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公司的門口聚集了一大群的記者。而保安們也全體出動,把記者們攔在了門外。
「喂,聽說了嗎?周清雯好像公開說懷了咱們總裁的孩子。」
「都鬧上電視了,還能不知道?」
「你說,周清雯肚子裡的孩子真是蕭總的嗎?」
「這誰知道呢!」
一大早,秘書室裡一幫小秘書們,已經嘰嘰喳喳地在討論著這則最勁爆的新聞。
「這下子,周清雯應該可以嫁入豪門了吧。」一旁的紀慈恩無限感歎地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周清雯此舉是明顯的逼婚。
「也許吧。」席采綾含糊地答道。
「不過我總覺得周清雯有些配不上蕭總。」
「不會啊,周清雯長得也不錯,他們挺配的。」席采綾打開電腦,一邊按著鍵盤,一邊道。
「我不是指外表啦。」紀慈恩擺擺手,「而是指氣質。周清雯給人的感覺是柔弱中帶著嬌蠻,而蕭總則是優雅中有著一份讓人看不透的深沉。這樣的男人,絕對不是普通女人可以配得上的。」
沒想到慈恩也能看出蕭懷雪的不簡單,席采綾啜了一口熱茶,「那你覺得什麼樣的女人配得上他?」
「這個嘛……想來想去,也就月神了。」
她差點沒把口中的茶噴出來,「月亮女神黛安娜?」
「……我只是說月神,沒說黛安娜這三個字吧!」紀慈恩翻翻白眼,「月神這稱號,在我讀大學時期很紅的,據說是一個女孩子,在高三的時候,就幾乎統一了全市南面高校的黑色勢力,直接和北面形成了南北對抗的形式。這樣的女人,就算處在男人的世界中,恐怕也是如她的稱號一樣,月神——冷艷而光華。」紀慈恩說得一臉神往。
「你見過她?」席采綾斜眼瞥了瞥好友。
「這倒沒有,就算我想,也沒這個機會見到她啊。」提到這點,她不無遺憾,「我想啊,也許只有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蕭懷雪這樣的男人。」
席采綾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采綾,你那時候沒聽過月神這稱號?」
「沒聽過,那時候每天只是唸書,哪有心思聽這些。」
「也是!」紀慈恩認同了席采綾的說法,「對了,盛事的收購案,關於解雇所有四十五週歲以上的員工這一條款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嗎?」
「嗯,膠著呢。」
「怪不得有人說,蕭總冷血得要死。」
席采綾垂下眼眸,看著電腦屏幕,冷血嗎?
蕭懷雪這樣的男人,也許真的連血都是冷的吧。
俱樂部的貴賓室中,悠揚而抒情的鋼琴曲環繞在整個室內,男人靜靜地靠坐在沙發上,翻看著手中的八卦雜誌。
通!通!
兩聲敲門聲響起,隨即門被人推開,白向真走進來,看了眼對方,「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裡!」
「有事?」蕭懷雪沒抬頭,問道。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他踱步走到沙發邊,拿起其餘幾本攤放在茶几上的雜誌,「看什麼呢……咦,是周清雯,我還以為你對這事兒沒反應呢。」
蕭懷雪沒說什麼,只是繼續翻看著手中的雜誌。
白向真挨著蕭懷雪坐下,「你老實告訴我,周清雯懷的會是你的孩子嗎?」
「你認為呢?」他輕輕一笑,斜眼瞥著對方反問。
「這……」白向真抓抓頭,「我知道,你一向注意防範措施,但難保那女人不會做些什麼小動作,故意懷上你的孩子。」
「就算真的懷上我的孩子,那也與我無關。」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難道真的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親生骨肉嗎?」
「不在意。」冰冷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感情。
白向真窒了窒,「那好,就算你不在意,但是蕭伯父難道也會不在意嗎?若是他知道了這事,恐怕會讓你娶周清雯吧。」
「那就先瞞著他!」
「現在的信息那麼發達,這種事你以為可以瞞多久?更何況要是周清雯真的下定決心,生下這個孩子的話……」
「不,她不會有這個機會的!」蕭懷雪攤開手中的雜誌,像是在撕著一件藝術品般的,把雜誌輕輕地撕開。
撕啦的聲音,在悠揚的鋼琴曲中,顯得尤為刺耳。
「因為我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生下孩子。」他一字一句地說著,優雅的臉龐上,卻是冷寂的陰狠。
白向真不由得同情起了周清雯。如果她知道自己惹到的不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君子,而是一頭野獸的話,她絕對會後悔這一切的行為。
只不過,一切都已經……晚了!
