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說著天地宇宙間,希望她只愛他一人的少年,卻在幾天後,又用著同樣的嗓音,對她說著,他已經不想再奢望她的愛了。心情是五味參雜的,苦澀得讓她甚至沒有力氣去處理身上的小傷。直直的躺在床上,姚沐心張眼看著天花板。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先把鳳學長從身邊推開的,是她先拒絕給予他這份愛的。所以現在的結局,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
扣扣!
敲門的聲音響起,門外傳來了姚沐寒的聲音,「心,是我。」
姚沐心支起了身子,翻身下床,走到門邊打開了門。
門外,姚沐寒手中端著一些飯菜,「你今天回來的晚了,應該還沒吃過吧,我讓傭人給你留了這些。」他走進房,把盤子擱在了桌上。
「謝謝。」她低著頭,聲音有些啞啞的。
「怎麼了?」
「沒什麼……」
「沒什麼的話,那這又是什麼!」姚沐寒突然抓起了姚沐心的手,拉到了眼前,目光盯著她手肘上的破皮以及手臂上的那些淤青。
她不安的掙扎了一下,想要怞回手,但是卻被他握得更緊了。
「只是不小心跌倒了而已。」在他的目光下,她啜囁著道。
「是嗎?」他一個打橫,抱起了她,把她整個人放到了床上。
「寒,你要做什麼!」姚沐心叫道。
「只是想看看你身上還有什麼地方有傷。」他說著,已經掀開了她的裙擺,受傷的膝蓋,就這樣暴露在了空氣中。
他目光凝重的看著她膝蓋和小腿上的淤青以及擦傷,「這也是跌的?」
她很想點頭,說是。可是在他的瞪視下,卻變得無法說謊,於是只能咬著下唇瓣。
姚沐寒不語,轉身出了房間。過了片刻後,又提著一個藥箱走了進來。房間中,沉默在蔓延著。他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的拉了張椅子坐到床邊,用鑷子夾著消毒棉花開始擦拭起她的傷口。
「疼!」姚沐心皺起眉小聲的喊道。
他沒理會她的喊聲,處理完了她腿上的傷,又繼續處理著她手臂上的傷。直到全部處理完後,姚沐寒才拉著臉道,「你在學校裡被欺負了嗎?」
「啊?!」她倒怞一口氣,整個人差點從床上跌下來,「哪……哪有,才沒有這種事!」
他的眼直直的盯著她,「就算很多事情你不說,但是同在一個學校裡,我不可能不知道。」
姚沐心縮了縮肩膀,隨即故作輕鬆的笑了起來,「寒,我真的只是跌倒而已!我可是你姐姐耶!怎麼會那麼容易被人欺負呢,你也對我太沒自信了吧。」說著,她跳下床,走到了桌邊,一副狼吞虎嚥的樣子吃起了盤子上放著的飯菜,「哇,真的餓死我了,幸好你有給我留飯菜,所以說,我有個好弟弟呢!」
「別笑了。」他皺起眉,不悅的看著她。
「什麼?」
「我說你別再這樣笑了!」他走到桌邊,手指碰觸上了她揚起的嘴角,「如果你不想笑的話,就不要笑,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看起來,更像是想哭。」
她楞楞的看著他,笑意自嘴角邊一點點的斂去。原來,她是想哭嗎?想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場,把心底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歉意,都哭出來!
