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而略微沙啞的聲音,散發著淡淡的性感。那有力的手臂環繞著她的腰,透過薄被,讓她隱隱地感受到了男人與女人的不同。
「你要陪我?」不能說不震驚,她這才明白他剛才關手機的舉動。
「嗯,陪你。」他的聲音,溫柔地通過耳膜傳入了她的腦中,「蘭生,我不知道你在害怕著什麼,可是相信我,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你的。」
手心一緊,兩排貝齒相抵著。他看出了她的害怕嗎?那份隱藏在她心底的害怕?
暖暖的懷抱,散發著男人獨有的氣息。李蘭生靜靜躺著,吸取著這份奇異的感覺。
情緒穩定了下來,那混亂的思緒似乎也慢慢地在恢復了。這種感覺是什麼呢?是所謂的安全感嗎?無比的安心,無比的舒適;沒有黑暗,沒有那充斥著整個眼簾的火紅;有的,只是著淡淡,卻遍及了四肢百骸的怡人。
輕輕閉上眼,李蘭生感受著此時的平靜,「為什麼……對我那麼好?」這種她以為不會有的關心,卻由他給了她。
「我只是愛上了你,所以不需要再有什麼別的解釋了。」他輕柔順著她的發,猶如對待心愛的公主。
當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的時候,不需要有太多的理由。一剎那的動心,便可以包含太多太多的東西了。
「蘭生……不要再拒絕我了,不要把我摒棄在你的心門之外。」呢喃的聲音,有著太多想要傾訴的東西。
李蘭生沒有回話,只是感受著久違了的舒暢。心底的柔軟被觸動著,那曾經以為不會再對愛所敞開的心,開始有了渴望。
一個人……全心全意的愛呵……這種感情,她也可以擁有嗎?
不是那毀滅性的、激烈的愛,而是如同涓涓溪流般滲入人心的愛。
「心情似乎不錯?」董事長辦公室裡,陸哲月看著方浩然道。
揚起了俊美的臉龐,方浩然微微一笑,「你可以想像嗎?當心愛的女人躺在你的身邊,你僅僅只要看著她的睡顏,就會有一種很滿足的感覺。」
典型的被愛沖昏頭的男人。陸哲月聳聳肩,「李蘭生並不是有著美麗容貌的女人。」
「可是在我的眼中,她卻比任何女人都美。」光是她偶爾的笑容,就足以讓他失神半天。
「這算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嗎?」陸哲月打趣道。
方浩然莞爾一笑,合上了手中的文件,「隨你怎麼說吧!」站起身子,他披上了西裝外套,「對了,現在有空沒?」
「怎麼說?」他反問道。
「過幾天就是蘭生的生日了,我想給她選樣禮物。」方浩然道。
「選禮物?」陸哲月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好友竟然會特意為一個女人選禮物,而且打算還拖著他一起去,「選禮物送女人的事,你不是一向讓你的秘書去做的?」
有些狼狽地別開頭,方浩然不自在的輕咳了兩聲,「你到底去是不去?」
「去。」揚揚眉,他給出了一個乾脆的答案。
兩個男人,隨即走出了辦公室,一路朝著停車庫走去。
「浩!」在方浩然打開車門的一瞬間,一道女人的聲音揚起。
回轉過頭,他看著一路小跑至他面前的人,「寧荷?」
「浩,五百萬我可以不要,我不在乎你有多少的女人,我只求你像以前一樣,別一下子切斷了所有的聯繫。」宋寧荷哀求道。和方浩然分手後,她才真正明白了他的勢力。那些以往她易如反掌可以拿到的片約,卻接二連三地丟了,有導演甚至開誠佈公地對她說,當初如果不是方浩然的話,以她的演技,根本無法在影片中擔任主角。
她不甘!不甘啊!
所以……即使輸了面子,即使沒有那僅有的尊嚴,她也要再重新攀上這個男人。
方浩然冷冷看著宋寧荷,「我以為那天說得很清楚了。」
「可是……」她咬了咬唇,伸手抓著他的衣袖,「浩,難道你對我真的沒有一點點的感覺嗎?」
感覺……方浩然望著眼前的女人,也許在蘭生的面前,他也如同宋寧荷一般吧。強求那份不可能的愛情。可是——他不是宋寧荷,絕對不是!
