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累得她幾乎不想睜開眼睛,只想一直這樣沉沉地睡著。
可是卻似乎又有些疼痛,痛得她好想喊出來,但出了口的聲音卻如同呻吟。
耳邊,依稀聽到了絕清的聲音,他在說著劫……在說著其他什麼。她想要聽清楚些,卻怎麼也聽不清……
直到那疼痛慢慢地散去,她能聽到的聲音也越來越多。可是卻不再有絕清的聲音。
「大夫,你看,楚小姐的眼皮好像在動了!」
「莫不是小姐恢復了知覺?」
「大夫,快檢查一下!」
不停地有聲音在響著,吵得她頭快要裂了。
「唔……」乾澀的唇發出了吟聲,楚珠玉費力地睜開了眼睛。
入目的熟悉的雕樑刻柱,這房間……是將軍府!她什麼時候回洛陽了,不是應該在崇州嗎?「我怎麼會在這裡?」
「楚小姐,你可醒啦!你在這裡已經好些天了!」一個丫鬟上前道。
大夫幫楚珠玉把了脈,開了方子讓丫鬟跟著去抓藥了。
楚珠玉只覺得連下個床,都需要花費許多時間,「我是怎麼了?好像很累似的,我睡了很多天嗎?」
「聽大夫說,楚小姐是中了毒,現在毒解了,再喝些藥,就能恢復了。」
「中毒?」她什麼時候中毒的?她只記得自己看絕清看得流鼻血而已。
「小姐現在已經醒了,就不必擔心了。」丫鬟以為楚珠玉是擔心餘毒不清。
「對了,將軍呢?」她問道。
「將軍一直呆在內院禁地,除了慧悟禪師,沒人可以進去。」
「內院禁地?」將軍府有這地方?她怎麼沒有印象。
「是將軍前些日子回來的時候,把內院的園子列為了禁地,不准任何人進入呢。」丫鬟道。
怎麼回事?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園子會變成了禁地?絕清為什麼不來看她呢?她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卻不知道先問哪個!
當楚珠玉真正地站在了那禁地前的時候,只看到了那一片圍牆以及守在園子入口處那些穿著盔甲的侍衛。
「楚小姐,將軍吩咐過,如果沒有他的吩咐,誰都不能入內。」鋒利的兵器,把她攔在了園外。
「我也不行嗎?」曾經她以為,當她到了這裡,就一定能見到他。
「是,即使是楚小姐也不例外。」
她一窒,「那慧悟禪師呢?」記得丫鬟說過,慧悟禪師可以進入這園子。
「禪師正在和將軍講述佛法,恐怕還要過好些時辰才能出來。」侍衛答道。
「楚小姐,這裡風大,不如回去先休息著。」攙著她過來的丫鬟提議道。
楚珠玉搖搖頭,心中的不安在越來越擴大著,她想要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醒來的時候,有些事情都不同了呢?
「楚小姐!」丫鬟急了,「要是你再受風寒的話,那……」
「我要在這裡等,即使等不到將軍出來,也要等到劉校尉出來!」孱弱的身子就這樣站在風中,她的臉被風吹得死白。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著,楚珠玉只覺得身體也在一點點地僵硬著,身上的血液似乎在漸漸地停止流動,直到她看到了那花白鬍子的禪師,穿著藏藍色的僧袍出了園子。
「禪師。」她叫道。
移動的腳步停了下來,那雙彷彿能看透一切事事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楚珠玉用盡所有的力氣,不讓自己昏過去。也許現在昏了,她的身體反倒會舒服些,可是……她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她有太多的不明白。
雙眸的對視,楚珠玉眼中滿是疑惑,而慧悟的眼中卻是一片瞭然。
良久,慧悟禪師終於幽幽一聲歎息:「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小女子不明白,但求禪師指點!」她雙膝跪下,視線卻依舊盯著慧悟禪師。
「你是他的劫,他卻是你的貴人,你現在已經無須明白什麼。」慧悟淡淡地道。
劫?貴人?這些話又是什麼意思呢?「我想見絕清,求禪師帶我去見他!」
「既然他不想見你,你也不必強求去見他。」言罷,慧悟禪師不再看楚珠玉,轉身離去。
強求?這便是強求嗎?楚珠玉怔怔地望著自己那跪下的雙膝。當初……那個口口聲聲不許她離開他的男人,現在卻對著她避而不見。
心為什麼如此的空落呢?那怎麼也說不清的悲傷,又是從何而來?
對她來說,只是睜眼與閉眼的瞬間,為什麼……天與地都變了色呢?
眼睛好燙,彷彿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般。耳邊,只聽到丫鬟的驚呼聲:「小姐,你怎麼哭了!」
哭了嗎?她哭了?!