盛事收購案在加速進行中,而周清雯的懷孕事件,似乎對蕭懷雪沒有任何的影響,只除了……蕭懷雪的眾女友們打來公司的電話增多。
「是的,蕭總不在……」
「蕭總正在開會……
「如果有什麼事,可以留言,或者下次再打來……」
一天之中,席采綾起碼應付十幾個這樣的電話。拿著準備好的文件,她來到會議室門口,等待著會議的結束。
四點鐘,會議準時結束,蕭懷雪大步地走了出來。
「蕭總。」她迎上前去。
「我要的資料都準備好了?」他問。
「是的,還有在剛才的會議期間,王綺麗小姐,司馬櫻小姐都來過電話,並且王小姐有留言說……」
蕭懷雪擺擺手,「以後這類的電話,一律替我回絕。」
「是。」席采綾看著他那翻動著文件修長的手指。這樣的男人,有著眾多的女人,但是他可曾有真正心愛的人?
恐怕沒有吧。
越是花花公子,就越不會明白所謂的愛。
而蕭懷雪,更是花花公子之中的翹楚。
「還有,準備一下,等會六點和盛事經理們的飯局,你和我一起出席。」蕭懷雪叮囑道。
「好的。」席采綾收回目光,點頭。
飯局,也是談生意的一部分,許多時候,生意往往是在飯局上談成的。
因此,為了鄭重,席采綾換上了她一百零一套的香奈爾套裝,陪著蕭懷雪出席了飯局。
盛事六位掌控大局的經理們盡數出席,在他們那唯唯諾諾的言語之間,可以看得出,他們對蕭懷雪是又怕又恨,卻又不得不妥協。
飯吃到一半,那位李總經理開口道:「蕭總,關於蕭氏收購盛事後,裁員的問題,我想是否能夠再談一下,大家磨合磨合。」
「我看不必了吧。」蕭懷雪淡淡道,「反正談到最後,也不會有所改變。」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他淺淺一笑,用筷子夾起了桌上的魚肉,「李總經理,今天的魚還不錯,嘗嘗吧。」
李總經理霍然地站起身,直直地走到蕭懷雪的跟前。
「怎麼,你還想說什麼嗎?」他嘴角的弧度,依舊好風度地揚著。
「我……」三大五粗的男人,臉色漲紅了,然後在週遭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下,他就這樣直直地跪在了對方的面前。
席采綾倒抽一口氣,盛事的其他幾個經理一臉的不可置信,而蕭懷雪,則依舊坐在椅子上,嘗著那鮮美的魚肉。
「蕭總,如果這些人被盛事裁員的話,會沒有活路的,就我所知,其中就有好些人,上面,要養著父母,下面,要養著自己的孩子,一家五六口的人還擠在老舊的公寓中。」
「那麼你想怎麼樣?勸說我留下他們嗎?」蕭懷雪微微側頭,瞥著跪在眼前的男人,「我不是慈善家,在這個社會,本就是適者生存。」換言之,如果那些人離開盛事,就無法生存,只能說他們不適應這個社會。「你已經賺得夠多了,為什麼就不能付出一些呢?」李總經理的身子僵直著,脊樑筆直。
「那你也可以為他們付出一些。」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你願意交出你手上那百分之五的股份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你的提議。」他一派溫文地給予提議。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變。
李總經理手上握著的百分之五的盛事股份,可以說在盛事舊派中佔有舉足輕重的力量。蕭懷雪收購盛事,只握有百分之四十七的股份,一旦擁有了這百分之五的股份,那麼蕭懷雪將來在盛事,就沒人可以壓得倒了。
果不其然,其餘人已經紛紛開口道。
「老李,你千萬不能把這百分之五的股份賣給姓蕭的!」
「是啊,他這種人,沒人性的,誰能保證他會兌現這承諾。」
「沒準他一拿到股份,就會反悔!」
包廂內一下子變得嘈雜,而李總經理則緩緩地站起身,目光緊緊地盯著蕭懷雪,「你知道,這百分之五的股份,對盛事來說,很重要。」
「然後呢?你的答案是什麼?」他好整以暇,像是等待著獵物自動跳入陷阱的獵人。一個人,若是太心軟,若是太優柔寡斷,那麼就絕對不能成為一個成功的生意人。
「只要我把這百分之五的股份賣給你,你真的肯留下這三百多人?」李總經理定定地問道。
「是的。」他微笑著,因為獵物已經跳入了陷阱。
「在協議上註明該條款?」
「可以。」
「那好!」李總經理咬咬牙,「那股份,我賣給你!」
蕭懷雪微微一笑,舉起了手中的酒杯,「那麼——合作愉快。」
愉快?恐怕愉快的人只有他吧。
席采綾盯著蕭懷雪含笑的側面,也許他從一開始,就只是為了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吧,為了能夠真正地全盤掌控盛事……
股份,到手了,收購盛事的戲,也完美地落幕了。
但是為什麼……他還是感覺不到滿足呢?就像是空虛的心靈,無論用什麼東西去填,都填不滿。
站起身,他拉開辦公室的窗簾,居高臨下,望著窗外的百家燈火。
星星點點的光芒,在他的眼中竟有點飄忽。
拿起手機,他按下了一連串的號碼,「阿奇嗎?」
「嗯。」渾厚的男音應著。
「替我和周清雯的所屬公司通個氣,如果他們再繼續任由這事越鬧越大,那麼對他們公司並不會有什麼好處。」
「只要警告一下就可以了?」
「嗯,目前為止,只要如此就可以了。」
「那好吧,三天之內,我替你搞定。」
掛斷通話,蕭懷雪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顯示:七點三十五分
沒有走電梯,他選擇了樓梯,一層樓一層樓地往下走。寂靜的空間,空曠得如同他的心緒一樣——冰寂。
錢,他已經賺得夠多了;事業,蕭氏比七年前他接管的時候擴大了三倍;女人,他有很多。可是為什麼他還是不滿足呢?