「寒!」她把頭埋在了他的胸前。
「我在。」
「寒!」鼻子好酸,眼睛就像是被水霧蒙上了一層般,不斷的有東西湧出來。
「我在。」
「寒!」控制不住的感情,控制不住的眼淚,竟然是那麼迫切的想要奔瀉而出。
「放心,我一直都在。」姚沐寒的手,輕輕的撫著懷中人的發,然後,他感覺到了胸口的濡濕。
他知道,那是她的眼淚。她……在哭。
下午最後一節體育課下課,按照老師的吩咐,大家紛紛把上課用的體育器械搬回到了學校的儲藏倉庫。姚沐心和姜英緹把仰臥起坐的墊子放置好後。姜英緹開口道,「沐心,一會兒放學我們一起走。」
「怎麼突然要一起走了?」因為兩人家不同方向,所以放學向來是各走各的。
姜英緹瞄了瞄好友身上貼著的OK繃,「我可不想明天看到你的時候,你身上又多了幾張這東西。」
姚沐心一陣感動,「沒事的,只是有些人看我不順眼罷了,又不是什麼大事。」
「哪有這樣說的,你又不是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憑什麼要受這樣的對待!」姜英緹忿忿不平道,「昨天對你出手的那些人,你真的不記得她們長相了?」
「當時那麼亂,哪記得清楚。」
「不過你說嚴部長救了你,真看不出來,他還是個挺好心的人。」
「難道他平時不是這樣的?」姚沐心問道。
「那當然了,你別看他總是笑嘻嘻的,其實啊,冷血得要死!」姜英緹開始滔滔不絕道,「說起來,學生會的那些人,雖然性格不同,但是對別人都挺冷淡的。他們就像是自成一派似的,只圍繞著鳳學長,只關心著學生會的事情而已。」
姚沐心不自覺的想到了嚴浩洋在鳳染面前恭敬且順從的樣子。
「好了,我先去小賣部買杯飲料,渴死我了,一會兒教室見!」姜英緹說著,擺擺手,跑出了儲藏倉庫。
姚沐心看了看儲藏倉庫中已經再沒什麼人了,於是關上門,正打算離開,就看到同班的女同學此刻正站在倉庫外,一臉等著她的樣子。
「有事?」她問道。
「姚沐心,我有東西落在生物教室了,你陪我去拿好不好。」對方懇求道。
「你自己不能去嗎?」
「你也知道,今天剛上過解剖青蛙的課,我心裡有點毛毛的。」女生給出理由,讓姚沐心有點沒辦法拒絕。於是半拖半拉中,姚沐心已經被對方拉去了生物教室。
「你進去幫我拿好不好,就在倒數第三排最左邊的位子上,我的課本和筆袋落在那裡了。」那女生說道。
「那好吧,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姚沐心不疑有他的走入了生物教室,來到了同學說的位子上。但是卻並沒有看到對方所說的課本和筆袋。
「喂,你記清楚了嗎?確定是在……」口中的話噶然而止,姚沐心原本還敞開著的生物教室的門,不知何時合上了。
她跑到門邊,想要拉開門,卻發現門已經被人從外面鎖住了。腦海中隱隱明白了某些事情,姚沐心再試圖打開窗戶,結果卻和門一樣,都被人從外面反鎖住了。
「開門,這樣的惡作劇很有意思嗎?」她喊道。
門外,拉著姚沐心來的女生輕笑一聲。現在是放學時間,生物教室又處在偏僻的地方,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人經過。角落裡,又有兩個女生走了出來,其中一個有些怯生生的道,「喂,我們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難道真的要把她在這裡關一夜?」
「怎麼,你怕了?」另一個瞪眼道。
「我……我只是有些擔心而已,萬一到時候她告訴老師,是我們幹的,那麼怎麼辦?」
「就死不承認唄,她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們做的!況且,誰讓她惹鳳會長生氣的!昨天是她運氣好,有人整她的時候被嚴部長救了,今天她可沒這麼好運氣了。」
「可是……」
「走啦,回去吧。」
腳步聲漸漸遠去,姚沐心知道此刻只有她一個人被留在了生物教室中。這算什麼?又一種惡作劇的方式嗎?她自嘲一笑,更倒霉的是,因為剛才是在上體育課,她的手機根本就沒帶在身邊。