原來,僅僅是他不見她,便可以輕易地讓她落淚。
嬌小的身子,就這樣站在了園外,不曾移動一分。
一旁的丫鬟面上滿是擔憂,卻也知道自己無力勸阻。而劉山和蕭管家更是早就奔了過來,只恨不得能架著楚珠玉回房休息。
「楚小姐,你這樣不利於養病!」劉山道。雖然心中萬分的想把實情告訴楚珠玉,但是想到將軍那夜的話,話到了嘴邊,又嚥了回去。
「是啊,要是將軍見到你這樣,會擔心的。」管家蕭仁也接口道。
楚珠玉只是怔怔地望著那園子的入口,「他一日不見我,我就站一日,他十日不見我,我就站十日,直到他見我為止。」她想要一個答案,而那個答案只有他可以告訴她。
「楚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呢……就當是將軍負了你吧。」劉山歎了口氣道。
「那麼便讓他親自來對我說這話吧……」頭越來越昏,疲憊的身子,早已不堪重負,麻木得隨時會倒下。楚珠玉死命地用指甲掐著自己的掌心,似乎只有用這樣的疼痛,才能刺激自己清醒些。
指甲掐破了掌心,血順著指尖,慢慢地蔓延到了整隻手掌。
「小姐,你的手!」一旁的丫鬟最先發現這一狀況,驚叫了起來。
蕭仁和劉山一見這滿手的血,皆是嚇了一跳,趕緊讓人取了棉花紗布,順便把大夫找來。
「不用包紮!我還想更痛一些,否則,我怕我會睡過去。」楚珠玉靜靜地道。
「這怎麼可以?若是將軍知道了,會怪罪我們的!」
「他如果真的負了我的話,又怎麼會怪罪你們呢?」不行了,即使手心被掐破,但是頭腦的昏沉卻還在加劇著。楚珠玉搖晃了一下身子,晃了晃頭,努力地不想把雙眼合上。是痛得還不夠嗎?若是再痛一些的話,是不是就可以清醒了?
「對了,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她喃喃著,在眾人的目光下,拔下了插在發中的簪子,朝著自己的手腕狠狠地戳去……
修長的五指,牢牢地捏住了她下墜的手,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邊,低低的聲音中,充滿著一些無奈:「為何要這般傷害自己?」
「將軍!」周圍的人齊齊跪下。
楚珠玉抬頭,那一頭黑髮印入了她的眼簾,他依舊穿著一身黑衣,卻更加清瘦了,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而眼底的青痕卻比她昏睡前,深了不知多少。
他的氣息環繞在她的鼻尖,那種熟悉的味道,一下子讓她不由得放鬆了。
「絕清?」這吐出的二字,竟是不確定的。
「是我。」蕭治之垂眼,看著那幾乎要倒下的人兒,滿是血的手,還有那紅腫的眼,他終究還是讓她難受了。
她怔怔地看著他,看得很仔細,甚至連他眉宇間那疲憊都看得一清二楚。
絕清,可否告訴她答案?
絕清,為什麼不見她呢?
絕清,若是真的負了她,為什麼最後又出來了呢?
在她昏迷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不見我?」她喃喃地問著。
「只是不想見罷了。」他垂下眼瞼,強迫自己不去看她的臉。只怕這一看,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便會隨之瓦解。
「又為什麼不想見?」
「因為我對你已經膩了,乏了。」他的聲音平淡得沒有起伏,像是對著一個陌生人說一般。
明明知道他說的不是真的,可是她的眼淚卻又不自覺地淌出了眼眶。一滴……一滴,滴落在了她染血的手上,也滴落在了他抓著她手腕的五指上。心,像是被無數的針蟄了一般,密密麻麻地痛著,痛得她的淚模糊了視線。
像是被她的淚水燙著了一般,他猛然地縮回了手。
她的耳邊只響起他淡淡的聲音——「若是明白了,以後便不要再來這裡。」
明白嗎?是啊,她明白的,她從來都是明白的!楚珠玉盯著蕭治之,緩緩地張口,一字一句地道:「縱經過了一百大劫,所作的業力永不銷亡,等到那因緣際會之時,應得的果報仍自承當。」
他高大的身軀猛然一震,雙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
楚珠玉繼續道:「你是修佛的人,這四句話的意思,你自然該明白。」是啊,這四句話,本就是那時候他說給她聽的,「一切的命運,都有前因後果,今生的遭遇,不論幸與不幸,都是種因於往事,今生的行為,不論善與不善,都將受報於來世!慧悟禪師說,我是你的劫,而你是我的貴人,那麼這因果,是因前世而來,可是我卻不希望我們之間的因果,就這樣在今世銷亡。我還想要繼續下去,還想要那份因果纏著生生世世。你不正也是因為這樣,才會對我說這四句話的嗎?」
