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是在是沒什麼心情,忻欣還是不忍辜負了自己室友兼死黨的美意,要知道陸蓓蓓諾是不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吐為快的話,說不定會憋出便秘來:「說吧。」
——「從牛津來的交換學生已經來了!」這次的特大新聞出奇的簡短。
「什麼時候來的?」
搖頭。
「男……男的,還……還是女……女的?」
聳肩。
「讀什麼系?」
兩手一攤——:「不知道!」
破天荒地,陸蓓蓓也有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
從來,自己的心情也沒像這樣跌落谷底過。
忻欣坐在學生公寓屬於自己的那一方小單元中。
這是一個法律系二年級的四人女生宿舍,所有的床一律在上鋪,下鋪則是寫字檯、衣架和書櫃,自然的分隔開每個人的小天地。
如果你認為讀法律系的女生個個井然有序,嚴肅認真的話,到這裡來就一定要托緊下巴,不要讓嘴張的太大。
這間寢室的每個角落都雜亂無章、風格迥異。貼滿四面牆的男明星海報,猛男宣傳畫,那是陸蓓蓓這個慕男狂的傑作;每張床前那搖動的風鈴粉紅色的蚊帳、堆滿整個寢室每個角落的絨毛玩具,那是蘭鈴的洋娃娃風格;隨時準備在無數面大大小小的鏡子中找到自己、注意不要被各種香艷逼人的玫瑰色系衣服纏到以及被濃烈的香水味嗆到,這是和大美女薇薇安共處一室所需必要心裡準備。至於忻欣比起其他三位來說,趣味就正常多了,不過是在窗前種了一堆花花草草,包括一株可能有爬滿全宿舍樓危險的爬山虎,外加養了一隻行動飄忽不定的黑貓。
現在,忻欣手中就抱著這只毛色油光水滑的大肥黑貓滿月。它的心情顯然和忻欣有著天壤之別,就在不久前,它先是和一隻蒼蠅玩了半個小時,然後又美美的飽餐了一頓,現在則享受著主人的搔弄舒服地發出低低地呼嚕聲。
人為什麼就不能像動物那樣活得簡單而自然呢?人為什麼總有這許多煩惱呢?
列舉一下最近的含煩心事——背上「破壞分子」的大黑鍋。
去牛津大學的夢想泡湯了。
學習成績莫名其妙的開始下降。
打工的餐廳又遲發工資。
體操館還可惡的被文藝部強佔了。
還有……
「對了,忻欣最近怎麼很少看你去電腦房啊?」薇薇安對著鏡子描繪著自己精緻的不能再精緻的眉毛,難得的關心一下除自己以外的人。
「哎呀,不是出了那件事了嘛!」鈴蘭體貼的沒有說出是哪件事。
「那也可以去網吧呀,學校附近不是有好多家嗎?」
「對哦,」鈴蘭傻傻的點頭,「而且網吧都是通宵的,你就不用爬出來了。」
忻欣一不留神,梳理貓毛的時候差點摳到滿月的眼睛。滿月一聲慘叫,從窗口竄了出去。
……電腦……上網……
煩!
忻欣猛地站起來,向門口衝去。
門一開,眼前赫然是陸蓓蓓開心的圓臉--從晚飯後,她就不見蹤影,說是打聽消息去了,很明顯,她現在已經在第一時間獲得了第一手資料。
「你要出去?」陸蓓蓓愕然問道。
「嗯。」
「有特大新聞,你不聽啦?」
「嗯。」說話間,忻欣已經走遠。
但即使她已經下了樓,還是能聽到陸蓓蓓響徹整個女生摟的新聞發佈聲。
--「英國來的交換學生,是個男的!」
白天的暑氣與悶熱已經全然不見。夜風帶來秋蟲的私語、花草的清香,也帶來了陣陣的涼意。
秋天真的是到了吧,已經有了一些夜涼如水的感覺了,尤其當你穿著泳衣的時候。
忻欣看了一下包裹在泳衣中的自己。
這是從小到大一直有的習慣,一旦不開心,第一個想去的地方就是水中。讓自己被水包圍起來,被水輕輕的托起來,總覺得煩惱也會隨著水的流逝而被帶走。
有一個聲響讓忻欣抬起頭來,看了看四周。游泳池中一灣碧水映著一輪明月,泳池周圍,花樹扶疏,樹影婆娑。
沒有什麼人,剛才可能是樹枝落地的聲音吧。
F大的游泳池一到下午五點半就會準時關門。所以,晚上這裡根本不會有人來--除了忻欣。
一進入F大,她就發現了這片夜色中的秘密樂園。在這裡,她可以游泳、想心事、做夢,或者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就這麼看著月色倒影在水中也好。
這裡是忻欣的secretgarden,是屬於她的天地,沒有誰可以佔領,可以奪走。
忻欣活動了一下四肢,站在游泳池邊,伸出長長的手臂,以漂亮的姿勢躍入水中,打亂了一池的寧靜,打破了蕩漾的月光。
潛伏在水中好久,一口氣憋到了極限,她才猛然竄出水面,甩了甩垂到腰際的長髮,長長的舒一口氣。
好爽!