猶如飢餓的野獸,永遠都沒有滿足感!
驀地,一抹燈光搠住了他的視線,秘書室裡顯然還有人。門沒關死,門縫隱隱開著,然後熟悉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來。
「有沒有搞錯啊,今天居然會衰成這樣,老天,讓我死了吧!」女人在哀嚎著,埋頭於桌上一大片的小道具中。
他的視線,不覺地盯住了女人那嬌俏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他甚至覺得,她連皺眉的樣子,都是可愛的。
「沒道理啊,沒道理石頭剪刀布,我會輸得那麼慘,想當年,我怎麼說也是贏遍全校無敵手的啊。」席采綾還在繼續叨念著。莫非真的是年紀大了,猜拳能力退化了,所以才會輸得如此徹底,被留下來完成剩餘的道具製作?
口有些渴,她站起身倒了杯水,卻不經意地看到了斜倚在門口的蕭懷雪,「總……總裁?」她詫異地張大嘴巴。老天,他來了多久?
「你在做什麼?」比起席采綾的驚訝,蕭懷雪一臉閒適地問道。
「明天慶祝會上秘書室節目所需要的小道具,已經做了一大半,還有一些沒有完成。」她不斷地祈禱著,希望眼前的男人問完了話後,就趕緊消失。
他盯著她,然後天外飛來一句:「秘書室應該有十五個人吧,你猜拳能輸得那麼徹底也算是不容易了。」
席采綾愣了一下,隨即面色轉紅。他……果然聽到了她的自言自語,「蕭總,你不會以為猜拳很容易吧。」這也是要講求運氣的。
「難道很難嗎?」
「當然,這要講究天時、地利……」換言之,完全是運氣至上。
「不如我們也來猜一回。」他突兀地道。
「哎?」
「至於賭注嘛……」他挑了張椅子坐下,雙手優雅地交疊放在膝蓋上,「做我的女朋友,如何?」話就這樣自然地說出了口。
「……」他是在拿她尋開心嗎?席采綾翻翻白眼,「那麼蕭總是打算娶我嗎?」
蕭懷雪皺皺眉頭。
席采綾聳聳肩膀道:「我只和願意娶我的男人交往。」所以他這種花花公子,趁早閃邊吧。
她的回答,讓他莞爾一笑。很聰明的女人,沒有直接拒絕,而是讓人知難而退,「這些小道具,挺有意思的。」他轉移話題,拿起了桌上的一面小旗子看著。
危險話題結束!她鬆了一口氣,順著說道:「如果親手在做的話,就不會覺得有意思,而是覺得好累了。」
「這些東西你要做到幾點?」
她估算了一下時間,「大概十二點多吧。」
他看了下時間,此時八點還不到,「要我幫你嗎?」
「你肯?」她雙眼瞬間閃閃發光。免費的勞工啊,不要白不要。
「嗯。」他頷首道,有趣地欣賞著她瞬間改變的表情。剛才明明還是一臉的拒他於千里之外,此刻卻是一臉的獻媚狀。
為什麼他以前所碰到的女人,沒有一個像她這樣有趣的呢?有如此豐富的表情,讓他永遠猜想著,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
而席采綾則心花怒放。天不亡她啊!也許蕭懷雪,也是有好的一面,至少……他這也算是「樂於助人」吧!