四月的天,還是有點涼,尤其是在生物教室這樣冰冷的地方。是懲罰吧,對她的懲罰!對她拒絕了鳳學長的懲罰。如果是懲罰的話,她希望是他親手來懲罰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即使她再如何傷心、難過、哭泣,他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不過鳳學長,也許根本就不屑來懲罰她吧,他連看著她的眼神,都是不屑一顧的!斂下眸子,姚沐心把頭埋進了曲起的膝蓋中。他眼中的那份溫暖,是被她親手擊碎的。他的懷抱,是被她親手推開的,所以……他對她的不屑,對她的漠視,都該是理所當然的。
「對不起……對不起……」她喃喃著,有多想把這些話,當著他的面告訴他,有多想讓他知道,她說著這些個對不起,需要用上多大的勇氣,又有多少的自責。慢慢的把身子蜷縮進了角落,姚沐心合上眼睛,任由自己陷入沉睡中,也許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是明天了,到時候,總有人會發現她的。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會是誰呢?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是鳳學長。因為她想要見他……很想很想……
教室中,姜英緹瞥著依舊還是空空的椅子,視線再一次的移到了教室的門口。說好了在教室等的,可是當她買好飲料回教室的時候,卻並沒有看到沐心,結果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姜英緹衝出教室,一路跑到了儲藏倉庫。那裡門已經被鎖住了,於是她只能拍著門喊,「沐心,你在裡面嗎?」
拍了半天,並沒有人回答。老天,不在這裡的話,沐心那傢伙又會去哪兒了?這裡走到教室也沒多少路啊,總不會走到半路失蹤了吧。
姜英緹越想越不對勁,於是又在學校裡死黨有可能去的地方四處找著。沒有,沒有!哪兒都沒有!她找的氣喘吁吁,直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姚沐寒。
「喂,姚沐寒,你有看到沐心沒?」她跑上前問道。
「她怎麼了?」姚沐寒眉頭蹙起。
「我們說好在教室碰面的,但是我在教室等了她半個小時,都沒見她回教室,她的書包什麼的都還在,我有點擔心。」
「打她手機了沒?」
「我們今天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她手機放在書包裡了!」姜英緹搖搖頭道,「你也和我一起找吧,我想沐心應該還在學校裡。」
姚沐寒點點頭,姜英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叫道,「啊!也許沐心是去了……」
「去了哪兒?」
「呃……我只是猜測有那個可能,也不確定,我先去看看,你這邊找找看!」姜英緹說著,急匆匆的朝著行政樓跑去。
姚沐寒站在原地,看著姜英緹漸漸遠去的背影,薄唇輕輕的溢出二字,「青棠。」
只是片刻的功夫,青棠已經倏然出現在了姚沐寒的身後。她是他的獸,只要他呼喚了,即使再遠的地方,她也能瞬息到達。
「幫我找心,我要知道她在哪裡。」姚沐寒道。
「她並不是我的主人,我無法馬上找出她在哪裡。」獸與主人的羈絆,是靠血液的聯繫。因此獸可以無比快速的找到自己主人的所在。但是若是對於沒有血液羈絆的普通人類,那麼要找出對方的所在,勢必要花上一些時間了。
「我知道。」
「你這樣關心她,只會讓我更加嫉妒她。」
「那又如何。」他那雙冰涼的眸子緩緩的抬起,直直的盯著她。
她苦澀一笑,「即使我嫉妒,你也堅持讓我找出她?」
「是。」回答她的,是無比肯定的聲音。
「寒,就這一次,我幫你找到她。」青棠幽幽的道,「雖然你是我的主人,可是這並不代表,我需要完全聽從你的吩咐。如果你真的讓我嫉妒到發狂的話,我會選擇殺了她。」
「不。」他淡淡的打斷了她的話,「她,你不能動,但是我,你可以殺。」因為她是他的獸,因為這是他欠她的。獸的嫉妒,只因為主人無法給予那份純粹的愛。主人和獸,這究竟是誰的悲哀?