「沒有。」他淡淡推開了她的手,縱使曾經欣賞過她的美貌,現在也全然沒有悸動了。當愛情真正來臨的時候,他才明白了以前的荒唐。
「浩!」望著空蕩蕩的手心,她不敢置信地吼道。
「還是說,你還打算站在這裡,讓別人繼續看笑話?」他瞥了一眼已經坐在車內的陸哲月。
宋寧荷雙手無力地垂落在了身子的兩側。
男人上了車,發動了車子。
而女人,則只是站在原地,望著那漸漸遠去的凱迪拉克。
這就是她的命運嗎?她不幸了,那麼她也不會讓別的女人幸福!
「你不擔心嗎?」車內,陸哲月看著後照鏡中宋寧荷的身影,問一旁開車的好友。
「擔心什麼?」方浩然不解地問道。
「女人的嫉妒,有時候會很可怕。」
「是嗎?」方浩然不以為然地撇撇嘴,「以她的能力,還沒辦法來傷害到我。」
畢竟,對他而言,宋寧荷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而已。
冰冷的心,在一點一點地改變著,而這份改變,卻是因為方浩然。
說不清自己的感情究竟如何,她——有愛上他嗎?
一種對她而言是禁忌的感情,可以如此簡單就擁有嗎?
「在想什麼?」一雙大手環住了她的腰,優雅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沒什麼。」李蘭生搖了搖頭,淡淡道。
「蘭生。」方浩然扳過了她的身子,認真地問道,「你還是不肯接受我嗎?」
眼眸輕輕垂下,李蘭生沒有去看那張俊美的臉龐,「我向來都是這個樣子的。」
是啊,他早就知道她是這個心性,不是嗎。方浩然歎了一氣,仰頭看了看房間正上方那華麗的燈飾。可是……他卻還是變得貪心了,想要看她更多的表情,想要明白她更多的心情,甚至想要看到她為他癡,為他狂。
「是我一時太貪心了呢。」低下頭,他在她的額前輕輕印上一吻。
溫潤的唇角,在貼上她肌膚的那一瞬間,引得她一陣顫慄。似乎,他的溫暖永遠多於她。每次的肌膚相觸,她總是能從他身上攝取著溫暖。
「你的生日是這個月9號吧。」像閒聊似的,方浩然說道。
「嗯。」她輕應了一聲,
「那麼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此時的他,像極了一個寵溺皇后的國王。
生日……她的生日,竟然又一次來了。在來到這個城市打工後,唯一記得自己生日的便是采彤,而采彤走了後,她以為不會再過什麼生日了,而現在……
欲言又止地望了望他,她淡然道:「我不需要什麼禮物。」在這裡,她根本什麼都不缺,而唯一缺的,是自由的空氣,可這卻是他的禁忌。
「是嗎?」雖然這個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卻還是讓他有著一份遺憾,「既然如此,那麼就由我來給你選禮物吧。」明知道她欲言又止的視線中包含著怎樣的訊息,但是,他做不到!現在的他,根本就無法對她放手。
她不語,只是輕輕推開了他,走到了陽台上,讓清風吹拂著她的髮絲。
纖瘦的身影,彷彿隨時會被風帶走一般。
方浩然猛地抬手,想要去抓住那抹身影,可是手舉在半空中僵愣了片刻之後,卻又垂了下來。
沒有去打擾她的沉思,他背靠著牆壁,十指握拳。
寧靜的女人,卻又像風一樣讓人有種抓不住的感覺。
「蘭生,只要你想要的,無論什麼,我都可以放在你的手上,所以……不要離開我,永遠不要!」
9號之前,是8號。
明天,就是生日了吧。李蘭生在知會過方管家後,便獨自一人步出了別墅。當然,這一次方管家鄭重要求她一定要帶上手機,並且不可以關機。
而在一再的保證之後,李蘭生才得以步出別墅。
青山,綠水。
別墅區的風景,的確美得讓人心曠神怡。
倏地,一輛黃色的轎車停在了她的面前,妖嬈的女人從車上走了下來,「你好。」對方率先打著招呼。「你是……宋小姐。」李蘭生一眼認出了眼前的人。