那些不痛快的事,就讓它通通拋在腦後吧!只有現在、此刻,才是真實的。
忻欣嘴角揚起一抹微笑,睜開了眼睛。
「啊!」
她一聲驚呼,往後倒退了幾步。
眼前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一個高高大大的人影,在樹影下看不清來人的長相,只看到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你是誰?」
不可能,這裡除了她以外,不可能還有別人來。就連陸蓓蓓和小強她都沒告示他們這個地方。
來人還是不說話。
「你……你到底是誰?」
忻欣的聲音開始有些發抖,往水下躲了躲。這兩天學校很像不是很太平,老是有變態男生半夜出沒女廁所--難道,眼前就是一個變態狂?
面前的人影好像笑了,因為忻欣看到他露出一口白牙。
「不錯。」男低音說著標準的國語。
他終於開口了,忻欣卻更摸不著頭腦了。
「什麼不錯?」忻欣偷看了一眼水下的自己,還好今天穿的是比較保守一點的泳衣。
「當然是說你的游泳技術不錯,否則你以為我指什麼?」這人露出的白牙更多了,可見他笑的很開心。
「謝謝你的誇獎!」忻欣頂會一句,暗暗慶幸現在是晚上,不會被人發現自己的臉紅。她游到了岸邊,想上岸卻又停了下來--怎麼這人還不走?
「喂,你怎麼不走?懶在這裡幹什麼!」雖然這話有些不講道理,但是不知為什麼忻欣就是不想讓眼前著個人看見自己只穿泳衣的身材。
來人移動了一下,舒舒服服把背靠在了救生台的柱子上:「本來只是想在這裡欣賞欣賞月光,一個人安靜一會兒。不過,現在……」他又笑了,儘管夜色中看不清什麼,忻欣還是感發誓自己剛才看到他眼中有一道光芒閃過。
空氣中有一絲不祥的氣息。
「來一場50米的比賽,好不好?」
「比賽?」這有些出乎忻欣的意料之外。
「有沒有興趣?」
搞什麼,都這麼晚了。再說忻欣的宗旨一貫是好女不跟男鬥。
「沒興趣,我要回去了。」不管他是不是還在那裡,忻欣開始沿著樓梯往上爬。
「是不是覺得女的和男的比賽不公平?沒關係,我可以讓你!」那人閒閒的說。
開玩笑?讓?當年忻欣就是因為游泳出色才被推舉為體育部部長的,現在居然還要人讓?
一上岸忻欣就筆直的站在那個人面前:「好,比就比!但是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你千萬別讓我!」
儘管距離近了些,但她仍舊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只知道他高的可以,以忻欣1.68的個子才只到他肩膀。
「可以,」來人還是一樣的嬉皮笑臉,「不過,我也有個條件:要是我輸了,我就把我的名字告訴你;而你輸了,也要把名字告訴我。」
「無聊,比就比,還打什麼賭?」
「看樣子,你是害怕了?」
忻欣再度吞下了誘餌:「賭就賭!誰怕誰?」
「喂,你好了沒有?」語氣中已經有了一些不耐煩。
「再等一會兒啦,你可不許偷看!」依舊是那個笑嘻嘻的聲音。
「啪、啪、啪……」忻欣一個人站在游泳池邊的跳水台上,濕漉漉的腳不耐煩的打著拍子,而火氣也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升溫:「我偷看你?我還怕你是暴露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