修長的手指,折動著五彩的紙片,十指翻飛,甚至讓人覺得那也是一種藝術。席采綾直勾勾地盯著蕭懷雪的雙手,看來,就算蕭氏倒閉了,他也完全可以去當個手工藝人。
「怎麼了?」劍眉一挑,他抬頭看著她。那雙漆黑的眸子,竟似有魔力一般。
「沒……什麼。」她趕緊收回目光,「你的手工……很好。」
「小時候,我很喜歡上手工勞動課。」他淺淺一笑。
這笑容,竟讓她覺得他整個人似乎也多了一份溫暖。
叮叮叮……
手機響起,席采綾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機,來電顯示是何少卿。
「小綾,你怎麼還不回家,我還等著你一起看足球賽呢!我連水果都買好了,飲料也準備好了,還有你專用的維妮熊枕頭,我都特意從你家拿到了我家的沙發上。」一按下接通鍵,何少卿的聲音就辟里啪啦地從手機內傳來。
「你沒事拿我的維妮熊枕頭幹嗎?」她頭痛地問道。
「我以為你看球賽喜歡靠這個枕頭。」他委屈地說著,隨即問道,「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十二點以後。」
「什麼?」尖銳的叫聲頓時響起。
席采綾皺皺眉頭,把手機移開了自己耳朵幾厘米的距離,「總之,我今天晚上是鐵定沒法和你一起看球賽了,球賽你幫我錄下來,回頭我找你要。」
說完,也不等何少卿回話就先掛斷。才把手機放回桌上,席采綾的身子卻猛然一僵。視線,有一股強烈的視線,此刻正定住在她的身上。
然後,她看到了蕭懷雪那雙烏黑的眸子,正定定地看著她,平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他的眸子很黑,黑得徹底、深邃。人,彷彿只要看著他的眸子,就會不自覺地沉溺在他的眸光中,恍惚而墮落。
她看到他的嘴角緩緩地掀起了一個弧度,似笑。但是卻和之前那個讓人覺得有絲絲暖意的笑容不同,這個笑,冰冷而帶些嘲諷。
「男朋友的電話?」他開口問著。
她搖搖頭,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度,「我鄰居,也算是我的青梅竹馬。」
「男的?」
「嗯。」
「你和他原本是打算今晚一起看球賽的吧,看來你們感情似乎很好。」他的問話,不慍不火,卻讓席采綾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還可以。」她點點頭,「小時候我和他混一塊,經常一起洗澡、吃飯,睡覺,後來大了,沒粘得那麼緊,不過還是會經常串串門子,畢竟我們兩家住得很近……」
她每多說一句,他的臉色就難一分。唇,不覺抿成了一條直線。蕭懷雪直直地站起了身,「席秘書,」清冷的聲音,如同無雜質的寒冰,打斷了她的話,「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先走了。」
沒等她有所反應,他轉身離開。
什麼?席采綾眨眨眼,莫名其妙地看著那快速消失的身影。
不是吧,他就這樣走了?之前明明還答應要幫她一起搞定這些東西的啊!她要把之前對於蕭懷雪的稱讚統統收回。他除了冷血之外,還應該加上一個詞——喜怒無常!
為什麼她的幾句話,就可以如此輕易地撩撥著他的心緒?越是在不經意間,就越是容易受到吸引。半靠在床邊,蕭懷雪晃動著手中的紅酒。
不想睡啊,或者是睡不著。
胸口,那股悶悶的感覺是什麼呢?或許是嫉妒吧,嫉妒著他的席秘書竟然有著那樣一個關係親密的男人。
「真是的,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而已,何至於如此呢!」淺笑著,他甩甩頭。女人,他要多少有多少。或許是由於她孤傲的神情,或許是由於她可愛的神情,又或許是因為她的多變,才會迷惑住他的目光。
「席采綾,這一次,我就放過你吧。」低喃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房間中,蕭懷雪舉起酒杯,仰頭喝下杯內的紅酒。
愛情是什麼,他不想懂,也不願去懂。
蕭氏的慶祝會,盛況空前,甚至有不少媒體都來訪問。畢竟,蕭氏收購盛事,在今年的商界可算是一件極具影響力的事。
在人前的蕭懷雪,優雅、含笑、溫文得猶如春風暖日。根本讓人無法與他在商場上冷血無比的事跡聯想在一塊兒。
「蕭總,恭喜,恭喜。」
「從今往後,蕭氏更上一層樓了,真是讓人羨慕啊。」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道喜和奉承的聲音,絡繹不絕。蕭懷雪淺笑著應對。雖然他向來厭惡這種應酬似的慶祝會,不過卻又不得不參加。
況且,今天他還是主角。
基本一些有頭臉的人物都應酬過了。他揉了揉額角,不著痕跡地移到了場外的花園中小憩片刻。
無聊的慶祝會,無聊的人們,這種既浪費精神,又浪費錢財的活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盛事,終於也盡在他的掌握中了,似乎……太容易些了。
當一個人所追逐的東西太過容易到手,那麼所有的滿足感也就不能稱之為滿足了。
如此一想,蕭懷雪覺得頭似乎更痛了。
倏地,一隻略微冰涼的手貼上了他的額頭,然後傳來詫異的聲音:「咦,你在發燒?」
是誰呢?說著這樣的話,做著這樣的動作。似乎有太久,沒有人對他做出過這樣的舉動。
抬起眼,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皺著柳眉的臉龐,有些困惑,有些迷離,也有些擔心。
她是在擔心……他嗎?