「對,我是宋寧荷。」對方點了點頭,「能介紹一下嗎?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李蘭生。」她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小姐。」宋寧荷稱呼道,「我今天來,是特意來找你的。」
看得出。李蘭生瞥了一眼那輛黃色的轎車。如果不是特意來找她的,恐怕也不會在她一出別墅後,就迅速出現在她的面前。
「找我有事嗎?」她問道。
「你是方浩然的女人吧。」宋寧荷開門見山道,「我只是以過來人的身份想提醒你一下,待在方浩然的身邊並不是什麼好事,如果一旦惹得他不高興的話,等待你的就是個悲慘的下場。」
李蘭生垂下了眼簾,「你是想要告訴我,現在最好是離開方浩然嗎?」
「對。」她也不含糊地點了點頭。
「可是……」李蘭生語音一頓,「離開與否,並不是我能決定的。」就算她能夠短暫離開,但是以方浩然的能力,要找出她來,簡直是易如反掌。
不過話聽到了宋寧荷的耳中,卻以為是李蘭生不想離開方浩然而故意找借口,「如果你是不相信我的話,那麼我現在可以帶你去看一個人。」
「看人?」她疑惑不解道。
「對。一個也曾經是方浩然女人的人。」打開了轎車的車門,宋寧荷示意李蘭生坐上去,「我的話恐怕不會有太大的說服力,不過若是你看到那個人的話,應該就會明白我話中的含義了。」
李蘭生審視著對方的表情。見一個人,她要帶她去見誰呢?又要用什麼樣的事情來證明她的話呢?而自己現在最該做的,便是若無其事地離開。畢竟,她根本就不想捲進方浩然的是非中。可是……腳卻違背頭腦的意志,一步一步朝轎車走去。
她的身體,已經先一步地掌握主導權。
破舊的街道,兩邊都是那些木頭結構的房屋,有些房子,甚至可以被列為危房。
通常,在這裡生活的,都是那些社會底層的人:舞女、吸毒者、貧困落魄的家庭……
「很破舊吧。」把轎車停在了外面,宋寧荷領著李蘭生穿梭在小巷內。
「嗯。」她點了點頭。
宋寧荷繼續道:「我初次來這裡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在這個城市中,居然還會有這樣的地方。」
即使是再先進的城市,也是會有一些這樣的街道。不過這句話,李蘭生沒有說出口,「你帶我來這裡是來見誰?」
「看到那人你就會知道了。」她說著,熟門熟路地領著她拐了幾個彎,來到了一幢破舊的二層木房前。然後又領著李蘭生登上樓梯,來到了二樓其中的一扇門前。
男人的低吼與女人的申吟從門內傳出。一聽便知道裡面正在發生什麼事情。
李蘭生臉一紅,打算走人。
「等等!」宋寧荷拉住了李蘭生,「這有什麼好吃驚的,等會兒會有更讓你吃驚的事情。」
「但是……」這種聲音,她不想聽。
沒有理會李蘭生的話,宋寧荷堅持繼續等著。
終於,過了莫約10來分鐘,聲音漸漸小了,然後是穿衣服的聲音。
喀!
門從裡面打開了,一個矮胖的男人從裡面走出,一邊走著,一邊還在回味地道,「當過明星的女人就是不一樣啊,那滋味果然好。」
滿身的肥膘,在走樓梯的時候晃動得厲害,看得李蘭生不住皺眉。
然後一個女人從門內走了出來,一邊點著手中的錢,一邊啐了一口道:「切,就這麼點錢,還不夠買件衣服的。」
女人的臉,慢慢映入了李蘭生眼裡。
這張臉,這張她曾經熟悉的臉,而這個女人,正是她第一次看到方浩然的時候,見過的女人。
「袁……袁淨兒!」她脫口叫道。
現在的袁淨兒,已經不是當時那個美麗的女人了。蓬亂的頭髮,有些浮腫的臉龐,身上穿著一身幾近透明的薄衫,腳上則穿著一雙廉價的拖鞋。
女人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兩人,那握錢的手緊了緊,幾張紙幣,幾乎被捏破。
「這是……怎麼回事?」李蘭生問道,卻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話究竟是在問誰。當初那個紅遍了整個城市的女星,當初那個以甜美出名的女星,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個模樣呢?
