肉麻的話再加藍嘉洛擺了一個下午的臭臉,叫她如何開口?她又有些猶豫了。
「我希望你向我解釋一下昨天的事。」藍嘉洛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嚴肅表情。
「昨天?沒事啊,我下午玩得很開心!」忻欣存心要刺激藍嘉洛。
藍嘉洛看了她足有兩分鐘:「我暫且原諒你的錯誤,但下不為例。」
「錯誤?可笑,我犯了什麼樣的錯誤竟需要你的原諒?」
「你的私生活我無權干涉,但你不能因為談情說愛而放棄話劇的排練。這是很不負責的行為。」
「既然你這麼負責,」忻欣趁機轉移話題,「那好,我給你一個負責的機會。」
「機會?」藍嘉洛一怔。
「還記得我曾經給過你的那只布鞋和那首詩嗎?它們都是出自我的一個好朋友——陸蓓蓓。現在,她要我問你到底能不能接受她。如果
你願意的話,她約你今天晚上七點三十在學校小花園那棵情人樹下見面。」
「好!請你轉告你的朋友,今天晚上我會準時去的。」
出乎忻欣的意料,藍嘉洛居然答應了陸蓓蓓的約會要求。忻欣一愣,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感覺有些不爽。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失約。另外,這是她給你的餓禮物。」忻欣把「桌布」扔給了藍嘉洛,然後扭頭走開。
排練結束,忻欣拖著疲憊的身體推開房門,陸蓓蓓今天竟然很安靜地坐在她的桌子邊看書,沒去迎接她。
「蓓蓓。我回來了。」
「哦。」陸蓓蓓還是把頭埋著書裡。
「我問了藍嘉洛了。」
「真……真的?」書的背後傳來一陣顫抖的聲音。
「他說……」
「等一下,如果他拒絕了,你就不要告訴我了。」
「哦,那好吧。」
「不,你還是說吧。」
「他……」
「再等一下,我還沒有準備好……」
陸蓓蓓變化了三五次後,忻欣終於忍無可忍:「他說他今天晚上會準時在那裡見你的。」
「真的!」一聲驚天動地的驚呼,忻欣的雙手被牢牢地「嵌」住了,「真的?他真的這麼說嗎?」
「痛,好痛。」陸蓓蓓再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了忻欣的痛苦上。
「耶!我現在就要開始準備我人生的第一次約會,我一定會得到心上人的。」陸蓓蓓甩了甩她油膩膩的「黑」發,就是那麼自信的說道。
今天真的有些累了,她需要休息一下。忻欣慢慢爬上了自己的床,一頭倒了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推開房門,然後是尖叫聲伴著飯碗落的的聲音。
「妖怪啊!」
「妖怪?」忻欣從床上探出頭想看個究竟。
已是傍晚時分,屋裡沒有開燈,床下正有一個披頭散髮的東西向摔倒在地上嚇得直哆嗦的蘭鈴撲去。
「蓓蓓呢?」忻欣說時遲那時快,飛身下床。
不愧是體育部長,在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間,她打開了房間裡的燈,同時在手裡操了一把趁手的兵器——掃把。
「哪裡的妖孽,還我陸蓓蓓來。」
「是我呀!忻欣,蘭鈴,你們不認識我了嗎?」
看著面前這個有著一張血盤大口還滿臉掉白粉的怪物,忻欣和蘭鈴齊刷刷地張大了嘴。
「胡說!陸蓓蓓可沒你這樣的尊容。說,你是誰?不染……」忻欣用掃把抖了一個漂亮的「掃把花」出來。
「我真的就是呀!!」
忻欣再仔細看了一下對面的那人,身材倒是和陸蓓蓓差不多。除了臉,其他地方都有些相像。
「你,你怎麼搞成這副德行?」忻欣還是緊緊握著手裡的兵器。
「我在為今晚的約會化妝。廣告裡不是說,一白遮百丑嗎?所以我就多用了一些粉嘍。」
「可……可你臉上至少有半斤以上的粉。」
「我不是就想給阿洛留個美好的第一印象嘛。」陸蓓蓓委屈地說道。
「唉!可憐天下女人心。」忻欣放下了手中的掃把,望著眼前淚汪汪的陸蓓蓓。
「來吧,我們來幫你化妝。」蘭鈴也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
「不過,你先要把臉上的老粉全部洗掉!」
時間過得太快了。轉眼,已經是晚上七點十五。藍嘉洛有些後悔答應忻欣的要求,其實當時只是自己的一時衝動而已,可是現在既然說了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做了。
「兄弟,你要去哪裡啊?」秦玉郎半躺在沙發上,頗感興趣地看著藍嘉洛:「是不是去約會啊?」
「不是。」
「是不是和我們的女一號啊?」秦玉郎的眼裡寫滿了好奇。
「不是,根本不是。」藍嘉洛倒希望是和忻欣,可偏偏不是。想起下午的「桌布」,還有以前的「繡花鞋」和情詩,他開始有些擔心自己的安全。
「哇!好漂亮!」陸蓓蓓對著鏡子驚歎著。
經過了忻欣和蘭鈴的精心打造,她與先前有了天壤之別。
紅撲撲的臉蛋上兩道彎彎的眉毛,厚厚的嘴唇上是粉紅色的唇膏。知識兩大化妝師們為了體現紅撲撲的感覺,多此一舉地在陸蓓蓓的臉上畫了兩個紅圈圈。
蘭鈴看著自己的傑作滿意地點了一下頭:「不錯!你的阿洛必定死在你的美色之下。」
就這樣,這兩個從不化妝的傢伙讓陸蓓蓓離開了寢室,毅然朝那棵情人樹去了。
那棵歪脖子情人樹坐落在學校最深處的一個小花園裡。
當下午的陽光撒在這裡時,情人樹下真的很漂亮。周圍密密的大樹,陽光班駁地落在情人們的身上,感覺非常浪漫。
但是,但是,現在可是晚上七點三十,天空只有一輪彎彎的上弦月,月色幽幽地照在樹叢中,也許只有戀人們才能感覺出它的美。
藍嘉洛已經先到了樹下,在他所手的教育裡是不會讓女生等的。他早想好自己該對那個女生說些什麼。看下手錶,已經過了十分鐘,
還是沒有任何人影出現。
「怎麼還不來呢?」
其實陸蓓蓓早在七點二十分就到了。
當她遠遠地看見了自己朝思慕想的藍嘉洛時,心跳得「撲通撲通」的。在離藍嘉洛五顆樹的位置,她躲了起來。原來是想讓自己平靜一些後再去的,可是只要每次探頭看見藍嘉洛挺拔的英姿,她就會心率加快。
「怎麼辦?怎麼辦?」陸蓓蓓著急地自問著。看著藍嘉洛有些焦急的神情,她最後一次下決心——一定要衝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