頭往後輕輕一仰,他避開了她的手,「席秘書,有什麼事嗎?」
席采綾盯著蕭懷雪,皺皺眉,再一次地把手貼上了對方的額頭,「你在發燒。」這一次,是肯定而非疑問。
「那又怎麼樣?」他聳肩微笑,彷彿她在說的是一句毫無意義的話。
怎麼樣?是啊,他發燒,關她什麼事啊!席采綾懊惱地抿了抿唇。明明是一件不關自己的事,可是當她看到他那樣疲憊地坐著,不停地揉著額角的時候,她竟然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他。
「你是總裁,病了總是不好的。」她為自己的行為找了一個借口。
「那麼我沒什麼大礙了。」他站起身,淡淡道。
「……」她被他的話噎得無語。
「席秘書,與其關心我是否發燒,我看你不如好好享受一下這個慶祝會,畢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裡有不少小道具是你做的。」
他的一句話,倏地讓她記起了舊恨。她可沒忘了,昨天他說變臉就變臉的事。
「另外,如果你真的很空閒的話,不妨幫忙招呼一下今天來這裡的賓客。」蕭懷雪說罷,再次地走入人群。
這個男人,似乎根本就不擔心自己的身體!
忿忿地走到餐點處,席采綾有一下沒一下地挑著食物。
「采綾,今天人好多啊。」紀慈恩走上前來,拚命地撈著鵝肝道。
「是不少。」
「看到沒,今天來這裡的女人,幾乎全盯著咱們家的總裁。尤其是唐氏千金,我看她呀,恨不得把蕭總給吞了。」
「有嗎?」席采綾不感興趣地反問道。明明不想再去想蕭懷雪這個人,但是周圍的人總是無時無刻地說著蕭懷雪這三個字。
「當然……有啊!」紀慈恩嘴裡塞著鵝肝,語音含糊地道,「你難道沒看見嗎?唐氏千金整個人只差沒貼在蕭懷雪身上了。嗚……不過話說回來,蕭懷雪今天真的很迷人,這套白色的亞曼尼西裝,我還沒見過哪個男人像他這樣穿的這麼好看呢……」
順著好友的話,席采綾抬眼望去。果然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女人,正使盡渾身解數粘著蕭懷雪。儘管他的臉上還是溫和的笑容,但是眼眸中閃現的卻是一抹厭惡。只不過那抹厭惡隱藏得很深,幾乎讓人看不出來。他的手時不時地抬起,輕揉著額角。
果然是在發燒。
席采綾撇撇嘴,打算對某人此刻的痛苦視若無睹。
驀地,蕭懷雪的眉頭一皺,晃了晃頭。像是……更不舒服了。
見鬼!這個男人,明明已經是很難受了,還是要打腫臉充胖子笑得像個沒事人嗎?
他是一個冷血的商人,根本就不值得人同情;他性格陰晴不定,簡直讓人覺得欠扁;況且就算他是她的老闆,但是她也犯不著為他的健康去擔心。
可是……可是……
儘管心中有無數個理由可以說服自己,但——席采綾長長的吐了口氣,認命地放下手中的碟子。
「慈恩,你車鑰匙借我一下。」她對著身旁的好友道。今天就當她是同情心過度氾濫,沒事充當雞婆吧。
「你要車鑰匙幹嗎?」紀慈恩咕噥著掏出鑰匙。
「開車!」她一把抓過了車鑰匙,轉身朝著廳堂外走去。
「哎,采綾,你會開車?你不是說你駕照沒考出,所以一直坐公車上班……」
……
三分鐘後,一輛普通的家用型轎車飛速地行駛在公路上。
而道路的兩旁,儘是別人的議論:「老天,沒搞錯吧,這種車也能開成這樣?」
「開車的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