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和那樣的人,做著最醜陋的交易?!
良久,袁淨兒抿了抿唇,終於邁動了腳步,走回了房間,然後重重關上了房門。
而李蘭生則雙手抓著衣領,一股反胃的噁心感油然而升。
「嘔!」她趴在角落裡,不停吐著。
宋寧荷看著李蘭生的反應,嘴角忍不住地勾起了一絲笑意,「你想不到吧,當初的袁淨兒,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就是因為當初得罪了方浩然,所以才會落得這個下場。方浩然斷了她所有的經濟來源,甚至收回了以前送她的所有房產、車子、禮物,還不讓任何一家影視公司接收她。一個女人,想在這個城市謀生,最簡單的就是出賣自己的rou體了。」所以袁淨兒會有這個下場,她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李蘭生只是一個勁兒嘔吐著,吐到實在吐不出任何東西,只能幹嘔。
「所以我也奉勸你一句,最好趁早離開方浩然,不然今天的袁淨兒,就是明天的你,當然,如果淪落到賣身的話,你的客人也許不會像她那樣多。」宋寧荷繼續道。
而李蘭生卻什麼都聽不進去了,腦海中亂哄哄的,她甚至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心慌、害怕,以及那厭煩的噁心感全部齊湧而出。
在袁淨兒這裡,她體會到了一個她不曾體會過的方浩然。
冷情、決絕、對於自己的敵人,不留一分一毫的餘地。可是……袁淨兒甚至還稱不上是敵人啊。是因為當初的那一巴掌嗎?初次見面的時候,她曾經看到袁淨兒甩過方浩然一個巴掌。
如果……僅僅只是因為一個巴掌的話,那麼袁淨兒未免也太不值了。或者該說,袁淨兒根本沒有想到,一時的衝動,會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
眨眨眼,李蘭生撫著臉龐,臉頰濕濕的,眼淚不知何時流了出來。
一向不太哭的她,竟然就這麼哭了。
宋寧荷已經走了,李蘭生步下樓梯,在這陌生的巷子中走著。
不知道哪裡是出口,也不知道拐了幾個彎。值得慶幸的是,因為貌不驚人的長相,在這巷子中,倒沒有什麼人上來問她「行情」如何。
茫茫然走著,在別人的眼中,她倒像是一個剛剛吸食了海洛因的女人。
突然,一道手機的鈴聲震醒了她的神志。
掏出手機,她聽見了那熟悉的聲音,「蘭生,你現在在哪裡?」
「我……迷路了。」她吸了吸鼻子,語帶哽咽地道。
「迷路了?」方浩然一愣,隨即聽出了對方聲音中的異樣,「你怎麼了,哭了?還是不舒服?」
「我……」她喃喃著,「我好像是真的哭了呢,眼淚……原來很容易就可以流出啊。」
「蘭生!」他叫道,「你站在原地別動,手機不要關機,我馬上趕過來。」說完,他掛斷了手機,打開了追蹤系統。當初,是為了以防萬一,所以在蘭生的手機上裝了信號裝置,沒想到這會兒居然派上了用場。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的聲音中會有著濃濃的哭腔?
方浩然快速轉動著方向盤,一路朝著信號發出的方向駛去。
雖然方浩然讓她站在原地不要動,但是李蘭生卻還是漫無目的地走著。
直到走出了巷子,走到附近的一家酒吧,用自己身上最後的一百元錢,點了一杯芳草。
綠色的酒液,她只是看著,並沒有喝。
透過酒,她就像看到袁淨兒的臉,那張已經浮腫了的臉,像在述說墮落的經過。
不要!不要去想了!
抱著頭,她努力遏制自己的思緒,可是卻怎麼都擺脫不了袁淨兒的那張臉。
叮咚!