而在另一邊,姜英緹則一路往著學生會的辦公室跑去。她知道,關於舞會那晚,沐心得罪了鳳染的事情,學校裡傳得沸沸揚揚。但是因為沐心並不想說,所以她也沒怎麼問。可是有一點她是看出來了,好友很想去向鳳染學長道歉。那麼有沒有可能,沐心去了學生會找鳳學長了呢?一思及此,姜英緹跑得更快了。
學生會的辦公室近在咫尺,她喘著氣敲門進入,「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只是想問一下,我的朋友……呃,姚沐心有來過這裡嗎?」
房間裡的眾人,視線一下子集中到了姜英緹的身上。她這才注意到,此刻房間裡有好些人,大家正用著各樣的表情看著她。只是,所有人都是站著的,唯有鳳染,坐在沙發上,膝蓋優雅的交疊著,視線完全沒有看向她。
「你在找姚沐心嗎?」學生會其中一人走上前問道。
姜英緹點點頭,「她有來過這裡嗎?」
「好像沒有哦。」另外一人也走上前道。
「那實在對不起,貿貿然的就闖了進來,也許她去了別的地方。」姜英緹趕緊鞠躬道歉,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嚴浩洋叫住了她,「姚沐心該不是出了什麼事吧。」
「我和她約好在教室碰面的,不過她一直沒回教室,我現在正到處找她呢。我以為她會來這裡,好像……是我猜錯了。」姜英緹答道,再度匆匆的離開了學生會的辦公室。
房間裡靜悄悄的,學生會的所有成員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把視線投向了坐著的鳳染。鳳染整個後背靠在沙發上,輕輕的斂下了雙眸。釋放出身上的靈力,他可以輕易的找到他的依憑,他的主人。那是和他血液相系的人類,那是在數十億人群中,他唯一所在意的人類。他甚至可以輕易的感覺到她的呼吸,她的顫慄。生物教室嗎?為什麼她會在那裡?手背輕輕的枕上了額頭,鳳染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艷紅。她……又在哭了嗎?在黑暗冰冷的角落裡,一個人靜靜的哭著……
即使他已經不想再去奢求她的愛,不想要再見到她,更不想讓自己再度的陷入那無限的渴求中……可是,心臟卻在不斷的收縮著,彷彿在不斷的向他證明,那個人類對於他的重要。她是他的主人呵……是自他出生以來,上億年中唯一的主人……是他曾經付出了所有,去呵護的依憑。甚至於,為了得到她的愛,他不惜……所以,就把這當成最後一次吧,最後一次對她的守護。
鳳染的身影,倏然的消失在了房間中。在他消失的一瞬間,黎茵喊道,「鳳大人!」
「阿茵,別去干涉鳳大人的行動。」嚴浩洋把手搭在了黎茵的肩膀上。
「鳳大人,為什麼要那麼在意一個人類?」黎茵的眼神中迸發出了一股陰鬱。即使鳳染沒有任何的說明,可是她知道,他的離開,一定是為了姚沐心那個女生!
「如果你真的想問原因的話,恐怕能夠讓四神之一的鳳大人去在意一個人類,原因只有一種吧。」嚴浩洋笑嘻嘻的面龐,變得嚴肅起來。
「是什麼?」
「阿茵,你是真的沒猜到,還是拒絕去往這方面猜?」
「我……」
「獸,想要長時間呆在地球這個空間,都需要人類作為其依憑吧,鳳大人即使尊貴為四神,這一點應該也不會例外,因為這是宇宙的法則,最至高的法則之一。」嚴浩洋聳聳肩道,「我們一直以來,都呆在鳳大人的身邊,卻從來沒見過他的依憑,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鳳大人的能力那麼強大,也許他根本就不需要依憑,就能呆在地球上。」
「你真是這麼認為的嗎?」嚴浩洋冷哼一聲。
黎茵緊抿著唇,心中隱隱明白著某個事實,只是她拒絕去承認。那麼高貴的鳳大人,也會奉人類為主人嗎?甚至於……還是那樣一個懦弱且平凡的主人?!
黑……好黑……好怕……只要眼睛一閉上,世界就彷彿被黑暗包圍了一般。爹地!媽咪!在哪裡?!她好想好想他們!可是無論她怎麼喊,怎麼哭,都無法再見到他們了。這個世界上和她最親最親的兩個人,離開了她。還有誰可以取代他們呢?還有誰會陪伴她呢?有誰把她當成重要的存在?又有誰可以驅趕她的害怕?孤單寂寞得讓她快要窒息了……
突然間,有一雙溫暖的手輕輕的抱起了她,把她擁入了懷中。有一道柔和優雅的聲音響起在了她的耳邊,不斷的安撫著她的害怕。是誰呢?是誰在她的身邊?是誰給予了她溫暖?這份懷抱的主人又是誰?