她的淚滴落得更凶,「我只相信你那時候對我說的話,因為那時候,你看著我的眼,所以我知道你沒有說謊。」
他的身子踉蹌了一下,像是在隱忍著什麼,又像是在壓抑著什麼,「那麼,只要我再看著你的眼,對你說話,你便會信了吧!」
楚珠玉愣愣地看著蕭治之,他輕輕地抬起眼簾,那如墨玉般的眸子就這樣直直地望著她。可是——卻也只是望著,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沒有絲毫的感情。
「我對你,已經厭倦了,所以你也不必再來找我。」清晰的語音,卻像是寒冰般凍人。
「那麼你再告訴我,你已經不愛我了。」她的身子雖然孱弱,但是此刻脊樑卻挺得筆直。
他握拳的手青筋爆出,瞪著她良久,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甚至咬破了嘴角。
「說不出來了嗎?」她同樣瞪著他,目光沒有一絲退卻。
「我蕭治之——」他深吸一口氣,明知道這是最後的一步;明知道他應該徹底地斬斷那曾經讓他無比奢望想要獲得的東西;明知道以他的能力,只能再把毒壓制住一個月,一個月後,他便會七竅流血而亡。所以,他要斬了這份情,也許只有這樣,以後她才可以活得好。可是……在她的眼神下,他卻發現,原來要說不愛,是如此之難。
她的唇緊緊地抿著,表情倔強而悲傷。
「今生不再愛……」他的聲音一點一滴地擴散在了那風中。蕭治之用盡全部的力氣,努力地想要說出這最後的三個字,「楚……」胸口的氣血在不停地翻湧著,即使用那內力,也壓制不住了。
噗!
一口鮮血從蕭治之的嘴裡噴出,直直地噴到了楚珠玉的臉上。
血腥的氣味,籠罩在了全身,她的臉上,脖子上,全都是他的血!
然後,她只看到他那高大的身軀向著她倒來。可即使在貼著她一起倒下的時候,他卻還是硬生生地折過身子,把她護在了懷中。
他倒在了地上,而她,卻倒在了他的懷中。
她知道,他愛著她,從來沒有變過。即使說了再多的謊言,依舊還是愛著的。
她和他的因果,今生沒有銷亡,來生也將繼續。
她看到他噴著血,眼角而耳朵開始在一點點地滲出血來。
她看到他虛弱地躺在床上,儘管疲憊卻始終無法睡去。
她看到劉校尉跪在她面前,一個七尺男兒,眼中有淚地對她說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她看到慧悟禪師為她搭了脈搏,那看透世事的面容上難得露出了一絲驚喜。
「你真的想要救絕清?」慧悟禪師那如同洪鐘般的聲音響起在她的耳邊。
「無論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她很肯定地回答著。
「可是救了他,你和你的孩子卻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孩子?」
「你已經有月餘的身孕,想來是絕清為你渡毒的時候,令得你懷上了孩子。可是正也因為你懷上了他的孩子,有了他的血脈,所以只有你,才能救他。」慧悟禪師說道。一切因果皆注定,也許絕清,本就命不該絕。
楚珠玉的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她……懷了絕清的孩子?!
慧悟禪師繼續道:「本來,這毒只能渡一次。可是你有了他的骨肉,因此你便能透過血蠱,把毒渡回到你身上。而這毒,可一分為二,一半由你承擔,一半由你肚子裡的孩子承擔。」
「不能全部都由我來承擔嗎?」她急急地問道。
他搖首,「若是你一個人擔了這毒,那便是死!可是即使一分為二,將來你也需要長年服用藥物,身體虛弱,易染病。而這孩子,胎內帶毒,只怕將來的成長,會遠比其他人更加艱辛,即使這樣,你也願意?」
楚珠玉貝齒咬著下唇,手按在了腹部。這裡有著一個小生命,還未出生,卻會比別人活得更坎坷,「是的,我願意。而這個孩子……我和絕清也會傾盡全力,即使他(她)出生便帶著毒,也要讓他(她)和常人一般幸福快樂!」
堅定的語氣,沒有絲毫的退縮。慧悟禪師看著楚珠玉,心下感慨。看來徒弟並沒有選錯人,這個女子儘管看起來柔弱,但是內心的堅強,遠超出他的想像,「既然如此,那麼我便告訴你救絕清的法子吧。」
「我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楚珠玉走到床邊,看著蕭治之因無法入睡而睜大的眼睛。
他沉默著,而她瞪著他。良久,他才歎了一氣,「劉校尉對你說了?」
「是!」
「那是我心甘情願的。」他別開頭,不再去看她。