酒吧的門被人推開,然後一抹高大的身影在酒吧內尋找著目標人物。
「蘭生!」當方浩然發現了正坐在角落裡的李蘭生後,疾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你怎麼了?」在燈光之下,他看到了她紅腫的眼眶。
哭了嗎?他還從來不曾看到過哭泣的她。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她這麼的難受。
她緩緩地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方浩然,我……」
「說啊,無論你有什麼麻煩,我都會替你解決的。」
她閉上了眼眸,雙手遮住了眼簾,「我今天看到了袁淨兒,那個曾經快速竄紅的女星,那個曾經被別人用羨慕的眼光看著的女星,可是現在……她卻是在一件破敗的小屋裡,進行著骯髒的交易。」淚水,又不自覺地從眼中滑出。
這淚,是為誰流的呢?是為袁淨兒嗎?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袁淨兒?」方浩然一愣,「那又怎麼樣?」
「你難道沒有感覺嗎?她之所以會淪落成這樣,全都是因為你。」重新睜開了雙眸,她看著他。
「蘭生,我所有的感覺都已經給了你,所以對於其他的女人,我不會有任何的感覺。」沒有愧疚,沒有抱歉,亦沒有難受。
顫抖,不可抑止的顫抖又重新來臨。李蘭生猛地站起身子,奔出了酒吧。
好想逃開,想要逃開這一切。那壓在胸口的大石是什麼?壓得讓她喘不過氣來。
「蘭生!」一隻手猛然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整個人帶進了懷中,「你到底是怎麼了?」方浩然不解地問道,「如果你是在同情袁淨兒的遭遇的話,那麼我可以讓她再重新回到演藝圈,讓她重新過以前的生活。」對他而言,要辦到這一切太容易了。一個區區的袁淨兒,並不夠格來破壞他們彼此的感情。
「不只是袁淨兒的原因!」她費力掙扎著,卻始終掙脫不開那抓著她手腕的手,「如果有一天,當我真正觸怒到了你,你是不是也打算像對待袁淨兒這般地對待我呢?」是吧,也許這才是她心中害怕的根源。她怕他的冷情,怕他的決絕。
「不會!」他吼道,「我永遠不會那麼對你!」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到現在都還質疑他的感情。對他而言,他寧可自己受傷,也不會去損傷她一絲一毫。
「是嗎?」她笑著,恍惚地笑著,「永遠的誓言,不該這麼發的。」誰又可以保證永遠呢。她不能,他也不能。
「你——」他瞪著她,然後一把拉著她,走到自己的車子旁,把她塞進了車內。
「方浩然!」
「閉嘴!」他死命遏制著自己的脾氣,發動車子,「李蘭生,你可以不愛我,但是我不允許你來質疑我對你的感情。」
她的質疑,他承受不了。
當他把所有的感情都奉獻給了她,卻發現他的感情,在她的面前,根本得不到她一絲一毫的信任。
車子,向著前方開著,她不知道他究竟要帶她去哪裡。
直到半個小時後,車子才停在了一幢市內最有名的律師事務所前。
方浩然拉著李蘭生直直走進了大門。
「方先生,不是說是明天嗎,怎麼今天就過來了。」事務所內的人一見方浩然,趕緊迎了上來。
「我改變主意了,今天就把手續辦好。」他說道,「高律師現在在嗎?」
「在,在!」對方應聲道,「您先在會客室稍等片刻,我馬上讓高律師帶齊所有的文件,來會客室。」
文件?什麼文件?!李蘭生疑惑著。而他,帶她來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若是雙方都沒什麼意見的話,那麼只要在合約的右下角簽上名字,這份合同便即時生效,也就是說方先生名下的所有財產,都將過戶到李小姐的名下。」律師說著,同時目光瞟向了兩個當事人。
價值數十億的財產,就如此簡單過戶,讓這位高律師從接到這個CASE一直疑惑到現在。
「我沒有意見。」方浩然說著,提起筆,刷刷在兩份合同上簽上了他的大名。
「李小姐!」高律師喚著一直沉默的李蘭生。
望著眼前的合約,她霍然站起身子,眼神之中有著驚恐。
「李小姐?」
「蘭生?」
兩道聲音,異口同聲發出。