緩緩的睜開了眼,她看到有人擁著她,自然而然的,她喊著,「赤……大人……」像故事裡的英雄一樣,他就這樣的來到了她的身邊,驅趕著她所有的不安。她的雙手用力的抱住他,她的臉死死的埋在他的懷中,拚命的嗅著他的氣息。
「又在哭鼻子了嗎?」那雙手輕輕的撫平她皺成一團的眉。
「我好怕,我怕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你不會只剩下一個人的,你還有我。」他的聲音是那麼的柔和清雅。
「可是萬一赤大人也離開了我呢?」她依舊在害怕著。
「不會的,就算你離開了我,我也不會離開你。」
不,她怎麼可能會離開赤大人呢!「赤大人,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一個人好寂寞的。」她怕那種感覺,很怕很怕。
他的手撫著她柔軟的頭髮,他的下顎抵在了她的額上,「你還太小,你根本不明白,真正寂寞到孤獨的滋味是什麼。」
她很小嗎?「那赤大人明白嗎?」
「明白啊。」他環抱著她的手臂微微收緊,卻又不會摟得太緊。就彷彿是握著一件稀世珍品,想要抓緊,卻又怕把珍品捏碎,以至於所有的動作都是那麼小心翼翼的。
「啊?」她吶吶的看著他,耳邊聽到那幾不可聞的語音——
「因為在遇到你以前,我從來都生活在孤寂中。」
……
夢,又是夢嗎?沉浸在那個夢裡的她,總是在喊著那三個字——赤大人。可是為什麼她看不清那人的臉。夢得太真實,以至於是夢還是現實,她都快分不清了。孤寂嗎?鳳學長也提到過孤寂……用著無奈且悲哀的語氣,說著孤寂二字。是太過孤單寂寞了吧,所以才會想要人陪,所以才會想要人愛。如果可以的話……如果現在還來得及的話……姚沐心閉著眼,放任自己沉浸在睡夢中。渾然沒有察覺到,在昏暗的生物教室中,倏然的出現了一抹欣長的身影。
雙腳,無聲的踏在教室的大理石地板上,鳳染靜靜的看著身子蜷縮在角落裡的姚沐心。她的眼閉著,她的眉即使在沉睡中,依舊皺著,她的眼角,有著淚痕,她——又是因為什麼而哭呢?是害怕?亦或是……
他一步步的走到了她的跟前,蹲下身子,那雙漂亮的鳳目,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沉睡的臉。心,似乎又在隱隱的怞痛了。真是奇怪,明明已經告訴過自己,不會再受她的影響了,可是——僅僅只是看到她這副摸樣,他竟然又開始在意了起來。這就是所謂的法則嗎?獸和主人之間的法則,可笑而又可悲的法則。即使強大如他這樣的存在,卻依舊不得不遵從於這樣的法則。依戀著主人。眷戀著主人。無比渴望想要得到主人的愛。
「為什麼,像你這樣的人類,竟然會是我的主人呢?」鳳染輕輕的歎著,伸出雙臂,把姚沐心打橫抱起。
肢體的接觸,似乎讓她在冰冷中找到了一份溫暖源。幾乎是一種本能的,她朝著他的懷裡偎了偎,雙手不自覺的抓住了他的胸前衣襟,身體更加緊貼著他。他低頭,盯著她,挪了挪唇,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只化成了一聲歎息。
好溫暖!姚沐心迷迷糊糊間,只覺得有溫暖的東西靠近著她。就彷彿像是夢中的赤大人那般,溫暖的環抱著她,驅散了她所有的不安。是夢?還是現實?
「赤……大人……」她的口中喃喃的念出這三個字,而抱著她的人,身體卻在一瞬間僵直了。
低下頭,鳳染看著懷中的人兒,「你夢到的……是我嗎?」用著那樣天真無辜的睡顏,用著那哭泣般的聲音在喚著……可是……即使這樣又如何呢?他依舊無法得到她的愛。他依舊無法讓自己的渴望得到滿足。他依舊還是要繼續的孤寂下去。緊緊關著的門,在他輕輕一碰下,自動的打開了。鳳染抱著姚沐心,走出了生物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