「你心甘情願為我解毒,但是你卻想過沒有,我是不是心甘情願地願意讓你解!」楚珠玉雙手夾住蕭治之的臉龐,強迫他再度看向她,「我告訴你,我一點也不心甘情願,一點也不開心!」
「你可是怪我強佔了你的身子?」他恍然大悟地問道。
哇咧!誰在怪這個了!楚珠玉氣得磨牙霍霍,「你以為你死了,我就真的能心安理得地活著?」
「難道你想……」他的眼中霍然閃過驚慌。
「你害怕了?」她聳聳鼻子,惡狠狠地道,「姓蕭的,你知道你最最可惡的是什麼嗎?就是你在給我解了毒之後,還拚命地瞞著我,甚至不讓我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
「我什麼我!是你說過你離不開我的,結果你現在卻拚命地想和我撇清關係!」
「我只是……」
「你是希望我做寡婦,還是希望我帶著我們的孩子嫁給別的男人?」她沒好氣地使勁瞪他。
「孩子?」他當場呆愣成了木頭狀。
「是啊,慧悟禪師幫我把過脈,說我肚子裡已經有了孩子。」可見她昏睡了有多久。
他的臉上繼呆愣之後迸出了狂喜,隨之又是震怒,「該死的大夫,一直給你調理身子,居然沒診出你懷有身孕!」
「我懷孕的日子短,也只有你師父這樣有高超醫術的,才能診出吧。」她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刮著他眼底的青痕,「你幾日沒睡了?」
「記不清了。」他的眉宇間儘是疲憊與虛弱。
她脫下鞋子,爬上了床,把自己埋在了他的懷中,「那好,你現在就乖乖地睡覺!」
懷中的柔軟嬌軀,他又有多久未曾碰觸過了呢?蕭治之呆愣地看著那倚進他懷裡的可人兒,他用盡生命在呵護的人兒。
情不自禁地,他的雙手環抱著她,習慣性地把頭埋在了她的肩窩處,聞著他所熟悉的體香。
清清的,淡淡的,不濃烈,卻可以讓他感覺安心。
「珠玉……即使沒有我,你也可以好好地活著吧……」他合上眼眸,近乎呢喃地道。
怎麼可能!楚珠玉翻翻白眼,看著已經漸漸入睡的蕭治之。
睡著的他,不像是清醒時候的清冷模樣,反倒是多了一絲稚氣。她的手指細細地劃過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唇角……將來他們的孩子,會有幾分像他,又會有幾分像她呢?
孩子……楚珠玉的手又漸漸地移到了自己的腹部。她有千萬個對不起想對這個孩子說。將來,她會千倍萬倍地補償這個孩子。
但是現在她卻必須做一件事,只有做了這件事,才會……
楚珠玉小心翼翼地把蕭治之的手從身上移開,掏出了身上帶著的盒子和匕首,那盒子裡,是禪師給她的血蠱。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用匕首劃開了自己的手心,把血蠱放到手心中。蠱吸食著她的血,慢慢地鑽入了她的皮膚中。
微微刺痛的感覺從手心蔓延至全身,卻沒有她想像中的那般疼痛。
手中的匕首再慢慢地移到了他的左手心上,她迅速地劃上了一刀。
蕭治之猛然驚醒,手心中的鮮血汩汩地流著,「珠玉,你怎麼……」
未等到他把話說完,她已經手心對手心地貼上了他的手。兩人的手心頃刻間像是有吸引力一般牢牢地吸附在了一起。
「你這是做什麼?」蕭治之皺眉,手心中的吸附力以及那種刺痛感,讓他驀然明白了什麼,「是血蠱?」
「猜對了,是禪師給我的血蠱,用來救你命的。」她的五指扣著他的手指,交叉相握。
他的面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你知不知道這樣你會死的?」
他不要她死!他好不容易才救活了她,絕對不是為了看到她死!蕭治之只想著把自己全部的內力匯聚到掌心,以抵抗自己體內的毒通過血蠱渡到楚珠玉的身上。
「不會的!只有這樣做,我們才可以都活下來!」她用力地握著他的手,任由他身上的毒,一點一點地流回到她的身上,「你可以活,我和孩子也可以活下來。如果我沒有懷上你的孩子,我就救不了你。可彷彿就像是命中注定似的,我有了孩子,所以我能夠救你!雖然沒有辦法把這毒清掉,雖然我和孩子可能此生都會帶著這毒,會比常人更加虛弱。可是……我想救你,無論如何都想救你!」
「你知道你做的是什麼樣的決定嗎?」手心中濕熱而黏膩的觸感,像在不斷地提醒著他——她是他的劫,卻也在救著他。
「我知道。」她緩緩一笑,「縱然經過了一百大劫,所作的業力永不銷亡。」
一個眼神,一個笑語,瞬間便能明瞭。他怔怔地凝視著她,慢慢地把那交握的手移到了自己的唇邊,輕輕地吻著,「等到那因緣際會之時,應得的果報仍自承當。來世,我定當再來償還今世和你的因果報應。直至糾纏生生世世……」