雙手死死環抱著自己的身子,她盯著攤在桌上的合約問道:「方浩然,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不需要,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這些財產!」恐懼與害怕,以及那自己無法掌控的情緒,一起湧了上來。
一旁的高律師一臉的莫名其妙,怎麼也沒想到即將得到巨額財產的這個女人不是一臉的欣喜若狂,而是這樣的一副表情。
方浩然擺擺手,示意高律師先離開會客室。而後再擁住了李蘭生,「我知道你根本就不要這些財產,會想要把這一切過戶到你的名下,只是想要向你證明,證明我對你的感情。」
證明嗎?她被動地待在他的懷裡,「根本不會有人拿十幾億來證明。」
「蘭生,我是真的愛你,已經愛到不可自拔了,在我的眼中,這些財產根本無法和你相提並論。」
「可是——」她退縮了,根本不敢去承受他這樣的感情。
他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制止著她的退縮,「究竟要怎麼樣,你才會相信我對你的感情,難道真的要我把心都挖出來給你看嗎?」方浩然堅定卻又無奈地道。
「你……根本什麼都不需要做。」她垂下頭,淡淡道。
「蘭生!」他猛地叫道,「你是在害怕嗎?害怕我們的戀愛,會像你父母一樣的結局嗎?」
父母?!她驀地抬起頭,不安地看著他。他是知道什麼嗎?還是……
「你聽著,你的父母是你的父母,我們是我們。他們是不幸,可是我們,一定會很幸福的!」他激動地說著。
「你都調查了?」李蘭生雙唇顫抖著喃喃問道,猶如一個隱私被揭開的人。
他閉了閉雙眸,而後歎了一口氣,又一次地睜開了眸子,「是的,不過那是在我愛上你之前的事。」方浩然說道,「我並不是想要破壞你的什麼,只是想要給予你你不曾得到過的愛。」在他愛上她之後,就不曾再派人去調查過什麼了。
他愛的是她這個人,所以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能相信呢?」
她沉默地望著他,良久,才緩緩地吐出了四個字:「放、我、自、由。」
他怔忡著,握著她肩膀的手僵硬著,「你想要的,就只有這個?」
是嗎?她想要的真的是自由嗎?李蘭生自問著,似乎是,又似乎不是。她只是想要擺脫掉這種窒息感覺。他的愛,如此濃烈,濃烈到讓她喘不過氣來。
輕輕點了點下頜,她卻不知道,這個動作,是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判了死刑。
「哈哈哈!」方浩然冷然揚起了一陣笑,「原來你真的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啊!李蘭生,你真是我的剋星啊。」他自嘲地說道。然後鬆開了手,一步、兩步……緩緩地退開了。
李蘭生沉默著。彼此間的距離,在越拉越大,心中,竟然會產生一種心慌的感覺。
彷彿擴大的,不僅僅是那幾步之遙。
不要!不要!
她……想要抓住些什麼?可是……又要抓住什麼呢?僵硬的手指,甚至抬不起來。
「你要自由是嗎?」他的臉上,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可是她卻覺得他像是在哭,用看不見的眼淚在哭泣。
修長的手指輕輕抬起,他的手指無聲滑過了她的面頰,「我會給你自由的,給你徹底的自由。你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而我,絕對不會再來打擾你的平靜。」
那冰冷的語音,不是她曾經熟悉的嗎?可是現在聽來,卻讓她難受莫名。
他要放開她,她不是應該高興嗎?她可以擁有她的平靜,她可以不再被他打擾,但是……心卻彷彿像是丟失了什麼似的,不停在吶喊。
「你放心,我方浩然說到的話,絕對會做到。」那溫暖的手指,終於離開了冰涼的面頰,他從上衣的左兜裡掏出了一個紅色的小盒,裡面是一枚散發著奪目光澤的粉紅鑽戒。
「祝你……明天生日快樂。」優雅且冰冷的祝福語,伴隨著揚手的動作,戒指靜靜掉進了一旁透明的玻璃魚缸內。
方浩然轉過身子,拉開了會客室的門,跨步走出。而李蘭生,則僵直地站在原地。
眼眶……又濕了呢,那流下來的,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